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盛开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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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暖在4岁那年春天认识了大她三岁的唐米。
唐米口里嚼着“大大”泡泡糖蹲在街道拐角哼不成调的节奏,还一边适时地吐着有浅浅绿色的泡泡。苏小暖从他身后跳跃着跑过,瞥见顿在他唇上的那抹绿,她飞快地伸出食指触过去,泡泡以被摧毁的状态粘附在苏小暖的指尖上。
苏小暖惊得缩手,唐米也条件反射地张大了嘴巴任残余的部分糖随她的食指溜出。
苏小暖大呼:“这是什么啊!”
“你是谁?你”唐米瞧着眼前可怜巴巴模样的苏小暖,心里的气都不好意思开口,他用力压啊压,止住自己要说的譬如“你快走开”之类吼吼叫叫的字句。
“对对不起,哥哥,我只是想摸摸那个泡泡,它多漂亮啊”苏小暖聪明地诉起苦来。
唐米笑了,自口袋里重新摸出两颗糖,将其中一颗草莓味的摆到苏小暖手心里,再把剩下薄荷味的剥去糖纸丢进嘴巴。他眨眨眼示意苏小暖瞧紧自己,嚼够时间之后一张嘴,耳际便响彻了苏小暖兴奋的声音:哥哥真棒!让我摸摸!真大啊
唐米一偏头,吞回泡泡,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苏小暖。”她收住停在半空的手。
唐米是这样记得的,这个比自己矮一截、有明晃晃笑容的女孩子。
唐米教苏小暖吐泡泡,苏小暖小嘴吧嗒吧嗒咬着糖,一吐就整块地飞了出来,时不时撞击到唐米干净的白衬衣上。当所有唐米口袋里的泡泡糖落了满地,他终于举了双手大喊投降。
苏小暖托着脸蛋生闷气,怎么自己就这么笨呢,苏小暖大笨蛋哦!
唐米拍她的脑袋:“别急,乖乖坐这儿等我回来。”
苏小暖点点头又摇摇头:“哥哥,你还要去买泡泡糖吗?不要浪费钱啊,我我学不会了的”
唐米捏她的脸:“你啊,等着就行啦。”然后他转身跑向回家的那一方。
唐米回来的时候,左右抓着一个瓶子。
苏小暖瞧着它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哦?”
唐米拧开它,插上吸管蘸了蘸,缤纷的泡泡随他呼入吸管的口气溢出,那么多,那么多。
苏小暖说,哥哥,你看啊,我们俩的影子在上面呢!那里啊,那里
如果,如果那天夕阳西下,唐米问一句,苏小暖你住哪里;如果,如果苏小暖问了唐米的名字;如果,如果苏小暖不是跑得那样快不见了踪影
16岁的苏小暖安安稳稳地坐在高二的教室里,分科后她的右手边座位上依旧的童童,她在课上拉着她的手。
苏小暖笑啊笑啊的时候唐米已经站在门口喊报道,童童说,小暖,你看门口那个男生,好漂亮。
苏小暖撇撇嘴,人家是男生哦,怎么会漂亮,童童你这才叫漂亮。然后苏小暖仰起头往前门看去,啊呀,还真是漂亮,眉目精致的男生,有一米八吧?呃,讲台上的历史老师的一米七五,他比他高出一小截。
童童得意地甩胳膊,苏小暖,我说了是漂亮吧,嘿嘿。她捏过苏小暖的耳朵,用细细密密的声音说,小暖,我喜欢他好不好?
好不好?什么叫“好不好”?
童童摆直坐姿,说,你不是说我和他都漂亮吗?那我喜欢他天经地义是不是?
苏小暖点头。
再然后苏小暖起身自我介绍,唐米的记忆以及惦念就此被一瞬拉了回来,翻云覆雨。可是,当他对苏小暖说“你好我是唐米”时,回应他的是童童的手指以及苏小暖的一句“你好啊,哦对了,她是童童。”
唐米这天是来校办些转证手续的,大一的他念的是距这所高校两条街的美院。苏小暖历史老师是他过去的班主任,他喊报道时就注意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她。
而显然,苏小暖已经忘记了自己。唐米想着,或许不是忘,只是没能记起。
童童说,唐米你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吗?有空我们一块出去玩呀。唐米拾起桌上的圆子笔在童童伸出的手上挥下了11个数字:我手机号。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苏小暖迈开步子,看你们俩什么时候闲着吧。
熄灯的时候童童挤上了苏小暖的床,初秋的天还是多少有些闷热,苏小暖扬着竹扇叫她,怎么了哦?
小暖,唐米他手机尾数是我的生日呀,0330,好巧,小暖,你说是不是上帝让他出现在我面前的呢。
呵呵,苏小暖翻了个身,那你要怎么告诉他呢?
小暖,我上高一时见过他。童童没回她的话,那个时候他在外地培训美术吧,很少在学校出现,我见他那天他背着一个大大的画板,手里还拎着另一个,在等同伴,那是唯一一面,可是,我是记得他的,从那时就开始了。
苏小暖说,嗯,要要幸福啊笨蛋童童!不过,先睡觉啦!
唐米被童童的电话叫到公园那会儿,苏小暖还在太阳公公的洗礼下呼呼大睡呢。唐米问怎么苏小暖没来,童童低着头说她一会就到,然后躲到树后面给苏小暖挂电话。
童童说唐米你袋子里的是什么?
——哦,肥皂水。
——你要吹泡泡吗?
——呵呵,是呀。
童童显得特别开心,她看着唐米捏着吸管的手指、一张一合的口型,唐米,你知道吗
“苏小暖也给我吹过这样的泡泡,呵呵,那是十十二年前了吧,我被在吵架的爸爸妈妈赶出来,一个人躲在路边的草坪里哭,苏小暖跟我说了很多话,最后她跑回家拿来了一只盒子和一瓶子水,那个盒子里是一块七彩的香皂,唐米你不知道它多漂亮,苏小暖用它给我弄肥皂水,她吹的也是这样颜色鲜亮的泡泡,她说在她从前住的地方有过一个哥哥吹这样的泡泡给她时,她无比快乐再不悲伤,她说‘魔力泡泡’会让我也快乐”
统统说到这里苏小暖也总算赶来,她听见吹出那些漾着三个人面容的泡泡的唐米说,苏小暖,你记得我是,对不对?
苏小暖点点头,哥哥,是你啊,真巧。
童童说,你们认识?
唐米点点头要开口说话,苏小暖跑到一边推了推童童。于是响起了两种声音:
——苏小暖,我喜欢你。
——唐米,我喜欢你。
是唐米和童童。
童童措手不及地看着苏小暖,他,刚刚叫你?
“童童,我就是苏小暖小时候那个给她吹漂亮泡泡的哥哥,我是唐米。”
那个12年前的下午,唐米用原本买铅笔的钱买了一块七彩香皂送给苏小暖,他在那上面用指甲划出了一行字,苏小暖说哥哥我只认识那个“小”“一”“子”其他的字呢?
唐米说,你长大了就会认得了呀。
苏小暖回家把香皂放在最漂亮的盒子里,可当她看到童童的眼泪,她忘了那些她并不认识的字,用它们换取了童童的笑靥。
长大后的苏小暖,只剩下那个不再光鲜的塑料盒。
于是她说,唐米,好好照顾童童,你可以的,对不对。唐米努力朝童童笑了笑,拉了苏小暖到一旁,苏小暖,你明明记得我,为什么
“是,我记得你,可是,你以为所有儿时的相遇都会造就美满的童话吗?我不知道你,把你当儿时的哥哥,童童喜欢你那样久,你为什么不答应?”苏小暖别过头。
“久?有我等你久?”
唐米说到这里,童童终于不再沉默:“小暖,唐米,没有谁可以勉强谁,我不怪谁啊,我明白,这是权力,爱与不爱的权力。”
苏小暖过去抱住童童,那么,我们都做好朋友,找新的幸福,好不好?
两年后的6月,苏小暖和童童分别考上了不同城市的大学,别时的车站,唐米终于说,童童,等你回来,我就一辈子照顾你。
然后唐米转身,想起14年前的,他在那块香皂上留下的划痕,那些唤出记忆的字:唐米照顾苏小暖一辈子。
呵呵,谁和谁一辈子呢,唐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样重要的誓言刻在香皂上,又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如果”都不成立,他听见身后鸣起的汽笛声,他说,苏小暖我爱你,可是,又有谁听得见呢。
苏小暖在4岁那年春天认识了大她三岁的唐米。
唐米口里嚼着“大大”泡泡糖蹲在街道拐角哼不成调的节奏,还一边适时地吐着有浅浅绿色的泡泡。苏小暖从他身后跳跃着跑过,瞥见顿在他唇上的那抹绿,她飞快地伸出食指触过去,泡泡以被摧毁的状态粘附在苏小暖的指尖上。
苏小暖惊得缩手,唐米也条件反射地张大了嘴巴任残余的部分糖随她的食指溜出。
苏小暖大呼:“这是什么啊!”
“你是谁?你”唐米瞧着眼前可怜巴巴模样的苏小暖,心里的气都不好意思开口,他用力压啊压,止住自己要说的譬如“你快走开”之类吼吼叫叫的字句。
“对对不起,哥哥,我只是想摸摸那个泡泡,它多漂亮啊”苏小暖聪明地诉起苦来。
唐米笑了,自口袋里重新摸出两颗糖,将其中一颗草莓味的摆到苏小暖手心里,再把剩下薄荷味的剥去糖纸丢进嘴巴。他眨眨眼示意苏小暖瞧紧自己,嚼够时间之后一张嘴,耳际便响彻了苏小暖兴奋的声音:哥哥真棒!让我摸摸!真大啊
唐米一偏头,吞回泡泡,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苏小暖。”她收住停在半空的手。
唐米是这样记得的,这个比自己矮一截、有明晃晃笑容的女孩子。
唐米教苏小暖吐泡泡,苏小暖小嘴吧嗒吧嗒咬着糖,一吐就整块地飞了出来,时不时撞击到唐米干净的白衬衣上。当所有唐米口袋里的泡泡糖落了满地,他终于举了双手大喊投降。
苏小暖托着脸蛋生闷气,怎么自己就这么笨呢,苏小暖大笨蛋哦!
唐米拍她的脑袋:“别急,乖乖坐这儿等我回来。”
苏小暖点点头又摇摇头:“哥哥,你还要去买泡泡糖吗?不要浪费钱啊,我我学不会了的”
唐米捏她的脸:“你啊,等着就行啦。”然后他转身跑向回家的那一方。
唐米回来的时候,左右抓着一个瓶子。
苏小暖瞧着它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哦?”
唐米拧开它,插上吸管蘸了蘸,缤纷的泡泡随他呼入吸管的口气溢出,那么多,那么多。
苏小暖说,哥哥,你看啊,我们俩的影子在上面呢!那里啊,那里
如果,如果那天夕阳西下,唐米问一句,苏小暖你住哪里;如果,如果苏小暖问了唐米的名字;如果,如果苏小暖不是跑得那样快不见了踪影
16岁的苏小暖安安稳稳地坐在高二的教室里,分科后她的右手边座位上依旧的童童,她在课上拉着她的手。
苏小暖笑啊笑啊的时候唐米已经站在门口喊报道,童童说,小暖,你看门口那个男生,好漂亮。
苏小暖撇撇嘴,人家是男生哦,怎么会漂亮,童童你这才叫漂亮。然后苏小暖仰起头往前门看去,啊呀,还真是漂亮,眉目精致的男生,有一米八吧?呃,讲台上的历史老师的一米七五,他比他高出一小截。
童童得意地甩胳膊,苏小暖,我说了是漂亮吧,嘿嘿。她捏过苏小暖的耳朵,用细细密密的声音说,小暖,我喜欢他好不好?
好不好?什么叫“好不好”?
童童摆直坐姿,说,你不是说我和他都漂亮吗?那我喜欢他天经地义是不是?
苏小暖点头。
再然后苏小暖起身自我介绍,唐米的记忆以及惦念就此被一瞬拉了回来,翻云覆雨。可是,当他对苏小暖说“你好我是唐米”时,回应他的是童童的手指以及苏小暖的一句“你好啊,哦对了,她是童童。”
唐米这天是来校办些转证手续的,大一的他念的是距这所高校两条街的美院。苏小暖历史老师是他过去的班主任,他喊报道时就注意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她。
而显然,苏小暖已经忘记了自己。唐米想着,或许不是忘,只是没能记起。
童童说,唐米你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吗?有空我们一块出去玩呀。唐米拾起桌上的圆子笔在童童伸出的手上挥下了11个数字:我手机号。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苏小暖迈开步子,看你们俩什么时候闲着吧。
熄灯的时候童童挤上了苏小暖的床,初秋的天还是多少有些闷热,苏小暖扬着竹扇叫她,怎么了哦?
小暖,唐米他手机尾数是我的生日呀,0330,好巧,小暖,你说是不是上帝让他出现在我面前的呢。
呵呵,苏小暖翻了个身,那你要怎么告诉他呢?
小暖,我上高一时见过他。童童没回她的话,那个时候他在外地培训美术吧,很少在学校出现,我见他那天他背着一个大大的画板,手里还拎着另一个,在等同伴,那是唯一一面,可是,我是记得他的,从那时就开始了。
苏小暖说,嗯,要要幸福啊笨蛋童童!不过,先睡觉啦!
唐米被童童的电话叫到公园那会儿,苏小暖还在太阳公公的洗礼下呼呼大睡呢。唐米问怎么苏小暖没来,童童低着头说她一会就到,然后躲到树后面给苏小暖挂电话。
童童说唐米你袋子里的是什么?
——哦,肥皂水。
——你要吹泡泡吗?
——呵呵,是呀。
童童显得特别开心,她看着唐米捏着吸管的手指、一张一合的口型,唐米,你知道吗
“苏小暖也给我吹过这样的泡泡,呵呵,那是十十二年前了吧,我被在吵架的爸爸妈妈赶出来,一个人躲在路边的草坪里哭,苏小暖跟我说了很多话,最后她跑回家拿来了一只盒子和一瓶子水,那个盒子里是一块七彩的香皂,唐米你不知道它多漂亮,苏小暖用它给我弄肥皂水,她吹的也是这样颜色鲜亮的泡泡,她说在她从前住的地方有过一个哥哥吹这样的泡泡给她时,她无比快乐再不悲伤,她说‘魔力泡泡’会让我也快乐”
统统说到这里苏小暖也总算赶来,她听见吹出那些漾着三个人面容的泡泡的唐米说,苏小暖,你记得我是,对不对?
苏小暖点点头,哥哥,是你啊,真巧。
童童说,你们认识?
唐米点点头要开口说话,苏小暖跑到一边推了推童童。于是响起了两种声音:
——苏小暖,我喜欢你。
——唐米,我喜欢你。
是唐米和童童。
童童措手不及地看着苏小暖,他,刚刚叫你?
“童童,我就是苏小暖小时候那个给她吹漂亮泡泡的哥哥,我是唐米。”
那个12年前的下午,唐米用原本买铅笔的钱买了一块七彩香皂送给苏小暖,他在那上面用指甲划出了一行字,苏小暖说哥哥我只认识那个“小”“一”“子”其他的字呢?
唐米说,你长大了就会认得了呀。
苏小暖回家把香皂放在最漂亮的盒子里,可当她看到童童的眼泪,她忘了那些她并不认识的字,用它们换取了童童的笑靥。
长大后的苏小暖,只剩下那个不再光鲜的塑料盒。
于是她说,唐米,好好照顾童童,你可以的,对不对。唐米努力朝童童笑了笑,拉了苏小暖到一旁,苏小暖,你明明记得我,为什么
“是,我记得你,可是,你以为所有儿时的相遇都会造就美满的童话吗?我不知道你,把你当儿时的哥哥,童童喜欢你那样久,你为什么不答应?”苏小暖别过头。
“久?有我等你久?”
唐米说到这里,童童终于不再沉默:“小暖,唐米,没有谁可以勉强谁,我不怪谁啊,我明白,这是权力,爱与不爱的权力。”
苏小暖过去抱住童童,那么,我们都做好朋友,找新的幸福,好不好?
两年后的6月,苏小暖和童童分别考上了不同城市的大学,别时的车站,唐米终于说,童童,等你回来,我就一辈子照顾你。
然后唐米转身,想起14年前的,他在那块香皂上留下的划痕,那些唤出记忆的字:唐米照顾苏小暖一辈子。
呵呵,谁和谁一辈子呢,唐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样重要的誓言刻在香皂上,又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如果”都不成立,他听见身后鸣起的汽笛声,他说,苏小暖我爱你,可是,又有谁听得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