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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这么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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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么一个姑娘属于大型系列记实性采访散文采访远去的岁月里的一篇,采访记录了三十多年前发生在西部戈壁荒漠里,军垦部队里一段令人刻骨铭心的故事。

    为了便于和读者进行直接的心灵对话,系列采访散文均采用第一人称写法。

    一列满载知青的火车经三天三夜跨黄河爬乌峭岭,抵达了西北叫沙湾的戈壁滩。

    沙湾地处牛头山下,原先是劳改农场,因距外蒙古近,非常时期上面下令:犯人全部转移!

    劳改犯住过的土坯房,就成了战士宿舍,农场场部也成了团司令部。

    身着囚服的劳改犯被送走了,继而飞来了像麻雀一样多的、穿戴着那年代最时髦的绿军装绿军帽的军垦战士,落在戈壁滩、盐碱地、流沙旁,军垦战士又如同一股草绿色的海水,涌进沉寂了两千年古长城断垣旁,带着十六、七岁燃燃的青春火焰、带着迷茫与骚动、带着猎奇与向往——梦中游人一般地清醒又懵懂。

    突然走进茫茫的戈壁,真像在做梦!眼前除了发着炽热白光的太阳,只有几棵数得过来的瘦红柳、一丛丛骆驼草,空旷荒凉而萧条。

    人生的第一场戏就这样开幕了。

    在陌生之地,孤独凄凉是第一感受。

    这是全团在十年浩劫间最后到达的一支队伍,编号为eg连。

    我被编入s班,班里十六个年龄相仿的姑娘,挤在一间约二十平米的“干打垒”里睡大通铺。厚厚的铺板下长着茅草,又高又细,嫩黄娇弱,它们终年得不到阳光雨露。

    十六个姑娘,让我忘不掉的是党生。

    党生这个名字,我已经在逃亡里提起过。

    党生像男孩子,高个子、黑皮肤、大嗓门、走路带风,砸得地面咚咚响,她是长脸型,不均匀地分布着眉、眼、鼻、嘴,眉毛和眼睛呈“八点二十”她的嘴唇很厚,就是在她非常难得安静时候,无论怎么看,她嘴也是歪的。

    党生最喜欢仰脖大笑“哈哈哈”露出了半颗门牙。

    排铺位时,我正好挨着党生!一个多星期洗一次脚,一个月洗一次头的党生,从此整夜整夜和我紧紧挨着了!对我来说是痛苦的!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才渐渐适应了这个粗壮、面相丑怪的女孩子。

    很快,我发现了党生左额、左臂、嘴角上有数道很深的刀疤。

    谁知,这位容貌各色的女孩子,却成了连里最威风的浪尖人物。

    全连知青中,我和大部分都是因家中父母不是“牛鬼蛇神”就是“反动xx”“反动xx”或曾曾祖父、曾曾祖母嫁娶了外国人,在顷刻间被列到“黑x类”栏内,我们到大西北是“接受再教育”的;与其相反,党生等少数却是红里红外的红色革命后代——一代叱咤风云的造反派!他们的“反”从沿海大城市又造到大西北,他们是来“大有作为”的。

    连里常在睡前进行队前训话。这时,党生就敢在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刮耳的队列中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笑声荡过静夜中空漠的戈壁,传得很远,在一览无余的戈壁滩上,党生的笑有些瘆人,不由地使我想起瓦涅尔的那只猫头鹰。

    由于高原反映,不少战士水土不服病了,这种时刻,党生就敢一把从被子里拖出患病的战友,然后在病人肩头放把大铁锨,猛劲儿往外推——“娇气嘛!有病也得坚持,这是干革命,懂吗?”此时的党生,满嘴白沫星儿不断从残损的门牙缺口处喷射出来

    那年月,人人都得唱革命歌曲,党生是我们班唯一五音不全的,男生一样的粗大嗓门,往往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好几次,我被惊得直打冷战。

    党生从一睁眼就开始说话,一直到熄灯号响完,十六个人的话全让她一人说了。那年代,谁也不能多说话,生怕若出麻烦。

    党生总习惯人多的时候,夸耀自己的刀疤,她说:“这是被阶级敌人砍的!”忿忿地,语气中充满了鲜明的憎恨。

    毕竟,党生的三处刀疤的由来的确是个谜,但谁也不敢凑上前去向她探个究竟。

    全连很快知道了党生刀疤的由来。

    忆苦大会上,党生自然是最积极的,那天她气宇轩昂的样子,有点像样板戏中的英雄人物,戏剧动作似地一甩头发,一把捋起袖子:“看!这就是阶级敌人的疯狂报复!”话音未落,党生便振臂高呼:“打到阶级敌人!不忘血泪仇!”于是全连二百多只胳膊也举起来,在大戈壁苍白的阳光下,晃成了一片红红的水浪。

    会场异常安静,除了几只麻雀飞过,再没有任何声响,我们头顶烈日,坐在滚烫的盐碱地上。

    阳光火一样的热,天空没有云彩,结着盐碱壳的地面烫得直挠人心,而四周异常的静谧,反而使人感到无比恐慌。

    队列前的党生,一遍一遍地甩着头发、打着那只粗黑的胳膊——她在向人们亮示刀疤的部分。党生“噼里啪啦”地打着伤疤,仿佛那些部位不属于她身子似地,只属于验证某段经历的依据。

    原来,党生的父亲是j市h区区委书记,母亲是市妇联干部,由于在某一场大运动中,这对夫妇敢于揭批、敢于斗争、因此得罪了一些人。在一个风骤雨猛的夜里,一伙企图报复的坏人突然闯进了她的家恰巧,党生父亲开会在外,照计划应当天回来,但因雨大被阻,倒幸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残暴的歹徒进屋后就红了眼,举起刀斧乱砍乱杀当时在家的党生和母亲、弟弟都被堵住了嘴,她的母亲奋力与歹徒搏斗,但终因寡不敌众,倒在血泊中

    雷电狂虐,暴雨如倾,血腥弥漫的雨夜中,歹徒们在血洗之后,仍不死心,又在母亲身上连砍几斧,疯狂地说:“这是你男人该挨的刀!”

    趁黑夜暴雨,歹徒跳窗逃走了!

    血腥、罪恶,笼罩着雨夜!

    党生从死亡中醒了过来!年轻的母亲和三岁的弟弟永远不再醒来

    那年,小党生只有六岁。

    妄想逃窜的歹徒们很快被我公安人员抓获归案,党生却从此失去了母亲。小党生因失血过多危及生命,是党和政府全力抢救,才使她重获生命。

    父亲忍受了巨大的悲痛之后,他为了感激党和政府救活女儿,表达自己忠于党的决心,于是给九死一生的女儿梅梅改名为党生。

    那个血溅血飞的雨夜已经过去,但留给党生三处深深的刀疤却是永久的。

    惊心动魄的革命家史,把人心深深打动!我满含泪水,心中充满了对阶级敌人的仇恨、充满了对党生的理解和同情

    忆苦会后,对自己本来很讨厌的党生突然有了新的感觉:她不讲卫生的习性,似乎正是无产阶级革命后代的朴素本色;她专横跋扈、不关爱战友的举动,是对革命同志的严格要求我进一步理解到因为特殊的人生经历,才导致了她与众不同的性格。以后的日子里,我把从上海寄来的食品给她吃。党生做活非常粗糙,衣服洗不干净,更不用说叠放整齐了,为此,我常悄悄为她做一些类似的事情,而由此想给党生带来精神上某种安慰与补偿。

    党生的故事,一时间成为全连中心话题。她的愤怒、她的刀疤、甚至于她独特造型的容颜,也成为大家仰慕的对象,全连人以党生为荣!

    党生的威望如日中天,蒸蒸日上。随之,她的另一面也逐渐显露膨胀。

    我们是基建连,每天不是挖排渠,就是掏干渠,每人每天六方土,如果有一人没完成,就是月亮爬上来了,全班也不能收工。

    党生从来不把我这个班长当会事,经常公开把自己的任务分摊到几个较老实、好说话的头上,自己却抗着铁锨走来走去,指指点点,还不停地嘟嘟囔囊:“到兵团来是干革命的,不是绣花绘画的,甭摆少爷小姐架子!”党生的话,果真灵验,谁也不敢懈怠,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又完成党生摊到头上的土方。

    就是那个动乱的非常年代,给了革命烈士后代特殊的权力和政治待遇。

    党生一些人,在连里可以随心所欲。如果今晚想开谁的批斗会,那么谁准逃不过三更!他们常常在子夜或凌晨敲锣打鼓,集合全连人大唱革命歌曲,大扭革命秧歌,党生说这叫“革命热情”他们在土坯房后用白灰写上“我们是革命的后伐!”有胆大的说后“代”的“代”字写错了,写成“伐,”了,党生说:“没错!没错!革命后代就要带把枪!”胆大的也不敢再多嘴了。

    那个红色恐怖年月里,中国绝大多数人小心翼翼活着:“早请示,晚汇报”拼命干活、低头走路,就连睡觉也格外警觉,生怕说出什么梦话来,生怕一夜间成了阶下囚!

    运动,狂飙一般地肆虐、蹂躏着素洁的田园,践踏着人们善良的心灵。战友们的心弦紧紧地绷着,面对突变的天空,显得多么弱小无助!

    党生一干人,却是不可侵犯的,因为他们的身体内流淌着革命父母的鲜血,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我是从汗毛——骨骼——血液——内脏,一红到底的红色后代!”

    那个非常岁月,把人们变成了迷途的孩子,究竟中国发生了什么大事?心中一片茫然!

    我们都怕党生。

    就连人静马栖的深夜,也时刻怕党生的鼾声突然中断,一下子把自己拖下铺来!

    党生是连里显赫的风云人物。

    一天上午,全连在操场上听指导员讲政治课。

    突然,党生一个鱼跃,从队伍里拽出了一位斯文纤弱的姑娘,还没等大家反映过来时,那姑娘发梢上淡蓝色的蝴蝶结已被党生一把扯了下来!大嗓门一阵炮射般的高腔:“叫你臭美!臭美!资产阶级臭情调!”原来,令党生如此大动肝火的只不过是从旧衣服上剪下来的两条布带!

    那是b班的林洁,她被吓得直打哆嗦,头垂得很低,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被扯下蓝布结的头发松散开来,遮掩了一双秀丽的眼睛。

    没几天,党生剃光了自己的头发,她说:“这叫彻底革命!”

    党生惊人的举动,令大家恐惧万分!尤其是我,最怕在有月光夜里突然醒来,猛地发现一个光秃秃的人头!这不能不使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魂飞魄散!

    党生整天顶着秃头四处动员姑娘们彻底革命——剃光头!后来,还真的有四、五个女孩子剃光了头。

    紧挨着党生睡觉的我,整天提心吊胆,害怕党生把革命的剪刀革到自己头上。

    就从党生剃光了头的那一刻起,全连的女生,甚至大部分男生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党生。

    党生带着那四五个光头姑娘,神气十足,雄赳赳,气昂昂,挺胸阔步。

    就在我对党生由不喜欢到理解、到同情,再到恐惧的时刻,党生,终于把“彻底革命”的铁手伸向了我!

    常言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从小不吃羊肉。

    连队改善伙食,晚餐:羊肉,馒头。

    按常规,伙食班要给不吃羊肉的另准备一份菜。

    不到成年的我们,一天体力劳动后,累得就挪不动腿了,天天盼时间快走,盼太阳快落山,盼早一会儿躺到底下长着杂草的大通铺上。

    看到牛头山的太阳下沉了,我们拖着散了骨架的身子,列队站在领袖肖像前高呼“万岁”之后,又背诵了“忘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随着叮叮当当的筷子铁勺的碰撞声“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的歌声也响了起来。

    炊事班门口的空场上,各就各位,每班围成一个圈,蹲式的晚餐开始了。

    伙食班长给我盛了一碗粉条白菜。

    突然感到党生的眼睛正放射出革命的光芒!

    党生无时不在盯着全班姑娘们。“就是吃饭也别放松了思想改造!别忘了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同胞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果然,党生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她那一套滚瓜乱熟的词儿。

    “喂,你去换一份羊肉!”党生在说谁呢?

    正准备吃饭的姑娘们,不约而同抬起了头。

    “喂,说你呢!听见了没有?”

    十几双眼睛一齐看着我——

    啊?!

    “我不吃羊肉。”我心平气和,但理直气壮,我不吃羊肉谁都知道。

    “知道你不吃羊肉,就因为你不吃羊肉,所以你就得吃羊肉!”党生一字一板。

    简直岂有此理!

    我没有答理她,慢慢拨着碗里的粉条

    “啪!”突然党生抬起胳膊,夺走了我手里的菜碗,她一甩手,粉条、白菜旋成一条弧形的抛物线飞出了瓷碗,不偏不邪,正好落到黑压压的煤堆上。

    大家一下子全被震住了!

    党生的脸冷得像块铁板,嘴一歪一歪抖动着,额上的刀疤在夕阳的余辉里发着光。

    “叫你在去打一份羊肉,没听见?怎么地?!”

    “不吃羊肉也得吃!吃羊肉也得吃!”

    我的脑子被她粗大的嗓音震得嗡嗡响。

    “去!今晚,你不吃羊肉不行!不然,谁也甭想吃这顿饭!”

    党生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

    简直不可思议!

    刀疤——红色的革命家史,竟给党生营造了肆意张狂的空间!她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使劲儿敲打着碗:“不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想想世界上三分之二受苦受难的同胞,什么羊肉、狗肉不就都吃了!”

    今晚,我是抱定决心,刀山火海可以走,就是——不——吃——羊——肉!

    “吃不吃?!”她近似乎发狂。

    “吃羊肉,是革命,懂吗?!”党生的情绪在升华。

    吃羊肉——革命?不吃羊肉——不革命?吃羊肉——革命!不吃羊肉——不革命!吃羊肉!吃羊肉!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一万匹脱疆的野马在狂奔。

    “吃!吃!吃!,怎么,还不动弹!好,我给你去打!”说完,只见党生一跃而起,拍了拍屁股上白花花的盐碱土——苦咸苦咸的粉末四处飘飞,飞进了大家的眼睛、鼻子和嘴里。

    党生果真举着一大碗羊肉来了!狠狠地放在我面前。

    “今儿,你可不吃不行!我说过了,你不吃羊肉,谁也甭想吃这顿饭!”说完,她用眼角扫了一圈——没有反响!

    这下更激怒了党生,她“腾”地站了起来,跺着脚,白花花的盐碱土飞飞扬扬

    泱泱大中华,一把从天而降的孽火,烧得大地东倒西倾,这把大火把有些人烧成了鬼,把有些人烧成了木乃伊,它烧毁了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相互关怀、呵护、同情与怜悯。

    人们竟然不敢证实煤是黑的,雪是白的,但在夜半时,听到“鬼来了!”谁不毛骨悚然呢?!

    党生的唾沫星儿乱溅:“咱就看你嘴硬,还是无产阶级专政硬?!”

    这是一个变形的年代!

    不吃羊肉,就要受到无产阶级专政?!

    我愤怒了!

    脑海里浮出班主任老师被剃去黑亮秀美长发的光头上、扣着插满红纸花的半个西瓜皮、她被剪碎了裤子,跪在水泥乒乓球台上受尽了毒打、侮辱!

    我抬起头,望着黄昏下的茫茫戈壁滩

    广阔与苍凉给我了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每一个碗里的羊肉渐渐冷却——

    别的班的都陆续走了。

    “革命!革命啊你快吃!你懂得什么叫革命吗?!”党生粗大的嗓门在戈壁上像鹅卵石般滚动着。

    疲惫、饥饿、愤慨,以及许许多多的无奈,集聚成一个个黑麻麻的怪圈向这个傍晚逼近。

    天色渐渐灰暗,大家索性一屁股坐到结着盐碱硬壳的地上,亢奋之后的那种沉默,使人透不过气。

    今晚,谁是最终被送上祭坛的羔羊?谁是最后的王者?

    看起来,大喊“革命”的党生是下了死决心——制定我了!

    夜,戈壁滩初冬微寒的夜,即将来临。

    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

    我猛夹起一块冰凉的羊肉,放进口中!

    “哈哈哈!”党生大笑了,笑得得意、张狂。

    党生的狂笑,像是一道命令,大家开始大口大口吞咽起冰凉的羊肉和馒头。

    羊肉,有生以来第一块放进口中的羊肉,在舌头上孤独地站立着。

    羊肉,是一道冰山!是一道火焰!它是一场游戏的道具!一星期不洗脚、平日里欺凌弱小、凡事上纲上线极左的她;不懂装懂大出风头不可一世的她;死活逼我吃羊肉的她!一个可怕、可憎的影子,在我面前晃动着汗臭味的躯体——气愤、憎恶、委屈、交汇成一腔复仇的怒火,在心间“腾”地烧起来!

    “呸!”我把有生以来放进口中的第一块羊肉用力唾到党生脸上——!

    党生愣了!

    姑娘们愣了!

    说是迟那时快,还没等大伙反映过来时,我早已经把一碗冰凉的羊肉全部扣在了党生准备打汤的碗里!

    党生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有和她顶牛的人!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单薄柔弱的姑娘有此惊人之举!

    我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勇气,敢与党生抗衡?我仿佛看见所有的眼神在对自己说:解气,好样的!

    那一夜。全班人都没睡好。

    初冬,戈壁荒漠不再暖和,冰凉的羊肉倒进饥荒严重的胃部,没有不闹胃病的。

    第二天,排长点名,我们班空前绝后的大缺勤。

    那块在党生眼里,有着象征重大意义冷冰冰的羊肉,令我终身难忘,直到今天,只要看到有关“羊”一类的字,立即会联想到党生。

    就是从那晚起,党生再也没有强迫我吃羊肉,而且她某些行为似乎也有所收敛。对此,班里的有些姑娘趁党生不在时,小声议论“对这种人,就不能怕,你越怕,她越来劲儿。”还有的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些话是有道理的。对于强迫别人吃羊肉这件事的最后结果,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多少年后,散落在边疆的知青陆续回城了,党生也回来了,听别人讲党生至今未嫁。

    ——后记:采访虽然结束了,故事依旧在流传,会被一代一代传下去,我的心依然被故事中那些姑娘所承受的一切而深深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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