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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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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发展对伍薏儿来说,只能称之为诡异了。

    那时她已经伸手揣向袖中的银针,满脑子想着如何在伤害最少的情况下安全离开,但她什么都还来不及发动

    “六六爷?”率领一班侍卫赶来的侍卫队长在瞧清楚引起騒动的入侵者乃何人后,原先的张牙舞爪在瞬间换成全然的恭敬,这急速的转变让侍卫长的表情不自然到了极点。

    他的手下当然也全看见了这一幕,虽纳闷于这样的反应,但倒也没搁下原本的备战状态,一伙人手持着长刀,全等着队长下达攻击的命令。

    “住手,你们全部住手!”被君无上注视着,那种带着笑意、像是看戏一样的注视,开始觉得浮躁的侍卫队长连忙高声下令手下们放下武器。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其实那并不是什么很严厉的注视或是什么吓人的目光,说起来,那种看人的方式还算很平常,淡淡的,像是偶发状态、不经意看着一个人的注视法,但怪就怪在这种很自然的目光没来由的让他觉得有种气势,一种不可任意冒犯的尊贵气势。

    这让他越来越怀疑这位宾客的身分了。

    当初,大人只交代他们不能怠慢这位贵客,说这位六爷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整个中都府的人皆不能怠慢这位客人,而除此之外,大人什么都没说。就算有些怀疑,究竟是什么人竟让严大人这么地看重,而且还下令全府好生侍候,诚惶诚恐的模样几乎变成有些忌惮了,但他终究没多想,只当作命令来执行,直到今日,也就是适才的瞬时对峙

    不是错觉,那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非凡气势与令人望而生畏的泱泱气度,在在让人觉得此人的不凡,这不由得让人感到好奇他到底是谁?能使得严大人这么紧张,这位号称“六爷”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队长?”听见了命令,但所有的侍卫在收起手中的长刀前还是有些迟疑。

    “还不退下?伤了贵客,你们谁担待得起?”侍卫队长没好气地斥责道。

    “贵客”这两个字有着无比的效用,所有的侍卫迟疑但确实地收刀退了开来。这些天来,要所有人好生侍候“贵客”的命令早传达给每个人,差别只在于见过这“贵客”或没见过而已。

    这变化让伍薏儿不敢相信地眨了下眼,怀疑自己所看见的。

    斌客?什么东东啊?

    困惑让她直觉看向君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此时的君无上有种尊贵非凡的气势,那种跟之前她所看到的,懒洋洋有如一只懒猫儿似的轻松模样早已不复见。

    “侍卫大哥,那”小女仆害怕的视线在床铺上的病人及传闻中的贵客身上游移。

    同样也听过这位贵客的事,但她更担心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少爷。谁都知道,少爷是大人的命根子,要是有了什么万一,这事谁担待得起?

    “还不快让人去请大夫?”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君无上很自然地下了指令,差人去请大夫来,那顺口的模样看得出,他该是个习惯作决定的人。

    看着他泰然自若地指挥大局,那种无比怪异的感觉更甚了,伍薏儿呆楞楞地看着他。

    就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君无上回头看着她,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下给了她一个极不正经的戏谑笑容。

    此举完全打破伍薏儿瞬间的迷思。

    去!原来是错觉。

    就说嘛,这个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尊贵的气质?真要说的话,好吃懒做的气质倒是不少,尤其看他那么会支使人的样子,恐怕也是好吃懒做的本性使然,养成他理直气壮使唤人的本领。

    “这里我们帮不上忙,走吧!”也不管她怎么想的,君无上揽着她纤细的肩,大摇大摆地想走人了。

    “侍卫大哥?”小女仆紧张地看向退到一旁的侍卫队长,深深害怕着,如果大人的宝贝少爷有了万一,那事情要怎样了结才好?

    没办法给予任何答案,同样深怕被迁怒的侍卫队长一脸为难,无措的目光看向正准备离开的君无上。

    君无上停下脚步,对着担忧中的所有人微笑

    “无妨”

    “是谁?擅闯少爷房间的大胆狂徒是谁?”

    君无上还没说完要承担下一切后果的承诺,爱子心切的严晁梁已经像是一阵飓风般地飙了进来。

    “大大人!”看着一脸狂怒的严晁梁,所有人吓得全矮了一截,除了君无上及被他揽在身侧、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伍薏儿。

    她吓了一跳,在所有人矮下一截的那一瞬间。她从没看过这等阵仗,但更神奇的事还在后头。

    就在她因为他们那一声“大人”的尊称而直觉地竖起耳朵,正想要好好地看一下这个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的“大人”长得是什么德性,而又将摆出什么样的官架子,她也才好决定要修理他这个狗官到什么程度的时候

    “六六爷?”巨大的变化发生在一瞬间,君无上的存在让严晁梁脸上狂怒的表情倏地僵住,他整个人定在原地,有片刻的时间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表情扭曲的程度让人忍不住赞叹一个人的表情竟能如此丰富?!

    那样的反应,跟侍卫冲进来时的反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且还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差别之大,让伍薏儿这个摩拳擦掌、准备要修理人的人都看呆了。

    下意识的,她又看了眼身边的君无上,心里头很明白,他绝对是让这些巨大变化产生的原因,但她实在看不出,他这种人有什么能耐造成这样的改变?再说,她怎么也想不通,他这个痞子样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六六爷怎么会在小犬的房中?”严晁梁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下本官不见六爷,正担心六爷安危让人设法去找”忆及君无上下达的不准泄漏他身分的命令,严晁梁急急地将下官二字改了口。

    “没什么,一直听你提起令公子的病况,我心里惦着来府上叨扰却没见过他一面,所以特来探望。”君无上淡淡地解释道。

    “这怎么敢当?该是让犬子去拜见六爷,哪能让六爷来探视犬子。”严晁梁连忙一揖,似是无限惶恐。

    “好说好说,他病着,我来探视并不为过。”君无上随手一摆,要他别多礼。

    “本官代犬子谢过六爷关心,不过犬子久病未愈,房中秽气污浊,实在不劳六爷费心探视,还请六爷速速离开,以免沾染了秽气。若要有什么差池,那本官真是千万个过意不去。”

    “我刚来一会儿,正要离开,严大人多虑了。倒是令公子的状况,很令人担心吶。”君无上摇摇头,表示他的忧虑。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爱子,严玉尚脸色死白,加上一床一被又一身的鲜血,严晁梁的身子微晃,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我让人去请大夫了,到时候大夫怎么说,记得告诉我一声。”随口吩咐下去,君无上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一头雾水的伍薏儿径自走人。

    直到目送他离开后,严晁梁脸色铁青地看了跪了一地的人,最后视线落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儿子身上

    没有人敢说话,严晁梁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儿子的床前,然后一言不发的,伸手轻抚了下那带血的枯槁面颊。

    看着严晁梁的静默不语,所有人心惊胆战,里头职位最高的侍卫队长直觉责无旁贷,硬着头皮想代所有人开口解释。“大人”

    他的开口引来严晁梁的视线。

    空气中,存在着一股很不自然的静默,无形中所有人都感到一股相当沉重的压力,蓦地,严晁梁终于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你是谁?”

    被带到君无上暂居的院落后,伍薏儿拍开他紧揽住自己的手,神情肃穆地看着又一副不正经模样的他。

    即使再迟钝,听见他与严晁梁的对话后,也该觉得不对劲了。

    “呵呵,你总算肯问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叫我喂喂喂的,直到我老死呢!”他轻笑,轻松自在的模样与她小脸上的严肃截然不同。

    “你到底是谁?”她没让他故作轻松的样子给搪塞过去。

    “君无上,我姓君,名无上,京城人氏,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话。”

    “不光是这样,除了君无上这个名字,你到底是谁?是什么身分?”她没放过他。

    薏儿过惯了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生活,也知道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她可不笨,在经过刚刚的事、见过卫衙中都大人对他的态度后,不管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知道他的身分必有可议之处,绝不是他说的姓君名无上那样简单。

    “怎么这么问呢?”他挑眉,像是不明白她怎会有这样的疑问。

    “你一点都不像是走狗之流。”她嚷道,像是提出有力的证明。

    “是谁告诉你,我是中都府的走狗?”他不以为然地反问。

    “是”一个“你”字让她卡在喉咙中说不出口,因为想到他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这一点。

    “我没说过的,是不?”他轻笑,不在乎用的是什么方法,就是高兴她顽固的小脑袋终于了解到这一点因为他实在很不想再从她的口中听到“走狗”这一类的话了。

    她顿住,他真的是从没说过,一开始就是她自己认定的,而且怎么也不肯相信他的辩解。

    “你早就该相信我了。”他说。语气中有着一丝冤屈得以昭雪的得意,但更多了些被误会的埋怨。

    “我我”错认的事实让她无话可说且无从反驳起。

    “我的自尊让你这样践踏,你不能想象,我的心里心里有多难过。”背过身,他幽幽地说。从背影看去,就像是个失意的伤心人一般。

    “对对不起嘛。”没想到她的错误会带给他那么大的伤害,伍薏儿道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伤害已经造成,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的?”从背后看去,他的肩部颤抖着,难道他哭了吗?

    “你不要这样嘛!”薏儿愧疚地扯扯他的衣角,事情变成这样,她的心里万分地过意不去。

    他没搭理她。

    很不习惯这样的他,她又扯扯他的衣角,希望能得到一些反应,就算是埋怨也好。

    没预警地,他突地转过身,将来不及反应的她抱入怀中。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的心里好难过。”在她有任何反应之前,他语气哀伤地抢先说道,然后正大光明地感受抱起她来的感觉。

    呵,看她的骨架纤纤巧巧的,真没想到还挺有肉的,感觉真好“别难过了,我都跟你道歉了。”单纯的她哪知道他的坏心眼,本想推开他的力道瞬时化去,极力想安抚他受创的心灵,她不自在地伸手环绕着他,略显笨拙地拍抚他的背,然后很慎重地强调:“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一时失言好吗?”

    “不只是一时”他纠正她,像是还有无限的委屈,但实际上他可是很享受地埋首至她的颈窝,窃取她清新淡雅的处子香气。

    “我还说了什么让你伤心的话吗?”

    “你不公平,只会追问我单纯无比的身分,而你呢?你是哪里人?你自己从没说过,你不把我当朋友”

    “我没有,是你自己没问的。”她急急喊冤。

    “那我现在问了,你也没说啊!”他“无限委屈”地指控。

    “不是我不说,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不说,是没什么好说的嘛,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我要怎么告诉你?”她解释。

    “骗人!哪有人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的。”

    “我没有骗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嘛。”不容自己的人格被怀疑,她细说从头。“我是师爹捡来的孩子,就是那种丢在路边、无父无母的孤儿,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的名字伍薏儿而已,至于其他,谁也不知道,就连捡我回去的师爹也不知道,这样我能说出什么来回答你?”

    “师爹?”

    “对啊,师爹,就是捡了我们师兄妹两人回去抚养的师父兼爹亲,除了爱让我们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外,他是个很好的老人”

    “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被她的形容辞逗得发笑。

    “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嘛。”也不知道是谁在安慰谁了,伍薏儿还环抱着他,嘴里很理所当然地发着牢騒。“你都不知道,我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会的东西多得离谱,是很让人敬佩的,但他老人家一直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想想他费尽心力钻研了这么多年,活了一辈子才学得会那些,就想一股脑儿地全要塞给我们,一点也不顾虑我们学不学得来、有没有兴趣,只会把小孩子就是要多学挂在嘴边,然后强迫我们学,想想真是讨厌死了!”

    站得有点累,她推开他,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还顺手倒了杯茶来喝,完全忘了刚刚的话题,也忘了他饱受伤害、急需要人安慰的事。

    “你不想学?”君无上紧挨着她坐下。

    那一副了解的语气,引起她更大的反弹情绪。

    “当然不想啊!没事就要练剑耍刀的,很累人的耶。”霍地放下杯子,她大声地表示。

    “那是为你好吧?”君无上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虽然我知道,学武可以防身健体,但问题是,一来我又不是什么杀人魔,二来对武林至尊的宝座更是没兴趣,每天练那些又有什么用?尤其是我对舞刀弄剑的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跟师兄还有师爹住在雾谷中,终年不见人烟,学了那些是要对付谁啊?”她寻求认同地看着他。

    “这倒也是。”以她假设的立场来说,他表示认同。

    “你看,你也能理解的,是不是?”越想越觉哀怨,她直嘀咕。“但师爹就是不懂。每次都只是那一句小孩子要多学点东西啊!弄得我每天练功练得惨兮兮的尤其当时年纪小,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与反对的力量,每天只好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练着一点都不想练的功夫。”

    听她这么一说,君无上大概能了解她为什么那么痛恨别人说她是小孩子了。

    “不过倒也还好啦,除了这一点之外,师爹真是个没话说的好人,不但把我跟师兄捡回去,还抚养我们长大。如果他能再少点小孩子性子,那真可以说是完美了。”想起离家出走的师爹,伍薏儿只能叹气。

    “怎么了?”他顺了顺她的发。

    “那天我们玩着玩着,他不开心跟我斗气,之后就离家出走了。”还记得那一天,两人为了一盘棋局的胜负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就在那一天的夜里,师爹就不声不响地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君无上挑眉,不敢相信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会这么冲动。

    “对啊,就是离家出走,而且一走就是两年多,这能教人不担心吗?”她发牢騒。

    “两年多了?怎么现在才找?”他有点讶异。

    “谁知道他会气这么久呢?”伍薏儿一脸的无辜。

    原本她以为他老人家出门晃个几天就会开开心心地自己回来,怎知道这一去就是两年多没一丁点的消息,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就算原本不担心,等到后来也担心了,就是这样,她与师兄才约定好兵分两路出门找师爹,谁知道她会遇上病重的大娘,完全走不开。

    “我这趟出门,原本是为了找师爹,没想到出了雾谷没多久,就让我碰上重病的大娘”之后的事,她也不提了,因为他大概都知道了。

    “雾谷?”听她一再提起,君无上在脑中搜寻着这前所未闻的地名。

    “哎呀,你一定不知道的啦,这名字是师兄心血来潮取的,根本没人知道。”像是赶苍蝇一样,她不在意地摆摆手,止住这个话题。

    “那你师爹的事”

    “没关系,虽然我这头找人的工作停了下来,但一开始我便跟师兄约好,两人从雾谷兵分两路。我想,就算我这边没动静,师兄也会找到师爹他老人家的。”她很有把握地说道。

    “你师兄?一起长大的师兄?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想象她跟另一个男人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模样,他的眼眯了起来。

    “我师兄就是师兄啊,他等等!”她的眼也眯了起来。“我们刚刚说的不是这个吧?我记得我要问的是你的身分问题,为什么会变成一直在提我的事?”

    “对喔,怎么会这样?”他跟着装出一副不解的神情。“不过既然都谈到了,话别说一半,说说你师兄是怎么样的人吧!”

    他笑嘻嘻,样子好不无辜吶,但这次,这一招没用了,而且还引发反效果,她想起刚刚她一直没注意到的事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伤心,原来只是做做样子唬弄我的!”看着他此刻无赖的样子,她猛然省悟适才的一番安慰全是白费,原来他刚刚的伤心难过全是装的!

    “没有啊,我本来是很伤心的,只是听你说话听得入神,忘记你引起的伤害了。”他脸不红、气不喘地接口,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心虚的表情。

    “少来了,你现在还想再骗我!”她不再上当,气得伸手拧他的颊。

    “我没骗你,我本来是很伤心的,但你说的事让我听得入神,尤其你又是那么地可爱,所以我一下子就忘记了嘛!”拉下她的小手,他笑咪咪地表示。

    可可爱?

    没来由的,她的脸又红了起来,但这并不表示她准备放过他了。

    “你少来了,我才不相信你呢!”她推开他,转过身不看他。

    双手搭着她的肩,他贴近她,在她的耳畔轻道:“我是说真的,你真的好可爱,可爱得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再说,你说的事真的很有趣嘛,再说一点吧,刚刚我们说到你师兄,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君无上不死心,在谈笑间想把话题再带回她那个师兄身上。

    “我师兄是怎么样的人关你什么事?他是我师兄又不是你师兄,你管那么多干么?!”霍地转过身来,顶着一张犹映着红晕的小脸儿,她不客气地瞪着他。

    “我没想管,只是随口问问嘛。”他一脸无辜。

    “随口问问?”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别想再装无辜骗我了,也别再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刚刚是我一时不灿邙已,你别以为我真的那么笨,每次都会上当!”

    想到自己竟让他牵着鼻子走,扯了那么多有的没有的大半天,她就觉得火大。

    “我没想要转移你的注意力啊,我只是好奇,随口问一下而已。”他兀自做着最后努力。

    “少来了,快点回到我们刚刚的问题。”小脸儿一敛,她不理会他的无辜。“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叫你贵客?”

    问题回到原点,这次她说什么都要得到答案。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君无上知道现在再做什么努力都是白费,套话的好时机已经过了。

    “我是谁?这问题有什么重要的?你想得太多了,他们不是说了吗?我是贵客,而贵客,那是一种客气的说法,说穿了,还不就是在这里做客的客人罢了,能有什么特殊涵义?”他含糊其词地解释着。

    “只是这样吗?但是他们的态度很恭敬,而且所有的人都一样。”她还是很怀疑。

    “没什么,我只是比较吃得开一点,做人成功嘛。”他嘻嘻笑着。

    她一脸不信地看着他,然后灵机一动。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中都大人曾经欠你什么人情,要不就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你的手上,所以才会这么礼遇你,看到你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是不是?”一向就没什么耐性,薏儿径自猜测起答案。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实际上,她的答案错得离谱,但他没说,而且还故意顿了下,像是思考着要不要承认般。

    伍薏儿轻易地上当了。

    “这太好了,既然严晁梁有把柄落在你手里,这样要整他还不容易吗?”想到能这么轻易地整倒逼死孙婉儿的严晁梁,那一双晶亮的美丽瞳眸瞬间燃起兴奋的光芒。

    “呃这个嘛”

    “干么?你不愿意?你不是说过也很同情婉儿姐姐的吗?”他的迟疑让她以为他不愿意帮忙,她的语气登时凶恶了起来。

    “我是说过她的处境堪怜。”这一点他不否认。

    “那不就得了,既然觉得她可怜,那帮她出口气会怎么样?再说,这个中都大人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逼死一个弱女子,想当然耳,这人的心地不好,一定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尤其是他的官位、权势那么大,在卫衙等于山大王一样,没人管得了他,可想而知,他辖区内的人民在他的淫威下,一定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我们修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她越说越顺口,只差没诅咒严晁梁下十八层地狱了。

    “卫衙的犯罪率零,其他的施政报告也很完美。”觉得她说得夸张,但君无上聪明地忍住了笑,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那些报告的结果。

    “假的!那一定是假的!”她抗议似地嚷嚷。“你要知道,真正的大坏人心思一定比一般人细密好几倍,对于伪造政绩报告一定早有准备,当然会做假来取信老百姓接触不到的上位者。”

    知道她讨厌严晁梁已经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笑笑,不想延续这个话题,但只要不再绕着他身分问题打转,他倒可以让她发泄一下。

    “我是说真的,你想想,反正也只是给上面看的报告,天高皇帝远的,事实跟报告有多少差距谁会理会?怎么写又有谁知道?这样犯罪率要零还不简单,每个案子找人来顶罪,要不就随便抓个人来凑数,这些对一个存心不良的治理者来说,那还有什么难的?至于施政报告,要做假更是像吃饭一样地容易”

    “好好好,你说得极是,那重点呢?”他笑笑地打断她的话,请示她的重点。

    “重点?”她楞住了,这时才发现到自己已离题。

    咦?她原先要说的主题是什么?

    “先别管那些了,我看,你还是先想想你现在要怎么办?”成功地模糊掉她的焦点,他轻易地将话题带到她必定感兴趣的方向去。“在知道严玉尚并不是恶意遗弃孙婉儿后,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皱着眉头,她一脸的困惑。“我不知道耶,看他病成那样,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对他做什么,而且你刚刚也说得对,婉儿姐姐自己也该为这整件悲剧负一点责任,如果她能多考虑一下,不管是为她自己、为大娘、还是为小宝,只要一些些,她多珍惜自己一些些,那这整件事也不会演变到今天这地步”

    “所以?”他等着她的结论。

    “所以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叹口气,她的表情是全然的烦闷。“我现在脑子一团乱,看严玉尚那样,实在觉得他有点可怜,尤其刚刚看他突然喷出一口血来,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呢!”想起刚刚那种悲壮的场面,她还心有余悸。

    “不怕不怕,我带你出去走走,吃点好吃的东西压压惊。”他拉起她,一手很自然地落上她的肩,揽着她往外走去。

    “你是猪啊,刚刚看到吐血的画面,你还有食欲?”让他带着走的同时,她完全没注意到他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

    “民以食为天,我饿了。”

    “天你个头!出门前你才吃了五个粽子的,哪有那么快饿的?”

    “点心嘛,跟正餐不相抵触,我知道卫衙大街上有一家的点心很好吃喔,那家点心店的汤包一绝,是我最爱吃的。”

    “汤包?你不是说大娘的粽子是你的最爱?”

    “呵呵都很爱”

    拌嘴声中,两人相伴的身影渐行渐远,而虽然是吵嘴,但很明显地,两人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

    没有人呃是伍薏儿没发现这一点。

    如果她能发现的话,那她便能察觉,事情已经全然地失控了。

    她该是讨厌他的,可怎么这会儿这会儿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与他之间虽是吵吵闹闹的,但其中却带着那么一份让人会心一笑的契合在,宛如一对默契良好的搭档般。这样的发展,简直就是该死地离了谱,事情不该会变成这样啊!

    此外,她也完全没发现,他虽然任着她叫嚣撒泼,但实际上,她总被以退为进的君无上牵着鼻子走,就算有一点点的疑心,也让他技巧高明地给轻易带过,让她什么怀疑也没问出口,由得他操控她的想法思维。

    那该是颇严重的事,但她全然没发觉,一如两人之间的发展那种耐人寻味的、值得细细研究的发展。

    没有人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他们的未来

    很让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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