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文学 > 宝剑金钗 >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宝剑金钗最新章节!

    这次由家中被史胖子找来,因为起身时匆忙,他竟无意中又将这匕首带来,如今才发现。当下李慕白想了想自己与谢纤娘当初的痴情,后来的失意,以及最后的悲惨结局,不由凄然感叹了一会。就想过两天应当打听出来纤娘的坟墓,看一看去,然后这笔孽债就算完了。

    至于这匕首呢?李慕白望着这小小的油纸包儿不住发叹,自己实在不忍再打开看这余血犹存的匕首。心想:找个地方把它抛了罢!留著这种使人伤心的东西作甚么?当下他就将这油纸包著的匕首放在床褥底下,找出来取钱的折子,叫福子出去到钱庄里取出一百两银子。

    及至褔子取银回来,李慕白也歇息了一会起来,精神也觉得爽快些了。在将吃晚饭的时候,银枪将军邱广超又派人送来一封信。李慕白拆开看了,就见信上的大意是:“适才出外,承访未遇,深为人愤慨,但弟决可保证彼必无性命之忧。前日弟已派人往延庆去请杨健堂,以便托彼照料德府眷口,怅怅。意欲即刻回拜,无奈伤势初愈,不能坐车远行,故此遣价,谨致歉意。啸峰五哥之事,实为令如今兄来,弟更放心矣。析兄代弟向五嫂夫人面前叱名问安,以后如有需用之处,请即随时通知。我等皆啸峰之至友,同是为朋友,为义气而奔忙,谅兄必不能以外人待弟也”等等的话。

    李慕白看了,见得邱广超确实是个好朋友。他与德啸峰原无深交,而就因此关心,著实可感。当下李慕白赶紧拿著邱广超的来信到里院去给德大奶奶看。德大奶奶见邱小侯爷的信上也说是德啸峰决屛扌悦之忧,她便也放了点心。

    李慕白依然回到前面的书房里。因见今天自己将冯櫰、冯隆、冒宝昆等人打走了之后,他们就没再来吵闹,自己反倒不放心,所以晚间他恐怕黄骥北再使出那张玉瑾的故技,派了人深夜来此行凶,便不敢脱衣安寝。他穿著一身短衣裤,手提宝剑,一夜之内,他在房上房下,前院后院,巡看了四五次,但是一点惊动也没有。

    李慕白反倒暗自笑了,心想:“德啸峰在监里对我说,北京城这些地痞土棍们全都怕我极了,大概也是真的。也许我现在一来,无论甚么人也不敢再来此搅闹了,不过黄骥北那个人,向来他不常出头与人作对,专在暗地里设计害人。他现在晓得我来了,必要想尽了方法来陷害我,我倒是不可不防备。”又想:“现在有铁小贝勒、邱广超和五爪鹰孙正礼帮助我,过些日神枪杨健堂必然还要来,我也不算势孤呀!”差不多到了天色将明的时候,李慕白方才就寝。次日上午也没有出门,下午到监狱里又去看德啸峰。

    德啸峰知道李慕白昨天打了冯怀、冯隆、冒宝昆,撕了那张假借据的事,德啸峰反倒发愁了。他向李慕白说:“兄弟,你这次为我的事到北京来,本来那黄骥北就像是眼中长疔,肉中生刺。昨天你又干了那件事,黄骥北他一定更想法对付你,非得把你剪除了,他才甘心。兄弟你千万要谨慎点,并把这件事跟铁二爷和邱广超说一说去,以便遇事他们能够给你担起来!”

    李慕白听了德啸峰这话,他心中大谓不然。但是也并不向德啸蜂争辩,只是点头说:“大哥不必嘱咐,我都知道!”然后又说昨天邱广超来信,说是他已派人去请神枪杨健堂来京的事。德啸峰听了,很是喜欢,他就说:“杨健堂要来到北京,那可真是咱们添了个膀臂。我在监狱里倒不怎样需要他,你在外面确实是应当有一个好帮手。”

    说到这里,德啸峰的面上反倒露出了笑容,他说:“你猜怎么著?这许多日子那金枪张玉瑾就没回河南,听说他是在保定府金刀冯茂的徒弟黑虎陶宏家裹住著了。黄骥北常常派人去给他们送澧,并跟他们商量事情;还听说他们把那赛吕布魏凤翔也给我去了。赛吕布魏凤翔本来是最恨黄骥北的人,当初因为黄骥北请了邱广超,两个人与他比武,魏凤翔才败了,他一怒弃了镖行,到居庸关山上来当强盗,专打劫黄骥北往日外做买卖去的车辆。按说他们两人的仇恨可也不小,不知为甚么,他现在又跑到保定陶宏家里去了,听说黄骥北常派人去给他送银子,两人倒像又交好起来。江湖人这样的反覆无常,也真令人可笑!”

    李慕白冷笑道:“这还有甚么难明白的!不过因为魏凤翔也被我刺伤过,他与黄骥北捐弃旧嫌,重新和好,也不过是为要协力来对付我。可是,这些人都是我手下的败将,他们就是凑在一起,我也不怕他们!”

    德啸峰说:“不是这么说,无论你怕他们不怕他们,将来那场争闹总是免不了的。近来有个给我跑腿的,外号叫小蜈蚣,他说他也认识你。这个人在北京的街面上最热,甚么事也都能探听得出来。

    以后你若见著他,可以给他几吊钱,叫他给你探一探关于黄骥北的事情。”

    李慕白点头说:“我知道此人,再说我现在已有了帮手,请大哥放心罢!”遂又把昨天五爪鹰孙正礼来找自己的事,向德啸峰说了。

    尩滦シ逡惶是俞秀莲的师兄孙正礼现在这里,并且也要帮助自己,他心里也很喜欢。同时又想:倘若俞秀莲姑娘现在也在北京那才好呢!她可以住在自己家里,不但可以保护自己的眷口,还可以随时劝慰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德啸峰虽然想起这事,可是没有说出口去,因为他知道,假若一提起俞秀莲来,李慕白必要变色,而且又皱上眉叹气。

    谈了一会,那铁小贝勒又派得禄来探望德啸峰。李慕白一见得禄来了,他又不禁想起去年自己在提督衙门的监狱之时,那时差不多得禄也是天天去看自己。暗想:“去年自己为黄骥北、胖卢三所陷,遭的那件官司,后来虽是铁小贝勒出力将自己救出;但若没有德啸峰肯以他的身家性命为我作保,恐怕铁小贝勒也未必便肯为我这一个没甚么来历的人出偌大的力。可是我现在倒成了自由之身,德啸峰却又陷在狱里,身家性命也正在危难之间。”

    李慕白想到这里,不禁悲痛,而且焦急。假若德啸峰不是旗人,不是做过官的人,不是在北京有眷属产业,李慕白真想以史胖子的故技,到监狱里把德啸峰救出来。当下李慕白在铁窗外默默地沉思,得禄跟德啸峰说了一会话,他就向德啸峰、李慕白请了安就走了。

    这里李慕白与德啸峰又谈了半天,李慕白也走了。他出了刑部监狱门首,忽然想起应当到南半截胡同表叔那里去一趟,因为表叔是刑部主事,他或者也能对德啸峰这官司出些力。当下就雇了一辆车,出了顺治门,到了南半截胡同。在祁家门前下了车,便上前叩门。少时他表叔的跟班的来升出来,见了李慕白就请安,问说:“李大爷几时来的呀?”李慕白就说:“我今天才到。你们老爷在家么?”来升连说:“在家,在家,我们老爷才回来。李大爷你请进吧!”

    李慕白随著来升进去,见了他的表叔、表婶。先叙了些家中的事情,然后就向他表叔祁殿臣提到了德啸峰的官司。祁殿臣也仿佛很能担保的说:“德五那件官司不要紧,绝不会成死罪。一来他不过是嫌疑,说他主谋盗窃宫中之物,那是一点凭据也没有;二来是有铁小贝勒和邱小侯爷等人给他托人情;再说德五素日在北京又有点名气,衙门里绝不能错待他。不过就是黄骥北他成心跟德五作对,又有宫里那个张大总管,也不知他收了黄骥北多少钱,就非要置德五于死地不可。”

    说到这里,李慕白气得忘了形,在旁不住嘿嘿冷笑。祁殿臣就又说:“现在无论官私两方面可是全都知道了,都说德五跟黄骥北结仇是因你而起,你可千万要留神!因为那黄骥北的神通广大,他连德五那么阔的人都能够给陷在狱里,他要想害你那还不容易?去年你打的那官司,说是胖卢三害的你,其实也有黄骥北在里头作祟,我都知道。直到现在各衙门里的捕役们,还都记得你的名字呢。胖卢三、徐侍郎被人杀了的事,至今还有许多人都说是你干的。若不是你认得了铁小贝勒,你在京城一天也待不住。现在你又到京城来了,可千万别给我惹事!”

    李慕白听了,心中自然是很不痛快,但在表叔面前,他不能说甚么气愤的话。只得连连答应,并求他表叔在刑部对于德啸峰的官司要多加照应。祁殿臣说:“不用你托付。我们衙门里的人谁也不能踉德五故意为难,因为有的人是与德五有交情,有的人是想着别看德五一时倒霉,他总是内务府的人,有好亲友,家里又有钱,即使判了罪,将来也还能够翻身。”

    李慕白一听他表叔说刑部衙门里的人对于德啸峰并无甚么为难之意,他就更放了些心。少时,同表叔、表婶告辞出门。不想要顺便打听打听纤娘的坟墓,以便前去吊祭一番,但又不放心德家,恐怕屇腔奇鞅庇炙羰谷巳ソ聊郑所以就赶紧坐著车回到德家。当日也没有人去找他,李慕白就在那书房歇息,未再出门。晚间他可依旧謷戒著,可是也无事发生。

    又到了次日,李慕白在上午到刑部监里去看德啸峰。下午就有那小蜈蚣来找他,据小蜈蚣说:“我在茶馆里听见黄骥北手下的几个人说,黄骥北听说李大爷来了,这两日他就没有出门。并且因为李大爷在大街上打了冯家兄弟、撕扯了借据,把他真气得不得了。听说他现在亲自对外人说,他不跟姓德的干了,他专跟姓李的干了。他在这里有冯家兄弟和冒宝昆,还有一个新来的镖头五爪鹰孙正礼,并派人到涿州去请刘七太岁,到保定府去请黑虎陶宏和金枪张玉瑾等人,大概半月以内就可全到北京。他天天也在家里练护手钓,预备到时跟李大爷拚命!”李慕白听了,不禁微笑,傲然地点头说:“很好,我敬候他们!”遂就给了小蜈蚣几吊钱,叫他走了。

    李慕白知道现在黄骥北要想专跟自己斗,而且请的不过是那一帮人,他自己还天天在家里练护手钓,便觉十分好笑。不过又想着:黄骥北为人奸险异常,别是他故意在外面散布这些话,叫自己专心等著与他们决门,其实他却在暗地里又要用官司来坑害我吧!因此便觉得自己行动确实应该谨慎些。

    当日孙正礼又来访李慕白,也谈说黄骥北现在正派人到外边去勾请人,专对付李慕白。李慕白依旧是傲然地回答,说是自己一点也不惧怕他们。孙正礼并且很慷概地说:到时候他愿意帮助李慕白与那些人拚个死活。李慕白对于孙正礼自然也很感谢,说是到时必请他相助。孙正礼走后,李慕白也并未出门,德家也没有甚么事故发生,这一日又算平安度过。

    到了次日,李慕白因为对于德家的事放了心,他就想今天应当到织娘的坟墓上去看一看了。看过之后,便应将纤娘的一切,完全抛去脑后,再也不作无谓的苦恼的回忆了。当下他带上纤娘自戕时的那支匕首,先坐车到刑部监狱看了德啸峰,然后坐车出前门到粉房琉璃街。

    一进了这条胡同,李慕白的心中便涌起了悲痛的情绪。想起去年来到这里看纤娘的痛,又想起在那天雪夜纤娘自戕之后,自己踏著雪回到庙中的情景,觉得真如同一场疆梦。车到了谢家门首,这时有一个男子正在那门前买油,却正是那于二。

    于二看见一辆车来了,车上又是李慕白,他就赶紧迎过来,叫道:“李大爷,好些日子没见你,你出外去了吧?几儿到的北京呀?”李慕白也不下车,只叫车停住,就问说:“纤娘的妈妈还在这里住吗?”于二说:“纤娘的妈妈也不在了,是去年年底死的,也是我们给发葬的。就埋在南下洼子义地里,跟她女儿的坟墓挨著。”

    李慕白一听谢老妈妈也死了,他又不禁叹息了两声。然后就问于二说:“你现在有工夫吗?你可以带我到纤娘的坟上看看去,我给她烧几张纸去!”于二连说:“行,行!我一点事也没有,我带著你去!”遂就把手里的油瓶子,交给街坊的一个小孩叫他拿回屋去。他连进去穿长衣也不穿,就跨上了李慕白的车,叫赶车的赶著,一直往南去了。

    出了粉房琉璃街,那就是宣南嚝地,所谓“南下洼子”即在目前。此时正是三月初旬,桃李花正开,柳条儿也青了,地下野草如茵,坟墓无数,东风吹著尘土,在眼前布出了一遍愁黯景象。李慕白坐在车上就不住叹气,那于二跟他问那俞姑娘现在的景况和德五爷的官司,李慕白金不答言。少时走到一个仿佛小村落的前面,李慕白叫于二下车到一个小杂货铺里,买了几叠烧纸,然后于三又上车,尵徒谐灯东走。

    少时到了南下洼子,这附近甚么也没有,只是地下无数的特别低矮残破的坟墓,并且有的连破棺材板金都露出来。于二跳下车来说:“就是这儿。”李慕白留下了车。他望着这些低矮残破的坟墓,不住地皱眉,就问于二说:“这里的一些坟墓,怎样全都没有人管呢?”

    于二笑了笑说:“谁管呀?这儿说是义地,其实就叫乱葬岗子。在这儿理的全都是在窑子里混事的姐儿们。在她们活著的时候,穿绸著缎,擦脂抹粉,金银随手来随手去;熟客这几天来了,过两日又走了;陪著人吃酒席,给人家弹唱;还有比翠纤更标致的红姑娘儿呢!可是一死了,唉,有谁管呢?不过是由著领家儿的买一个四块板的棺材,雇两个人抬到这儿,挖个一尺来深的坑儿,埋了也就完了。过些日子,坟头儿也给风刮平啦,死尸也叫狗给刨出来了,没亲人,没骨肉,谁还照顾她们那把干骨头呢!

    “你瞧这些个坟,这顶多也就埋了有二年,以前的那些坟早就平了,要不然人家怎么说当妓女的是红颜薄命呢?李大爷,你没听人唱过妓女告状吗?那不是说:管抬不管埋呀!头上披著青丝发,底下露著缚花鞋”

    于二说了这一大片话,他又唱了几句悲哀宛转的小调儿给李慕白听。李慕白的铁骨侠心抑制不住多情的眼泪,因就不禁凄然泪下。他并不是专哭谢纤娘,他却是哭普天下聪慧的不幸女子。他自己年近三十未娶,就是想要物色一个聪慧秀丽的女子:然而,他理想中的那些女子,都被人世给摧残了!

    黄土给埋没了!眼泪滴在地下。

    李慕白跟随于二走进坟地,于二就从南边数起一二三四五六七,他就说:“李大爷,李大爷;快来快来,这就是翠纤的坟!那边,就是谢老妈妈。”李慕白走近纤娘的坟上一看,只见坟下已生长了短短的青草,还开著一朵“三月兰”;仿佛这棵三月兰的野花儿,就是纤娘的幽魂所化生。

    李慕白凝神看着这朵野花,脑里回忆著自己与纤娘结识的经过。由去岁初夏与德啸峰偕访侠妓,华灯丽影,从此销魂;又想到那天在纤娘的床上呕吐,和在纤娘的枕中发现匕首,以及雨夜留宿,啼香笑粉,种种柔情,和后来纤娘下嫁徐侍郎,自己深夜去见她,遭受她的冷淡拒绝;更想到最后纤娘卧病,自己探病,纤娘刺伤苗振山,并自戕惨死的事情,从头至尾地一想。

    李慕白这就完全明白了,纤娘始终钟情著自己。因她恐怕自己也是苗振出的那一流江湖匪人,所以才发生后来的变故。到最后,苗振山死了之后,纤娘才明白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她那病恹恹的身子仍旧余情未死,还希望自己能怜爱她。可是在那时自己却因为孟思昭、俞秀莲的事太伤了心,所以不愿再在京中居住,因就说也许此后永不能再与她见面,她才至心灰意冷,再无生趣,才至以匕首自戕身死。

    “唉!这些事情到底怨谁呢?不怨她,因为她并非薄弱无情;也不能怨我,因为我对她并非毫无真情实意;只怨命运,只怨事情纠缠错误,只怨人世坎坷。彼此都是命苦,彼此都是受人倾害的人,才至彼此反倒不能了解。唉!这都是前生孽债,情海浩劫!”

    李慕白一面挥著泪想着,一面叫于二划开了纸烧著。李慕白望着那火光飞灰,强按住胸中的悲感,然后就探手去摸怀中,摸著了染著冢中人碧血的那只匕首。李慕白又发了一会怔,他并不取出那屩回笆祝他却取出商张银票来,就交给于二说:“去年为纤娘的事,你也很麻烦。那时我就想要谢谢你,可是因为我走的仓猝,就没有顾得,现在送给你这点钱,算是我替死的人给你道谢了。以后你若有工夫呢,可以到这里给纤娘的坟上添些土,只要不至叫她的尸骨露出来就得了!”

    于二接过了钱,请安道谢,并且笑着说:“李大爷,你放心罢!逢年按节我准到翠纤的坟上来添土,绝不能叫她像“妓女告状”唱的似的,那么没有人管!”他还要往下说,李慕白却挥手叫他走去,并叫车停在这里,他就一个人往南走去。

    往南走了一里多地,那边就是一片苇塘;芦苇初生,像针一样地一丛一丛的在那汪洋的水面露出。李慕白在塘边站立了一会儿,看得四下无人,他就由怀中取出那只匕首来,使出力量来远远的一抛。只见远处溅起了水花,李慕白随即转身走去,连头也不回。走到停车之处,就叫赶车的快走,回东四三条去。

    李慕白坐在车上,此时他精神奋起,已无刚才那凄恻悲伤之意。他极力想着营救德啸峰、对付黄骥北的办法,以摒除对于纤娘那已尽的情思。赶车的也莫名其妙,这位大爷是怎么回事?他只听李慕白的吩咐,就急急地赶看车走。

    车进了前门,经过东长安街。正要回东四三条去,李慕白在车上坐著,心里正痛快著,想着完了,身边的一切儿女私情全都结束了。现在只有德啸峰的友情未报,与黄骥北的争斗未决,然而那都好办。正在这时,车将要转过东四牌楼,忽然听得车后嗒嗒地一阵急快的马蹄声,是有人骑马赶来。

    并且马上的人发出娇细的、清亮的声音,呼道:“李慕白,李大哥!”

    骏马娇姿微言感情义明枪骏马娇姿微言感情义李慕白在车上很惊讶,心说:这是谁叫我?刚要叫车停住,回头去看,车后的马匹已然赶到了。

    马上是一位年轻女子,青帕包头,浑身青色的紧身衣裤,一双白布弓鞋蹬著红铜马蹬,鞍下挂著双易,鞍上带著简便的行李包裹;马上的姑娘是芳颊俊眼,略带风尘之色,头上身上包裹上也都浮著一层沙土。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巨鹿县的俞秀莲姑娘。

    李慕白一看,悖不禁又惊讶,又惭愧,又伤心。惊讶的是,俞秀莲姑娘怎么也到北京来了,看她这个样子还是才进城;惭愧的是去年春天,耶雪地寒晨,秀莲姑娘因追赶自己,雪滑焄跌,她竟因羞愤要抽刀与自己决斗,如今又见了面,她还招呼著自己,未免使自己无颜对她;伤心的是,见秀莲现在还穿著白鞋,可知道她这些日来依旧在故乡青春独处,过著凄惨的岁月。

    这时俞秀莲芳颊微红,也似乎很难为情的样子。她就一手勒马,一手提鞭,向李慕白说:“我不知道李大哥来了;我要知道李大哥在此处,我在路上也不至于这么急。德五哥的官司到底怎样了?”

    尷钅桨渍獠胖道,原来秀莲姑娘也是在家里听见德啸峰陷狱的事情,才赶到北京来的。心说:“这一定又是史胖子做的事。那日黄昏细雨之下,他到南宫把我找著,后来他又与我分手走了,大概他就是又往巨鹿请命姑娘去了。俞姑娘现在来到也好,她可以保护德啸峰的家眷,总比自己要方便得多。不过俞秀莲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她第一次到北京来,就在郊外把吞舟鱼苗振出给杀了。这次她又来到北京,一定是听史胖子说了不少黄骥北陷害德啸峰的事,她现在一定是怀著满腔的愤怒而来,以后实在难免她又在北京做出甚么激愤的事情。那时不但不能保护德家,倒许给德家惹祸。因此李慕白不想与秀莲多谈话,但到此时想要不多谈也是不可能了,于是就叫车慢慢地向前走着。

本站推荐:桃源俏婆娘他在云之南阴阳鬼术女神的上门豪婿(又名:女神的超级赘婿,主角:赵旭)夜的命名术超品小农民盗墓笔记 (全本)江南林若兰九阳绝神三寸人间

宝剑金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王度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王度庐并收藏宝剑金钗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