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文学 > 霸海风云 > 第二十四节上

第二十四节上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霸海风云最新章节!

    大汉本想反手扔出一招“倒打金钟”拼个同归于尽,招出一半,只觉背心灵台穴一震,眼前一黑口中一甜,身躯向前一冲,去势奇疾“砰”一声闷响,把前面那人撞得向前一仆,刀尖扎入他的臀部八寸以上,可能已深入骨盘之内了。

    姑娘赶上前,飞起两脚,把他们踢飞三丈外,也跌落山沟内去了。

    “可惜!没问问他们伏牛山庄的情形。”逸云说。

    “还有前面几个人哩!快追!”如黛说。

    两人走后不久,双头蛇逐寸爬上了地面,他还没死,鲜血不时从口中流出。

    他奄奄一息,整个下身已经麻木,好不容易爬到路旁,睁开无神灰色的眸子,强忍一口气拾起一快尖石,慢慢地在地上写:“杀我者,神剑伽蓝华逸”写到逸字,他已停止了呼吸,头一垂手一松,死了。

    半个时辰后,由南阳府方向,飘来了两朵灰云,不是云,而是两个淡淡灰色人影,两人举步从容,却是极快。

    左面那人,正是曾在白石江畔现身,巧救绿衣剑客夫妇脱险,武林三杰的老三,忘我山人周群。

    右面那人身材修伟,鹤发童颜,慈眉善目一团和气,三绺长须飘飘,他,就是老大闲云居土李天龙。

    两人都身穿一袭灰袍,腰悬长剑,正背着手神色从容,以盖世轻功流水行云向前飘。

    正走间,忘我山人徐徐发话道:“大哥,还有五天,咱们还来得及探一探伏牛山庄,看那几个小丑是否也被唆出来了?”

    闲云居士含笑颔首,也徐徐发话道:“他们会去的,太叔权是黑道盟主,有权调度他们出面的,何况桐柏伏牛毗邻而居?第一个接到绿林箭的人,恐怕要数伏虎掌凌刚。”

    两人一面说,脚下速度丝毫末减。这种凝气神功赶长路,不能胡乱说话泄气散功,那会影响速度,可是他们却保持从容的神态,谈笑自若。

    忘我山人突然叹口气说:“黛丫头这孩子,唉!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真怕她在路上碰上了仇家。”

    闲云居士以宿命论者的语气说:“群弟,别多虑了,吉人自有天相,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太操心?她已对平儿和侄媳说过,年底才回山庄,你光急也不成嘛!”

    忘我山人又叹口气说:“也只好讨诸天命了。这淘气的丫头,唉!”

    “咦!那儿有人受伤。唔!恐怕已经死了。”闲云居士道。

    两人走近一看,地上的字清晰入目。忘我山人一皱眉,说:“神剑伽蓝?怎没听过这号人物呢?死者我倒认得,乃是南阳府的恶霸双头蛇,与伏牛山庄五霸交情深厚,倚势鱼肉乡曲,死有余辜。”

    “这神剑伽蓝的名号,未免有点狂妄之嫌。既然敢于宰了伏牛五霸的好友,定然是侠义门人了。群弟,咱们赶上一程,或许可以赶上热闹呢,这人死去不久哪!”

    “好,我们赶!”

    赶字一落,两人像幽灵一般,去势如电,冉冉而没。

    逸云和如黛一口气赶了二十余里,便己追及前面三个男女,方放缓脚程,远远的紧盯不放。

    无影鬼王三人,轻身功夫确已登堂入室,快逾狂飚,向前急掠,并没发现身后里余有人在盯梢。

    他们不经南召,由西北小道入山,穿林越壑如履平地,一阵子好赶。

    不久樵径已尽,开始翻越无涯的山峰,和绵绵不绝的洪荒古林,去势仍然奇急,可看出他们的内力修为确不是等闲,而且能一面调息一面运功。

    —个时辰后,他们在一道山泉下稍为歇息。逸云和如黛隐身在半里外林木顶下,远远地监视着他们。

    巳时正,他们已到了伏牛山庄不足十里之处,远远地可以看到浓烟上升霄汉,隐闻鼓声。

    无影鬼王憋了许久,忍不住说:“不好1伏牛山庄定来了强敌,不然绝不会无端失火,也不会有战鼓之声。”

    “咱们快走两步!”伏龙隐樵说。

    三个人正式展开轻功绝学,像流星划空如飞急射。

    在伏牛山庄中,已成了混战之局。天聋矮叟与恶人屠师徒俩,正双斗高唐神女,势均力敌,双方都汗流浃背。

    左曲老与右曲老,一双佛手笔联手合攻,步步迫进,把桃花仙子死死缠住,三个人都已到了生死关头,胜负难分,招式慢腾腾地,显然后劲有点不继。但桃花仙子仍然凶猛无比,攻多守少。

    无忧头陀盘龙杖八方飞旋,把巫山怪姥迫得步步生险。

    伏虎掌凌刚一条虎尾鞭狂野泼辣,与如意道婆拉成平手。

    赤焰阴风被碧芸迫得左冲右突,龙渊剑光华如电,但赤焰阴风左手革囊中,飞出阵阵绿色而奇臭的飞雾,热流四荡,奇臭触鼻。可是阴磷毒火一冲近碧芸,便反向四面散飞,两人激斗的十丈范围,无人敢近。

    姑娘身上携有伽蓝舍利子,阴磷毒火喷到,便立时下沉坠地,近身不得。两人都汗透外裳,身手迟滞,姑娘虽占优势,但仍受阴磷毒火的威胁,不敢过于抢攻。

    其余的人,虽说都是一流高手,但被四周近三百名恶贼团团围住步步迫进,剑如飞蝗,水火喷简交相袭击,不但四面被大火所困,那奇臭奇毒的金汁臭气薰人,好不苦也。

    众女不时打出霸道绝伦的暗器,四周留了不下二百具遗尸,但庄中恶贼此仆彼继不时加入,不但诛之不尽,恐怕突围亦非易事,那恶毒的水火喷筒,谁敢硬闯?

    看样子,再有半盏茶的时分,众女的处境委实险恶,真力快完啦!

    所幸的是,四方合围之人,恐怕箭将自己人射伤,所以一时还不愿太过欺近。况且,他们的主子,大部份仍未能脱身,不宜让主子们同归于尽。

    她们陷入重重包围,进退不能,真是苦也!

    而南北后庄的山上碉楼,里面大火熊熊,外围杀声震天,一众贼人拼死猛扑,崔荑众女和十二星宿,总算能将险要守住。贼人中没有特殊的高手,遗尸恐不下两百具之多。

    天空中那头金鹰,往来南北间,将潮水般涌到的贼人,赶得鬼叫连天。他们组成了一队箭手和一队水火喷筒手,专门对付金鹰,是以金鹰也不轻松。

    众女中,除了桃花仙子、高唐神女几位高手外,其他多多少少总带了伤,狼狈极了。

    形势危急,支持不久了!

    三条人影像三头大猫,越过了众小贼正在修理的庄前飞桥,射入庄中。

    “啊!焦老爷子来了。”一个小贼惊叫。

    “还有孔老爷子和滋姑娘。”另一个说。

    接着,传来了一声轻喝:“华太爷也来了!”声落,褐影和晶芒疾闪,庄门前二至十名小贼倒了七八名,其余的呐喊一声,四散逃命去了。

    那是逸云和如黛。他们紧跟着三个男女,老远便发现伏牛山庄的大乱,不用多猜,准是方夫人和众女等不及,先期动手攻庄了。

    他们停下了,脱掉外面村夫短衣,露出一身翠绿劲装,将剑改背在背上,准备动手。

    逸云动手将包裹藏在草中,姑娘则将吸血神蝠放出,她心悦地叫:“大蝠二蝠,听我招呼,不可误伤自己人,走啊!”两人停改装,三男女已扑向庄门,追之不及,让他们脱身了。两人急起疾追,相差仍有半里。

    无影鬼王三人一入庄门,便发出沉雷似的大喝:“谁敢到伏牛山庄散野?抓住他们!”

    一根哭丧杖,加上一把双刃斧,还有青山仙狐的一支长剑向前急掠。

    正东一面的恶贼,呐喊一声让开一个缺口,放他们卷入斗场。

    桃花仙子和众女心中暗急,她俩的暗器行将用尽,歹毒的空灵暗香与桃花春雾也已用竭,端的人疲力尽,对方突然加入了生力军,看来今天大事不好。

    百花教主心中惨然,暗叫道:“悔不该听信桃花仙子的话,白日闯庄,看来今天定然埋骨此地,含恨九泉。”

    而碧芸更是芳心欲碎,心中在狂叫道:“云弟,你怎知我们今天前来冒险呀!天哪!

    我们惟有来生再见了。”

    当众女心中泛上寒意,陷入无助的绝望中时,蓦地里,庄门楼传出凄厉的阵阵惨叫声,接着一声焦雷似的长啸乍起,如沧海龙吟,鹤鸣九霄,直薄众人耳里,似乎天动地摇。

    墙上垛口之上,现出了一双绿色人影,两人头顶上空,飞着两个怪物。

    “是云弟黛妹,我们有救了!”碧芸脱口尖叫。

    逸云和如黛出现在护庄墙上,已看清了场中景况,他拾起一具尸体留下的大弓,挂上一囊箭向姑娘说:“黛,请替我收集箭,先毙了那些使用水火喷筒的恶赋,大事定矣!”

    “先叫大蝠二蝠上可好?”姑娘说。

    “不行,恐怕误伤自己人。”

    两人一跃下地,逸云直奔激斗之处。姑娘则快逾电闪,收集小贼遗尸上的箭簇。

    弓弦狂震声中,箭厉啸着破空飞去,一枝接一枝,像连珠般绵绵而出,逸云立身二百步外,每一箭必定贯穿一贼的后心。

    连毙一三十人,重围立解,一部份恶贼一声呐喊,回头向逸云冲来。

    “多来些!着!着!着”逸云狂笑着发箭。

    在慑魄锐啸声中,箭连珠钻射,贼人一个个应声扑倒,被自己水火喷筒误伤的也不算是少数啦!

    吸血神蛹十分精灵,似乎已分清敌我,不待呼唤,飞腾搏击在人群之中,但听四面方起了阵阵绝望的濒死厉号,贼人重围瓦解。

    如黛将五袋箭送给逸云,她匆匆说:“哥,我带大蝠二蝠攻入内庄放火。”她不待逸云回答,发出一声清啸,拔出龙犀剑,由侧方抢向东北方内庄墙。

    两头神蝠比她更为迅急,先行扑到墙上,只片刻间,便将墙头上的二十余名箭手和水火喷筒手毙死。这两个怪物体积不大,而且灵敏机智,飞行的速度快得令人几难分辨,嘴爪一沾之下,贱人便中毒发狂,哀号之声惊心动魄。

    姑娘不费吹灰之力跃登庄墙,冲入庄中,内庄楼阁连云,富丽得比王侯府第还稍胜三分。姑娘一把龙犀剑,泼辣狂野勇悍如狮,各处把守的小贼被杀得走投无路,端的如虎入羊群。

    她不敢大意,不愿进入屋中冒险,夺过了一具火喷简,一面驱赶贼人,一面将火向楼房内喷射。

    只片刻间,庄中大火冲天而起,已经燃起了一二十处火头,整个内庄被熊熊烈火所包围,顿成火海。

    她正越过一个大院落,眼前现出一个朱漆月洞门,门的那一边,是一重重高楼崇阁。

    她一手执剑,一手高举一具正喷射着熊熊烈火的火简,这玩意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控制,非烧完绝不熄灭,火流喷射丈外,不能及远。

    月洞门闯出三名大汉,一见姑娘奔到,同声大吼,脱手飞出三柄尺长飞刀,手中大砍刀一递,疯虎似地扑采。

    姑娘龙犀剑一拍一振,三把飞刀震落两侧路旁。

    “滚你的!”她娇叱,火筒信手一扫。

    丝丝狂奔的火流一卷,三大汉狂叫一声,逃向月洞门。有一个身形稍慢,惨叫一声被火流扫中,扑地便倒,成了一个活火球满地乱滚。

    余两人身形消失在门旁,即飞出两枝沉重的标枪,穿越火流一闪即至,劲道奇疾。

    姑娘末料到火流中突然射出标枪,几乎被贯入心窝,她见火中黑影一闪即至,本能向下一挫腰,一抬火筒“嗤嗤嗤”标抢在筒上擦过,一发之差,几乎将她新梳的盘龙髻打散。

    她勃然大怒,娇叱一声奋起急扑,抢入月洞门要找两个算帐。

    一入月洞门,两大汉已逃出十来丈去了。这是一座占地甚广的花园,假山亭台园林花圃,无一不是精匠所设计布置,端的富丽堂皇。

    两大汉刀隐肘后,向一座假山旁的小阁奔去。

    姑娘冷笑叫:“走得了么?”跟踪便追。

    路左是一个两亩大小的荷池,一丛丛睡莲静静的浮在水面,池对面有一座精美小阁,有回廊直通后面的深院祟楼,她脱手将快要燃完的火筒扔入小阁中,闪电似的追逐两大汉。

    两大汉亡命而逃,向假山旁小阁狂奔,刚经过一座小巧的凉亭,姑娘已到了身后。

    “纳命!”姑娘叫,一剑飞点。

    后面那大汉一声虎吼,向亭中石桌一闪,蓦地回身,就是一招“猛虎回头”大砍刀劈面急急地砍。

    龙犀剑也刚好向右一偏,大砍刀一轻,断了两尺刀头,剑尖已贯入大汉的胸膛。

    大汉一倒,姑娘纤足也落下亭心石地。

    “轰隆”一声大震,整个小亭似乎向下一沉。姑娘只觉眼前一黑,身躯已向下飞坠。

    死剩的那一个大汉突然转身,奔回光秃秃的小亭中,恶狠狠地说:“你这泼妇该死,先淹你个半死,再慢慢的整治你。”

    他伸手去扳亭柱下的一头小支狮,手刚触及狮头,突觉后颈一凉,似尖利的的牙齿直抵颈骨。他感到浑身一震,如中电扬,同时痛彻心脾,气血直涌。“哎”一声厉吼,他丢掉大砍刀栽倒在亭中,一阵狂叫哀号翻滚,好半晌方手足一松,抽搐了几下停了几下停止了呼吸。

    两头吸血神蝠失了主人,绕着小亭飞鸣不已,在一条石缝中乱嗅,急得尖叫狂鸣。

    ’不久,一只神喝向外冲去,急急去班云去了。

    重围一解,雌老虎们如饺龙得淑猛虎出押,但见剑影飞腾,娇gc四起,奔东逐北束脚号,恶贼们四散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逸云的箭真够狠,没有一枝狼牙落空,在两百步之内,箭到如穿鱼,绝难幸免,片刻便倒了五六十条好汉。

    赤焰阻风正和碧芸拼命,重围一解他心中发毛,加以姑娘们见逸云到了,凭添三分神勇,龙渊剑光华俊盛,她奋勇猛扑,把赤焰阴风迫得手忙脚乱,他的阴磷毒焰也将之用完,不敢胡乱使用,只凭小巧身法周旋,他要找机会脱身了。

    逸云见贼人大都逃散,便持弓走近。他的目光落在赤焰阴风身上,格上一枝狼牙,在等待机会。

    碧芸的梅花剑法他知之甚详,所以要等待机会,免得误伤,再就是两人的身法都快,没把握他不愿下手。

    赤焰阴风闪到正北,点出一招“飞星逐月”急袭姑娘肩颈与头部,无数银星急射,来势汹汹。

    碧芸一招“落叶飞花”急扫来剑,身形右旋,乘赤焰阴风撤招左移的瞬间,手肘一沉,右足塌进一步。

    逸云知道,她必定攻出一招“寒梅吐蕊”一连五剑袭向赤焰阴风的腰间,恶贼也定然向右横飘,揉身侧扑而上。

    时机稍纵即逝,慢不得!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箭先到,破空锐啸与弦声后至,也同时传到他一声沉喝:“着!”

    箭一到。赤焰防风果然向右一闪,不偏不奇恰到好处,迎个正着。

    箭由肋下射入,贯胸对肋而出,仍远射五六丈方跌落尘埃,可见这一箭的力道确是骇人听闻的。

    在喝声和破空啸声传到的刹那间,碧芸的剑突由“寒梅吐蕊”变为“平分秋色”一挥之下赤焰阴风脑袋着剑分家,鲜血一喷,头和尸体同时落地,可见龙渊剑之犀利。

    先到一步的无影鬼王,刚加入徒弟伏虎掌凌刚的激斗处,哭丧杖八步生风,狂野泼辣锐不可当,配合着伏金掌的虎尾鞭,只两三照面间,把如意道婆迫得岌岌可危。

    老道婆的玉如意又短又轻,应付两把重家伙本就不易,加以久斗身疲,无影鬼王功力又比她深厚,她怎吃得消?

    刚躲过伏虎掌一招“虎尾穿梭”哭丧杖已经迎头砸到。百忙中她一推玉如意“虎拒玉门”护住头面,向后暴退。

    “啪啪”一声暴响,哭丧杖崩起半尺,而老道婆被震得气血翻腾,虎口欲裂,奇大的劲道将她震得仰面躺到,玉如意内所藏的如意香四散纷飞。

    伏虎掌狂风似的抢到,虎尾鞭迎胸猛抽而下。

    突然,他感到头一晕,脚下一虚,身不由己向前一倾。但鞭已拍出,人鞭同时向如意道婆栽去。

    老道婆浑身脱力,想躲已没有机会了,她只有眼睁睁等死,别无他途。

    “嗤嗤”两响,一枝箭射中虎尾鞭中段,鞭脱手抛飞侧方丈余,另一枝箭也从伏虎掌肋下贯入,从左肋,下射出。“噗”一声闷响,伏虎掌沉重的跌在老道婆身上。

    无影鬼王身形被震得一晃,还未站稳,伏虎掌已经呜呼哀哉,他心中大骇。

    “看箭!”侧方传来逸云的比喝。他一转首,一枝狼牙箭已经行将及身,快得连肉眼都难以分辨。

    他无暇细想,向侧一闪,哭丧杖向上震出,身躯侧射。

    “铮”一声清鸣,箭被崩得准头向上偏,仍以奇速一掠而过,半分之差从耳畔擦过,几乎将耳带走。

    无影鬼王只觉半身己麻,哭丧杖几乎脱手,他惊得心胆俱寒,面色死灰。仅一枝小小狼牙箭也有如许浑雄的劲道,能将沉重的哭丧杖震得向下沉,内劲直透内腑,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他怎能不惊?

    逸云一箭射出,掣下了伽蓝剑,像幽灵一般一晃而至,并沉声喝道:“有我神剑伽蓝在,你死定了!”

    无影鬼王并不是被“神剑伽蓝”唬倒,而是被那一箭惊破了胆,一声不吭撒腿就跑,去势如电。

    “唷!是你这小后生嘛!”青山仙狐本来和一名桃花宫的少女狠斗,看清了逸云正是在南阳府露脸的美少年,便舍了少女向这儿掠到,笑嘻嘻的一剑轻点。

    “滚你的!”逸云轻喝,伽蓝剑一拍一抖腕,啪一声响,青山仙狐的长剑脱手飞射,褐影一晃便掠过她的头顶。

    她只觉右臂似折,虎口裂开,接着顶上珠簪金钗尽成碎屑,满头青丝除了断飞之外,四面披散,她惊叫一声,没命地逃走了。

    近旁不远处,伏龙隐樵一柄双刃斧,把大妞儿如霞和二妞如雯,迫得危机一发,空间里震荡着他的阴厉狂笑。

    逸云一闪便至,沉声喝:“大姐二姐退!砍柴的接我一剑。”

    伏龙隐樵不知厉害,他一扬双刃斧,说:“小狗你不想活了”

    “是的,你想活也不成。”逸云打断他的话,轻飘飘出剑。

    “你找死!”伏龙隐樵只道逸云小看他,用剑逗他呢,叱喝声中一招“独劈天门”

    砍剑又砍人。

    逸云不在乎地出剑,正是用上了他新悟出的绝学,这一招正是第一剑“如虚似幻”敌招一出杀招立至。

    双刃斧一到,以摧山搅海的劲道劈下,大二两妞儿惊得脱口尖叫,正待扑前抢救。

    逸云的艺业她们知之甚详,伏魔慧剑凶猛无俦,怎么今天他像脱了力,剑出像在“舞”

    哩!她们岂不吃惊呢?

    惊叫声末落,但见风雷俱起,褐影飞腾,五丈内狂飘俱发,接着人影乍分。

    伏龙隐樵登登登连退十余步,身形摇晃着站稳,抬头看天,吸入一口长气,持斧的手突然下垂“噗”一声,双刃斧坠地,接着他的头向下一搭,闭上了眼,上身微俯,胸前有九个创口,鲜血汩汩流出“咚”一声,像倒了一段枯木。

    天聋矮叟与恶人屠师徒俩,正与高唐神女狠斗,一旁到了百花教主,她向高唐神女叫:“武姐姐,把恶人屠这鬼东西让给小妹好么?”

    “好,可不能让他溜了。”高唐神女轻松地说。

    要让他溜了还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欺近恶人屠,连攻十剑之多。

    恶人屠一把屠刀,本来十分霸道,这时众贼伤亡殆尽,他只感到寒气从脊梁上向上猛冒,左拦右托连退八步,方稳下局势。

    “恶人屠,你恶贯满盈,今天可不饶你了,明年今日是你的周日忌辰。”这是逸云在近旁说话,语气略带嘲笑。

    恶人屠眼角向发声处一瞥,惊得血液也凝结了,这小后生正是辰州道中,折辱自己一行八人的死对头哪!

    他心中一惊,手脚便不太灵光,银星一闪,他肩窝便挨了一剑。他想走,可是晚了,剑向外一跳,他大叫一声扔剑跌倒。

    百花教主抢前两步,再加一剑,也制住了左肩窝。

    “不要活的!”纵来的花蕊夫人叫。

    “嗤”一声,百花教主长剑一带,恶人屠自胸至腹,裂开了一条大缝,肚肠肝肺全都向外一冒。

    “往哪儿走?”另一面响起高唐神女的叱喝。

    “砰”一声响,天聋矮叟的鸭舌枪口中,喷出一口辛辣的浓烟,急射高唐神女,人也向后急射。

    高唐神女骤不及防,向后一闪没闪开,身形踉跄扔剑便倒。

    逸云手急眼快,来不及追赶天聋矮叟,一把将高唐神女接住,探囊取出一包祛毒归元散塞入她口中,度口气送药入咽喉,并用手按抚她的心室,助血气循环。

    这时,大火直冲霄汉,贼人们除了逃走以外,场中还有二三十名悍贼逃走不及,仍然在作殊死斗。

    庄门上敌楼,贼人已半个不见,但向斗场这一面,并立着袖手观看的闲云居士和忘我山人正在低声谈论。

    斗场小,共有三十六名女人,只有逸云一个男的,当然,贼人们并不算在内,逸云一身绿,十分抢眼。

    两位老人家来了好半晌,斗场之事一目了然,他们对眼前景象,感到十分困惑,闲云居士突然发话道:“群弟,这些女妖们如此大胆,简直是大逆不道啊!”他所指的大胆,是说她们那身几如裸体的装束。

    忘我山人冷哼一声说:“她们无耻己极,我们像是看到了洪荒野人了!但这儿并非南荒绝域,可恼!”

    “那绿衣少年定然是神剑伽蓝,他手上有天心大师的伽蓝剑。天心大师乃是宇内第一高僧,想不到他的弟子却与宇内淫妖在一道,良可叹也。”

    “大哥,他用的招法却不是伏魔慧剑,大有可疑,诡异霸道令人难测哩。”

    “我们要不问他一问,看他是不是天心大师的门人?”

    “有必要,走!”

    两人轻轻落下墙根,向斗场中掠去,那飘逸神奇的轻功,今人一见即知是两个绝顶高手。

    逸云一面放开缓缓苏醒的高唐神女,一面注视中飘来的两个灰袍老人,心中一凛,暗说:“这两人足不沾地,像是练有凝气蹑空武林绝学,功力定不等闲,我得将他们挡住。”他拾起了地上的弓箭。

    高唐神女发觉自己靠在逸云怀中,知道是被他所救,她用粉臂勾住他的肩须,轻声笑道:“谢谢你,云弟弟,你的解毒药真了不起,怪不得不怕我们的桃花春”

    逸云神目如电,注视着悠然接近的两老,根本不看她,打断她的话,说:“你自己站好,来了劲敌,我得出手。”他放了她。

    高唐神女见他神色凝重,不由一惊,赶忙站起随他的目光看去,吓了一大跳。

    两老一近斗场,迎面掠到一名桃花宫的少女,她不问情由,一声娇叱伸剑疚取右首的闲云居士。

    “走开!”老人家若无其事的低喝,大袖一拂,罡风倏起,向剑身拍去。

    双方来势皆急逾电闪“叭”一声剑袖相交,那少女连人带剑横飘丈外,再连步三四步方踉跄站稳。

    两老仍以行云流水似的身法,向逸云掠来。

    两侧有桃花宫的两名少女,正挺剑出左右急扑而上。

    “退下!”高唐神女脱口叫,拾起自己的宝剑,两少女闻声止步,困惑地向这儿注视。

    相距百步,说远不远。逸云搭上两枝狼牙箭,弓是一个力的弓,但在他手中却又不同,足有三个力以上的劲道,三个力也就是三石,百步内可贯重甲。

    弓拉满,他叫:“接着!”

    弓弦狂鸣,箭破空而飞,将破空厉啸扔落后面,但见两点淡影一闪即杏。

    两老已在墙楼上看过少年人的绝学,知道他的箭不但可百步穿杨,而且锐不可挡,没有一枝会落空,但以二老的身份而言,这两枝箭他们非接着不可。

    箭如奔电,一闪即至,两老向左右微一晃肩,抄手急接“噗噗”两声箭落手中,箭镞距内肩仅差半寸。

    两老只觉掌心火辣辣地,腕臂一震,奇大的潜劲,几乎将掌指震开,闲云居士摊开掌心,心中一凛,箭骸由于以奇急的速度破空飞行而发生高热,锋刃已成了钝角,仍可感到高热,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老人家徐徐抬头,沉声道:“少年人,你可是神剑伽蓝华逸?”双头蛇临死,并未将云字写出,两老又不管江湖事,所以不知逸云的名号。

    “区区正是华逸云,两位是伏牛五霸的帮凶么?”逸云也朗声反问,又搭上了两枝狼牙箭。

    “老朽乃适逢其会,前来观战的,你可是天心大师的弟子?”忘我山人问。

    “在下不是天心大师的弟子,伽蓝剑乃是大师所赠。在下卤莽,两位前辈休怪。”

    他收了箭正想向前迎。

    忘我山人为人嫉恶如仇,看了桃花仙子众女的要命异服奇装,本来就大为不满,这小伙子和她们同路,绝不是好东西。他向闲云居土说:“这家伙既不是天心大师的弟子,与妖女们同流合污,咱们不理他。”

    闲云居士点点头,说:“可惜!这少年人功力比你我只胜不弱,走错了邪道,定然为祸江湖,可惜!我们走。”

    两人丢掉箭,转身走了。

    “老前辈留步。”逸云叫。

    “好自为之,毋负天心。”闲云居士头也不回地说。两人越过庄门,瞬即不见。

    一旁的高唐神女,自认得是武林三杰的老大名三,她弄不清逸云怎会对两老无礼?

    他不是老二四海狂客的门人么?她想说话,但心中一转,便忍住了。

    但她仍忍不住,茫然问他说:“小弟弟,你知道他们是谁?”

    这一声“小弟弟”把逸云叫火了,怒声叫道:“你胡叫什么?岂有此理!谁知道他们是谁呢?”说先,他走向桃花仙子。

    桃花仙子把青芒夺目的宝剑,正将两枝佛手笔迫得团团转。整个斗场,只有他们三个人凶狠地拼命。

    左右二曲老人联手,佛手笔的威力凭空大出三倍有余,他们的功力,亦已登党入室,但他们的对手是桃花仙子,一个艺臻化境的女魔,先前众女身陷重围,岌岌可危,桃花仙子大为焦急,心一分便让两老怪抢去先机,似乎拉成平手。

    逸云及时赶到,重围瓦解,她心中大定,这一来,左右二曲便先机尽失,桃花仙子反客为主抢回主动。

    伏牛山庄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众女反将两怪物围住。人到了绝境,勇气反而也就突增,以必死之心,要杀出一条活路,所以两老怪将身外事置之度外,挡住了桃花仙子狂野的攻势。

    时间—拖,他们终于支持不住了,逃生之念更切,左曲老连攻三笔,蓦地大吼:

    “风雷三绝上!”

    两人蓦地向下一伏,像两只飞旋着的陀螺,佛手笔贴地狂扫,一左一右笼罩着五六方丈圆的地面,风吼雷鸣,罡风直边内腑,他们将老本掏出来了。

    桃花仙子凌空纵起,说:“风雷三绝,如此而已!”她半空中头下脚上,青芒向下急射。招出一半,突然向左一穿,身躯疾沉,青芒反卷而上,连攻三剑。

    左右二曲的第一绝被她躲开,身躯半蹲,乌光闪闪的光环,由地面向上一升,这是第二绝,在附近五丈内的人,绝难逃出手下。

    可是桃花仙子已远离原地,并不出原处落下,反而从侧攻到,大出两怪物意外。

    这一瞬间,也就是逸云到达的时候,他本想点醒桃花仙子破解之法,可是头顶上来了吸血神蝠。

    发出尖厉焦躁的鸣声,向逸云扑来,逸云吃了一惊,猛想起还有一个如黛,他急叫出:“大蝠,姑娘呢?”

    神蝠一阵急叫,凌空升起,尖鸣着向内庄飞去。

    逸云大惊,展开流光遁影旷世轻功绝学,闪电似追踪着大蝠入了内庄,瞬即不见。

    百花教主和碧芸也骇然变色,大叫一声率众女随后赶去。高唐神女也向手下众女叫:

    “小凤带五位姐妹去接应崔荑。”

    那一名少女应喏一声,带着五名少女走了。

    桃花仙子紧攻三剑,最后一剑刚插入乌芒中“铮”一声金铁清鸣,龙吟似的剑啸震耳,佛手笔与宝剑相触,乌光青芒作闪。

    “老夫少陪了,日后再算账。”两怪物乘机左右一分,只一晃便远出三丈外。

    接着乌芒怒张,拦路的三名少女正欲奋身前扑,人影一升,两老怪半途撤招,从少女们头顶一掠而过,像两头大鸟,破空飞腾。

    桃花仙子没想到两老怪以进为退,第三绝招末出便乘机逃走,她冷哼一声,三把回风飞电录脱手飞射。

    左曲老功力稍深,经验也够丰富,突然半空中使出“回风飘絮”身法,向左一旋并向下沉,不进反退像要回身返扑,两把回风飞电录在他顶门一掠而过,射向前面去了。

    右曲老不管三七二十一,半空中扔转身形,佛手笔向电光便砸,并冷哼一声。

    潜劲一近电光,电光如有灵性,一升一沉“嗤”一声来势更疾,贴笔射到。

    右曲老惊骇得向下一沉,向左一倒,他应变不可谓不快,护身真气普通兵器也休想伤他,可是回风飞电录非同小可,每一柄皆可断金切玉,削铁如泥,桃花仙子珍如性命,护身真气岂挡得住这世间奇宝?穿破真气布成的气墙,穿透右曲老的右肩骨,仍向后肋然飞坠。

    他狂叫一声跌下地来,左曲老也恰好旋到,一把扣住他的左膀,落荒而去。

    斗场一切归于平静,只有金汁的臭气薰人,血腥触鼻,四面横七竖八倒了三百余具死尸。

    桃花仙子幽幽一叹,拾回三柄回风飞电录,说:“我们小视了伏牛五霸,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几乎挫折在么魔小丑之手,这是一次最大的教训。”

    高唐神女也叹口气说:“其实这几个老怪物的功力也够深厚,我们确是太大意了。

    天聋矮叟鸭舌枪中的歹毒迷香,比我们的空灵暗香更高一筹,今后我们得时时警惕了。

    要不是华逸云来得及时,唉!”

    桃花仙子黯然道:“我们反而受到他的恩惠,惭愧极了。他上次能胜荀师姐,绝非偶然,看来足可称武林第一高手而无愧也,他一来重围立解,日后太白山魔争雄,也许我们要溅血在他的剑下呢!”

    “大姐,我想他不会向我们下杀手的,刚才他还救了我呢,看来他对我们并非无情。”

    “日后之事,不说也罢。我们去照应方夫人,走!”

    逸云跟着神蝠,绕火场到了小亭。另一只神蝠仍在四面急鸣爬搔,寻找空隙。而熊熊烈火,已将花木烧着了。

    逸云一到,就知如黛被机关困住了,大火已经逐渐迫近,不容他有寻找机关的时间。

    他拔出伏鳌剑,狂急地切割那已经罩下的铁造天花板。

    铁板下,是厚有径尺的石板,片刻便开了一个三尺大方孔。下面黝黑,一股阴寒之气向上直冒。

    吸血神蝠吱一声尖叫,进入洞中。

    “黛,你在下面么?”逸云向下大叫。

    姑娘落下地穴,身形急坠,好在是随亭底下急沉,没有悬空跌坠的危险。

    急剧下降二十余丈,上面已经闭死,想上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呼”一声石板踏实,姑娘几乎被震得悬空抛起。

    洞宽两丈正方,阴毒之气令人恶心,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冰冷的水气由前面隐隐涌到。

    姑娘探囊取出龙犀珠,洞中大放光明,四面是坚硬的青石壁,前面有一条石通道,水气蒸腾着。

    她高高拿着龙犀珠,逐步向里探去,进至十来丈,已经到了尽头。她四处乱找,没有丝毫门户的痕迹。

    她心急如焚,猛地举剑向石壁内戳去,龙犀剑无坚不摧,尽偃而没,剑一出,一股水柱激射而出,溅了她一头一脸。

    她狂乱地向两端寻找,水哗啦啦地向内涌,并向走道内流去,看样子这儿是水库之下呢。

    蓦地里吱吱两声欢叫,吸血神蝠到了,也响起逸云的语声,她喜悦的高叫:“哥,在这儿的呀!”便跟着神蝠回到坠落之处。

    上面的逸云大喜,叫道:“黛,我去找绳索,别急啊!”这时碧芸众女全到了,帮着扑灭四周烧来的野火,逸云晃身直奔外庄,将门楼附近的绳索和窗帘全搜来了。

    撕开窗帘和接上绳索,放下陷阱中,下面的姑娘一把抓住,由逸云扯上洞来。有惊无险,姑娘十分高兴。

    大火似是燎原,不能久留,由方夫人领先,直向庄外掠去。

    伏牛山庄成了火海,贼人们死的死逃的逃,老少妇孺躲在内庄墙之下呼天抢地,令人恻然。

    后堡两座碉楼也全被焚毁,崔荑十二名女郎有金鹰之助,平安无事。十二星宿则重伤五人。老大高一鸣也身负轻伤,幸而都保住性命,实为万幸。

    众人到了西面碉楼,这一条通路无人拦截,贼人全由这儿逃了,碉楼仍完好无恙。

    假使这条路也派人堵住,贼人必定作殊死斗,局面可能改观,也许双方伤亡更为惨烈。

    在碉楼下面广场中,所有的人全到了。逸云算是第一次见识了方夫人的本来面目,他见过了巫山怪姥和众女,并不理睬桃花仙子,他说:“方伯母,伏牛五霸皆己伏诛。

    小侄想,我们根本不必理睬太白山庄八月中秋的群雄大会,直捣申老贼的巢穴,要等到群雄齐集,就减少机会了。”

    方夫人心中作难,摇头道:“贤侄,太白山庄报仇之事,老身已另有打算,不必劳动贤侄的虎驾了。”

    逸云错愕着注视着她。惑然地又转视碧芸。芸姑娘强忍酸楚,怆然垂首。他心中一急,高叫道:“伯母,你你有何打算?能让侄一闻么?”

    方夫人怎能将内情说出?歉然地说:“贤侄,不是老身把你当外人,此中原由,一言难尽。总之,方家的血海深仇,势在必报,但非此时。贤侄离家日久,是否即行返回点苍?”

    逸云大叫道:“伯母,别顾左右而言他,小侄要知道其中的缘故,为了什么?”

    方夫人黯然摇首,说:“贤侄稍安毋躁,此中并无缘故,仅是目前老身不拟急切进行复仇大计,日后如需贤侄鼎力。定然亲诣尊府专诚敦请。”

    逸云大惑,这明明是逐客嘛!短短十来天,怎么一切都变了?看方夫人的神情,分明有难言隐衷末吐,芸姐姐的伤神,欲言无话,也分明在强忍酸楚其中,定然有沉痛的变故。

    他冷然四顾,目光落在碧荟脸上,虽则她低首垂眉,但他仍可看到她眼角晶莹的泪光。,

    他沉重地举步,走近碧芸,颤声问:“芸姐,能告诉我原因么?”

    碧芸突以袖掩面,颤声道:“云弟,返回云南罢!善自珍摄,勿已我为念。”

    “为什么?为什么?苫姐,你非告诉我不可。”他伸手扣住她的左肩,急声暴躁地问:

    “没什么可说了,云弟。你走了!我也可以安心了。江湖险恶,早些回去吧。”

    逸云颓然放手,虎目扫向桃花仙子。

    山下,烈火熊熊,焦臭味在四周荡漾,沉重的爆烈声不断传来。而这里,每一个人都像化石神色木然,空气也像是凝结了。

    桃花仙子的目光,这时也正向他射来,在她的粉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逸云聪明绝顶,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事突变得十分蹊跷,准是桃花仙子在捣鬼。

    他目中神光乍现,一步步向桃花仙子走去。

    桃花仙子神情不变,双手往身后一背,目光望向天上悠悠白云,将几乎赤探的酥胸挺得更为高。

    逸云在她身前八尺站定,冷哼一声说:“看来此事极为显易,是你在暗中捣鬼了,是么?”

    桃花仙子没做声,置若惘闻。

    “你是不愿回,答呢,抑或是不屑回答?”逸云的语声渐冷。

    桃花仙子的目光,回到他的俊脸上,但仍没做声。

    “你是要自己说呢,抑或显要尝尝华某的天心指后再说?”逸云的声音极冷,嘴角泛上一丝冷酷的笑痕。

    桃花仙子淡淡一笑,用玉手指着胸前深深的乳沟,若无其事的说:“请下手,最好在这儿戳入一指,如何,小兄弟?”

    逸云闹了个脸赤红耳,迟后了一步厉声说:“令师姐接了在下三剑,你可也敢接三招么?”

    桃花仙子仍在微笑,说:“你叫神剑伽蓝,天下无敌,在桃花宫我已败在你手,甘拜下风。天下事,并不是舞刀弄剑所能全行解决得了的,你虽功艺盖世,又有何用?”

    “拔剑,叫你的手下一起上。”逸云大吼“刷”的一声伽蓝剑出鞘,向前一引。

    “请下手,记住,由这儿点入。”她水蛇腰一扭,纤指儿指着心坎,徐徐向前迎接,脸上绽起荡人的媚笑。

    逸云却退后两步,火暴地叫:“不要脸的妖妇!拔剑!让你三招。”

    “不要脸?嘻嘻!谁都知道桃花仙子不要脸,不是奇闻,只怪你少见多怪。”她仍向前凑,而且向剑尖凑。

    一旁的如黛愈看愈恼火,她掣下了龙犀剑,纵近叱道:“妖妇,我赏你一剑、”

    “你不行,要叫你的云哥哥赏才行。”桃花仙子绕着逸云转,到了他的左首。

    逸云将如黛拉住,说:“暂且放过她,总有一天她会溅血在我的剑下。”

    桃花仙子闻言心中一震,正想发话,逸云已对方夫人沉声道:“伯母,我们各行其事,小侄不信有人能对伯母威迫利诱,更不信有人能阻止我们的行事。别了,请珍重。”

    他长揖到地,再向碧芸说:“芸姐,请记住,我会在你身旁照应,刀山剑树阻不了我,太白山庄我们也许又将重新携手。请珍慑了。”

    “云弟,你你该返回”碧芸急叫。

    “不,我还有大事未了。”逸云断然说,突又咬牙切齿的说:“谁动了你们一毫一发,我将要他化骨扬灰,华逸云不敢自调武林第一,但相信定可办到,我年纪还轻,可以办到的。”

    他这些话是说给桃花仙子听的,说完,向如黛说:“黛,我们走吧!”

    “芸姐,珍重!”如黛颤声叫。

    “黛妹,好好照顾云弟。”碧芸掩面哀叫。

    两人向方夫人众女拱手一礼,便欲隐入丛山之中。粉红色的身影一闪,桃花仙子已拦在前面说:“且慢!你可愿听我透露一件重要消息?”

    “你的消息?哼!是不是你们已经收服了武当俗家旁支,王一瓢的亲传弟子,是吧?”

    逸云说。

    “这并不算得重要消息,不但武当旁支已被本仙子收服,告诉你,连武当的也服贴地听命,你可相信?”

    “这些事与华某无关,你不必说来威胁我。”

    “与你无关?哼!但有两件事与你有关得紧。”

    “你说完了罢?”逸云撇撇嘴问,作势欲走。

    “你要不听这两件事,将要后悔终身。”桃花仙子说。

    “除非你让人伤损我芸姐姐一毫一发,华某不会有后悔之事。”

    “你真不想听?”

    “说不说在你,听不听在我。”

    “那你是要听了。”桃花仙子笑了。

    “华某不和你胡扯,少陪了。请记住,我芸姐姐一众男女二十四人的安全,我惟你是问。”逸云一字一吐地说,语气中包括了十分坚决,不容人误解的明示。

    “你也该记住,哪一天你回心转意,与本仙子携手并肩言归于好时,她们二十四人随时可获自由。”桃花仙子的语气也够坚决,不容误解。

    “那咱们走着瞧,华某月.将冷眼观看,看你们横行到几时。华某大事一了,也就是咱们总帐结算时。”

    “这日子不会远,本仙子等着。目前先告诉你两件要事,其中有一件而且是十万火急,我想你定然乐于听闻的。”

    “华某说过,说不说在你,听不听在我。”

    “好强拗的孩子!与你那温文的外表相去天壤哩。第一件,请问阁下对佛道同源金像如何打算?”

    “华某已亲交少林武当两位掌门,责任已了,尔后的事,与我无关。”

    “这事正与你有关,你虽亲交给两派掌门,但日下已闹出轩然大波,苦行大师在武胜关失去金像,金面狂枭倚仗金像驱策五大门派,以为夺取武林盟主的奇货。这座金像,乃是令师龙吟尊者那具,你,哼!能脱得了责任?”

    逸云陡然一惊,只觉额上直冒冷汗。不错,师父曾经交代叮吁,要他亲上嵩山交与少林掌门,他为了向方夫人酬恩之事,在辰州官道上就交与少林掌门,本就已违师命。

    目下金像果然引起轩然大波,他怎能脱得了干系?日后师父问起此事,教他有何面目分辩?

    再说,这金像是五派门人赠子师父的信物,今因此物而引发生了武林空前大风暴,起冈也就是他一时的疏懒,带累师父一世英名沾上了污点?他愈想愈心慌,浑身冒汗。

    他的表情,岂瞒得了桃花仙子?她淡淡一笑,又说:“为了令师的英名与清誉,难道阁下就放手不管么?孩子,你要是无能为力,回去把令师龙吟尊者请出来善后吧!”

    “住口!谁说我无能为力?”逸云急躁地叫。

    “我知道你英雄盖世,可是你双拳难敌四手,要是不敢将令帅请出,你怎能与天下武林群雄为敌?假使你肯低头嘛,也不是无法解决的事,桃花谷将全力助你,怎样?”

    “呸!华某顶天立地,岂能向你们这些这些人同流合污?你少做清秋大梦。”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也并不要你屈膝呀!别怀疑我对你的诚意,还请三思。”

    桃花仙子笑得极甜。

    逸云哪能听得进耳?哼一声扔头便走。

    桃花仙子又晃身挡住,面色一整,说:“还有第二件事,十万火急。”

    “少废话!”逸云怒叫。

    “妖妇!你让不让开?要姑奶奶给你一刨么?”如黛愈听愈不是味道,愈看她那浪态愈冒火了,她那高耸的半裸玉乳在云哥哥面前晃,真叫人生嫉嘛。

    桃花仙子向如黛嘿嘿笑,说:“丫头!你还敢在本仙子之前称姑奶奶?不害羞!”

    她这一说把如黛羞了个粉面通红,恼羞成怒,叱道:“妖妇,我给你拼了!”声落,挺剑揉身而上。

    桃花仙子晃身让开,笑道:“别情急拼命,听我说完不迟,这事关乎你扫云山庄的存亡,你还是安静的好。”

    逸云听她话中有因,忙伸手一拦如黛,说:“黛,听她说,她要是再胡说八道,再找她讨公道。”

    桃花仙子面色一沉,说;“不想听也就算了,但我还不愿瞒你。记住,在二十二日之前,你们必须赶回扫云山庄。”说完,径自退去。

    逸云闻言一怔,想问个仔细,但又放不下脸。如黛哼了一声,说:“废话!由这儿走洛阳,也要不了五天,她竟叫我们在五天后赶回家。莫名其妙。”

    这时,桃花仙子和众女皆徐徐退去,碧芸方夫人等二十四名男女,仍一面走一面不时的回头招手。

    逸云目送众人身影消失,突然说:“黛,桃花仙子要我们在二十二日之前赶回,此中大有文章,我们要赶先两步。”

    “用不着听那妖妇的鬼话。”如黛悻悻然说。

    “不!这事与她并无利害关联,因何叫我们赶回呢?其中定有原故。走!我们赶一程,愈快愈好。”

    如黛略一思索,似有所领悟,说:“哥,这也有道理,我们回扫云山庄,对她们毫无利害关联。难道说,妖妇们已得到了什么风声么?”

    “可能是的,桃花仙子带了桃花宫的人倾巢而出,人手众多,且分布极广,也许得到了重要的讯息,故而忠告我们。”

    “哥,我们赶快一步。”姑娘有点急了。

    “走!是退回南召走汝州么?”逸云征询她的意见。

    “不!我们只消向北走,定可到达洛河,至少可以少走六七百里。”

    “山中道路不熟,不易走哩。”

    “这一带绝不是蛮荒之地,怕什么?深山大泽不至于连方向也分不清,也阻我们不住,奇禽异兽又何足道哉?”

    “依你,走啊!”两人这一抄近路,正应了一句俗话欲速则不达,差点儿误了大事。

    这一带山区中,千峰万峦之内,全是远古森林,除了野兽找不到人的影子。出正北,用于外方山。那时人口不多,这一带禽兽横行,即使行人也只能算是野人,野人也是在靠近平原之地才有。

    两人在午牌初踏上旅程,翻山越岭,正向北急赶,连越六座插天奇峰,走了近百里。

    在翻山越岭之际,人对周遭环境陌生,在感觉上似乎走了百余里,事实上却没有那么远。

    在伏牛山庄前,桃花仙子正与高唐神女计议,究竟应如何走法,桃花仙子说:“二妹,我们也该赶快一步,支援掏云山庄,是我们第二步棋,这步棋十分重要,非下不可。”

    “那我们快走,为争取时辰,怎不抄近道出洛河呢?”

    “不!我绝不走无情岭。”桃花仙子坚决地说。

    “走汝州太远了些,姐姐,恐怕赶不及哩。”高唐神女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还有五天,赶得及的。”桃花仙子说。

    “万一沿途有耽搁,那”

    “耽搁就耽搁,我绝不走无情岭。”

    “那就快走吧,今晚可以赶到裕州。”

    一行人出南召直趋裕州。裕州即方城,她们绕了一个大圈子。

    逸云和如黛直等红日西下,方找到一个干燥的山洞,马马虎虎歇宿一宵,次日晨早重行上路。

    正走间,前面降下了一道河谷,分东西而行。正北,是连绵起伏的插天奇峰。初秋期间,金风已起,可是谷底仍是春意盎然,草木欣欣向荣。不知怎的,在奇蜂腹脊林木顶端,竟然有不住飘荡的晨雾,而且还相当凝重。

    两人降下谷底,认准正北方向,攀上了一道山脊,沿山脊急走。

    刚攀上十来丈,迎面是阴森森的古林,林缘有一株大有三人合抱的古本,离地丈余处剥掉了一块高有六尺的树皮,边沿已经卷口,木质亦已变灰。上面,可以隐约看见字迹,由于两旁枝叶掩映,须至近旁方可看出异状。

    两人一走近,逸云突然说:“黛,这儿定有人居住,瞧那树上的字迹。”

    如黛站住了,顺他的指尖向五丈外大树看去。

    字迹甚深,但因年代久远,风吹雨蚀与虫蚁交侵,使字迹不易分辩。

    “有人留字,唔!年代太久远了,字迹已模糊不清,我们且看看。”如黛说。

    两人快步走近,拔草直趋树下。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树上,忽略了脚下,姑娘突感到一脚踩在一个圆形物上“噗嗤”一声其物立碎。她低头一看,突然“哎呀”一声惊叫,向逸云身畔靠过去。

    原来脚下所踩的,是一个已泛灰黑色的骷髅头,已经被她踏得稀烂,而草根落叶之下,仍可隐约分辨其余快要蚀腐的骸骨。显然,这儿在许久许久以前,定然有一个人在这儿暴死,死因已许久都无法知道了。

    “在这绝域里人兽绝迹,却在此地发现已久远的骸骨,看来绝非善地,我们得特别留心了。”逸云挽她入怀,神色凝重的说。

    “瞧,树下也有一具,还有一把快锈毁的剑呢。”姑娘又向树下一指。

    就是有字迹的大树下,落叶之下,微露白骨,隐约可辨人身的部位。一把已看不到铁影,快被锈蚀光的剑,倚在树根旁,大概已有二十年以上的岁月了。

    逸云已看清树上的字迹,念道:“无情岭。死寂河畔,无情之岭,入我禁园,暴骨荒原。”

    无情岭三字甚大,其下的十六字不易辨认,并末落款,不知是何人所留,由字迹上揣测,留字的年代太久远了。

    如黛惊愕的说:“无情岭,天!我似乎依稀听人提起这个地名呢。”

    “还有死寂河,河在哪里?”逸云也讶然道。

    如黛沉吟片刻,突然说:“我记起来了,我那时还小,曾听一位唐伯伯谈起此事,怪不得如此耳熟。”

    “是怎么回事?”逸云间。

    “据唐伯伯说,江湖中有人曾到过一处地方,发现一个奇异的石洞,那儿,有神话般的金珠宝物,堆积如山,而洞门之前,盘坐着一具僵尸。洞门上刻了三个大字无情洞。发现无情洞之人,刚一接近僵尸三丈,便被僵尸的袖中暗器所伤。幸而他功力超人,逃得了性命,但最后仍倒毙在伊阳至汝州的官道中。临死之前,透露出这么一处神奇之洞,可是没说出在何地便气绝。后来,冒险找寻无情洞的人,到处都有,却从无一人成功。不久,有人据说在天息山附近,找到了一座叫无情岭的山岭,至于这山究竟在何处,却讳莫如深。”

    逸云突插口道:“伏牛山又称天息山,定然是这里了。”

    姑娘道:“由字迹的语气看来,这里早年定然有奇技异能之士浴隐于此,不许人前来打扰他的清修,故以刻木示警禁人进入哩。”

    逸云道:“这人口气不小,将无情岭划为他的禁园了,我倒想闻一闻试试呢。”

    姑娘摇头道:“算了,何必招惹是非?万一因无情岭而阻滞我们的行程,殊不值得。”

    “是啊!我们怎可因无情岭而阻滞要事?”逸云一语双关的说,向右略一打量,相度形势,便向右绕去。

    转过一道斜坡,进入一座密林,在两峰之间的山脊密林中,向北急走。

    上到双峰之间的鞍脊,岭顶上赫然现出一座方圆三丈的怪石,顶端,有一块长满青苔的三尺宽八尺高的大碑。

    两人一时好奇,走近一看,青苔太厚,无法分辨字迹。逸云折下一根树枝,运内劲猛拂碑面青苔纷落,现出了四行字迹,最上面,仍是那三个大字无情岭。

    下面的四行字,语气又是不同,充满了愤世嫉俗的口吻,甚是偏激。原文如下

    “天地无情,寒暑交侵,日月忘机,沧海桑田。人更无情,尔虞我诈,血腥满地,弱亡强存。禽兽无情,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天道无凭。大哉无情!勿叹勿怨,哀哉情义,万古长埋。”碑的背面,也有两行大字

    “无情之岭,死寂之河,入此者死,尽兴乎来!”

    站在山脊上向北望,山后面群山丛中,静静的躺着一条深黑色的河流。横亘在山下,水平如镜,不知哪一头是上源。河两岸,奇峰壁立,悬崖绝壁皆比比都是,气势极雄。

    远远看去,水色如墨,看不到波浪水纹,听不见禽鸣兽吼,一股恐怖阴森之气,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来。

    逸云静静地相度四周形势,幽幽一叹道“这儿住有山野奇人,定是饱受无情之累而后性情大变,终至成为愤世嫉俗,行为偏激的恐怖人物。看来,我们得多走百余里,下山绕道而过了。”

    如黛好奇的注视着那条黑色的河流,岔开话题道:“哥,那条黑色的河,定是死寂之河了。”

    逸云信目远望,说:“那不是河,其实是一个狭长的深湖,四周有高山绝壁所阻,风不易到达,故而阴森寂静,像是死水而已,加以危言耸听,令人见此碑文,凭空生出恐怖之心。如果我们事先未曾见到这碑文上死寂之河四字,还不是把这湖当作一条极普遍的深河么?”

    “假如我们不由此经过,岂不是要绕过右侧那无数座奇峰,方能避开死寂之河么?”

    “正是如此。为免多事,我们惟有退回一途。”

    “走吧!这阴森森的气氛,令人毛骨谏然。”姑娘说。

    “这使我想起童子拜三老山,九幽异人夏世炎老前辈的居所,他也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那九幽地府迷宫比这儿更为恐怖呢!”

    两人正启步下山,突然,对面奇峰之下,响起一声凄厉长号,倏扬候隐,声虽沉寂,但那绝望的厉叫声似乎仍在耳畔振荡。

    “有人遭殃了。”逸云回身说。

    “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也许可以尽力。”姑娘急道。

    “按理我们该去,难道我们也变得无情了么?走!黛,小心了,切记不可远离我左右。”

    两人紧了紧背上包裹和宝剑,展开轻功向对面奇峰下掠去。一面走,逸云一面说:

    “神蝠通灵,让他们探道。”

    姑娘拍拍肋下的挂囊,说:“蝠儿,去,看前面可有人踪。”

    两头神蝠钻出挂囊,向对面山峰飞去。

    两人快近峰下,神蝠已经“吱吱”两声尖叫,激射而回,在两人头顶转了一圈,领着两人直奔峰右古林边沿。

    远远地,已可看到一个高大的灰影,仰架在一株大树的枝叉上,双足仍着地。

    逸云目力奇佳,他虽末看清人面,却说:“是伏牛山庄现过面的高大头陀。”

    两人抢进一看,头陀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人果然是百步追魂之师,无忧头陀百戒,他的尸体搁在枝叉上,小腹上插了一段径寸粗的树枝,双目似要突出眶外,口张大得像一个大窟窿,脸上肌肉绷得死紧,现出恐怖的神色。

    “没救了!”逸云将手从头陀的胸前放下,摇头说。

    “致命之伤是树枝,伤他的人功力奇高呢。”姑娘说。

    “你看头陀的手,掌心皮肉都破裂了,定然是拼命抵住树枝,但仍徒劳无功,下手之人,武功确是奇高,不是将树枝打出,而是面对面硬往里插的。”逸云说,一面打量四周可疑的岔眼事物。

    那一对吸血神蝠,正在绕山乱飞搜寻人踪。

    “要不要把这头陀埋了?”姑娘道。

    “不必了,这无情岭中暴尸多着呢。目下我们身入险境,附近有高手窥伺,危机四伏,变生不测,我们还是速离厄境为佳。瞧,那儿有一个土穴,丢入那穴中算了。”

    逸云说完,提起尸体丢入穴中,在穴边拍了一掌,泥土将尸体薄薄的掩了一层。

    突然,对面正北一座小峰之上,升起了一缕袅袅箫声,声不大,但入耳清晰,直薄耳膜。萧声中,充满了哀伤,而又略带愤怨,像在诉说着一段难忘的遥远往事,泛起令人心弦颤抖的哀伤之愁。

    那座小峰的东北麓,正是水色深黑的死寂河。

    “那儿有绝顶高手弄箫,正在逗引我们。”逸云说。

    “也许他正在注视着我们的动静哩。”姑娘说。

    “这人内功修为已臻化境,音律学之精出类拔萃,箫声中饱含哀愁愤怨的情绪,定然是无情岭的主人,虽则他将山岭命名为无情之岭,可是箫声中却泄露了他的满腹深情。”

    “我们前往一观,也许可以帮助他。”姑娘说。

    “这些世外高人,性情十分古怪而不合情理,万一他翻脸无情,我们岂不惹火烧身?”

    逸云迟疑地说。

    “我们也非庸手,怕什么?”

    “且让我试试看。”逸云跃登一抹古木顶端,姑娘也跟踪而上,并立在枝梢,向箫声扬处凝神注视。

    那两头吸血神蝠,在那小峰顶上急剧地在飞翔,绕峰倏沉候升,可是却像在盲目乱找。

    逸云耳目之敏锐,已至通玄之境,天听地听之术,可找出三五里之内的微小发音体之所在,可是箫声飘忽,似乎从四面八方传到,也像从飘浮的气流中发出,时东时西,时似来自九天,时又像来自地底,就找不出音源的确实所在。他喃喃地说:“这人用‘飘渺传音之术’在考验我的听觉哩。”

    姑娘已听清他的话,接口道:“哥,你怎知这人用飘渺传音之术?”

    “这是无上绝学,也惟有这种绝学可逃出我的耳力所及之处,声音飘渺,折向而传,九幽异人的鸿钧魔鼓是借物折向传音,这人更高明些,可以用无上绝学以音折音,故而箫音飘浮不定。请看两头神蝠飞翔的变化,就可知这人的修为是如何高深了。”

    “怎可以看出呢?”姑娘惑然问。

    “神蝠目力不佳,只凭声音在黑夜中引导飞行于密室之中,它们追踪飘渺的音源,莫知所从,所以经常失去准头,急得四面乱窜呢。唤它们回来吧,别将它们累坏了。”

    她发出二声长啸,召唤神蝠返回。

    两头神蝠乃急飞了两圈,方不甘心地转回。

    箫声被啸声一引,突然一折,由凄迷变为高亢,充满杀伐之音。这次箫声不再飘忽,确是由峰顶以无比威猛的声势传到。

    姑娘修为比逸云相去太远,箫音一入耳,气血一涌,立感血脉贲张,煞气涌上了眉梢眼角,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拔龙犀剑,要找人拼命啦!

    逸云一掌按住她的背心灵台之上,在她耳畔沉声喝道:“抱元守一,心神驭气,运功调息,物我两忘。”

    姑娘浑身一抖,神智候清,灵台穴上一道暖流一催,将她体内先天真气催动了。

    逸云气纳丹田,发出一声清啸,以千里传音之术,朗声吟道:“孕育万机,生生不息,是谓天道,何云无情?”

    箫声倏隐,接着响起一阵哈哈狂笑,震得人心血下沉,直薄云霄。

    逸云不甘示弱,也发出一阵长笑。两股笑声纠缠不己,无形中在较量无上绝学。

    两人的笑声久缠不绝,似乎不分轩轾,久久方倏然止住,功力相当。

    箫声又起,这次是低沉的呜咽,凄切颤抖,如泣如诉,恍若子规午夜哀啼,令人心往下沉,凄然涕下。

    逸云惊道:“不好!这家伙端的不通情理,不肯放松,他的箫可以不断地吹奏,我却不能长远发啸,再往下拖,岂不坐以待毙?我得激他出面见过真章。”

    他舌绽春雷,大喝道:“呔!无情岭主人听了,在下已经误闯贵地,要不见谅,请出来一决可好?”

    箫声绵绵不绝,主人似乎不屑置理。逸云又说:“阁下龟缩不出,显然自甘雌伏,在下只好少陪了,箫音还阻不住区区。”

    箫音倏止,传来沉雷也似的嗓音:“小伙子,你大言不惭哩!”

    “你我功力相当,断非大言不惭。”逸云一字二吐地答。

    “笑声同止,但我笑在先,显然你差半筹,还敢大言?”

    “事实上在下余劲犹在,不信请现身与在下一较。”逸云要激他出面,叫起阵来了。

    “小子狂妄,老夫要教训教训你,过来!”声落,岭头一座巨石顶端,现出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距离太远,无法看清面目,只知那人身材修伟,像是壮年人而已。

    逸云略一迟疑。皆因那山峰之上怪石如林,草木阴森,东北面是沉静的死寂河,有几座飞崖就伸出河面之上。看了形势,就知那儿随处皆有不测之祸,危机四伏,要冒险前来殊不值得。

    那人似乎已知他的心意,又道:“害怕了么?老夫绝不让你横尸在此,污我仙居,只需教训你而已。入我无情岭的人,五十年来无一生还,你们自不能例外,但却不许你们死在我仙府之旁边,我会让你们在无情岭或死寂河任何一小峰河湾,择一死所;给你一次公平的决斗机会。念你刚才那四句歪理有点人味,破例准许你走近老夫的居所,天大的便宜哩,来啦!”

    逸云心中暗忖看来是不易安全的脱离无情岭了!即使目下撤走,对方定然以箫声拦截,自己一人当然无惧,但姑娘可不成啊!他一咬牙,暗说:“除了毙敌求全,死中求活之外,别无他途可循,拼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什么可怕的。”

    他一声狂笑,放开姑娘背心上的手。姑娘被笑声惊醒,便听他说:“带,我们得死中求活,走啊!”他一手挽着姑娘纤腰,展开流光遁影旷世奇学,向对面小峰飞掠而去。

    到了半峰,突见怪石中黑影一闪,接着传来一声沉喝:“往这儿来,你小子就可知道厉害的了。”

    逸云目力虽佳,但仍无法看清那身影是如何人物,不甘示弱,跟踪便追。

    黑影利用树影怪石隐身,不时一晃即没,身法之迅捷,宛如电光石火,奇快绝伦,始终保持着十七八丈的距离,转折之间,隐现无常。逸云地势不熟,心怀戒惧,也就无法迫近,何况他还得携带着如带。

    一阵追逐,把逸云逗得火起,他一面追一面破口大骂:“老杀才!有种就别光是跑,停下来咱们拼个死活。”

    那时人仍时隐时没,并回骂道:“小子,你可是怕死?怕死就该早早远离无情岭,埋骨在这儿的人都是英雄好汉,你不见得就是懦夫吧?”

    说话间,已到了山峰的北面,右面百丈绝崖之下,就是静静的死寂河。

    绕出怪石密林,眼前一亮,远处,是一处四五坪大的一座黑色平坦怪石;左是百丈绝壁,右是临河的百丈绝崖,下面是黑色的死寂河,距离一近,河水略显绿色。

    石坪中,站着一个黑袍怪人,身躯雄伟,高有八尺,比逸云还高了半尺以上,端的伟岸已极了。

    这人一头银发束成一个道士髻,颔下银须拂胸,眉毛却未现白色,黑油油的飞入鬓边,方面大耳,虎目冷电闪烁,不怒而威。怪的是他脸上的皱纹极少,脸色略嫌苍白,仅嘴角与额际略有微纹,替他的脸上增加了坚毅的线条,嘴角那些微纹,更表现出他傲视尘寰不同凡俗的孤傲性格与性情。

    他屹立如山,左手置在背后,右手三个指头儿弄着一根墨绿色的三尺长箫,不住旋转不停,一面用那冷电似的目。光,注视着掠近的逸云和如黛。

    逸云在两丈外止步,也傲然注视着黑袍怪人,说:“阁下人才一表,年轻时定然是人间的骏龙。”

    黑袍怪人将舞箫的手放至身后,用中气十足的嗓音说:“年轻人,你比老夫当年更俊逸三分呢,你今年几岁了?”

    “在下虚度十八春,姓华名逸云。这位是在下的终身伴侣,小我二龄。请问前辈你高姓大名呢?”

    怪人注视姑娘片刻,点点头道:“配得上你,可说天生佳侣,可惜你们活不久了。

    老夫的姓名我也忘了,不说倒好过些,你不用问啦!小子,你是不是想前来找无情洞找金珠宝玩的?”

    逸云傲然一笑道:“富贵功名似浮云,亿万珍珠岂能令在下动心?你太小视华某了。

    在下有急事远赴洛河,误闻贵地而已。”

    怪人嘿嘿笑道:“那么,可是追赶那无忧头陀来的?”

    逸云道:“非也。虽然城头陀也是在下的对头,但还不至于费神追他。”

    “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入我无情岭,你已经将生命之路走完,合该你两人暴骨此地。”

    “阁下未免太自信了,咱们各有一半的机会。”

    “等会儿就会给你证明,且先让你饱尝困苦,日后再给你一次公平决斗之机。掣剑!”

    怪人说完,箫在身前横置,冷冷一笑,若无其事地相等。

    逸云泰然举步,掣下了伽蓝剑。褐影一闪,怪人突然神色一变,轻呼道:“咦!你是天心大师的弟子?”

    “不!但天心大师坐化之前,对在下有授艺赠宝之思,我还无缘对他老人家执弟子礼。”

    “哦!天心大师已经飞升了么?”怪人黯然地说。

    “那是月前之事,在下亲侍在侧。”

    “冲天心大师的金面,也许我不会取你的性命,但活罪仍然难免。小心了,我引你前往炼狱之所。”

    “刷”一声,蒲向右划了一圈半弧,但见无数箫影形成一道墨绿色的光环,光环中,怪人傲然的笑容清晰入目。

    “进招!少年人。”怪人沉声叫。

    逸云心中一怔,心说这家伙要引我入炼狱,怎又要我进招?但他知道,怪人那沉静泰然有恃无恐的神态,定然具有神奇的绝学,不然绝不会对自己如此轻视。

    在风雷暴起之际,升起一阵可洞穿金石的箫音,迎着灼热如焚与彻骨寒流的维奇劲道,向外一引。

    逸云的刚劲一发,由于他已收回三成劲,竟被令人血肉凝结的箫音引得向右一冲,他的剑上柔劲也恰好迸发,正是向右猛吸曳引之力。两种力道一合,竟将他的身形向右猛带。

    “下去!”怪人陡然大吼,左掌猛拍而出。

    逸云身躯右冲,百忙中左手剑诀变掌,反掌向后急扔。

    “砰”一声巨震,两人的撼力掌力接实,同时飞离原地,闪电似分开了。

    逸云冲出三丈外,他自己的冲力加上对掌的反震力,所加的速度委实可观,同时他只觉气血一窒,无法运功止住去势,双脚向崖.边落去。

    岂知崖旁青苔滑不留尘,脚一落地人便向崖下栽落。下面,是百丈高低的死寂河,他只觉那墨绿色的河面,向上奇急的疾升相迎,不像是向下落,而是河面向上急升。

    死中求活,他可不愿葬身死寂河,吸.腹点头,人在半空反穿向后,手足齐挥向外猛拍,利用反座力冲向崖壁。

    只一瞬间,他落下了四五十丈,接近了崖壁,恰好有一条石隙迎面出现。

    “嗤”一声响,伽蓝剑被他的盖世神功凝于剑尖,竟然没入崖壁中两尺以上,同时他一掌向石隙拍去。在碎石飞散中,他的身躯向上反弹,落势倏减。手脚同落中,他全身贴在石隙之上,五指嵌入石隙内坚硬的青石里,尽指而没,仅略一颤动便行静止。逸云在这一瞬间,听到崖上姑娘发出一声凄厉的锐叫,只觉气血一沉,几乎晕厥。

    他强捺心神,调息片刻,方将身躯挤入石缝中,拔出伽蓝剑相度所处形势。

    上面自己落下之处,悬崖突出约有两丈余,闪闪发光的青苔,像在上面浸了一层油。

    潮湿的水气令青苔生长的十分丰茂。

    假使要想用壁虎功或游龙术,爬上这五十文向外突出的悬崖峭壁,还得经过滑溜溜的青苔地带,那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可能之事。

    要下去嘛,到还有个商量,那下面是欣欣向荣的嫩树,覆住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山藤。

    最下面是一片灰绿色的细沙滩,频临黑绿色的平静河水。沙滩不大,不过百十尺长,形成一个向内凹入的河湾,两侧都是绝地。

    水色其实是透明的,可是太深了,看去成了深绿,即使是沙滩水际,也是十分峻陡,那些灰绿色的细沙,不知道为何不向河底沉?

    令他触目惊心的是,水下两三尺的奇异景象,简直令人毛骨依然,惊心动魄。

    整个河湾的水下,现出十来双奇形怪状的巨大眼睛,与狰狞可布的怪物脑袋,轮廓依稀可辨头角峥嵘,尖牙掀动,其色灰绿,只看到巨头而不见身躯。

    这些水底怪物不知何名,在水中十分沉静,缓缓地上升,在水面下三尺左右便停止不动,以那双奇异的眼睛,凝视着崖上的逸云。大约停止片刻,便又缓缓下沉,终于消失不见,但不久又向上升起。

    它们的移动,是那么沉静,水面丝毫不见水纹,更无声响发出。

    整条河谷中,听不见一只鸟鸣,听不到一只虫叫,崖壁上的树藤也绝不摇曳,空气也似乎凝结了,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自己的心跳亦难以自觉。

    好静的绝域,死寂之河!

    天空中,突然发现了两头具大的苍鹭,在河心静静地盘旋而下。距水面两三丈,突然一致翅疾掠而下。但见水纹略一波动,立即复归平静,可是那两头苍鹭呢?像两块石头入水,不见了。

    “好厉害!这比流沙弱水还令人可怖的鬼地方。”逸云倒抽一口凉气,自言自语。

    他正想落下树顶,攀藤降下沙滩,却又倒抽一口凉气,不敢向下降了。

    从沙滩的内侧,极为缓慢的爬出十来只像巨大人熊的怪物,拖着二三千斤的庞大身躯,到了水际,便一一半躺在水边,用一双放大的毛掌抱着头,静静地睡去。

    正在逸云正方那一头,刚把躯体躺平,水中突然伸出一只章鱼一般的黑绿色巨爪,搭在人熊的颈间,不住蠕动。大熊毫不惊慌,巨大的毛手捉住巨瓜,向下徐拖,压在身下倒头便睡。

    第二只巨爪又在水中伸出,在人熊的胸际磨擦,压在下面的巨爪便能缓缓抽出,双爪同时没入水中。

    一切是在极静中进行,和平而安静,可是上面的逸云,却感到汗毛直竖。乖乖!要被这些水陆怪物攫住,不死才是奇迹哩!

    他不敢往下走,上面却又无法攀登,端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搁在这儿啦。可是他心悬姑娘安危,怎能在这儿等待?

    他想起在神魔谷寒水潭历险之事,心说:“除了以伏鳌剑开出道路以外,便无他途,我得上去!”

    他正欲拔剑削石,突觉下面双足一紧,像上了两道铁箍,正待挣扎,颈上又是一紧,浑身力道全失。

    石隙裂开一块巨石,一双毛毛的巨灵之掌,扣住他的双足和颈项,从石隙的缺口中将他拖入洞里去。

    拖了一段路,他感到黑暗中逐渐下降,由鼻中嗅到的腥气中,他知道定然是被人熊般的怪物擒住了。

    怪物行动慢腾腾,将他举在头顶往下走,不久眼前一亮,已经到了下面的沙滩。

    沙滩上十余头人熊,全都在滩上围成一圈。擒住逸云那头怪物,径自走入圈中,将逸云劈面向对面那头人熊扔去,去势奇疾。

    逸云真力全失,感到身子一阵飞舞,每一头人熊的巨爪,一扣一抛之下,劲力直透内腑,想运功抗拒根本没有机会,真是苦也。

    在半个时辰的急剧抛掷下,逸云只觉天旋地转,肌肤骨骼皆欲脱体而飞,连吸气的力道也似乎消失了。

    昏眩中,他的神智并末全失,以先天真气护住心脉,咬牙忍受那彻骨裂肤的痛楚。

    终于,人熊们静止下来了,仍让擒他的那一头,将他连臂夹胸挟在肋下,丝毫动弹不得。

    水边,伸出一二十条墨绿色的长爪,向人熊们探索,可是人熊们毫不理睬,将长爪一一拨开,摆着沉重的身躯,向滩岸蹒跚着走了。

    逸云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法运功挣脱钳般的毛臂,更不能拔出伏鳌剑,毙了这些畜牲。

    滩岸与崖壁间,有两个黑黝黝的大洞,一个就是向上升起,由石缝隙走下的古洞,另一个在右侧崖上三丈余高之处,洞口甚狭小。

    这时,由右侧崖壁水际,有一串人熊的巨首浮在水面,缓缓地向沙滩上漂来,不下三五十头之多。

    水中的人熊渐近岸边,逸云心中大急,心说:“再被这一群新来的畜生整治一番,岂不筋骨全散?我得赶快找地方躲。”

    他装作昏迷,其实在暗中行功调息,一线目光相度两洞:的形势。由石缝下来的那个石洞是死路,逃不掉,惟一寄望之处,便是那右侧小洞,只消能纵入洞中,这些庞大物进不去,至少不怕被捉。

    他好不容易运气一周天,功力已复,水中的人熊也近了岸边,正欲登岸。

    他突然抬起上身,一掌向刚又滚到的人熊倾全力拍去。“噗”一声轻响,人熊肩胛挨了一记重击。

    人熊身躯略动,猛地坐起伸手便抓。

    逸云吃了一惊,他那一掌已用了全力,大石头也会碎裂如粉,力道千钧。可是人熊仅略一晃动,落掌处如击助甲,而且那厚长的棕黑色钢毛,不但可卸去掌力,而且有无法击实的感觉,手掌反而有点麻痒痒的,后劲难发。

    他骇然之下,双足一蹬,端在人熊胯骨上,人似闪电借力向小洞口射去。人熊的巨手,半分之差几乎抓到了逸云的双足,可见这畜生确是敏捷,并不笨重呢!

    逸云射入小洞中,一众人熊向小洞拥来,可是洞口容不下它们庞大的身躯,伸手也不容易抓到。

    逸云入到洞中,却又暗暗叫苦。这是一个锥形石洞,深仅五六丈,站在洞的中段,刚好一人高,宽亦不过六尺。严格的说,只能算一条石缝,不是洞。

    突然眼前一黑,洞门已被人熊推来一块数千斤大石,将洞门堵住了,出去不了啦!

    出不去,怎办?他试了几次,洞口有一处凸槽,大石嵌入槽中,要推开委实不易。

    而且洞口那些人熊并不想离开,即使可破石而出,是否能将那些畜生治倒大成问题。

    他只好等待。好在囊中带有干粮,还可支持一些时日。起初,他定不下心,意念全飞向生死未卜的如黛身上去了,烦得几欲发狂。但时间一久,他渐渐安定下来,思虑冷静下来,他便开始将自己所参悟的奇异内功,和那奇异的九招剑法加以融会贯通。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他己沉迷在自己所创的奇学之中,由琐碎中理出了头绪,由生疏臻于纯熟,由纯熟达于化境,终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获得无上心法参修大乘。

    他将神奇的内功取名为“乾罡坤真力”

    九招剑法,也取名为“幻形十八剑”

    在这段时光里,在感觉上他不知时光飞逝,事实上已经过了两天一夜了。干粮已经吃光,最后也忍不住饥饿,将那颗龙犀丹黄吞下了。

    丹黄一下肚,他感到腹痛如裂,气血浮动像要脱体而飞,一股奇异的电流通过全身百脉,骨肉的每一颗细胞,像要立时一爆而散。

    他大吃一惊,倒在地上一阵翻滚,浑身大汗如雨,体内的痛楚委实难以忍受。他一面咬着牙乱滚,也只有翻滚才会好过些,一面不顾一切强聚丹田真气,抗拒那非人能忍受的痛苦。

    终了,他昏厥在壁角里。

本站推荐:桃源俏婆娘他在云之南阴阳鬼术女神的上门豪婿(又名:女神的超级赘婿,主角:赵旭)夜的命名术超品小农民盗墓笔记 (全本)江南林若兰九阳绝神三寸人间

霸海风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云中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云中岳并收藏霸海风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