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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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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叫陈一一,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我说,我叫肖可,是家里可有可无的存在。

    1

    灰色冰凉的冬天仿佛永远都走不出阴霾,可快乐却如同阳光,穿过阴霾想我忍不住想微笑。

    咖啡店放着披头士的老歌,一群喧闹的人中,你如女王一般,宣告着毕业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低头嘲笑你的幼稚,虽然你是酒吧的常客,但是你依旧只是一个孩子。

    旁边的男生挽着你,你却挣开,眼神中有一点厌恶,男生有生气,你背对着他依旧笑颜如花。

    现在的你,外向开朗,可是谁又能想到,大雨倾盆的天气,满脸泪水的你问我,是否喜欢你。

    2

    两千年冬季的白天,我和往常一样翻过天台的栏杆,坐在一片阴影中看书,讨厌教学的自己早已和课堂划清了界限,而成绩这种东西,只要学一下,高分可以带给自己各种老师的隐忍,慢慢地,便被老师默认成为课堂上可有可无的人。

    如同我的名字,可有可无。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坐在天台边上的矮墙上,哼唱着我不熟悉的调子。

    你回头看见我,急急的下来,逃一般的离开,如同没有出现过一样,可是我还是记下了你的样子。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3

    外婆说,肖可,不要怪你爸爸。

    我说,没有。

    于是,离婚再婚,奔赴自己最希望的幸福,我的父亲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因为我,可有可无。

    十二岁的自己,彻底和父亲脱离了关系,一直住在医院,照顾母亲,并通过看护其他病人获得一定的收益,当然也因为夜里睡着挨过巴掌。

    十三岁的时候,我亲手拔掉了母亲的氧气管,人,就那样没有,不过是少了一点空气而已。

    我跪在病床前忍受着亲人的指责,父亲也来了,远远的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我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女人站在门外,嘴角却微微的上扬。

    而你,和他一模一样。

    4

    那天放学,我偷偷跟着你,我本想只是想单纯的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那个继母的女儿,但是却没有想到成了你的救命稻草。

    你那薄片身材吞下无数饭菜以后离开了食堂,却在拐进小巷的一个垃圾站边蹲下拼命的呕吐,然后你突然开始剧烈的抖动,我上前看到你涨红的脸。

    你挣扎着抓住我,我无意看到你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及时将你送去医院,帮你保守秘密,帮你掏钱付药费,你便没心没肺的相信我。

    你说,你叫陈一一,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我说,我叫肖可,因为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5

    熟习以后,我慢慢知道你的情况,长相中等,成绩一般的你,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而那个家,你是重要的,我是轻飘的,所以,你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

    你是唯一的孩子,可是你并不开心。

    你常常旷课到天台陪着我,安静的坐在低矮的墙边画画,很久很久。

    我不爱说话,尤其是对你,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清楚应该问什么,因为我跨不过心中的那个执念。

    我恨你的母亲,包括你。

    可是,我却慢慢地发现,我对你恨不起来

    因为你如同我恨你母亲一样恨着你自己

    6

    我们就那样待在学校的天台上默然无语的等待时间流走,长短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我几乎没有怎么和你说过话,而你,常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对不起。

    虽然,我想你知道了些什么,但是毕竟很多事情还是不要说破的好。

    不知不觉中,我发现你越来越瘦,瘦到让人心疼,天台的风灌进你的校服,常常让我想象你会不会像羽毛一样飘荡起来。

    你点很多很多的菜,吃很多很多的东西,然后吐出来。

    而我,总是站在你身边,帮你点菜,帮你买单,却始终帮不了你。

    因为你的悲伤,我不想知道,也不愿意触碰。

    7

    大雨倾盆的七月,我收到医学院的通知书,我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却得到你住进医院的消息。

    夜里,我悄悄趁你母亲离开的时候,溜进病房看你。

    你看见我,疲倦的脸上满是笑容,然后眼光有暗淡了下去,你说,对不起。

    隐没在空气中的低低声音,还是被我听了过去。

    你叫我,哥哥。

    可是,我不愿意承认。

    我撑着伞离开,抬头看见你的病房灯暗了下去,我想你睡了吧,低头却看见你站在我前面。

    雨水顺着你的头发流过脸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哭

    可是,你的眼睛却闪着快乐的光。

    你说,肖可,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就带我走吧。

    我说,我不会喜欢你。

    然后把雨伞留给你一个人走在雨里,和你一样,淋着雨的疼痛,让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不是哭了。

    从此我们就只能是陌路了吧。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吧。

    可是,我不能带你走。

    8

    雨,滴答,滴答

    我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想,关于我们的关系,你知道多少,不知道多少,关于那份恨,你是否能够知晓,可是我想不清楚,因为,我想我喜欢你了。

    可是,我不能。

    因为,我忘不掉那个笑容。

    9

    大学给予了我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我想忘记你,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我却发现你早已进入了我的生活,点点滴滴都刻着与你的回忆,还是会在学校的天台上看书的时候,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穿过绿色廊道的时候,我常常会忽然觉得,你就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出现,然后陪着我一言不发的度过我安静的岁月。

    可是你没有。

    后来,听说,你休学,退学,然后一个人消失了。

    爸妈疯一样的找你,然后再六月的某一天收到你从西藏寄回来的明信片。

    你说,你很好,只是要离开一段。

    你确实是家里唯一的,因为谁都离不开你,谁都会想念你。

    虽然你安静如空气,却不能没有。

    10

    回暖的五月,学校老楼的天台上,你穿着洁白的长裙出现,如同天使一样。

    可是在温暖的阳光也隐藏不了你越发瘦弱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如同被冰包围一般,我甚至感受到你身上悲伤而冰凉氛围。

    你坐在我旁边,说,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我点点头,用手去拉你上水塔,坐下后,你没有放开我的手,你倔强的看着我,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肖可,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

    我想,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笑吧。

    我说,一,想说点什么吗?

    你看着我说,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

    我默然无语。

    你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我,问我,记不记得一片紫光的花园。

    我摇摇头,其实那时的我,哪怕现在的自己,依旧不会相信,我们在梦中的遇见,你依然能够坚持。

    11

    你的生命如我猜测的一样迅速的衰败,如同昙花一现的青春连开放都没有被人们记住就迅速的隐没。

    我以实习医生的身份进入你的病房,无意看见你全身的伤痕,你回头看见我,满眼的惊讶。

    一个陌生的女人回头看着我说,你们医生怎么回事啊,看什么看啊,我给我女儿换衣服呢。

    我更加惊异的看着女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夜里,你似乎知道一直在门口守着的我。

    你让你母亲请我进去,说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想告诉我。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如果你的母亲是她,那当年门口微笑的女人,又是谁呢?

    12

    灵魂的重量是21克

    那么突然少掉的灵魂回去什么地方呢?

    躺在病床上的你,每一次字都说的那么困难。

    你说,肖可,不管我做错什么事情,你都会原谅我对吗?

    我默然的点头,你说,肖可,我害死了你母亲。

    我不相信的摇头,说,一一,你不要为我母亲的死内疚,与你,与你母亲没有一点的关系,是我亲手拔掉我母亲的氧气管的。

    你安静的看着我,眼睛突然如同防空一般,瞳孔散了开,然后隔壁窗边的守夜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准备用手拔病人的输液管,动作却戛然而止,男人又安静的坐了下去,打盹一般晃了晃自己的头。

    你如灵魂一般,站在我面前,浅浅的微笑,眼神里却全是悲伤,我回头看着病床上的你,安静的闭着眼睛,突然间,我明白了一切。

    我低头咬着牙问道,当年,你就站在我母亲的病床门前,对吗?

    你突然睁开眼睛,如同被惊讶一般慌张的问我,你看到了?

    恩,那时候的你,和现在一样,我还以为是你母亲。

    灵体是人离开人世的最终样子,所以,无论那时候我是多大,我的灵体都是一个样子。

    对不起,肖可。

    13

    人,死亡以后,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吧。

    更何况,你一直的自虐和压抑,让我对你的恨找不到任何理由。

    只是,我始终无法说出那几个字。

    对不起,没关系,我们早已将自己的快乐和那些过去拉上了关系,怎么都去不了。

    父亲决定搬家,让我去收拾我曾今的东西,无非是过去收藏的玩具,看过的图书,以及儿时的记事本。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进入曾经最为熟悉的家,你母亲待在内屋回避着见面。

    我的房间已经变成了你的世界,粉色的格子窗帘,白色欧式家具,以及挂满了油画素描的墙面,无一不在像我宣告房间的主人早已换人,房间的的油画中有一幅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因为,那个场景,是紫色调的颓败花园。

    我突然想起,你问是否记紫光花园那句话。

    我所有的东西都被放在了床底,移开床头柜的时候,一个厚厚的本子从枕头边落了下去,里面全是我当年稚嫩的笔记,我安静的翻开笔记,那是我幼时编写的一个故事,无外乎自己扮演的角色拯救了美丽的女孩而已,文章的内容是根据年幼自己的一个梦。

    14

    梦的世界,是另外一个空间的存在。

    如同21克的灵魂消失以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每一个孩子在幼年的时期都能触碰到成年人不知道的那个世界,所以他们常常没有理由的笑,没有理由的哭,有些奇怪不是你不能理解,就不能存在的事实。

    我看到你在笔记的后面,写上了,骑士救了公主,不留姓名离去以后的故事。

    15 一一续写的故事。

    我让自己拼命记得骑士的样子,可是每一次当我要看清楚的时候,便会有一团黑色的雾气出现。

    命运有时候是注定的,如同黑色的雾气是为了让我忘记他,因为现实的世界中,他不会和我有怎样的缘分。

    可是,当他第一次出现在紫光花园拉着哭泣的我说,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时候,我想,我就爱上了他。

    人生有那么多的轮回,为什么不倔强一次,不勇敢一次,去帮助帮助自己遇见他呢。

    我想改变命运,所以,我运用自己的能力,夺取了一个女人的生命,我知道我违背了自己能力所能允许的事情,我见到了死神,他让我看到了骑士的真颜,而作为惩罚,我和他的命运将出现翻天地覆的改变。

    我以为,我可以承担,大不了,他永远不爱我。

    可是,我却发现天意永远都不是人能够菲薄,我想我错了,可是谁能帮帮我呢?

    我只是想爱你而已。

    16 轮回

    命运,如同转经筒,一圈一圈,离开,然后回到原点。

    似乎还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却已经历万千。

    很多的事情一下子涌入脑海,八年前的车祸,其实我早已经离开了人体,所以那时候,我才可以以骑士的身份三番两次进入一一的梦境,我本应该和母亲一起离开,却因为母亲用生命形成一种捆绑将我救回我的肉体之内,而自己却以植物人的状态企图实现交换。

    我轻轻的触碰手腕上的生死结,轻轻的解了开。

    母亲出现在眼前,轻轻的微笑,其实,生命,真的,强求不来,没有微笑的活着,活着又有怎样的意义呢。

    黑色的秃鹰坐落在我的肩头,黑色的羽毛覆盖在我的身上,我原来就是死神。

    秉承公正

    我飞身跃下,身体轰然落地,有人哭,有人尖叫,阳光明媚得刺眼,你出现在阳光里,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多想上前抱抱你,可是,动作却停在了空中,太多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你的伤,你的疼痛。

    我要你忘记所有,包括我,然后过你快乐的生活。

    你说,你全部都记起来了。

    我低头答应。

    你说,你喜欢过我吗?

    我说,我不会喜欢你。

    你的身体在阳光中慢慢地消失,我多想去拥抱你,可是,已经错了的我们,不应该再执迷不悟下去,你有你的生活,你不应该和我有任何的交际,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从我不愿意承认的死亡,从我进入你的梦境,人生是那样的奇怪,越爱你,越要离开你。

    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在承担所有痛苦以后,继续微笑幸福的活下去。

    生命,是自己走出来的绮丽,谁都帮不了谁。

    而我,爱上了紫光花园中哭泣的你。

    想帮你,却越走越远。

    19

    如果没有爱过,应该多好。

    我想,我只想悄悄地爱着你。

    所以,我不能爱你,不能对你说,你才能忘记所有的执念与苦痛,在下一世,乐观积极,笑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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