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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潇潇雪花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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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慢地躬着身子,抱着双臂走在寒冷中,单薄的身子,似一个病如膏亡的人,枯瘦如柴,斑驳的白发,像杂草披覆在头上,瘦削的脸,骨胳森森,浑浊的眼深深地凹着,小小的像燃烬的油灯在寒夜里兀自闪烁着余光。街上行人稀疏,暮色降沉,霏霏细雨倚着风声扑面而来,他抖抖索索地贴着墙壁走着,此时,饥寒让他的胃又在翻绞抽搐,青紫的脸痉挛着,肌肉也像风中的枯草被牵扯着抖动。

    这样的寒冬冷天里,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要去哪才能躲避这风雨,这寒瑟,这饥饿。走到一家窗户旁边,他透过窗里莹亮的灯光,看到屋里烧得暖融融的炉火,桌上摆着整齐的饭菜,丰盛而富足,有小孩的叫闹声,有大人的说话声,厨房里嗑嗑碰碰的碗筷声,昭示着屋内的一家人开始晚饭了。整个屋子里一种很是温馨的感觉让他的胃又一阵阵的痉挛的疼痛着。

    风雨倾斜,呼啸着吹在身上,他使劲贴着墙壁,蜷缩着靠在窗户下,听着屋内暖融融的交谈声,天地一片晦暗,暮色沉沉,风雨回旋,雨声淅淅变成簌簌的冰粒子,扑腾一阵扎落在地上,继而变成了细白细白的雪花儿,在风里狂舞飞扬,刺骨的感觉令他的胃抽搐得更甚,头晕眼花间,他的脑中恍惚像梦一般的影像,让他想起了他的曾经。

    曾经,他也有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一个能干的妻子,有一双可爱而聪慧的儿女,可是他一手把它毁了。他的妻子持家贤慧爽朗,他的儿子脑子聪明,他的女儿活泼可爱,他的家庭本应该是美好幸福的。只是他迷恋上了赌博,最终把家给赌没了,如果当初能够听取妻子的话,好好的上班,现在儿子也该是赡养着他了。

    当初自己鬼迷心窍地迷上了赌博,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丢了工作,也丢了家,更丢了妻子儿子女儿。一个好好的家就被他给赌得没了,为了儿女,妻子坚持着与自己离婚,离婚后去给兄弟卖票,给别人打杂,做蔬菜生意,苦心苦情地养着一双儿女,把儿子供上了大学,儿子又挣气,读上了研究生,如今他们该是过上了好日子吧,儿子有能耐,买了房,女儿嫁了,她也就安心地享受着晚年的好时光。

    那时,多少人的劝告,母亲、兄弟的打骂,至而邻人的唾弃,可是都没能让他死心,他无可救药的从青壮年到老年——赌博——落得一无所有,饥寒交迫,有一餐没一顿的。刚开始时,他会回到兄弟的家里,兄弟看着可怜会给吃上一顿,不顾他人的眼光,只为了把肚子填饱,回到城市后,又受不住那些赌徒的引诱,如此的反复,最后,母亲舍了自己,兄弟们、村舍处也都不可能再回去了,就此流浪在城里。时不时的还会到前妻的家里去讨点吃的,儿女也不待见他,最后也被前妻的兄弟给打出了家门,他成了真正的一无四处、无家可归的流浪的乞丐。身体也就彻底地跨了下来,本就瘦削的身子,如今骨骼森森,看着就像一个从坟墓里爬山来的野鬼。

    他后悔,他也清醒,但他无法控制自己,所以他如此轻易地毁了一切——家、人生。但在心里,他为前妻与儿女感到欣慰,他们因他而受得痛苦与折魔也终于过去了。回顾一生,他没有过任何让父母兄弟光彩的事,唯一的或许就是因为他曾有过一个很有志气的儿子。从参加工作,到娶妻生子,其实他的一生前半时光都是幸福的,少时家境也算宽裕,家有兄长,还有弟弟,父疼母爱,又因长得俊逸,兄弟邻人都喜,父亲早早的在城里给拎了个体面的工作。当全村人都在艰难地求着生活时,他便有了工作,有了工资,妻子在家种地带孩子,他每个星期都从城里回到乡下,看老婆孩子,每每回家时,看到儿子一天天的长大,女儿嫣红的脸蛋儿就十足的快乐与幸福。然后,在幸福到头顶的时候,就被赌徒们盯上了,盯上了他口袋里的钱。他从输掉口袋里的钱到输掉工作,再到输掉家里的家具,再到没有家。然后就在赌场里混,在城市的角落里混,一生就是如此的过眼烟云。曾记得那还是他二十来岁的光景呢,这没天没地的混沌时日,在地狱般的煎熬中,眨眼间,他便到了不惑之年了,眼晕发白。

    他老了,他也已经没有了一切。如今,他只在心里祝愿他曾经的妻子、儿子、女儿能够美美满满地过完一生,他会在地狱里去赎罪,在来生时归还他欠他们的情与债。

    他的眼由晕眩再到一团黢黑,他闭上眼,干干瑟瑟,又湿湿濡濡的一片刺骨冰冷,不再有泪,不再有恨,也不再有痛。闭上眼的时光,他看到少年的岁月里,他跟着哥哥们的后头,穿梭在一片粉红的桃花丛中,从桃花林里窜出的那个脸蛋绯红的小姑娘,在风里袅娜翩跹,丝带飘飘,笑靥如花。他痴痴的站立,凝睇,他的小娘子,幼小就定下的小娘子呵,再飘忽一闪,就变成了他的小女儿,那个一生下就脸蛋娇红的小娃娃儿,他欢喜着抱起举得高高,嘴里欢叫着:我的红陀,我的红陀陀儿——

    雪花儿飘飘扬扬洒满了大地,寒风猎猎,夜色沉寂,一夜的大雪将大地覆盖得皑皑雪白一片。

    第二天,在那家主人打开窗户看时,发现窗户下躺着一个浑身早已冰冷僵硬的男子

    201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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