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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岁月的边缘,看着时光的洪流呼啸而过。瞬间,回忆似毒一般蔓延全身。遗是左手,忘是右手,十指紧扣,祈祷上苍的怜悯。遗忘,本就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还未年轻,便已经开始衰老。单纯青葱的年华,在心底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爱恨纠葛,缘起缘灭,一切由心而起,亦由心终结。

    [柔弱的双鱼,偏执的巨蟹]

    2004年的初夏,我站在黑色的窗帘边等待一场桃花雨,桃花纷纷扬扬,落满眼。是旧宅的公寓。窗外乌云密布,似是要吞噬一切的桀骜。我回头抛给水儿一个微笑。水儿,又是一场风雨将至,不知有多少泪水,竟流不尽。象我这般双鱼女子,都甘拜下风。

    依稀记得,也是这样风雨将至的夏夜。泪水如同经久失修的水龙头般,哗啦,流淌一地。是如此撕心裂肺的悲恸。发出野兽般无助的呜咽。狂风呼啸。吞没所有悲喜。内心开出绝望的花朵。

    眼泪,本就是奢侈的东西。如今廉价出售,不值一钱。被遗忘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不肯回来。就这样待在那里。静静的,一年一年。经久不息。

    水儿尖叫的跑到我的面前。旭宝,你看你看,黄色闪电,是刘翔。破奥运会纪录,平世界纪录。旭宝,旭宝。你看到了么。我看到电视机里刘翔振臂高呼的激动。哽咽的说,谁说中国人不能拿冠军。此时的他,是中国人心中的骄傲。而水儿,是我眼中的骄傲。单纯善良的水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之亲人,唯一之依靠。

    双鱼与巨蟹,柔弱偏执的两个女子。相依为命。

    [罂粟花怒放]

    旭报,从今以后,你我相依为命。

    纯洁如天使的水儿,在我最最悲痛的时候,疼惜地说,旭宝,从今以后,你我相依为命。她的眼神坚定。是夏夜里干净透彻的湖水,层层涟漪,徐徐蕴开。温暖的怀抱,是冬日里的一抹阳光,照射到内心深处亘古不见天日的旮旯。

    房间忽然空旷下来,是寂寞的喊叫却无人回应的空旷。扣扣,一片回声。水儿终究还是里我而去。醒来时,身边的温暖已经冰凉。房间里空荡荡。水儿带着她心爱的包包,飞往北京。去拯救她的爱情。她到底还是弃我而去了。这个看到我内心所有悲喜的女子。这辈子,唯一之依靠。我不怪她的不告而别。毕竟,在首都,有她全部的幸福。

    只是,我分明听到滴血的声音。滴答滴答。清脆。心是柔软的,血是冰冷的。大滴大滴流入心田那潮湿阴暗的角落。浇灌出大片大片鲜艳诡丽的罂粟。美丽。芬芳。洁白。

    阵阵恶臭。腐烂的味道。是心,在腐烂。

    [右手爱情,左手友情]

    我的手腕上又一道粉色的疤痕。经过岁月的冲刷,已经慢慢褪成淡淡的粉色。却依旧无法磨灭。系一条红绳,将它隐藏。戴上尾戒,相信宿命,开始过一个人的生活。

    一个人做饭,对着洁白的墙壁雪花花的电视屏幕一个人喝水。一个人对着电脑发呆。长时间的沉默。没有人可以了解我的悲伤,没有人看到我内心的绝望,水儿不在。一切,显得那么苍白。整个世界,是灰色的。没有一丝生气。

    柳,终于还是找到了我。在一个清凉的早晨。打开房门的刹那,时光凝固。这个曾经用爱筑造一座防空洞的男子。摒除世间纷扰,任凭我在他的怀里歇斯底里放肆撒娇任性哭闹的男子。他喊我旭宝。他说旭宝,你就是我的宝贝儿。我拒绝他的拥抱。冷漠的姿势,孤独的延伸。已经伤痕累累的两个人,有何理由若无其事的拥抱。

    幸福曾经离我很近。这个英俊温柔的男人,疼惜我,宠爱我。用尽全力却依旧无法将我的心填满。人满为患的教室,他陪我上课。他坐在我的右手变,水儿坐在我的左手边。不想让柳看到我小指上的戒指。他从背后将我拥在怀里,亲吻我的耳垂。旭宝,把戒指摘掉,我给你买新的。我们结婚,好吗?身体瞬间僵硬。叹息地说,柳,我们分开吧。

    原本已经遗忘的曾经,如今清晰地摆在我的面前。这个曾经说过要娶我的男子,站在我的面前,定定地说,旭宝,我要一个解释,我不甘心就这样子放弃。旭宝,不是你的名字,而是一段记忆,是吗?

    [一个人的骄傲是另一个人的毒药]

    水儿终于还是回来,跌落在我怀里。刺鼻的酒气。凌乱的发丝,褶皱的白裙。她脸上带着微笑。眼里满是盈盈的泪水。水儿笑起来时,两个小小的酒窝。喜欢看她笑,尽管我是个不爱笑的孩子。却喜欢看着她微笑,喜欢看着她笑起来是铺天盖地的温暖。

    她的笑容触到我心底深处经久维修的防堤。轰然倒地。心疼,彻心的疼。我分明看到她笑容背后痛苦扭曲的脸。哎,真是个伤人的东西。她笑她闹她跳着说,旭宝,我唱歌给你听,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旭宝。旭宝。说罢,又滑落在地。

    我上前拥住倒地后依旧大笑的水儿。宝贝儿,我在你身边。我听你唱歌,我看你跳舞。我的水儿。

    没结果的花,未完成的牵挂。我们学会许多说法来掩饰不碰的伤疤。因为我会想起你。我害怕面对自己。我的意志总被寂寞吞噬。因为你总会提醒。过去总不会过去。有种真爱不是我的。假如我不曾爱你,我不会失去自己。想念的词,打在我的位置。因为你总会提醒,就算我得到世界。有些幸福不是我的。

    尽管我得到世界,有些幸福,不是我的。幸福,曾经近在咫尺。伸出手,却我到一片虚无。唯有镜子里蹉跎的脸,提醒着我过去总不会过去。是如此空旷厄然的世界。爱情在瞬间形神俱灭。

    唯独爱,才会让人如此痛彻心扉。水儿不停地唱,唱到绝望。黑暗里,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终于有泪流下来。流过她憔悴的脸。流过我绵延的掌心。流过干涸的心脏。流过空洞的灵魂。

    哭完了笑。笑完了哭。哭哭笑笑,笑笑哭哭。撕心裂肺。水儿笑着说,宝,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不配拥有幸福。明宇就这样离开我离开我的生命。曾经是全部的幸福依靠。他怎么可这样对我。我这么这么地爱他,用尽全部心力去爱。赌上全部的幸福去宠的男子。爱到最后,剩什么。他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说过要白发苍苍也要幸福私守的誓言。竟是这样一文不值。我无语。誓言,本就是不值一钱的东西。摆在面前,唯有伤心。也曾许下永不离弃的誓言,到最后还不是一样灰飞烟灭。

    [寒冷,冰封]

    爱,戒不掉的毒。令人沉醉不知归路。无法拥有,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唯有沉沦。水儿的泪水滑过脸颊,滑过我的心壁,是那样的令人心疼。这个认为爱一个人就要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爱一辈子的女子。干净透明。内心是未曾涉足的世外桃源。明宇是个郐子手。将我的水儿,凌迟处死。

    吃了两片安定后,水儿终于睡去。熟睡的脸庞。哭花的妆。红肿的双眼。泪痕未干。点烟。烟丝袅绕。在漆黑的夜空下一明一灭。我站在阳台上,放眼凝望这座冰冷的城市。有多少无心之人,在空寂的夜里堕落放纵。身旁的茉莉花。在黑夜里独自开放。香气扑鼻,孤芳自赏。

    拿起电话,拨通明宇的手机。他的声音模糊。时断时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阳台上寂静的夜空里,显得那样清晰冷冽。我说明宇,你真是个混蛋。语气平缓。但这足足地恨。是那样的不屑。这个男人。不值得水儿这样付出。忽然想流泪。在这样闷热的夏夜,给自己一个理由。告诉自己,旭宝,你可以不勇敢。

    寂静的夜空,没有星光,没有月光。想到旭。泪流满面。回忆似毒。

    [尘封记忆,冰冻过往]

    水儿在第二天的下午醒来。两眼盯着天花板。开始沉默。泪痕已干。大段时间大段时间的沉默。不再花完美的妆,不再打扮的花枝招展得与我逛街,不再打扫家务,甚至不看她心爱的刘翔。是那样的寂静。不哭。不笑。不吵。不闹。如瓷娃般的静默。我看在眼里,疼在心田。却无能为力。毕竟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她铸造一个贝壳,将自己埋在里面。与世界隔离。是今生想全力保护不受伤害的水儿。如今却独自承受这样的痛楚。

    我知道劝阻无用。如此的苦痛,需要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心力来化解。看着一脸冷漠的水儿,仿若看到一朵枯萎的花。经久缺少水分和肥料。终于凋谢。

    我终日陪伴她身边。我的手腕上已经有一天粉色疤痕,不希望无暇的水儿也承受如此。做她爱吃的水煮鱼,海鲜汤。看着她在我面前沉默地吃着。倔强地不哭。瞬间,失去所有语言。我本就学不会安抚。心疼,却手足无措。

    水儿与旭宝,带上尾戒,冰封记忆,相依为命。

    坐在电脑前收邮件,抱一杯牛奶,香气氤氲。音箱里流淌着王菲的[四月雪]。

    当四月的天空,忽然下去雪霜,就会想起信仰。当一个人的往事,忽然失去重心,就拥有坚强的力量。脸色放在一旁,内心反而宽敞。人世间开始绝望。

    人世间开始绝望,哀莫大于心死。柳的名字静静的躺在邮箱里。旭宝,还是喜欢喊你旭宝,虽然这是你对另一个男人的记忆。旭宝,终于还是触不到你的内心。你的心是如此幽深神秘的城堡。有一道门,紧紧关闭。你走不出来。我也进不去。从前说你是无心之人,如今终于明白你为何无法将我爱。旭宝,你已经要幸福。否则我不会甘心就这样退出。遗忘过去,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我关掉电脑,开始流泪。水儿站在身后,将头深深得埋在我的颈窝。无声的语言源源不断地输入我的心田。发泄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

    [爱恨情欲里的盲点]

    2004年的2月,我站在阳台上等待一场桃花雨。粉色纷扬。遭遇柳,生来一副桃花眼,温情干爽的柳。

    此刻的柳站在我的面前。眼神落寞。旭宝,我要一个解释。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我笑。凄美。已经许久不曾笑过。竟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微笑。有一股破碎的东西从心底用处。满地的时光碎片。裂痕。

    柳。我给你讲个故事。

    [戒痕深深,爱恋深深]

    故事很简单。时光的裂痕。关于天堂和地狱。女孩自幼与旭青梅竹马。同住一栋楼。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长大。在她的眼中,旭便是她的天,她的宇宙。有旭的地方,就是天堂。旭自幼边保护她,让她不受伤害是他的职责。象士兵保卫祖国一样伟大崇高。小小的心脏里满是爱情的种子。

    十五岁那年,旭带她去郊外游玩。山清水秀温情如画的郊外。她站在大片大片的茉莉花下对她说,旭宝,我喜欢你。他喊她旭宝,他说旭宝,你是我的天堂,你是我的心。是我的宝。灰飞烟灭也要让你幸福。他打了一枚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圈住她和他的爱情。她知道。这不是小孩子在扮家家酒。这是一种仪式。一种她属于他的仪式。庄重,温馨,严肃。

    是单纯地要给对方快乐的爱恋。埋在心底的爱情,在精心地呵护下,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旭学画。自小便有天赋。对色彩的调配偏激而执著。他画戒指。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只给她一个人看。旭说,旭宝,你挑一个。要用这个循环圈住她的爱,他要与她长长久久,永不离弃。

    霸道桀骜的旭。温柔英俊的旭。拥有灿烂笑容的旭。在心底划出一道优美抛物线的旭。拥着她说天荒地老的旭。打一枚戒指围住爱情的旭。在一个有雨的夜晚,从高空坠下。如同一只白鸟般收敛自己的翅膀。

    是自杀。曾经温馨的家庭,因一个女人的介入而分裂。偏激而固执的旭不准父母就此碎裂。他抱着对父母的不理解,抱着对她满满的抱歉,从窗户跃下,以死来捍卫对家的执著,对爱的忠诚。

    她不知所措。甚至忘记了要流泪。这个昨晚还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我会保护你永远在你身边的旭,就这样放弃了对她的爱,放弃了曾经的誓言,离她而去。不是说好要长长久久不离不弃的吗。为何不守信用。为何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紧闭的双眼,以及身下那鲜红绽放的花朵。终于流下泪来。拿起刀片,划破手腕。洁白的手腕上开出艳丽的花朵。内心一片荒芜。

    柳,故事结束。一切的一切,在那个有雨的夜晚,都已经灰飞烟灭。包括我的心。无心之人,如何去爱,去珍惜。手腕上的粉红,是命定的印记。旭。却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

    [天堂和地狱之间的距离]

    旭就这样离开我的生命,再也不能抱着我说旭抱,你是我的天堂,你是我的宝,他将我遗忘在黑暗冰冷的地狱,自己奔向天堂。天堂与地狱之间的距离,有多远。我想去找他,可是却迷失方向。是否远得过我们的爱恋。

    找出旭留下的画,锻造一枚戒指,戴在左手的小指上。独一无二完美无瑕的银戒。茉莉花纹,银色之地。满是对旭深深的爱恋。告诉自己要勇敢。没有旭的日子,我要更加勇敢。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却无法学会忘记。回忆似毒,顽固的霸占我的全部身心。对旭的爱恋如水般涓涓流淌。年年岁岁。经久不息。

    [爱的背面是遗忘]

    水儿终于开口与我说话。她说旭宝,我饿了。我微笑。冲到厨房给你做ài吃的水煮鱼。看来我的水儿已经复原。是发自内心的笑容。重拾温暖。

    坐在我对面的水儿,语气平静。旭宝,抱抱我。让你担心了。这段时间,你陪着我沉默发疯。爱情好疼。其实我与明宇注定没有结局。只是不甘心罢了。一个不肯北上,一个不肯南下。这样多年长距离的爱恋早已令双方疲惫不堪。分开只是迟早的事情。你常说,爱情是一个人的毒药。唯有经过疼痛,方能长大。旭宝,我长大了。旭宝,从此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我微笑。我的水儿终于长大。她终于明白,爱的背面是遗忘,而不是恨。已经遗失的那些美好,终于寻回。水儿的左手小指上有一枚戒指,是旭画上的戒指。蝴蝶镂花,银色之地。独一无二完美无瑕。一如我小指上的戒指。闪着诡异的光芒。

    [蜕变,而后重生]

    2004年的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水儿和旭宝这两只西伯利亚的蝴蝶,经过寒冷的冰封,经过彻骨的冰封,经过黑暗的阴霾,经过破茧而出的疼痛,终获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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