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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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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俺老家住河南靠北的沁阳

    来晋城感谢那个路中队长;

    要不是他冒死从汽车底下把俺爹来抢

    肯定今天俺正在坟上哭丧。

    (哭)呜--呜--呜,不对,俺爹他还结结实实地活着,这哭了半天,没人死,白哭了,嘻嘻。上个月,俺那没出过远门儿的爹来晋城办事儿,横过马路不小心正好被超速行驶的汽车挂倒,要不是路中队舍生忘死把他拉出来,早就小鬼儿回家---见阎王了。路中队就像那足球守门员一样,一个飞身就把球给救住了。俺这可是打个比方,俺爹可不是球。俺爹为了报恩,叫俺还去他家当小保姆。俺原来就在路中队家当小保姆,俺嫌他家活儿太多,就像山坡上的羊屎蛋儿,多得数不清。再加上(悄声)俺那男朋友打电话勾俺回去,俺就偷偷地跑回来老家。你问路中队长一个交警有啥忙的?一会儿到了他家你就明白了。就像那洞房花烛夜,掀开新娘那新圪崭崭的红盖头,你就仔细瞧吧!(敲门)家里没人?坐下等一会儿。这叫磨道里等毛驴儿--俺娘说,错不了。(渐入打盹儿状态)

    乙:(扶丙上)慢点儿,慢点儿,中队,上楼梯慢着来。

    丙:(拐着上)啊哟,小姚啊,你说我昨天还能大胆地朝前走,今天怎么就疼得像是在纤绳上荡悠悠啦?

    乙:中队,我怎么听着你说话像歌词儿呀,是不是中邪了?

    丙:不是中邪了,是那辆破车压坏女儿给我买的这双皮鞋了。女儿说,(深情地)“爸爸,你天天在马路上走,在人跟前站,不能没双好皮鞋,女儿上学,为你孝敬不上什么,穿上它,累了,就当我是你的一根小拐杖,就当我是你的一条小木船。”

    乙:中队,看你多好,有这么孝顺的女儿,看我,就因为人长得困难了点儿,至今还没有尝过初恋的味道。你可得拉兄弟一把呀!

    丙:哎,在我家当过保姆的翠翠怎么样,你不是见过她吗?

    乙:咱看上人家了,人家不知道看没看上咱。不过中队,我虽然比不上你帅气,没有你讨女人喜欢,可我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呀。我这个子是不低也不高,我这年纪是不大也不小,我这皮肤是不嫩也不老,我这脾气是不坏也不好,尤其是我这脊背,不直溜也不圪了。

    丙:可惜翠翠她回老家了,不过,我刚刚救了她爹一命,还为他在医院交了押金,医好了伤,他来还钱的时候我给你提提这事,怎么样?

    乙:(感谢而鞠躬)中队,你要帮我办成这件事,你就是我的亲哥哥。(指丙腿)这跌打损伤有个规律,叫头天轻,二天重,三天躺下不能动。要不,找个按摩小姐弄一弄?我保管你像孙猴子进了水帘洞--

    丙:什么意思?

    乙:高兴地活跳乱蹦。

    丙:你是不是想让我犯错误呀,馊主意。我说你这(指乙的头)里边儿是不是长上虫子,拉出虫屎来了?

    乙:中队哥,怎么是馊主意呢,推拿按摩可是中国医学的宝贵遗产,舒筋又活血,消炎加止痛。(悄悄告诉观众)我溜须中队长,中队还批评我,这真是舔屁股犯了割舌头的罪。

    丙:八字还没一撇,先别哥不哥的。小姚啊,我又不是个女的,通的什么经,活的什么血呀!要通你就想办法让咱这辖区里的条条马路畅通,天天一路顺风。

    乙:中队哥,叫早了点儿,哎,我说中队,你是不是得了马路病了,一天到晚念叨个路,你姓路,管着路,想着路,路不通了你想拉肚,路通了你走路赛跑步,我看就叫你路路通吧?

    丙:路路通?你瞎说什么呀。路路通是治妇女经脉不通的药名,不对,好像是治脑血栓的。不管怎么,你不能给我起个药名当绰号吧。我还叫我的路安平。

    乙:中队,我发现你的名字反过来更有意思,路安平,平安路,平平安安好走路,你父母亲真有远见卓识,怎么就知道你长大了要当交通警察,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好名字。这叫什么来着?对,叫龙生一子定乾坤,猪生一窝乱哼哼。

    丙: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到了,给我开门,进去我再收拾你。

    乙:中队,看你门口有个女的,难道按摩小姐知道你伤着了,送货上门儿?

    丙:你就别老是梦里入洞房--光想好事了。快叫她起来,怕是睡着了。

    乙:(过去搀甲)哎,醒醒,醒醒,这不是翠翠吗?

    甲:(揉眼,打呵欠,鞠躬)路叔叔,姚警,俺又来了。俺这回来了,就不走了。

    乙:(独自高兴)真的?

    甲:真的。(面对丙)路叔叔,你救了俺爹一命,俺爹感谢你又让俺来当小保姆,一直到俺结婚成家,俺爹还让俺寄拜给你当干女儿,这是俺爹给你的土特产,这是红薯、大枣,干爹,受女儿一拜。(行礼)

    丙:别客气,快进家,进家,快进家。哈哈,我这是睡觉捡了个枕头,救人赚了个丫头,我那未来的女婿嘛,大概是个平头(笑摸乙的头)。这叫风吹草帽扣野鸡,运气来了由不得你。

    乙:中队,不对吧,咱们可是哥们儿呀,这么一来,不是差辈儿了么?(频频偷看甲)

    甲:干爹,姚警,你们说啥呢?俺怎么听不懂。

    丙:一个差辈儿,一个听不懂,此事按下不表,且听下回分解。小姚,你先搀我去看看我娘,翠翠,上茶。(乙、丙下)

    甲:哎!一进门儿就得忙,看见了吧。要是真忙起来,忙得你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像上了架的蚕姑姑,像雨泼场,火上房,猪娃子争奶狗撵娘。咳,都不是,正儿八经地说:

    中队长管了一大片

    一天要来回好几遍;

    老奶奶前年得瘫痪

    伺候不完的大小便;

    路阿姨上班在医院

    防非典防得见不了面;

    他女儿上学有二里半

    什么活儿都顾不上干;

    家务全靠俺这丫头片

    忙得俺整天团团转。

    这一回俺提拔成干女儿

    俺一定好好来表现。

    干活去!(下)

    乙:(上)翠翠长得虽然有点山

    可她实在的样子我挺喜欢

    这事儿有一点儿小麻烦

    弄成了我得叫中队爹。

    弄不成我又心不甘

    这肚里头像塞了一块砖。

    找翠翠商量商量。不行,她还没有给我暗送过一个秋波呢,可这事也耽搁不起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要不来个先下手为强,翠翠就可能上了别人的弹簧床。

    甲:(唱上)“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

    乙:哎,翠翠,你喜欢交警不喜欢?

    甲:你说呢?

    乙:我是正月初一瞧月亮---看不出来呀。

    甲:俺可是吕布看貂婵,越看越喜欢。不喜欢俺还来吗?交警工作最辛苦,俺甘愿一辈子当保姆,只要能让交警放下心,俺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乙:那可不行,不结婚算哪条哪款?不行不行(着急)。

    甲:行不行俺自己说了算,碍你什么事。

    乙:那你干爹说了就不算?

    丙:(上)翠翠,你老奶奶想你了,她老人家说翠翠伺候得好,她离不开翠翠了。就像那房梁离不开柱,衣裳离不开裤,交警离不开路。你快进去看看她吧。

    甲:哎,俺这就去。哎,这人哪,有啥也不能有病,没啥也不能没命,奶奶是个好奶奶,就是躺下起不来。(下)

    丙:(拐上、坐下)小姚啊,你跟翠翠聊得怎么样啦?是不是羊肉馅儿包饺子--有点臊味儿了。

    乙:中队爹,不,中队哥,你得帮帮我,亲不亲,连着筋,咱俩挣的都是交警的钱,咱可不能肥水流入外人田,让小姚过不好这个本命年。(悄声)今年我都二十五岁了!

    丙:那你得听我的。

    乙:是,中队,你发话吧!有禁必止,有令必行;立警为公,执政为民,不娶翠翠,誓不为人。

    丙:嗬,一说媳妇你就醉,见了尼姑你也下跪。你连翠翠的喜怒哀乐都不了解,就乱许愿瞎表态,知道这叫什么吗?你这叫情况不清决心大,胸中无数办法多。我给你叫翠翠问一问。

    翠翠哎。

    甲:(上)哎,来了。

    丙:翠翠哎,你说说对我们交警有什么印象。

    甲:说真话?

    丙:那还能说假话。

    甲:交警是雨淋头,风扑面

    一年四季紫外线;

    汽车尾气天天咽

    噪声一直不断线;

    站了白天站黑夜

    妻子儿女难相见;

    通缉要犯要查验

    四肢五官都奉献。

    乙:看不出来吧,翠翠还挺会概括总结呢,中队,调她到队里给你当女秘书吧。

    甲:俺可不当什么小秘,那是木匠师傅锉大锯--

    丙:木匠师傅锉大锯?

    甲:太难听。哎,说真的,这可不是俺总结的,俺也是听老百姓传的,现在这种东西挺多。要想听,俺还知道四大功夫。

    乙:说说看。

    甲:说有四种人挺有功夫:说相声的嘴,耍魔术的鬼,品酒员的舌头,交警的腿。

    乙:说了半天你到底对交警啥印象呀?光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丙:真笨,地球人都知道了,就你不明白,还誓不为人呢!

    甲:干爹,我爹让我看看你的腿伤得怎样,他放心不下呀。他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叫你好好歇几天。磨斧不误砍柴工。歇透了不少干生活儿。(蹲下看丙脚)

    丙:擦破点皮,翠翠,女孩子家,别看别看,脏里叭叽的。

    乙:(为甲帮腔)中队,让翠翠看看吧,她是替她爹看的。(悄声向观众)什么好玩意儿?是人家翠翠来,俊腿俊脚的。(捂鼻与甲一块看丙腿)

    甲:干爹,怎么肿成这样儿?袜子都脱不下来了,肿得像小水桶似的。

    乙:中队,你咋也不去医院看看?

    丙:男子汉大丈夫,这算什么?多少交警不怕牺牲,因公殉职,比起他们来还差得远呢。

    甲:干爹,为了救俺爹,你奋不顾身,差点儿搭上自己的命。可是俺过去却偷偷跑回了老家,还跟别人骂给交警当保姆累死人,骂交警个个都是傻瓜蛋,站在当路供人看。还骂交警都是马路吸尘器,爱闻拖拉机和汽车的屁。堵车不去管,专管罚人款。自从路中队,不,自从俺干爹救了俺亲爹的命,俺才知道交警也是最可爱的人。(自打嘴巴)俺不是人,俺不是东西,俺自私自利,俺有眼无珠,(动情哭泣)干爹,小姚哥,你们交警太辛苦了,太负责了,太为人民服务了,你们没有白天黑夜,不管风霜雨雪,顾不上妻儿老小,没时间过年过节,没有你们交警,公路要混乱,交通要中断,人民的生产生活要瘫痪,离了你们交通秩序谁都玩不转。我代表俺爹,俺们家乡的父老乡亲,所有的司机和行人,向你们--光荣的马路天使们,鞠躬,致敬。

    乙:翠翠,你真是我们交警的知音、朋友和亲人。

    丙:(悄声对观众)开始进入角色了。

    甲: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干爹小姚哥批准。

    丙:说吧。

    甲:能不能叫俺也当一回交警,好让俺也亲身体验体验,到那宽阔的马路上潇洒走一回?

    乙:(高兴地)有门儿。中队,你看我跟翠翠的事--

    丙:进了一家门儿,就是一家人儿么。

    甲:你们二位同意了?

    乙:我同意。

    甲:你同意算个屁。

    乙:干爹,你能不同意吗?

    丙:当然我同意,我要不同意,你高兴吗?

    甲:俺干爹啥时也成了你干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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