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文学 > 元末轶事 > 第四回:诲尔谆谆 听我藐藐

第四回:诲尔谆谆 听我藐藐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元末轶事最新章节!

    经过途中不断在站赤换马,五天后扩廓帖木儿得意洋洋的回到了大都。进宫复命后,一回府便得知了大女儿高云帖木儿,离府出走的消息。

    他先是怒发冲冠,大发雷霆,待稍稍平静之后,这才调集人手,四下查找。

    扩廓在全国各地耳目众多,经过两日翻天覆地的查找,便将刚刚离开大都才一日的高云帖木儿,给找到了。

    他得到消息后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愤怒起来。

    随着一个娇柔的声音叫嚷,一名身着华丽的年轻女子,被两条彪形大汉背缚双手,推着走进堂来。

    那女子叫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不住挣扎。

    两条大汉将她往扩廓面前一推,拱手道:“太傅!”

    扩廓端坐在左首的檀木太师椅上,一脸的怒气,“啪”的一拍扶手,立了起来,喝道:“哼!翅膀硬了,还想离家出走了。有本事你就走了别再回来!”

    那女子正是高云帖木儿,十八九岁的芳龄,满头青丝,体态婀娜。

    她面对父亲的疾言厉色,没有半点怯意,吊高了嗓门儿犟道:“谁要回来啦?要不是你抓我,我才不回来呢。有本事你别抓我呀!”

    扩廓道:“你……”直气的话也说不出来,抡起手来一把扇在了女儿脸上。

    高云的嘴角立刻渗出血来,脸受着火辣辣的灼痛,可是也不哭,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其庶母木仁见此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向相公道:“巴彦巴彦……云儿她不懂事儿,您别跟她置气!”说着用手帕为高云擦拭嘴角上的血迹,一脸的心痛。

    她对高云百般的宠爱,平时高云怎样任性,怎样耍脾气,都不忍稍加斥责,也不允许相公斥责,这次高云出走,的确是有点过分,心想:“让胡日跟教训一下也是对的。”可是万没想到高云没有一点悔意,相公下这么狠的手,顿时心痛不已,对高云道:“云儿,还不向你阿布赔个不是!”

    高云面对庶母的一片苦心,态度没有丝毫的转变,撅着小嘴道:“谁要向他赔不是了?”白了她一眼,道:“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扩廓又怒,道:“你……”又欲抡手。

    高云也不躲,而是把脸儿摆到哪等他打。

    木仁赶紧抓住了相公的手臂,陪笑道:“好了好了!”冲两条大汉令道:“把大不思归,不赛怪带到柴房,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两条大汉拱手应道:“是!”

    高云“哼”了一声,被带了下去。

    木仁怕她再与相公戗下去,还会挨打。

    扩廓愤怒地转身坐回椅中,叹道:“我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忽亨?”

    木仁笑道:“她不是您的忽亨还是谁的?这不是小,不懂事吗?”

    (按照当时《礼法》,女子十五岁就会把头发梳拢来,挽一个髻,插上叫做笄的首饰,表示已成年。)

    日落月现,到了晚上。高云和贴身丫鬟小葵,双双被绑在又脏又乱的柴房内。

    高云虽受到了吃打挨骂再捆绑的惩罚,但要离府的念头并未因此而打消,向小葵问道:“小葵,你说咱们这次离家,为何会被抓回来呀?”

    小葵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着青色衣裙,身形像性格一样,玲珑活泼,与高云从小一起长大。这次高云离府出走,自然也在其中。

    她答道:“当然是被老爷派去抓咱们的人,认出来啦。”

    高云应道:“嗯!所以咱们这次要吸取失败的教训,下次决不能让他们认出来!”找到了问题所在,一脸的得意。

    小葵大声惊道:“啊!小姐,你还要离家出走啊?”

    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平日主子一犯什么事,她总是首当其冲,虽有主子的袒护,但受罚总是无可避免。这次离府之初,她就竭力反对,但主子执意要离,也只好随从。

    高云抱膝坐在小葵身旁,赶紧伸手将她嘴捂上,低声道:“小声点!”

    小葵点了点头。

    高云放开了她,低声气愤道:“那个贱人,勾引我爹、气死我娘。自从我知道了这件事的那天起,我就一天也不想在这个家呆了。我恨死他们了!”

    小葵幽幽地道:“恐怕经过这次,老爷会有所防备,不可能再轻易出去了!”

    高云冁然一笑,道:“会有办法的!

    一阵倦意袭来,二人靠在一起,倚着柴草进入了梦乡。

    午夜时分,柴草中沙沙作响,一个拃把长、黑黝黝的东西从柴草中窜了出来,高云觉醒,睡眼惺忪的看了看,见是一只大耗子正在觅食。

    耗子对她置之不理,她也对耗子视而不见,若如其事的又合上了眼睛。

    她是柴房里的常客,和耗子之间的关系,也从当初的彼此惊恐,变为了后来的彼此淡定。

    过去高云执拗一般只在柴房里关一天,最多不超两天,由于这次犯得事实在太大,扩廓原本要关她一周,但是在木仁的软磨硬泡下,扩廓高抬贵手,也要关了她三天便放了出来。

    高云虽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但窗户都被钉死了,门外也有俩人全天候轮流看护,只允许小葵自由出入,以照顾她的日常生活。

    高云心情烦闷,“噼里啪啦”一天到晚都在房间里摔东西,可是无论怎么闹,软禁总是解除不了。

    木仁生怕她再次出走,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所以这次也不帮她了。

    这天晚上,高云的闺房中来了一个缟衣少女,十六七的样子,举止文雅、面容昳丽,有未琢璞玉之质。

    她柔声道:“额格其,你就听阿布娘的话,以后别再离家出走了!好吗?”

    原来,此女乃扩廓和木仁所生,姓帖木儿,名高娃。高云恩怨分明,知道大人的事与她无关,所以对她毫无间隙,犹如一母同胞。木仁见高云离府之心不改,便让她前来规劝。

    高云陡生一计,看了看月光透过门棱映在地上的俩人影,低声道:“我告诉你啊,外面可好了!有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别说关三天了,就是关三十天,三百天也值得。我不怕告诉你,只要有机会,我还要出走!”

    高娃从小到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悠然神往,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比咱们太傅府还要好吗?”

    高云坚定不移地答道:“当然了!要么怎么叫‘世外桃源’呢?”

    高娃道:“地方大,坏人也吧?”

    她生性胆小,就是一只蟑螂也会吓得花容失色。

    高云道:“是啊!”

    高娃“啊”的一声,闻之色变。

    高云随即道:“最坏的人就数抓我回来的那些人啦!”

    这倒不是她存心诓骗妹妹,只因她跑出去没两天就被抓回来啦,未碰到什么恶人。

    高娃听姐姐这么一说,顿时长长地呼了口气。隔了半晌缓缓地道:“额格其,我好想去亲眼看看,你带我去好不好?”摇着姐姐的手臂,嗲声嗲气。

    高云黯然道:“我也想啊,可是我出不去啊!”

    高娃站起身道:“我带你出去啊!”

    由于她太过天真,不知不觉劝降不成,反成帮凶。

    高云心中一喜,知道这个妹妹爱玩儿,要想出去就得从此入手。

    当下二人拟定计策。

    亥牌时分,高娃走了出来。

    不一会,她又返了回来,脸上多了一块缟纱。

    两名守卫大惊,抽出钢刀喝道:“站住!什么人?”

    高娃摘下面纱,气愤愤地道:“不认识本不思归,不赛怪啊?”

    两名守卫赶紧拱手笑道:“认识!认识——二不思归,不赛怪请!”向身后挥手。

    高娃“哼”了一声,开门而入。

    两名守卫拿着衣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

    高娃可是扩廓的宝贝女儿,而扩廓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只要高娃对他们稍有不满,不仅饭碗难保,脑袋也难保。

    片刻之后,高娃便开门出来了,略含怒气的问道:“还要再看看吗?”

    两名守卫笑答道:“不用了!不用了——二不思归,不赛怪请!”向前挥手。

    高娃径直走去。

    过了约有两刻钟的时间,房门又“呀——”地开了,两名守卫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啊!”对望一眼,道:“那刚才出去的是……”

    刚才出去的正是高云,声音身形虽有小异,但两名守卫惶恐之下,未能察觉出来。

    高娃穿着姐姐的衣服,佯装道:“什么?你们把大不思归,不赛怪放走了?她是把我打晕,换了我的衣服!”

    两名守卫又是一惊,其中一名道:“快追!”

    高娃喝道:“追什么追?还不赶快去禀报我阿布!”以免两名守卫提早去追姐姐、告知旁人姐姐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跑的。

    两名守卫自知已经酿成大错,高娃让干什么只能干什么,以免罪加一等。于是慌忙而去。

    高娃一喜,负着包裹随后离开。

    高娃在前往与高云会合的路上,家丁守卫纷纷阻拦,但都被一一喝去。

    后来扩廓向所有的府中下人下令,一经发现高云,立即制住。

    经过一段弯弯曲曲的游廊拐角,高娃来到了府中花园的一角,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低声叫道:“额格其!额格其!”

    小葵从一株大牡丹后面站起来低声道:“二不思归,不赛怪!”摆了摆手。

    高娃会意,高兴地奔了过去,果见高云在大牡丹后面,喜道:“我还以为你骗了我,自己走了呢?”

    高云白了她一眼,道:“你多聪明啊,拿着我们的盘缠。我们没有银子,喝西北风啊?”

    由于高娃先前已蒙着面纱招摇过市,喝了不少人,所以她再蒙着面纱来这时,没有人再敢上前盘问。

    高娃非常得意,呵呵地笑了出来。

    高云赶紧一“嘘——”,低声道:“快走!”

    三人摸到墙根,为了防身,她们都学有一些武功,两三米来高院墙,对她们来说还算可以。于是鱼跃而出。

    高云有了前车之鉴,不等天亮店铺看门,便撬开了一家布衣店,找了三袭合身的绸缎汉族男装,一人一袭。

    小葵二话不说,主子让换便换了起来,高娃却扭扭捏捏,说什么也不肯换心想:“君子不穿盗来之衣?何况还是不得体之衣。”

    高云费了好大劲,连威逼带哄骗才勉强给她换上。

    她为了避免店主天亮报官后,引起扩廓的怀疑,带走了原来的衣服,还胡乱拿了些其它衣服。

    断刀山庄上上下下死伤了三十余人,举办了不分贵贱的集体丧事。

    赵天龙受伤虽重,但并无大碍。出于惭愧,办丧事并没有告知江湖。

    江湖豪客既佩服他的一视同仁,又佩服他的不畏权势,方圆百里内的闻讯而来。

    赵天龙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不配为人所赞,于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摆手。

    他自忖扩廓所以未卷途中来,那是忌惮自己将朝廷想组建义军的事泄露出去,粉碎这场阴谋。反之如果公之于众,扩廓恼羞成怒,那么这些幸存者就危险了。

    虽然他对扩廓向庄子发难的原因讳莫如深,但是豪客知道元廷无道,也不用多问。在将逝者送出殡后,纷纷要求参加逝者的复仇行动。

    赵天龙赶紧劝住,以免连累无辜。

    众豪客见此,只得无奈散去。

    赵天龙静下心来寻思:“扩廓说好了给自己三天时间,怎么会突然变卦了呢?难道是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那么走漏消息的人又会是谁呢?”于是,除了死去的人无法查证外,对庄内所有活着的人进行了调查,然后又相互佐证,结果发现辜无仇当日上午去过东北那边。

    辜无仇对此也不否认,说自己那边看郭铁匠新打的刀了。

    除此之外,赵天龙再也没有查到其他任何疑点,心道:“他说没有泄露,那么自然没有了。虽然我是他的仇人,但是他还不知道;他现在是断刀山庄的人,出了这种事对他没有一点好处。”转念一想:“扩廓狡诈的很,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决定先把我杀了,另定计策。看来是我多心了!”

    这日,赵天龙将众人唤到了大厅,道:“扩廓以为只要他不来惹我,我就不会把朝廷妄图组建义军的事说出去了。哼,妄想!我不仅要说出去,还要把他杀了!”说的斩钉截铁,气宇轩昂。

    在场之人除了辜无仇以外,无不眉开眼笑,都想为死去的人报仇。

    辜无仇心下暗惊:“赵天龙一旦将朝廷密谋组建义军的消息公布出去,使得武林人士有了防备,朝廷的计划一落空,我的命运也多舛了……”只听得赵天龙叫道:“仇儿!”于是忙拱手道:“爹!”

    赵天龙起身道:“你带着姣儿他们去滁州,投奔小明王,然后把元廷要组建义军的消息散布出去。我赴大都,去把扩廓这狗贼宰了!”

    他将逝者妥善安葬后,心想:“是到了支走众人,与扩廓一拼的时候了。”

    众人纷纷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要为我娘报仇……”、“我要为十师弟报仇……”

    就连负责做饭的王厨娘也嚷道:“我要为田扫帚报仇……”

    众人的报仇之声不绝于耳。

    赵天龙喝道:“他们人多,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辜无仇愤然地道:“我辜无仇身为人子,如果不能替母报仇,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哪怕一死,也无怨无悔!”

    多日来他一直带头嚷嚷着要报仇,现在更是犹有过之。

    赵天龙道:“你死了,姣儿怎么办?”说着指了指立在旁边的女儿。

    辜无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那就请爹教我一个死不了的办法!”

    赵天龙见他如此诚恳,心下好生感动。本来不想让他陷入到这场江湖仇杀中,现在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反正扩廓也是他的仇人,我助他一臂之力:一来对得起袁家亡灵;二来对得起先师教导。”

    他将辜无仇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在书案上取过一方砚台。

    这砚台为黑黝色,乃珍贵的歙石所制,整体雕刻着一位坐享山水的老者,精湛的雕工将一块雕墅,雕刻得栩栩如生,凝神鉴赏,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

    辜无仇只见赵天龙打开砚盖,手指似是在砚盖扣动了一下,应手便多了一本退了色蓝色的册子。想是砚盖内设有机关,册子藏在盖内被机关卡主,不易轻易跌落。

    赵天龙将那册子递到了他面前。

    辜无仇但见封面上写着《狂风刀法精要》六个墨色大字,不禁心中既喜又惊:“若不是他亲自取出,谁能想到高深的武功秘籍,会在这文房四宝之一的砚台之中!”

    赵天龙道:“这是‘狂风刀法’的精华所在,今日为父就把它传给你。望你刻苦专研,早日练成。为你娘、师弟、还有咱们庄里被杀的人报仇。”说完,递向他。

    辜无仇跪下,双手接过,信誓旦旦道:“孩儿定不负父亲垂望!”

    赵天龙点了点头,双目含泪,伸手将他扶起。

    辜无仇道:“爹,待孩儿练成之后,再将朝廷密谋组建义军的事散布出去,让他受朝廷与武林人士的排挤,腹背受敌,那时再杀他就会更加的容易!”

    赵天龙深知上次之所以能胜扩廓,那是因为他没多带帮手。而大都是他的老巢,单单与弟弟前去哪里杀他,未必就能得手,失手的后果不言而喻。若待辜无仇练成“狂风刀法”后,有了一个强劲的帮手,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为了能够杀掉扩廓,不如先暂忍一时。

    他想:“只要自己还是武林盟主,元廷有什么异动就都绕不开自己。既然暂且不去杀他了,那么其它的事搁一搁也不要紧。”

    辜无仇出色的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后,十分窃喜,每天起早贪黑的照书练刀,大有当年袁明日玩命练刀之势。

    赵梦姣见他为了替母亲报仇,如此刻苦用功,心下好生感动,前所未有的出言关心。

    辜无仇大喜过望,但只要对她萌生一点情丝,她便予以抗拒。

    赵梦姣对他的情义始终停留在感激之上。

    赵天龙这些天来微感不适,每日便吐纳调理,调理之后稍有缓解。

    这日,他像往常一样吐纳,突然气血岔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顿时大惊失色,习武三十来年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于是赶紧缓缓运功,察觉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结果发现,气血在运至手太阴肺经时,便感坎坷不畅,只要一加用力通过,便即喉头发咸欲呕,气血只能缓慢而过。

    晚上,赵天龙跃入了汴梁城一家药铺,这家药铺的老板便是当地有名的郎中,家就住在药铺里。

    他情知扩廓绝不会一走了之,一定会派人打探断刀山庄的情况,自己得病的事决不能让人知晓。

    经过那郎中的诊断,诊断他是得了肺疾,随即给他抓了些药。

    赵天龙付了高昂的医药费,以作为封口。

    回庄后,他告知下人那药是自己的补品,要下人每日按时煎熬好送来。

    在随后的几日里,赵天龙的病并没有因那些药而好起来,反而愈来愈重,身体每况愈下,没人的时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旦有人便强自打起精神,跟没事儿人似得。

    由于辜无仇不懂药理,也不知他究竟喝的是不是补药,但见他每日精神饱满,看不到一点恹恹有病的样子,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日,他在校场“呼呼”练刀,赵天龙兄弟正好从此路过,见他练得如火如荼,不禁驻足喝起彩来:“好!”

    辜无仇闻声停了下来,赵天龙兄弟走上前去,赵天龙满脸喜色,道:“仇儿啊,你的刀法近来是越来越高了!”

    辜无仇抱刀道:“是爹教的好!”突然心生一计,道:“无仇想请爹赐教几招!”

    赵天龙欣然应道:“好!”

    辜无仇满心欢喜,道:“我去取刀——”转身而去。

    赵天龙兄弟无话不谈,断晓风知道哥哥得了肺疾,现在他要与辜无仇斗刀,心中充满了顾虑,道:“大哥……”意欲劝阻。

    赵天龙一举手,道:“没事!”

    他不愿扫了辜无仇的兴,心想:“只要悠着点,应该不会有事!”

    这时,辜无仇取来了断刀,调转刀把,递给了他,抱刀道:“爹!”

    赵天龙点了点头。

    断晓风退开了。

    赵、辜二人个后退几步。

    辜无仇见赵天龙不长者先来,也就当仁不让了,挺刀冲他奔去,在离不到四五步时,“呼”地一招“拏风跃云”,跃身旋转,刀锋拦腰朝他削去。

    赵天龙微微一笑,狂风刮起,向右转身,躲过来刀。

    辜无仇一招不成,落地后又来一招“长风破浪”,踏步转刀,冲他迎面劈下。

    虽然这一招是“狂风刀法”中的寻常招式,众弟子差不多人人都会,但是辜无仇现在得到了“狂风刀法”的精要,使出来的其力道与威力,自然不可与其他弟子使出来的同语。

    赵天龙举刀向旁一拨,手腕转动,搅了起来。

    这是“狂风刀法”中的第一十式,叫做“风举云摇”,拼的就是个功力,当年赵梦姣的功力不及袁明日,便是被袁明日的这一招斗得断刀脱手。

    赵天龙用这一招,便是要考验辜无仇的功力。

    他搅得一搅,向后一挑,发出“噌——”地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辜无仇的兵刃竟没脱手,不禁一喜,暗道:“能戗住我这一招,而不兵刃脱手的,绝不容易。看来这孩子的确是下了苦功了!”

    辜无仇已对他的刀法招式了如指掌,所欠缺的只是应对的火候。刚才知道这手是用于夺刀,拼尽全力,才不致兵刃脱手,这时一惊,心道:“不愧是武林盟主,果然名不虚传!”

    他只见赵天龙与人战过,身教时也只是引而不发,从未与赵天龙实打实的战过,这时一交手,方知赵天龙的厉害之处。

    辜无仇不担心他会下狠手伤自己,甩开膀子横削竖劈,尽是进招。

    赵天龙见他打得起劲,也不愿停下来扫他的兴,只得悠着点自身的发力点,小心应对,不致顿伤已处于病态的经脉。

    “呼呼呼呼”地兵刃相交声,引来了庄内弟子围观。

    由于辜无仇得到了“狂风刀法”的精要,再加上赵天龙兄弟的耐心点拨,刀法已有了相当的火候,这时与赵天龙这个高手切磋,一时间出现了许多他们没见过的两股狂风相互交错、没练过的凌厉招式不断碰撞。情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只看得眼花缭乱,拍手喝彩。

    只有断晓风表情凝重,手中捏着一把汗,十分担心大哥的身体。见他不肯停手,也不便出言制止,只得看着干着急。

    不一会,五十余招已过,辜无仇依旧见赵天龙应付自如,无一点中毒的支配不灵,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急中生智。于是拎刀疾送。

    赵天龙见势,运劲向前,挺刀护胸。谁知,来刀原来是虚招,在即将撞刀的那一刻,突然刀锋一转,朝下盘削来。

    如在平日,这一虚招他当然可以应付,可是眼下身体不适,是在勉强应付,向前的力量一旦突然向下去挥刀应付,对经脉来说势必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赵天龙必须要权衡利弊,但见校场之上,站满了门人,寻思:“无仇得到秘籍的时间还不长,虽然年轻人气盛,但如果这样就输了,那不是直接告诉旁人我不行了吗?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门人不会出现孬种,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但是难免不会影响士气。”决定搏他一搏,于是快速舞刀下劈。

    “噹”地一声,两件蕴含上乘内力的兵刃相撞,直撞的两件兵刃的刀锋上,各出现了一个豁口。

    这一招,辜无仇奋力一搏,使足了全力,一撞之下,顿感手臂发麻,刀把拿捏不定。

    赵天龙则全身一震,向前的力道转而向下,本来就冒着极大的风险,万没想到的是他卯足了劲儿,脆弱的经脉哪里能够承受住这么大抗击?瞬间崩裂。但觉喉咙一咸,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跟着站立不稳。

    众人“啊”的一声,大惊失色,纷纷抢上前去,扶住了他,大叫:“大哥!”、“爹!”、“师父!”

    赵天龙被众人扶回了房间。

    他本想端坐在椅子上,不想头昏眼花,全身无力,端坐不住。无奈,只得被众人扶到了床上。

    很快,肖红书便请来了汴梁城有名的郎中,便是一直为赵天龙秘密治疗的那郎中。

    那郎中闭目凝神为赵天龙仔细把脉。

    断晓风知道哥哥病的不轻,一脸的着急,道:“郎中,我大哥他怎么样了?”

    赵梦姣虽不知父亲已不适多日,病有多重,但母亲已经离去,父亲便是唯一的亲人,唯恐再失,泪水盈盈附和道:“是啊郎中?”

    那郎中睁开眼来,神色诧异,道:“奇怪了!从脉象来看,像是肺疾,可是老夫对症下药,不仅没有缓解病情,反而日趋加重!”起身拎箱欲走。

    赵梦姣抢上一步,挡在那郎中去路,央求道:“郎中,您一定要救救我爹啊!您要多少银子我们都给,求求您了!”

    辜无仇这会才知道,原来赵天龙早就中毒了,只不过是瞒着众人,硬撑着,心下好生懊悔:“赵天龙好生狡猾,我险些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也道:“郎中,求您了!”拱着手,表情甚是诚挚。

    那郎中一脸的歉然,道:“赵庄主的时日不多了,你们还是早作准备吧!”

    辜无仇愤怒异常,扯住那郎中的衣领喝道:“你说什么?”

    众门人“唰唰唰”纷纷拔刀而出,怒目而视。

    那郎中直吓得脸色苍白,不敢作声。

    赵天龙躺在床上喝道:“不得无礼!”

    众门人只得将刀带入鞞中,极其无奈。

    那郎中定了定神儿,一声长叹,绕过赵梦姣而去。

    赵梦姣内心的难过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扑在父亲身上哭了起来。

    赵天龙一世英雄,于个人的生死倒不怎么看重,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对袁氏一家惭愧与煎熬,现在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内心出现了久违的轻松,只是未能拉上扩廓做垫背,心有一丝不甘。

    断晓风知道哥哥从小就拜师习武,身体一向很好,别说大病了,就连风寒也不曾染过,这下突然得了不治之症,不禁疑窦丛生,但苦思冥想了一夜也没有头绪。

    次日,他一早便来到了哥哥的房间,坐在病榻前道:“大哥,你得的病奇怪,你有没有觉得在病发期间,有什么蹊跷之事?

    赵天龙原来可以提一口丹田气,勉强维系正常活动,可是自从昨日经脉崩裂之后,一提气便感牵动经脉,肢体柔软无力,并伴着欲呕鲜血,只能静卧病榻,道:“蹊跷之事到没有,只是无仇每日都按时给我熬粥喝。”

    原来,钱氏惨死后,辜无仇便以关照他为身体为名,每日亲力亲为的熬好粥,奉到他面前。他见辜无仇一片孝心,也就没有抵触。

    断晓风眼前一亮,忙问道:“是不是从开始喝第一碗粥,你便感到不适了?”

    赵天龙思索半晌,点头应过,随即会意,道:“你是说?”

    断晓风点了点头。

    赵天龙立即道:“不会不会!虽然我是他的仇人,但是他还不知道。我教他武功,还将姣儿嫁给他,可以说得上是对他恩重如山,他没有理由……不会!绝对不会!”口气非常肯定。

    他处于对袁家的愧疚,在主观意识上,只要是涉及到对辜无仇的不利,就会下意识的否定。就算没有以上前提,也会趋利避害的为辜无仇另寻说辞。

    断晓风虽也因愧对袁家的原因,对辜无仇偏爱,但说到底一起都是以哥哥为重,血洗袁家便是如此,道:“可是大哥……”

    赵天龙握住他手道:“二弟,你就不要再疑神疑鬼了。所谓:药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这也很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此生最对不起俩人:一个是好友袁顶鹤;一个是贤弟蒋德怀。”

    断晓风咬牙切齿地道:“这一切全由扩廓而起!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亲手杀了他的。”也紧紧握住了哥哥的手。

    断晓风出来后,觉得哥哥说的也有道理,只得仰天长叹一声。

    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赵梦姣自从知道了爹的病情后,终日以泪洗面,尽心服侍。

    赵天龙虽被郎中诊断为“不治之症”,但众人还是要尽人事,每日喂些用处不大的药。

    这日,赵天龙在喝过女儿喂的药后,握住了女儿的手,道:“姣儿,为父,恐怕真的不行了!”

    赵梦姣虽心中明白,但不想听到这句话,泪水涔涔而下,不住摇头。

    赵天龙神色慈祥,柔声道:“你听爹把话说完。爹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爹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让爹娘在九泉之下放心,好吗?”

    赵梦姣泣道:“爹,我娘已经走了,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要再失去您……”

    赵天龙抚了抚爱女的肩膀,一咬牙,提起一口丹田气,让爱女扶自己下床,走到了窗台前,窗台上摆放着一盆铁树花。

    其时正当辰时,柔和的阳光斜射进来,打在花卉上、窗台上;父女身上、地面上。显得格外的温馨与温暖。

    赵天龙不惜一切代价,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享受这世间最幸福的时光。

    他昂着首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父母不可能永远都陪在身边,就像这株铁树花一样,只有离开了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父母,才能真正的长大独……”

    自从刚才提气以来,喉咙便一直发咸,他一直以虚弱的内力相撑,现在不等“立”字出口,终于撑不下去了,一口殷血喷在了绿油油的铁树上。

    赵梦姣大惊失色,叫道:“爹!”赶紧扶住了倾倒的父亲。

    赵天龙陷入了深深的昏迷,断晓风以浑厚的内力,通过哥哥背部(阳)的俞穴,源源不断的输入到了体内,费了好大劲哥哥才慢慢苏醒。

    断晓风不等他开口说话,便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好好休息。

    众人稍放心后,断晓风询问了侄女哥哥为何会突然发生这种事。知道赵天龙的病虽日益加重,但未到死亡边缘。

    赵梦姣未能说出缘由,只是说正扶着父亲说话间,突然父亲就这样了。

    断晓风顿时大怒,训斥侄女不该扶哥哥下地,以致他提气,牵动了脆弱的经脉。

    赵梦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倒不是因为挨了二叔的骂,而是由于憎恨自己对武学的内力所识有限,差点害死了父亲。

    下人用清水冲洗了那盆铁树花上的血污,又重新放回了原位。

    次日清晨,辜无仇照常手捧热粥,恭恭敬敬的来到了赵天龙的床前,道:“爹,您该喝粥了——爹,您该喝粥了!”一连唤了好几声,赵天龙才缓缓醒转。

    赵天龙虽已吃喝不了多少东西了,但每天辜无仇亲手熬的粥,还是要喝的。

    他慢慢转过头来,恹然的面孔中,透着一抹和蔼。

    正当辜无仇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时,他突然脸色一变,也不再张口。

    辜无仇和颜道:“爹,张嘴啊!”

    赵天龙森然道:“为何要害我?”

    辜无仇一惊,随即陪笑道:“爹,您说什么呢?我何时害您了?”

    赵天龙冲他身后道:“那是怎么回事?”

    辜无仇扭头一看,见窗台上放的那盆铁树花有点发蔫。

    原来赵天龙一瞥眼见那铁树花发了蔫,立感蹊跷,脑海中如闪电般思索:“自己得的是疾病,病血呕到植物上,不可能令植物枯萎,看来自己不是生病了,而是中毒了。”又想:“从一开始感到不舒服,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看来中的是慢性剧毒。那么自己是如何长期中毒的呢?一日三餐都是与娇儿他们共进的,不与他们共进的就只有……”接着又想起了弟弟曾问话的情景:“:‘是不是从开始喝第一碗粥,你便感到不适了?’自己思索半晌,点头应过,随即会意,道:‘你是说?’弟弟点了点头。”想到这里,立即恍然。

    植物对毒物极其敏感,虽赵天龙中的是慢性毒,喷在上面血被及时冲洗掉了,但还是感应了出来。

    辜无仇扭过头来,森然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赵天龙喝问:“我对你恩重如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辜无仇冷冷地道:“什么恩重如山?那都是我靠自己得来的。如不是我连连施计,恐怕我现在的一切,就都是那个图复兴的了。我不仅要继承你的断刀山庄,我还要接任你的武林盟主!”

    赵天龙只听得面如黄土,闭上眼睛长叹一气,道:“怪不得扩廓会那么做,原来是你充当了他的爪牙?”

    辜无仇道:“那又如何?”

    赵天龙道:“你拿我怎么样都可以,但决不能为扩廓卖命,因为他是你的灭门仇人!”

    辜无仇道:“你以为我会中了你的离间之计吗?”

    赵天龙本无意抗争,但见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只得不顾一切的提起一口丹田之气,大呼:“来人!”

    辜无仇刚才见事情败露后,便将粥碗放到了小几上,起了杀心,现在哪里容他提气喊出?右手迅速无比的捂在了他的口鼻之上。

    赵天龙拼命地左掌推出,右掌斜劈。

    这是“狂风刀法”中的招式,叫做“狂风恶浪”,只不过他是以掌代刀。

    辜无仇已对赵天龙的武功招式了如指掌,比之他所缺的只是对知识的施展纯熟,与应对火候。

    尽管如此,赵天龙在生命垂危之下,施展的招式再纯熟,对于这个年轻力壮的大汉来说,都是华而不实,不堪一击的花架子。

    辜无仇力运左臂,拨开了赵天龙推来的左掌,跟着画了一圈,已将他的右掌抓在了手中,再用力一摁,又将他的左掌压在了下面。

    赵天龙口鼻被捂,无法呼吸,加之竭力运功,脆弱的经脉瞬间崩断,双腿再也无法使出。抽搐几下,慢慢地闭上了充满忧伤的眼睛。

    高云等人女扮男装,扩廓派人四下查找,曾多次与之擦肩而过,也未能认出。

    三人轻松通过了汴梁城门士兵的严密排查,出的城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向西走去。

    其时正值六月三伏天,火红的太阳烤的人们口干舌燥,全身乏力。对于高云来说,只要能离开太傅府,怎么样都可以;对于小葵来说,主子要去哪就去哪,别无二话;对于高娃来说就不一样了。

    她是打算出来游玩的,哪里会想到受这份洋罪?没走半日便哭爹喊娘地抱怨起来,说什么早知如此便不出来啦,又说什么若在府里要干什么啦。净说些天上地下的话。

    高云刚开始安抚了几句,不想这次妹妹真的愤怒了,越安抚越嚷嚷,直到后来干脆不想再走了。知道还没有出得父亲的势力范围,随时有可能被人抓回去,无奈之下,只得出绝招。吓唬了妹妹几句,叫上小葵拔腿就跑。

    高娃天生胆小,出来后更视她为依靠,哪里经吓?尽管脚已经磨出了血泡,可还是叫唤着一瘸一拐的跟上去了。

    三人又行得一个时辰,到了午时,沿途的树荫渐渐没有了,为了不被抓回去,自昨晚以来,便脚下不停、粒米未进地赶路,现在烈日当头,是又累又饿,正当这时,一瞥眼间,见远处的拐弯处,突然飘动着一面客店的幌子,顿时精神一振,一溜烟奔了过去。

    她们吃饱歇足后,见店外拴有马匹,又顿时喜出望外,乏不择马,也不管那马如何,反正必须要买。一个是平生第一次离开深宅大院,也不知一匹马大概值多少钱;两个是虽已出来过一次,也买过一次吗,可那也是在逃脱,唯恐人家不卖给她,因此出手很大方。

    三人一合计,觉得按上次买两匹马的钱,再多出上一匹,也就差不多了。

    她们打定主意后,立刻去询问那马的主人,那马的主人一听价钱,二话不说,立即将马缰塞到了三人手里,然后迅速离去。

    其他人见三人高价买马,纷纷涌了过来,有马的说要将自己的马卖给她们,没马的说要给她们介绍马主。

    三人连忙上马而去。

    两日后,三人来到了保安城,在一家兵器行购买了三把利剑。

    她们本来在府中习武时,有自己的利剑,但在练功之后,下人就负责收起来了,由于是临时决定出来的,为免事情败漏,就没敢让下人大晚上的取过剑来。

    三人离开保安城后,继续向西走,高云只想离大都越远越好,可是离大都越远,越见官府欺压百姓。

    她们虽多多少少的听说过一些官府无道,百姓受苦的话,但没想到竟会有如此严重。看到沿途的一幕幕,无不触目惊心,心生怜悯。

    高娃心地善良,见了官兵欺负百姓就想拔剑相助、见了百姓受苦就想慷慨解囊,老是搞得无法脱身。

    不过令她们高兴的是,以前一直听说杀人如麻的红巾反贼,如今隐隐约约听来,却是另外一副模样。

    这日,三人来到了大同城外一家简陋的客店,客店虽简陋,但在酷暑之下,三人一步也懒得多走,只得将就进去。

    这家的店伙计还算热情,赶紧招呼这仨“俊俏”的公子坐下。

    三人要了三碗凉面,可是正当凉面上来要吃时,高娃努起了樱嘴,道:“你看这桌子,破的都能看见脚了,这饭还能吃吗?”

    原来那桌子由于年久失修,桌面的木板都一块块爆开了缝隙,低头吃面便看到了桌下的脚。

    高娃恪守礼仪,像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

    小葵“嗖”地将双足拳到了凳子下。

    高云道:“怎么?后悔了?”

    高娃道:“虽然不像你说的处处是风景,倒也别有一番天地。”昂然道:“不后悔!”

    她从未踏出过府宅一步,自然什么都感到新鲜。

    高云一叹,心下好生过意不去,若不是因为自己,妹妹也不会出来受这份苦,温言道:“快吃,吃完了咱们进城玩去!”

    这些天来虽路过不少城镇,但由于是在逃跑,从未静下心来好好玩过,她想用这种方式来补偿一下妹妹。

    吃过凉面后,三人乘马径直来到大同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商铺小摊林立,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三人执缰彳亍,见到这等场面非常兴奋。高娃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指着前面的一个小摊道:“快看快看——哪有胭脂!”

    虽生在官宦之家,什么名贵妆品都见过,但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一见到妆品便忍不住要看看。

    三人直奔过去,拿起精致的小盒闻的闻,看的看。

    那老板长期做这营生,甚有推销经验,见是仨相貌英俊的男子挑选胭脂水粉,立刻笑嘻嘻地道:“只要抹上我的胭脂,保准三位扮男像男,扮女像女,扮什么像什么!”

    三人一愣,对望了一眼。

    高云的心里更是“咚咚”打起了鼓,声音发颤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假扮的?”

    虽然她表面上是蒙古族,但是其父是汉族,受其影响,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

    小葵附和道:“是啊?”

    那老板道:“嗨!除了你们戏班子的这些俳优,那个大老爷们买这些啊!”

    三人长长呼了一口气。

    高云更是拍了拍胸脯。

    三人继续彳亍而行。

    高娃沉着俏脸道:“穿成这样连买妆品的都把人家当成是唱戏的!”心里老大不乐意了。

    (在我国古代,戏曲文艺工作者,是没有社会地位的,为世人所不齿。注意:仅在古代。)

    高云道:“有得必有失嘛,要不穿成这样,早就被抓回去了,还能玩到现在?”

    高娃道:“其实我知道,你之所以要离家,并不是因为外面好玩,而是因为你要离开那个家,离开阿布额莫。”

    高云道:“不错!我就是要离开他们,我一刻也不想在那个家呆!”说到这里,悒悒不乐。

    高娃截到她前面道:“额格其,有些事也未必就像你想象的那样。”

    高云道:“这不关你的事。”欲行。

    高娃不让,急道:“额格其!”想规劝姐姐。

    高云喝道:“你不要再说了,小心我不理你了!”

    正当二人争执不下时,后面突然有人大喊:“让开!让开——”强调甚为霸道。伴随着杂乱地物品的散落声与人们的哓哓声,响彻一片。

    初来乍到的三人一愣,然而就这么一愣,一只大手从右侧陡然蹿出,一把推向高娃。

    高娃毫不防备,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

    高云护妹心切,右臂挥出,击在哪推人大汉侧肋,跟着左拳撞在那大汉胸口。

    那大汉受力,站立不定,一跤坐倒在地。

    这时三人已经看清,那大身形强壮,着蓝色粗布衣衫,上身绑着一条铁链,铁链一端拴着鸭卵的铁球,显然身负武功,是没有防备才被轻易打倒的。

    他身后有二三十条汉子,除了十来条汉子乘马的穿着较为华丽外,其他汉子打扮一模一样。

    一条高高瘦瘦的汉子打着一面大旗,旗面上赫然绣着“流星派”三个金色大字,字体雄浑,笔画刚劲,令人看了一凛。

    那汉子一转身站了起来,握住了绑在身上的铁链。身后步行的其他汉子也都各持铁链在手,怒目而视,似乎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上前动手。

    仨娇滴滴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只吓得脸色苍白。

    乘在马上一个穿着突出华丽的汉子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给我拿下!”

    这人四十来岁,乃是“流星派”掌门,铁战云。

    门下弟子立刻提锤呼啸而前。

    高云叫道:“快走!”

    三人一边策马,一边上去。

    就这么一前一后,流星派弟子便未能追上。

    铁战云身旁的一个年轻人道:“爹,那仨野小子胆敢对咱们不敬,您先去,海尔去擒住他们!”

    他正是铁战云之子,铁虎山。

    铁战云应道:“好!就用他们的人头来告诫世人,这就是对咱们流星派不敬的下场!”

    流星派的流星锤在兵器中是个厉害角色,由于其掌门行径太过横行霸道,在江湖上名声不太好,为许多正直之士所鄙视。

    铁虎山带着五名弟子催马而去。

    高云等人策马扬鞭,蹿过了六七条大小街巷,由于不识路,也不知该去哪,只得没头没脑的瞎蹿。

    又狂奔了小半个时辰,三人来到了一处人迹稀少地僻静之地,这才勒下马来。

    高云气喘吁吁地道:“还好他们没有追来!”

    高娃道:“额格其你又骗我,你说:‘最坏的人就数抓你回去的那些人啦’?”

    高云苦笑道:“我没有骗你,视我为遇到别的坏人!”

    高娃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还好有惊无险!”

    一个阴森森地声音道:“是吗?”

    三人刚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回头一看,正是铁虎山与两名弟子,均想:“三对三,也为不会输!”于是立刻拔剑。

    这时,前面又出现了三人,她们又想:“这下必定会输!”正不知如何是好间,呼呼三枚流星锤前后而至。

    三人不及思索,只得奋力向两侧各自催马,面前躲开。

    铁虎山等人不容她们喘息,又甩锤分别砸了过去。

    高云情知不妙,喊道:“见脚见!”

    她为避免敌人知晓,只得使用暗语。

    三人分道扬镳。

    刚才在流星派众人第一次抡锤之时,恰好是冲高云姐妹中间而去,小葵在主子一侧,姐妹俩一分,小葵便与主子到了一块。

    高云主仆窜出了大同城,又狂奔了一个多时辰,才慢慢停下来。

    高云道:“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追来,看来这次是真的把他们甩掉了。”

    小葵问道:“小姐,你说二小姐能甩掉他们吗?”

    高云答道:“不知道。但愿吧——咱们先去哪家客店等她,不行的话再想办法。”

    二人向那客店方向策马而去。高娃策马在大同路城中窜来插去,窜到了一个死胡同中,情知不妙,赶紧调转马头。

    就在这时,铁虎山和另外两名弟子,一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高娃直吓得“啊”的一声。

    铁虎山阴森森的道:“跑呀?”

    高娃作势一手攥着剑鞘,一手握着剑柄,强装镇定,但嗓子不听使唤,颤声道:“你……你们,别……过来呀!”

    铁虎山等三人冷笑对望一眼,挥动流星锤向高娃掷去。

    高娃飞身下马,三锤重重地砸在马背之上。

    那马一声惨嘶,倒地吐血而死。

    高娃本来就胆小,现在没有姐姐这个精神依靠,更是怕得要死,眼见铁锤再次飞来,也只得硬着头皮上。挥剑拨开了威胁最大的来锤,然后上跃,避开了另外两锤。

    她刚落下身去还未站稳脚跟,铁锤再次袭来,这会来锤是从上而下砸来,间隔比之前两拨的时间快了一倍,力道也大得多。

    原来,三人本想轻易就能搞定,谁知对手有两下子,于是跃下马来,大行其道,轮番进攻。

    高娃见这次无法再上跃躲避,只得躬身在锤链之间游动,间不容发,凶险万分。

    她是大家小姐,习武仅仅是为了防身,若不是这次受姐姐蒙骗出来,所习的武功一辈子也用不上。所以无论临敌经验,还是所学武功,那及流星派训练有素的高手?

    在三位高手的夹攻之下,高娃全无还手之力,只得全力防守,力求保全。

    十余招后,她渐感体力不支,动作也没有刚才那么敏捷。如此一来,使得本就处于弱势的局势,变得更加凶险。

    这时,一枚铁锤“呼”的迎面袭来,高娃立即后仰,由于动作稍慢了些,虽脸面躲了过去,但铁锤击中了发簪,一头青丝瞬间展下,在鬘发的衬托下,一张女儿特有的清秀面孔,显现了出来。

    铁虎山等人一愣。

    铁虎山右手一挥,令两名同门退开后,自己踏上一步。

    高娃惊恐万分,颤声道:“我不……想跟你们打架,你们放过……我吧!”泪珠便要从目中涔涔滚出。

    铁虎山阴笑道:“只要你能胜过我!”右手铁锤跟着抛出。

    高娃别无选择,只得再战,上蹿下跳,挥剑抵挡。

    她因为敌人三个变成了一个,而且敌人说:“只要你能胜过我!”那便只有将其打败了,自己才有一线生机,知道害怕也没用,有了背水一战之心。处境比之刚才好了许多。

    可是战着战着,高娃又渐渐害怕起来,发现敌人虽然少了俩,但是依旧一时间难以取胜。结果越是害怕越是受挫,越是受挫越是害怕,如此循环往复,渐渐又陷入了困境,险象频出。

    二十余招后,她彻底败下阵来,飞来铁锤“嗖嗖”几声轻响,已绕到了剑身之上。

    高娃为免利剑脱手,顺势踏上一步。这时,忽然胸口一麻,身体动弹不得。

    原来,她的穴道已经被点。

    其实铁虎山大可在二十招之内将其打败,但是为了能够不伤她,这才与她耗到现在。

    铁虎山心愿既遂,心怀鬼胎地仰天长笑。

    高云主仆回到那家简陋的客店后,焦急的等待了一个多时辰,始终不见高娃的人影。

    小葵道:“小姐,都这么长时间了,二小姐还没有来,会不会出事了?”

    高云左手搓右手,蹙着眉头道:“咱们再等等吧!”心中边着急边祈祷:“高娃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这时,斜对面客卓,一个背对着的人说道:“每次竞选武林盟主,都是江湖上的大事,各门派帮会纷纷赶往断刀山庄,不知道哪位英雄能德高服众,艺压群雄,当选武林盟主?”声音发沙,显然年纪已然不小。

    那人对面坐有一年轻人,可以看见身着较那人华丽,肤色较白,长相标致,道:“赵盟主虽误会了我,但却是一位称职的盟主。但愿新任盟主能不负众望。咱们最好能赶在赵盟主出殡前到达——走吧。”

    这二人正是袁明日主仆。

    在得知了赵天龙的死讯后,袁明日决定前往断刀山庄吊唁。

    高云心想:“这么长时间了额很督还未赶来会合,一定是出事了。如果去求助官府,官府拖拖拉拉地不一定会相信我们的身份,到头来只会误事。不行,额很督是我害的,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那个流星派也一定是去什么断刀山庄的。只要能到哪里,就一定能救出额很督。”

    可是她涉世未深,断刀山庄在东西、在南北,全然不知。在见那二人结账起身离去,突然计上心来,往桌上一掷帐钱,拉起小葵道:“咱们走!”

    高云催马紧追袁明日主仆。

    小葵问道:“小姐,咱们去哪啊?”

    高云答道:“去找二小姐!”

    小葵道:“不知道那些人会把二小姐抓到哪去?”

    高云道:“各门派帮会都要到什么断刀山庄,抓二小姐的那些人也一定会去。只要咱们跟着前面那俩人,就一定会找的抓二小姐的那些人,救出二小姐——驾……”

    高娃亮明身份,欲以脱离险境,铁虎山却不以为然,逼问她高云主仆的下落,她闭口不答,铁虎山兽性大发,将她带到了一间废弃的屋内。

    高娃穴道被点,蜷缩在墙角无法动弹,只吓得面无血色,全身发抖。

    铁虎山狰狞而笑,解下了身上的流星锤,宽掉了上衣。

    高娃害怕到了极点,拼命地想要挣扎站起,可是穴道被点,哪有那么容易?大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铁虎山凶恶的一步步逼近,最后和身扑了过来。

本站推荐:上门龙婿叶辰至尊人生陈歌伏天氏医婿叶凡斗罗大陆IV终极斗罗日落大道王婿叶凡超级神基因万相之王逆剑狂神

元末轶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享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享邑并收藏元末轶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