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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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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几次与大婶聊上两句,知道那栋房子原来是女主人娘家的产业,丈夫是有名的议员,夫人娘家姓董,当年在地方上也是有名的财主,她是独生女,父亲死后,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

    但是婚后,女主人身体状况一直不甚理想,丈夫又碍于工作关系,后来便只有她独自一人搬到娘家静养。

    听来合情合理,但问到哪方面的身体不适,大婶却支支吾吾带过。他不太懂,是什么样的身体不佳,会让夫妻长期分居?而丈夫一年到头几乎没来探望过,夫妻情分疏冷至此,若说没内情,谁信?

    不过对方既不方便明说,他也不是三姑六婆,无意探人隐私,只要知道孩子在哪里、与谁作伴,倒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反正孩子时间到了,会自己乖乖回来,在他工作时,有人替他陪伴儿子,也免得他时时挂念。

    下午五点,结束了今天的施工进度,他家小子还不见人影,他只得上董家去按门铃寻人。

    前来开门的大婶告诉他,孩子和夫人在起居室睡着了,她拿不定主意是要叫醒他还是等他睡醒再说。

    “没关系,我去抱他好了。”

    “那这边请。”

    他随大婶上楼,推开起居室的门,就见一大一小同窝在一张摇椅上,小的枕着她的肩,大的双臂抱住他,相互拥抱依偎,两人都睡得好熟。

    他一时看愣了,忘记要动作。

    大婶会意微笑。

    现在知道她为什么不忍心叫醒他们了吧?瞧他们的表情多满足,多像一对母子?那么亲密、那么温馨的一幕画面,谁舍得破坏?

    回过神来,唐君蔚连忙掩饰失态,放轻动作试图挪开她环抱在儿子身上的手臂,弯身要抱回儿子,睡梦中的女子眉心一蹙,抱得更紧,像在护卫什么天大的宝贝般,不容他人夺去。

    他伤脑筋了。

    强势扳开也不是,放任他们继续睡下去也不是,正左右两难,儿子醒了,揉揉困倦的眼。

    “老爸”

    接着,她也醒了,睁开水眸对上了他,缓慢地,朝他绽开柔雅绝美的笑意,再然后,措手不及的情况发生了。

    她张手,环住他颈子,迎面吻上他的唇。

    “我好想你”除了错愕,他完全无法有更多的情绪。

    头一回遭人强吻,对方还是有夫之妇,他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不知道,当下根本就呆了,等他反应过来要推开她,已经是数秒之后的事。

    现场所有人,除了傻眼,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而她,无视自己制造出来的“惊悚”效果,伸手要拉他,被他避开。

    “喂”很撒娇、很小女孩娇憨,抗议地瞪他。

    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一股很诡异的感觉持续在胸口萦绕不去。那不是一个二十七岁已婚妇女该有的神态,太稚嫩、太孩子气、太总之,她的表情不对劲、她的眼神不对劲、她的动作不对劲,一切都诡异得不对劲到了极点!

    大婶连忙上前拉住她,阻止她去纠缠。

    “不好意思,唐先生,你先离开吧!”

    唐君蔚无法思考,抱起儿子下楼。

    “喂,不要走”身后,是她微慌、无助的叫唤。

    他顿了顿,还是狠下心肠关上房门。

    “老爸,阿姨好像在哭。”

    里头隐约传来她慌张的啜泣,以及大婶的安抚。

    “我等好久了一直在等他为什么不理我”

    “不是他,夫人,你认错了”

    “可是可是”她还想辩解。

    “夫人,你乖,再过一阵子阿勇伯回来了,他会帮你找。”除了那个万能管家,实在没人拿她有办法啊!

    “勇伯”勇伯看着她长大,很疼她,什么都会帮她。

    “对,你乖乖睡觉,等阿勇伯回来。”

    “”唐君蔚不发一语,父子俩默默回到住处。

    稍晚,帮佣大婶前来向他致歉。

    他想,他明白所谓的“身体不好”是指什么了,很明白!

    他原以为,她日思夜盼的那个人是她的丈夫,但大婶叹息着说,并不是。

    她曾经有过相恋至深的情人,后来分开了,才会嫁给现在的丈夫,但是谁都知道,她心里爱着的是谁,甚至痛苦得无法承受,才会选择躲入自己的世界,等待再也无法回来的情人,不愿面对现实。

    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她一向这样吗?”见着陌生人,总错认成初恋情人。

    “没有,从来没有过。”这些年,除了熟悉的仆佣,她从不与外人接触,小恩是例外,他更是例外中的例外,才会连她都吓傻了。

    所以,大婶请求他,别从此拒绝她,她已经很久没有露出那样的笑容。

    虽然只是帮佣,但相处久了,人总是有感情的,那么可怜的女孩子,谁都会同情的,如果做得到,给她一点温暖和安慰,有什么不好呢?她很久没那么开心过了,也真的很喜欢小恩。

    大婶走后,他一个人站在门边,望向二楼窗台的方向。

    这些年,她一直这样过日子吗?等待着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那种感觉一定很心酸吧?

    “老爸?”儿子轻轻喊了声。“我明天还可以去找阿姨吗?”

    “你想去?”

    “嗯。阿姨是好人她她只是很想念一个人而已,真的不是不是”疯子二字,怎么也吐不出口。

    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会阻止孩子和一个神智不清的人往来,并且从此之后永远列为禁止往来户,然而,那双无助、渴求的眼眸,一直在脑海里徘徊不去,他相信她不会伤害小恩,不知哪来的笃定,就是相信她。

    “你喜欢董阿姨?为什么?”

    儿子想了好一会儿,问他:“老爸,妈妈长什么样子?”

    他沉默,答不上来。

    小时候,儿子还会哭着向他讨妈妈,问他许多妈妈的事,逐渐长大后,贴心的孩子已经学会将渴求往心底藏,不去为难父亲。

    他已经好些年,没向父亲追问关于母亲的事了。

    “我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没听过妈妈的声音、也没有被妈妈抱过的记忆,但是董阿姨她以为我是她死掉的小孩,对我很好,抱我我、跟我玩,我觉得有妈妈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洛姨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会抱他、亲他他玩,但是那种感觉像玩伴,董阿姨给他的是像妈妈一样慈祥的感觉。

    然后,他不用再辛苦想象妈妈的样子、妈妈的声音了,不知不觉,那些想象全都套在董阿姨身上,妈妈的模样从来没有那么清晰过。

    这就是他依恋董静舒的原因?

    唐君蔚忧虑地蹙眉。“小恩,她不是妈妈。”

    “我知道,只是想象嘛!”

    这样的小恩,和董静舒又有何差别?得不到,于是自我催眠,躲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

    他从来不晓得,小恩对母爱的渴求,竟超出他预期的还要更多。

    这样的发现,让他揪痛了心。

    儿子懂事,他说一句“不”就绝不会阳奉阴违,背着他再去董家,但是,如果,董静舒能满足他小小的快乐,他怎么忍心剥夺?

    那名女子的遭遇,也确实教人同情,尽管理智告诉他,不能任他们自欺欺人,错的人永远不会变成对的但,他就是没那么狠的心肠。

    叹了口气,他很感情用事地妥协了。“去吧,如果人家欢迎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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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飞机要怎么画?”

    “老爸,纸玫瑰不会折,教我!”

    “老爸,风筝呢?你应该也会做吧?”

    “老爸,草编的蚱蜢?”

    “”现在儿子回家,每天都有新的要求,真当他老爸是万能的,无所不会就是了?

    这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每天都有不同的创意,不争气点真的有一天会被他们考倒。不过,他看得出来,儿子快乐好多,这几年的笑容加起来都没有近期多。

    儿子睡着后,他走出屋外,眺望夜里的星空,无声叹息。

    他已经不晓得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这样纵容他们,真的可以吗?要是有一天,他们当了真,回不来现实,又或者真的离不开对方了,又该怎么办?

    可是看儿子那么快乐,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小恩一天天在长大,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再婚,替儿子找个母亲,填那道亲情的缺口,但那个位置,毕竟不是谁都能填补的。

    试着谈过几次恋爱,感觉就是不对,怎么也无法强迫自己再更进一步去交往,最后都只能成为朋友,无疾而终。

    他不知道,是人不对,还是他的心态不对,想要认真去爱一个人,却发现,心动的感觉,好难。

    就像一口干涸的井,麻麻木木,什么也感觉不到。

    稍稍侧身,下意识又偏头望向不远处的窗台方向。

    白影幽幽晃晃掠过窗边,现在他知道那道窗内住着的人是谁,没有闹鬼的疑虑,令他不解的是,她老是半夜三更不睡觉,晃来晃去到底是在做什么?

    也不晓得哪根筋不对,他移步上前,轻按了下门铃。

    开门的是董静舒。

    一见是他,她扬起笑,伸手

    有了前车之鉴,他反应迅速地退开一步。

    她也没真伸来抱人,半途便停止,像在提醒自己般地喃喃自语:“对,不能抱,抱了会生气”

    “你在做什么?”

    “啊,对了!”她重新挂回笑容,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来到花园一隅,指了指那盆枯枝。“为什么它不开花了?”

    唐君蔚很快地将这盆枯枝嗯,不对,是“还没开的玫瑰花”与儿子之前的问题连贯起来。

    她蹲在花盆面前,好认真地研究。

    他也学着她蹲下去,陪着她研究。“我想,是因为它枯死了吧。”

    董静舒回瞪他。“你乱讲,它没死,它以前有开过一次花!”

    “有开过花不代表不会枯死啊!”“它没死!”她闹脾气地瞪他,坚持着。“你明明就说,它会一直一直开花,然后剪下茎枝扦插,还可以繁殖更多”他说过的话,她每一句都相信。

    “是没错,但先决条件是”她瞪他,让他觉得再说下去很不识相,但他还是说了

    “它得是活的!”

    他狠下心肠,继续说:“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接受任何你不想接受的享,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你不去面对就有任何改变。花,枯死了,你最爱的男人,失去了,这个就是事实,无论你找谁当替代品、如何催眠自己,那都”他赶紧住口。不、不会吧,她好像要哭了

    她泪眼汪汪,眸眶凝聚可疑的水气,扁着嘴。

    “你好凶”可怜兮兮的表情,像是他有多恶霸。“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完完全全秀才遇到兵。

    天晓得那男人还对她说过什么话,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个痴情傻女人还在坚持着,记住他给的每一句誓诺,那男人真是害死人!

    “嗯,我现在再认真看一下,好像真的没死。”非常狗腿地附和她。拜托千万别哭,他还不曾有过弄哭女人的记录啊!

    她这才满意地又露出微笑,双掌掬起清水,小心翼翼灌溉,轻轻哼着歌。

    “我每天陪它说话、唱歌给它听,它就会开花了。”

    孩子,花不是这样种的!

    他很想跟她解释,没人会半夜不睡觉跑来浇花,还飘飘忽忽穿一身的白睡衣哼歌,没胆一点的人真的会被她吓死!

    “董小姐”

    没人鸟他,迳自哼歌。

    没听到吗?再喊一次。“董小姐?”

    “董、小、姐!”这次附加拍她肩一下。

    “咦?你在叫谁?”还左右张望,一脸迷糊。

    “”叹气。“你。”

    “可是你都叫我静。”

    “”她真把他当成那个男人了?这下误会愈搞愈大了。

    “董小姐,我”发现没人鸟他,低头又继续浇水。

    很固执的脑袋,迳自划下静等于她,其余不关她的事的公式。

    他数不清今晚第几次叹气。“静,头抬起来。”

    这回,她很乖巧地抬起头,还自动自发闭上眼。

    他好笑地问:“你干么?想睡觉?”

    “你每次这样说,就是、就是想”从她嫣红的脸蛋、小女儿的娇态,他很快地领悟话中涵义。

    他庆幸自己还算正人君子,否则真要把持不住,应佳人邀约给她吻下去了!

    “我只是要告诉你,花不能晚上浇。”再浇下去,没死都给她浇死了。

    “乖,去睡觉。”

    “可是、可是我睡不着玫瑰花好孤单我要陪它等它开花”

    所以,她无法成眠,担心玫瑰花无人陪伴,担心错过花开,每夜每夜,一再探视?

    男人顺手栽种的一盆花,她都珍视若此,可见得情有多重。

    他是人,不是草木,心更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心房略略地酸,他更加放柔了音调,怜惜她的痴。“静,你乖,花我带回去,帮你顾着,以后你晚上好好睡觉,不要再乱跑。”

    “你要顾?”

    “对。你不是说,花是我种的吗?我知道怎么让它开花,等开了,我再送来给你,好不好?”

    她偏头,只考虑了一秒,连着盆栽抱起,双手捧向他。“给你。”

    反倒是他,被她的干脆愣了三秒。

    “你那么相信我?”连最珍视的物品,都放心交给他。

    “你不会骗我啊!”她甜甜地笑。他从来没有骗过她,说会来找她,就是会来,再晚都会来,下大雨还是会来,从未失约,虽然这一次,让她等了好久,可是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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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换他开始头大了!

    好极了!他是要怎样让枯死的玫瑰开花?

    面对她充满期待的水眸凝视,他怎么也不忍心让她失望,什么天大的谎言都说得出口,事后再去想自己的豪情万千,简直像个白痴一样!

    这就是逞英雄的下场,烦恼了三天,终于决定,人要有所变通,他找了一家园艺店,买了相似品种的玫瑰花苗,重新栽种。

    反正欺骗都欺骗了,还差这一桩吗?他坚决说服自己,这叫善意的谎言。

    “哇,老爸,你好厉害,你真的会种花耶!”儿子趴在他背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惊叹。

    唐君蔚白他一眼。“我连你都‘种’得出来了,花算什么。”

    他想起有一阵子,儿子老追问他,自己的制造过程,有一度还怀疑自己是从父亲肚子里生出来的。

    小恩呵呵笑。“那你一定也会做小笼包喽?”

    “”真是愈来愈过分了!下回是不是要叫他打毛线?

    “会不会嘛!”儿子缠住他猛摇猛晃,努力ㄋㄞ他。

    唐君蔚叹上一口气,点头。

    很不巧,他真的就是会。

    求学时代打过不少工,曾经待过餐饮店≠司店、面包店、园艺店、服饰店多少也都学了点,算算,他会的东西还真不少。

    “老爸,董阿姨家晚上要做小笼包,邀我们一起去作客耶!”

    何不直接说,要他去伺候两位大爷的五脏庙?

    “唐老大,你愈来愈官腔了。”真虚伪。

    小恩心虚地猛陪笑。

    事实上,确实是董阿姨说,想吃老爸做的小笼包

    唐君蔚无法不觉得,自己被儿子出卖得很彻底。

    看着厨房流理台前的面皮和馅料,再看看身后端坐在餐桌旁、咬着筷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馋样望住他、只差没流下口水的一大一小,他简直哀怨极了。

    帮佣大婶早早就被赶到一旁泡茶看电视,董家女皇钦点由他掌厨,他只好认命地挽起袖子,擀面皮、包肉馅、蒸汤包,全程一手包办。

    “明天我要吃寿司。”埋首大快朵颐之际,理所当然吩咐他。

    “”吃到会点餐了,这位客官,你可不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然后,就莫名其妙演变成他每晚到董家搭伙更精确地说,是“掌厨!”

    这屋子上下所有的人口,说复杂也没多复杂,就女主人、帮佣大婶、以及腿伤住院休养的管家老伯,混熟了之后,帮佣大婶对他全无防备,啥事都能跟他聊上两句。

    某天饭后泡茶聊起,大婶忽然语出惊人对他说:“你们真像一家人”

    “噗、咳、咳咳!”他差点被茶水呛死,狼狈地猛咳。“你、你”“会很意外吗?我只是有感而发。听小恩说,他妈妈早就不在了,他和夫人感情那么好,我看你对她也挺好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怎么可能!”他惊呼。“别开玩笑了,她是有丈夫的人,我想都没想过”

    太离谱了,这位大婶!

    “她那丈夫啊,别提了!从把她丢到这里来之后,就没再来看过她,每次只有要签什么重要文件的时候才会来,这种无情无义的丈夫,婚离一离更好。反正他也没在乎过这个妻子,我觉得她跟着你反而比较幸福”帮佣大婶一颗心全偏向董静舒,实在是这女人很教人心疼啊!她是真心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你讲这种话,不怕被男主人解雇?”胳臂向外弯。

    “我又不是受雇于杜家,他哪管妻子死活啊,幸好她爸给她留了不少身家,还有老管家从上到下打点她的生活,要不然啊,饿死街头都没人知道。”

    唐君蔚皱眉。

    世上竟有这种丈夫?薄情得令人无法想象。

    “我知道夫人现在的状况是挺委屈你的啦,你嫌弃她?”

    “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这怎么想,都觉得太荒诞了!就算她离了婚,一个连他是谁都弄不清楚的女人,他和她能有什么?

    “不然你在犹豫什么?你对她那么好,难道不是喜欢她?”她注意到了喔,他对夫人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好温柔,会怕她哭÷她不开心,她一皱起眉,他就想尽办法哄她,不忍心见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心,对她很有耐心,也很包容,就是要跟着这种会疼她的男人,夫人才有未来。

    “那是因为”同情吗?因为她的遭遇,起了恻隐之心,才会想对她好一点?

    “我知道你会真心善待她,在你们来之前,我从没见夫人这么快乐过。以前,每天日子都过得恍恍惚惚,现在会盼着你来,会开心地笑;以前,谁都记不住,但是现在,她只见一次就记得小恩,记得你。如果你不要她,她真的只能锁在这栋房子里,到老、到死,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唐君蔚静默了,不再搭话。

    他上楼,要抱儿子回去。在董静舒的床上,那两个人挨着彼此,睡得又香又甜。

    他静静在床边坐下,指尖挑开颊鬓发丝,凝视她安睡的美丽容颜。

    如果你不要她,她只能锁在这栋房子里到老到死,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耳边,又响起大婶说的话。她,可能一辈子就是这样了,那么,他愿不愿意照顾她?

    唐君蔚在心底自问。

    等到他必须离开的那一天,她会舍不得、儿子会舍不得,而他也会。

    莫名地,从一开始就牵挂,放不下她。

    他对她,有心疼、有怜惜、有呵护这些都是可以肯定的,但是一辈子,这可能吗?

    爱情这东西,于他而言仍是太陌生,但是会让他心疼的,至今只有她。

    总是会忍不住想宠爱她,看她开心地笑;见她失望的神情,会不忍心,想满足她想要的,这辈子,除了儿子,他还没那么疼惜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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