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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蝴蝶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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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蕾,曾经是我的名字。

    今天倘若不提及,亲朋好友里恐怕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用过这个名字。要不是今天突然想起来,我大概从此会忘了这个名字。用曾经是因为,呼喊“晓蕾”的人,已经走远,离开这个世界整整十六年了。

    如果今生我忘记了“晓蕾”就意味着忘记了某一个人。忘记过去,忘记感恩。忘记兄妹间在述说不能释怀的往事时,声音哽咽,泪眼模糊的场景。忘记,无法抑制的父爱深情。

    童年的一天,我曾经问过母亲“爸爸为什么喊我晓蕾?”母亲笑了笑,说:“从你生下来,他就不知道你真正叫什么。”儿时的我,对母亲的解释半信半疑,想把正确的名字写给父亲看,但想到母亲淡漠的话语,想到父亲和我早已达成的心灵默契,就打消了更正的念头。

    父亲常年不在家,可能确实不知道真实名字。母亲知道却不肯给父亲纠正。或许同一个字,只是父亲的发音不同?也或许,是一个人的口音习惯的原因罢,总之,疑问从儿时产生到最后成人,由于我一直没去认真地探究,所以我始终不知道,父亲把“晓蕾”当我名字的真正原因。

    只到父亲离世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奇怪地被叫二十一年,有一天,我不再听到这样的称呼,这个名字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我才突然想起来,这个世曾上有一个人,用他独特的方式,与众不同的呼唤,一直呵护我从懵懂无知走到青涩年代。

    在我明白这些时,已经很晚,像回忆过去的老电影,所幸的是我终于在某天又想起了关于这个称呼的一些片段。哪怕至今我仍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个错误还是个正确。

    近年来,随着腰椎颈椎疼痛的加剧,我的身体在每况愈下。除了神经压迫,造成有时候头晕恶心和睡眠不好之外,我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即使这样,我仍然像烈日当空下,惜“食”如金的拾穗者,对于散落地上每一粒沉重饱满的果实,不愿不肯放弃。想要不遗余力地拾起,想要小心收藏,等到空乏的时候慢慢回味。因为岁月,如水。

    “这丫头像小狗一样,喜欢倦着腿睡觉。”隆冬时节的夜晚,空气里弥漫着只有海潮才有的气息,数九寒天的乡村,冰冷的让人像动物一样早上怕出窝,晚上怕脱壳。我像一条冻僵的小蛇倦缩在寒气袭人被窝里,赤裸的双腿馨凉如石。一个常年不在家的男人,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将快要冻僵不谙世事的我揽入怀中,任我的身体吸去他身上全部的热量。是爱和善良还有慈悲让一个男人坚忍到最后,将原本常年处于地窖不足为奇的小小身体慢慢捂热,像熔化一块坚冰,记忆里那个普通而难忘的冬夜,享受到的善待温馨,像一组黑白胶片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只至今天不曾有丝毫的减退。

    “不要和别人比,要和自己的过去比。”小时候父亲说过的话,今天想来备感受用。犹如攀岩,每个人要根据自身的情况,寻找到心理的平衡。山高亦有不胜寒。不盲目与人攀比,脚踏实地走好自己的路,只要不是林间的溪流之水尽往下流,一路前行的生活,还有什么令自己不开心,不满意?

    “凡事最往坏处打算,往最好处努力”父亲如是教育我。这虽然是一种教人做事低调的处世法则,却非常适合我的性格。在事情的一开始,你可以不抱任何成功的希望,到了结果,你可能会赢来意外地惊喜万分的收获。因为有压力,更有努力,还有孤注一掷的动力,所以在整个行为处事过程中,会将有可能出现的损失降至最低,继而,扭转了局面出奇制胜,还意外收获了一个惊喜。

    深秋的树上,簌簌飘落下满地的黄叶。我在初春懵懂年少时光里恍然走过,从没有听到过患癌绝望的父亲,躺在医院病床上沉重地叹息。相反,带着落叶尘泥护花的愿望,父亲的无声里含有太多对儿女们最后的祝福。哥哥还没有成家,弟弟那时尚在读高中,我正是一只懵懂无知,徜徉在恋爱时节花海的蝴蝶,一切未了的心愿像决堤之水,漫过父亲行将就木的心灵,将父亲的肉体定格成那一晚,我所看到的,父亲从床头爬向床尾,捂着肝区百般忍耐的痛。

    母亲说“你爸说过,他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他希望你们将来能生活得幸福。”没有任何责备的话,却留给极少有时间陪伴自己的女儿,一句最真实最深切地祝福。

    而一个正常莫过近乎荒唐的肯求,却是父亲附在我耳边,诚惶诚恐怕母亲听到,毅然决然留给我他的唯一遗言:“对你哥哥说,我走后,把我埋在你爷爷奶奶的坟前,跟你三爹他们在一起。”叶落终要归根,他们一家人生死居住的小镇我最熟悉不过。任何一个临终前人的意愿基本相同——想要回到自己的家。因为家里有一生所求的温暖,因为家里父亲的爱,母亲的爱,还有兄弟言欢的手足深情。

    父亲最终了却了心愿,一路轻松归去,回到母亲最初强烈反对他想去的那个灵魂深处宁静的港湾小镇。时常在静下来的时候,我会作茧冥思,假若时光倒流彼时正飞越苍海,无知无畏的蝴蝶,可否会在夜晚合上五彩蝶翅的时刻,去静心聆听悬崖边上,眼神幽暗心灵孤独的亲人,最后弥留世间无声泣血的呼唤?

    “晓蕾”昨日这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喊,今生今世不会再听到了。我唯有将这个已经逝去的名字,幻化成一只美丽的蝴蝶标本,在记忆的画册中存放,永远

    201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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