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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即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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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人,早想写写他了,他是我在网络上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在现实生活中有电话联系,且联系时间很长的一个朋友。但是每次打开电脑,盯着屏幕,都犹豫着,觉得无从写起,几次开了头,又放下。

    很多时候他在我的心里是清晰的,他说的话,他在屏幕那端的样子,常在我的脑海中停留。而每次,想要写他的时候,他却一点点变得模糊。我觉得我是记得他说的话的,但当我要忆起来,写出来的时候,我记得的他的话语却少得可怜,很后悔删除了那些聊天记录,当初不想让自己沉迷其中,聊过之后,就不想再去看了,于是把那些记录都删除了,如今要写,就少了很多可供参考的资料。他的样子我记得的也是那样单调得可怜,只记得他在电脑前发笑的样子,和他窘迫时,用手挠额前稀疏的短发,和他从屏幕前站起来,转身的时候,留给我的一个背影。如此简单的记忆,使他在我心中,似一张底片一样单薄,如何也丰满不起来。即使给他加上再多的修饰,他能生动起来吗?好几次就这样不想再写,不想再想。

    在我们的生命中,会遇到一些人,这些人陪伴了我们某一时刻,是我们某一时刻心意相通,心有灵犀的知己。他就曾经陪伴了我这样一些时刻,是我那一些时刻的朋友、知己,所以此刻我还是试着回忆,尽量去回想与他相伴的日子。

    记得与他有过几次推心置腹的促膝长谈,正是由于这几次促膝长谈,才使我们相互间彼此了解,彼此欣赏,才开始了每星期一次的屏幕前的守望与等候。这几次促膝长谈,一次是我们在聊天室初次相识,一次是他在郑州的新公司开业,他独自在外,孤独寂寞的时候,一次是他爱人回老家,他一个人在家,一次是我老公出差,我一个人在家。这几次聊的时间之长,在我的聊天历史上,是从没有过的,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几乎都是从晚上八点多钟,一直到凌晨一,两点。那些聊天记录如果没有删除,加起来,怕也有几百页了。每次具体说了什么话,那些话是经过了怎样的组合才说出口的,大都记不得了,能记得起来的,少得可怜。但是说了哪些方面的内容,至今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第一次在聊天室中相识,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吸引了我,是我记得不多的几句话之一,正是这句话,使我不停地与他聊了下去,一直在聊天室中聊了一个多小时。当时正当我对别人查户口式的提问,不感兴趣,准备退出的时候,他说,我们说说话吧?这句“我们说说话吧”一下子让我觉得很亲切,象是一个朋友,要与我拉家常,于是连资料都没有看,我就毫不犹豫地说,好。他打过来:“豪爽,我喜欢。”挺会哄人的。

    接下来的谈话真的象朋友之间在拉家常,我们聊了各自的经历,从学生时代到参加工作,从刚参加工作到现在的工作,从与爱人的相识到结婚生子。每一句话都那么自然,都那么顺理成章,不管是问话,还是回答。问的时候,问的得体,回答的时候,回答得恰当。当时我最大的感觉是这个人很会说话,他可以顺着你的思路走,不让你有丝毫的别扭。他又很真诚,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直到现在,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产生过怀疑。而且不论我问什么他都可以说,不象有些人见人只说三分话。于是大有些萍水相逢,相见恨晚之感。在聊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互相加了好友,在qq里面聊。

    那一个晚上,是我几年来睡得最晚的一次。那天一直到一点多才睡。有几次,磕睡得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对他说,我磕睡了,要睡觉了,他说,别慌,再陪我一会儿。就这样,一直到了凌晨一点多,才互相说了再见。这是我晚上第一次熬夜,后来知道他竟然是一边在深夜洗衣服,一边和我聊天。为此耿耿于怀了很长时间,熬了那么晚,死了那么多脑细胞,那么不当心,拿我当什么了。

    第二次长谈是他的新公司开业,他在郑州的时候。那一次,我们第一次开了视频,我第一次看到了他的样子。那是一个晚上,他忙完了生意,独自一个人在室内呆着,正是孤独寂寞的时候。我就那么不经意的成了他孤独中的玩伴,寂寞时的补丁。补丁就补丁吧,我也不是很在乎成了什么。有一点记得清楚的是,他曾经说了一句话,一句玩笑话,我就生气了,对他说,以后少说这种话。他没有说什么,端起面前的茶杯,站起来,转过身,离开了,留给我一个远去的背影。

    这个背影至今仍清清楚楚的留在我的脑海中,我不知道他是生气了,还是倒茶去了。过了几分钟,他回来了,端了一杯茶,他说:“你不让说什么,我就不说什么,听你的。”

    从那以后,他也真的不该说的话就不说了。只说能说的。他说起了他新公司的运作情况,说起了他原来公司的情况,说起了那边的人,那边的同学,朋友,说到了他的妻子,他跟妻子的感情,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新鲜的、新奇的,都是我所不知道的,所以又说到了很晚。

    后来又有了两次长谈,一次是他妻子回老家,一次是我老公出差的时候。具体说了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我老公出差的那一次,我们在网上聊过之后,就打起了电话,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说,电话打了有一个多小时,到最后,手机拿在手里是烫的。太晚了,他实在是该回家了,于是他就从公司出来,开始回家。公司到家有一段路程,他就一边走,我们一边说话,一直到他家楼下,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通话。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就这样互相陪伴着,度过了无数寂寞孤独的日子,打发了很多无聊的时光。他坎坷的经历曾经无数次地打动过我的心,他与妻子有过的不和谐,让我唏嘘感叹,他与同学之间纯洁的情谊,让我羡慕,他由于忙碌而沙哑的声音也曾经让我心痛,他的一切都曾经那么让我牵挂。我牵挂他,关心他,在乎他,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成了我网上的全部。

    我觉得我们一直在联系着,实际上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快有一个月了。我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再联系,一切都似乎在慢慢远去,曾经的感动变成了这样几句苍白的文字。

    我们曾经互相陪伴,但我知道我们不会永远陪伴下去,我们最终会离开彼此。我们曾经走进对方的视线,甚至融进对方的生活,但我知道,我们最终会离开对方的视线,最终会从对方的生活中淡出。聚散离合,喜乐悲欢,本无常理,无永恒的规律可循。更何况是在网上,没有现实的物质基础,没有亲情相连。网上的离开会更容易,一个转身即可离开,因为它没有任何实实在在的牵挂。什么时候谁想离开了,也只需要一个转身即可。一个转身,不必说再见;一个转身,从此各自天涯;一个转身,从此相忘于江湖。

    面对这些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捡拾一些记忆的碎片,知道生命中曾有一些人来过。如我这般,仅此而已。对于将要离开,和已经离开的人,刻意的去想,极力的去挽留,已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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