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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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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坐在南窗下看书,从傍晚一直坐在子夜,关了所有的照明工具,只留一盏灯台,虽然他说这是很伤眼睛的,我却一直固执地这么做,总说那是夜留给我的一双眼睛,照亮了眼前的一方寸地就足够了。笔依然习惯了在手上转圈,偶尔会掉在地板上,弯腰捡起时,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消瘦而修长的身躯倒影在木地板上,犹如午夜的精灵。何时,我喜欢上了夜的黑,那种压抑的颜色。

    窗外起风了,很大,似乎吹来了夏季的风,凉了一地的苍白,窗户摇晃在夜色里,若隐若现的灯影摇曳在玻璃上,我又一次走了神。院子里的白玉兰飘来淡淡的清香,这是我不变的喜爱,推窗,深深的吸着气,将夜一并吸进肺里,柔柔地,痛痛地。探头窗外,白玉兰披着一身银色的月光,不用抬头,此时月正圆。

    风过不留痕,却留下了岁月的沧桑。把握不住的时光,如流沙般流逝,留下手心里莫明的痛。

    那一秋的伤,在秋风扫落最后一片白玉兰的叶子时,悄悄地收起。那一冬的寒,在白玉兰光秃秃地枝头上颤悠,终于在寒冬里将一切雪葬,关上窗户,心却留在了外面,凝望风吹来的方向,颤抖了一季,我以为再也走不过那个冬。

    春来时,我没有知觉。落叶依然在院子里,没有清扫,或许只是不舍离去。枝头叶未发芽,却已花开满枝,新枝开鲜花,旧枝发嫩芽,只是凄凉了满地的落叶,望不尽繁华,却看尽了凄。

    风再起,我来不及关窗,单薄的睡衣下,身躯不禁打了个冷颤。突然懊恼起春风,何以这般强劲如寒冬,吹落了一地的花,铺盖在枯叶上,白花点点,黄叶片片,在月光下静静地缠绵着。忘了此季为何季,心再次错落了季节。

    风过留痕,却留不住无常的世事。远去的记忆,如飘落的叶,柔软了满院的孤寂,远去的人,如流水渐消,没有了踪影,逝去的爱,如繁花殒落,终成一淌流年的伤。

    凝望风吹来的方向,记忆如落殇飘散。风中谁又在轻声呼唤着我的名,那般遥远而又清晰。隔世的呼唤,隔岸的爱,我只能站在窗口观望,远远地,远远地,有谁的影子飘过,那么的模糊却又熟悉,还清楚地记得那抹气息,就如院子里的白玉兰一般熟悉。

    夜静了,人歇了,楼房格子间的窗口,灯光渐渐地熄了,世界变得一片黑暗,卫生间里,传来蓬头下的洒水声,他回来了,渐渐地,玉兰香味消失,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在那一个瞬间窒息。

    台灯熄了,顶灯亮了,传来电视的声音,那么刺耳。

    风吹来的方向,心底的那一块净地,今夜终也没有了声音,世界沉默了。

    庭院深深幽幽怨,窗台夜燕声声凄,花自飘零,心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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