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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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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书房外面一个接一个响起的女人声,戚文怀仿佛未闻,好像那是大自然存在的一部分,总会过去,不过,当冤家路窄,两个女人撞上时,这就教他想皱眉了。

    “我还以为哪个没规矩的丫鬟在这儿大吵大闹,原来是姐姐啊!”“妹妹说话当心一点,什么丫鬟,我瞧你更像个丫鬟。”

    “我可没说姐姐是丫鬟,姐姐怎么可以骂人?”

    “我有骂人吗?我只是说出事实。”

    “何谓事实?就是众人认定的事,而姐姐这是诬蔑我”

    戚文怀看了高成一眼,高成即刻明白过来,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从后面的小门进了小花园,取来一桶冰凉的井水,打开书房的门,两个你来我往的女人瞬间安静下来,不顾形象的争相挤过来,可是下一刻,哗啦一声,一桶冷水泼过来,两只落汤鸡狼狈的让守在外面的侍卫瞠目结舌,这会不会太狠了?

    “对不起,奴才不知道两位侧妃在这儿你们这些丫鬟还站在那儿发呆呢,还不赶紧送你们家主子回去更衣。”高成说完话,连忙缩回书房。近身伺候王爷的内侍有他还有刘方,可是,为何每次都是他遇上这种倒霉的事?

    外面恢复平静了,高成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之后那两位侧妃若不找机会整他,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高成将木桶放回后面的水井,来到戚文怀身侧,发自内心的说了句公道话。“王爷许久不去两位侧妃那儿,也难怪她们三天两头就来这儿吵一次。”

    戚文怀在纸上写好最后一个字,来回细细品味了一遍又一遍,突然问:“你认为祝氏腹中的孩子是谁害死的?”

    这事显然是两位侧妃所为,因为若是王爷其他妾室下的手,两位侧妃肯定会利用此事打发她们,绝对不会轻轻揭过。可这些话高成不敢说。

    戚文怀没有期待高成回答,答案不是很清楚吗?“她们其中有一个是杀死本王孩子的凶手,本王还敢进她们的房里吗?”不只是两个侧妃,其他几个侍妾也不能排除嫌疑,她们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

    这是借口,说穿了,王爷从来不喜欢那些女人,无论心计或目的,一个个都不省事,只有祝氏,性子好又体贴,还是香贵妃给的,还算得上讨王爷欢心,可是因为怀了孩子,就给弄死了,王爷岂能不闷?这些话高成依然只能烂在腹中,他深知多说多错,不说就不会有错。

    戚文怀放下笔,高成旋即拧来了热毛巾,戚文怀将双手擦拭干净,毛巾丢给高成,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书房的门口。

    她知道他的暗示吗?老实说,他很好奇她的反应,可是过了这么多天了,什么消息也没有,教他的心好像有猫儿在搔痒似的,就是无法平静下来。

    “高成,去看看邵武回来了没。”

    高成应了一声,可是还没走到门边,戚邵阎的声音就传进来。

    “王爷,邵武回来了。”

    戚文怀等不及的站起身,戚邵武打开书房的门走进来。

    “有消息了吗?”

    “是,苗子乔又去当铺了。”

    “这次典当什么?”

    “御赐的一对掐丝珐琅花瓶、一丛寸余高的珊瑚树。”

    戚文怀捕捉到最关键的两个字——御赐。

    御赐的东西并未明文规定不能典当,但是御赐的东西也分等级,像是宫制御制之类的东西,随手转送无妨;而地方进贡之物,吃食送人无所谓,至于贵重的物品,若非家道中落了,还是好好守着;再来是邻国进贡之物,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臣子可以得到的赏赐,皇上没有说可以送人,有谁敢让东西流落在外?

    总之,皇上赐下的东西,从来不在于值多少银子,而是身分和地位的象征,怎能不好好守住?

    苗子乔典当的两样东西——掐丝珐琅花瓶乃地方进贡之物,而珊瑚树则是邻国进贡的珍稀宝物。

    “苗子乔肯定急着用银子。”

    “苗子乔原本是得了一大笔买卖,准备大赚一笔,可是要交货了,人却不见了,这会儿他养外室的事又闹出来,苗子乔的妻子不愿意拿银子解丈夫的燃眉之急,苗氏只好出手相助。”

    戚文怀闻言勾唇一笑。“真是聪明!”

    芍药不但看明白他的暗示,还挖了一个坑给苗氏,一劳永逸解决苗氏这个人。丢了沈吟啸的画,只能说是永昌侯府的内宅管理不当,如何处置取决于永昌侯,可是丢了御赐的东西,皇上即便不想追究,言官也会不余遗力的扩大为国事,况且这里面还有邻国的贡品。

    “我还要继续跟着苗子乔吗?”

    “你让聚宝斋的二掌柜送消息过去,接下来盯着永昌侯府就可以了。”

    这时,戚邵阎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王爷,纪先生求见。”

    纪文曝是宁亲王府的长史官,年仅三十,比戚文怀年长十岁,可是看起来倒像已届不惑之年,不苟言笑。戚文怀很倚重他,当他是先生,也当他是朋友。

    戚邵武退出书房,纪文曦进来,戚文怀让高成冲了一壶茶,两人在靠后花园窗边的炕上坐下。

    “王爷得到消息了吗?荣贵妃最近二召见亲近大臣家的夫人和女儿。”

    戚文懐微微挑了一下眉,可是不发一语。

    “王爷想必已经知道荣贵妃的目的何在,王爷不能不防。”

    “本王要娶谁家的千金当正妃,连父皇都由着我,她凭什么插手?”

    “王爷心里可有人选?”

    戚文怀脑海闪过芍药的身影,可是马上意识到自己太荒唐了,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成为王爷的正妃?

    “太后向皇上进言,王爷已经二十了,宁亲王府不能再没有当家主母,因此皇上同意太后的提议,由荣贵妃出面举办赏花宴,邀请达官显贵之家的夫人和千金,再由王爷从中择妃。”换言之,荣贵妃明面上并未插手王爷的正妃人选。

    皇子通常十六岁就订下亲事,出宫建府后便迎娶正妃,可是,他不满意太后提供的正妃人选,迟迟不肯应下。母妃辞世之前,父皇亲口向母妃承诺,正妃由他自个儿挑选,因此太后无法强行塞人给他。两边僵持不下,最后父皇只能居中协调,他和太后各让一步,他从太后提供的人选中择两名为侧妃,也因此他在没有迎娶正妃的情况下,先娶了两名侧妃。

    其实,去年太后已经动用言官上书,宁王妃之位不能再空着,可是祝氏小产,他失去了孩子,这事也就搁下来了,拖到如今再挑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她不至于只邀请看上的人选吧。”

    “虽不至于,但无论如何防备,王爷都不可能全盘掌握荣贵妃手上的人选,还不如王爷心里先备好人选,以避开荣贵妃的算计。”

    “纪先生放心,本王不会容许她在此事算计我。”

    “王爷若能有个底,事先避开,这就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戚文怀同意的点点头,正好藉此机会知道哪些人与荣贵妃交好。

    竹芝轩一片祥和,正如芍药此刻的目光,温柔专注的看着徐卉丹写字,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似的,事实上,她的心正剧烈起伏,脑海不停盘旋着一件事——福禄院如今的情况如何?这不只是扳倒苗氏的机会,更是拉下姚氏的机会,太太很明白,绝不会在此时退缩,不管如何,她可是定国公府的女儿。

    是啊,明知如此,她的心却难以平静,这是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难免忧心。其实,她一步一步都算计好了,太太只要照着做,她的精心谋划就不会落空。

    “芍药看,我写得好不好?”徐卉丹拉着芍药,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芍药见到徐卉丹脸上沾了墨汁,不禁笑了,取出手绢仔仔细细帮她擦拭。“小姐的字越写越漂亮了。”

    “芍药还没看。”徐卉丹噘着嘴。

    “我不是一直都在这儿看你写字吗?”

    雏着眉,徐丼丹似乎想不明白,不过一转眼就抛到脑后,因为她的心思已经被更重要的事占住了。“做点心,我要吃芍药做的点心。”

    “点心大小姐肚子饿了吗?”她根本没心情做点心。

    徐卉丹很委屈的抿着嘴。“芍药说好的,我写得好,就做点心给我吃。”

    对哦,她怎么忘了呢?“大小姐的记性真好!”徐卉丹用力扯着芍药的衣袖。“做点心做点心,芍药做点心。”

    见状,芍药索性随着徐卉丹进了小厨房,藉着做点心让心情沉淀下来。

    因为徐卉丹像个孩子,老太太特地在竹芝轩设了个小厨房,以便徐丼丹吵着要吃点心时,芍药可以进小厨房做点心。

    当芍药专注的揉着面檲做点心时,孙氏已经将一幅沈吟啸的仿画交到冯氏手上。

    “媳妇亲眼见过这幅画,侯爷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收在小库房,可是,定国公府却得了这么一幅画,还特地送过来,说是要送给侯爷,这可将媳妇搞糊涂了,沈吟啸这幅画怎么会有两幅?难道当初沈吟啸就画了两幅吗?媳妇想不明白,便请芍药过来瞧这幅画,芍药竟说这不是沈吟啸的真迹。”

    冯氏虽在书画上没有多少涉猎,但因儿子的关系,她可是很用心研究过沈吟啸的画,当然也看得出来这不是沈吟啸的真迹。

    “媳妇更是不解了,为何外面会出现这么一幅仿画?是有人将真迹偷走,临摹一幅拿去兜售,还是有人偷溜进府里的小库房按真迹临摹一幅,再去兜售?”

    冯氏眼皮一跳,若是真迹在侯府,仿画很可能出自侯府某人之手,若此事为外人知晓,这不是教侯爷名声扫地吗?不过,就怕此事没这么简单,定国公府不可能无缘无故得了一幅沈吟啸的画,还特地送过来,这分明只是一个提示。

    眼神一厉,冯氏按压内心越来越扩大的惊惧,指示道:“张嬷嬷,带上两名丫鬟,叫姚氏将沈吟啸的画全部取来。”

    张嬷嫂应了一声,连忙领命带两名丫鬟去怡情院找姚氏。

    孙氏原本很不安,此时渐渐平静下来。芍药教她不要害怕,只是让老太太打开库房查个清楚,这不是栽赃,也不是嫁祸,真正该害怕的是心虚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姚氏带着大丫鬟红绸风风火火走进来,张嬷嬷带着两名丫鬟跟在后面,两名丫鬟手上各捧着数幅画卷。

    “老太太怎么突然想看沈吟啸的画?”

    冯氏不发一语,张嬷嬷立刻吩咐两名丫鬟将画卷放在几案上,她亲自伺候冯氏将画卷展开,一幅接着一幅,冯氏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姚氏感觉到事情有异,紧闭双唇不敢再多言,就在此时,眼角瞥见孙氏,不由得一阵心惊,孙氏为何在老太太这儿?

    冯氏看起来好像快喘不过气,张嬷嬷连忙令丫鬟去取一颗淸心丸。倒水,将药丸吞下,慢慢的,冯氏缓过气来,抬头一瞪。“为何沈吟啸的画全是仿的?”

    姚氏懵了,仿的?这是什么意思?

    冯氏相信姚氏被蒙在鼓里,姚氏的脑子没有这样的本事,更别说她在书画方面是门外汉,以假换真,她绝对没有这样的能力!

    “张嬷嬷,不要惊动任何人,将管库房的嬷嬷丫鬟提过来问清楚。”

    “是。”张嬷嬷再次带着两名丫鬟离开。

    姚氏终于有反应了,跌跌撞撞扑到冯氏脚边。“老太太,是不是哪儿弄错了?沈吟啸的画可是侯爷的珍宝,我碰一下都不敢,怎可能以假换真?”

    “这库房是你在管理,不是你以假换真,你也别想置身事外。”

    “老太太”姚氏被一脚端开,跌坐在地上,大丫鬟红绸赶紧过来扶她。

    “安静在一旁待着,今日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红绸扶着姚氏在孙氏下首坐下,姚氏不安的频频看着房门口,直到再等下去都要变成望夫石了,张嬷嬷这才回来。

    张嬷嬷走到冯氏身边,在冯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冯氏恨恨的说了一句“去把人给我带过来”张嬷嬷又走出去了。

    姚氏急死了,忍不住又开口。“老太太”

    “你这个蠢蛋!”

    姚氏也清楚自个儿不聪明,可是不至于被人说成蠢蛋吧,还是出自老太太之口,真是又羞恼又难过,恨不得放声大哭,不过,又没这个胆量,只能忍着憋着,说不出有多么委屈。

    过了一会儿,张嬷嬷回来,后面跟着苗姨娘,两侧后方各跟着一个丫鬟。

    “张嬷嬷说老太太有事问我,不知何事?”苗姨娘看起来很镇定,好像完全没意识此刻的状况。

    “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冯氏看了张嬷嬷一眼,张嬷嬷立刻明白过来,取来一幅画卷递给苗姨娘,苗姨娘微微一颤,试图镇定的展开画卷,可是一看,脸色再也维持不住的转为苍白,冯氏冷冷的道:“你真当自个儿是沈吟啸吗?”

    她必须想个法子脱罪,可是物证就在眼前,不可能推得一干二净,只能让自个儿也成了受害人苗氏紧咬着下唇,脑海转过无数念头。

    “沈吟啸的真迹在哪儿?”

    苗氏双膝一跪,声泪倶下。“贱妾是逼不得已,哥哥的铺子缺银子周转,我娘以命相逼,贱妾若是不管不顾,岂不是不孝?贱妾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请老太太饶了贱妾一命。”

    “说,沈吟啸的真迹究竟在哪儿?”

    “贱妾不知道,贱妾只是交给哥哥去换银子。”苗氏重重磕下头。“请老太太可怜可怜贱妾,贱妾也是为了我娘,老太太饶贱妾一命吧。”

    “沈吟啸的画是侯爷的珍藏,这要问侯爷如何处置。”

    “真迹可以变成仿画,库房其他东西呢?”孙氏突然出声道。

    冯氏闻言一惊,比起沈吟啸的画,库房里面还有更多珍贵的东西,尤其是御赐的贡品冯氏急忙道:“张嬷嬷,带上绿珠和两个丫鬟,去每个库房一一查对。”

    这会儿苗氏真的慌了,看着张嬷嬷带着丫鬟走出去,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

    冯氏见状,已经知道不妙了,可是还不清楚真实状况,只能按捺住,待张嬷嬷回来呈给她一张库房丢失的物品清单时,她差一点昏厥过去。

    “这是不是你做的?你将这些御赐的东西弄去哪儿了?”冯氏生气的将手上的单子扔到苗氏面前。

    苗氏结结巴巴的不敢说话,冯氏随手拿起一旁的紫檀木拐杖砸过去,砸伤了苗氏的手臂,苗氏终于说出来,这些东西全部交给哥哥去当铺换银子了。

    其实,苗氏根本不清楚哪些东西是御赐的,虽然买通看守库房的婆子出入库房,可是为免引人注目,不能带走太大的物品,只能挑选精巧的东西,

    姚氏吓坏了,连忙推卸责任。“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事与我无关!”

    “你还有脸说不知道,你是如何管家的?!”冯氏气得真想一巴掌打过去。

    “侯府这么大,单靠我一个人管不来,只好找苗氏帮我,怎么知道她会藉这个机会偷东西?”姚氏觉得好委屈。

    “你这个蠢蛋,还没有想明白吗?御赐的东西失窃,不单单是内宅管理失当,这还是朝堂上的事,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机会拉下侯爷!”

    姚氏终于搞清楚此事的严重性,慌乱的看着冯氏,可是冯氏就算想遮掩过去也无能为力,侯爷若不立即惩处苗氏和姚氏,再上书请罪,待当铺的贡品落在有心人手上,告到皇上那儿,整个侯府都会招罪。

    冯氏精疲力尽的垂下肩膀,做出决定。“张嬷嬷,将姚姨娘和苗姨娘送回去,不许踏出房里一步,等候侯爷回来处置,还有,此事若传出福禄院,我必严惩不贷。”

    戚宗谦绝对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英明的君王,做事优柔寡断,不想得罪这个,也不想得罪那个。还好他懂得亲近忠臣,远离小人,重用的大臣都是能臣,也想要百姓过上好日子,在百姓口中倒也称得上好皇帝。

    戚文怀是戚宗谦最疼爱的儿子,不单单因为这是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更因为他聪明果断、文武兼备,在几个儿子当中最为出色。大梁的江山将来应该交在他手上,可是,朝中势力大部分握在太后手上,贵为一国之尊也要抱着讨厌的女人睡觉了,太子之

    位又怎能不顺着太后的意思交给老二?

    在他看来,太子之位交给老二不过是暂时的,可是面对最锺爱的儿子,总觉得气虚,这个皇帝当得真的很窝囊老四是否也是如此看朕?朕没册立他为太子,他对朕是否有怨言?

    “父皇今日为何想与儿臣下棋?”戚文怀仿佛没有察觉到皇上的心情起伏。

    戚宗谦收回纷乱的思绪,目光专注在眼前的棋局,却道:“你的正妃不能一直空着,告诉朕,你可有看上哪家的千金?”

    “儿臣岂会鲁莽的四处窥探养在深闺的千金?”若他真有看上哪家的千金,能够说出来吗?父皇身边也不知道有多少太后和荣贵妃的耳目,只要从他口中说出哪家姑娘,只怕那家姑娘明日不是得了急病死了,就是教人发现与某个男子私通。

    “这儿没有外人,你真有喜欢的姑娘,朕立即下旨赐婚。”戚宗谦当然知道他的担忧,为此,已经事先清空干德殿的太监、侍卫,只留下最信赖的大太监夏公公。

    “儿臣真的没有喜欢的姑娘。”

    “若是没有心仪的姑娘,朕就让荣贵妃为你办个赏花宴,将王公大臣家的闺女都请来,你从其中挑一个当正妃。”

    一顿,戚文怀婉转的道:“儿臣有个疑问。”

    “你觉得不妥?”

    “倒也不是,只是担忧受邀的王公贵族之女都是太后和荣贵妃喜欢的人,不是儿臣喜欢的。”这种话他并不担心传出去,他会担忧,这才是正常的事,若是由着荣贵妃操纵此事,那反而让人觉得他另有盘算。

    “朕知道你的担忧。”戚宗谦看了一眼夏公公,夏公公立刻取来一个匣子交给戚文怀。“这上面的名单是朕亲自挑选的,是朕信赖的王公大臣。”

    “父皇就这么相信他们?荣贵妃的心可大了,岂会不将手伸向父皇的人?”戚文怀毫不掩饰对荣贵妃的鄙夷,这个女人根本不在意掩饰自己的意图,想必她私下召见的那些夫人和千金,有不少是出自父皇手上的名单。

    “这些都是父皇精心挑选,若是还不放心,你就私下先行打听。”

    “儿臣相信父皇,只是如今的情势又变了。”太子之位已立,若是有人因此倒向荣贵妃,这也不奇怪。

    “若是朕对这些人没把握,不会选定他们成为你的岳家。”

    “父皇何必为儿臣费心?儿臣别无所求,只盼有个真心待儿臣的妻子。”可是身为皇子,最难寻的就是没有利益关系的妻子。

    “朕允诺你可以自行选妃,但也要有个可以配得上你的名门千金。”

    “儿臣娶个身分卑微的妻子不是更好吗?”眼前虽是二哥得了太子之位,但是他在荣贵妃眼中的威胁并未消除,否则她何必急着在赏花宴一事上搞小动作?说不定他迎娶

    没身分地位的女子为正妃,她才会彻底对他放心。

    “你不该有这种任性的念头。”

    “儿臣是真心如此想的,娶个可以同甘共苦的妻子,我们就前往封地。”理论上太子之位确定之后,他就应该前往封地,可是他还未迎娶正妃,大臣们不会急于要求他离京,而这恐怕就是太后急着要他迎娶正妃的原因。

    “无论你娶了哪家千金,你都要留在京城。”

    “成亲之后,儿臣若没有前往封地,言官的折子只怕会扰得父皇夜不成眠。”

    “你如今在工部做得很好,成亲之后,朕要你去吏部。”

    “父皇”

    “这事朕已经与太后商议好了,朕还要留你在京里多待几年。”

    太后怎么会同意他在京里多待几年?

    太后自然不愿意,可是皇上一表明既然如此,就过两三年再让戚文怀迎娶正妃,太后还能不妥协吗?毕竟若戚文怀娶了妻,皇上还强行将他留在京城,言官必然上书劝谏,何必在此时与皇上僵持不下。

    “朕给你的名单,你仔细看看,就从其中挑一个你要记住,一个没有靠山的王妃,即便得到你再多宠爱,也难以在宁亲王府立足,别说你那两位侧妃,就是后院的几个侍妾都镇压不住。”

    “不管如何,儿臣有个要求——此次受邀千金不分嫡庶。”

    “不分嫡庶好。”戚宗谦终于拿起一颗棋子放上棋盘。“专心陪朕下棋吧。”

    戚文怀很好奇皇上给的名单,可是回到宁亲王府,打开厘子,准备取出名单时,反而却步了,难道真的要从其中挑一家吗?

    父皇这份名单必定费了不少心思,可是,若是没有一个令他满意的人选呢?他真不愿意像父皇一样,夜里抱着一个与自己不同心的妻子,为何他不能任性一回,娶他心仪的女子?

    不,他知道父皇是对的,即使他可以不顾一切坚持娶心仪的女子,最后父皇也妥协了,但一个没有娘家倚靠的王妃真的很难在宁亲王府生存下去。

    牙一咬,戚文怀终于取出匣子里的名单,打开仔细看来,一眼,他就瞧见永昌侯的名字在上头,瞬间感觉到僵硬的身子松懈下来还好他向父皇要求不分嫡庶,就算她主子是个庶女,也不必担心她无法跟着进宫虽然她是个丫鬟,但是戚文怀突然觉得他们不再有距离了。

    永昌侯府变天了,众人以为一辈子不如侍妾的太太当家了,而嚣张跋扈的姚姨娘被送至庄子养病,温婉圆融的苗姨娘则被送去衙门。众人争相打探怎么一回事,可是知道此事的人都封了口,其他人也只能从当时传出来的动静猜测。

    芍药觉得这一年多来压在肩上的担子终于卸下了,不必再战战亲兢过曰子,也不必担心徐卉丹的性命有危险虽然敌人并未根除,但是兴风作浪的主谋不在了,也就不必时时提心吊胆,防备人家无时无刻会射过来的暗算。

    此时芍药最想谢谢的莫过于救命恩人,若非他暗中相助,姚氏和苗氏不会这么轻易摆平。她理当为他准备一份谢礼,虽有男女之防,可是经由哥哥的名义,也就没有私相授受的疑虑了。不过,什么样的谢礼比较适合他?

    再三琢磨,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浮现的画面——英雄骏马图,索性就用木头为他雕一尊英雄骏马。

    “芍药,我也要玩。”平日芍药也会给徐卉丹雕些小玩意儿,而她总是一边练习女红一边研究,看着看着,往往歪在一旁睡着了,不过看久了也会生出动手试试看的念头。

    “不行,这太危险了。”她迷上雕刻是因为爹,可是能够超越爹的手艺,却是因为在落霞轩的四年,沉闷的日子里她只能读书、练字、作画、雕刻,而雕刻最能够教她平静,她的雕工也就越来越纯熟、细致,微雕就是如此练成的。

    “我要马儿。”

    “你看得出来我雕了马儿吗?”

    “我要骑马。”

    “骑马你怎么会想要骑马?”

    “爹带丹儿骑马。”

    芍药明白了,徐卉丹记得侯爷带她去庄子骑马的事这教她不禁忆起学骑马的事,是爹教她的。她自小好奇心旺盛,见了什么便想学什么,爹取笑她像男子,不知男女有别,不知服输是啊,若非如此,她如何在绝望中走到今日?

    “若是有机会可以去庄子住上几天,我带你去骑马。”

    徐卉丹欢喜的拍手叫道:“芍药要带丹儿去骑马。”

    “过几日,我想法子征得老太太和太太的同意,我们去庄子上骑马,可是,这会儿你要乖乖将手上的荷包绣好,不可以再吵我了。”

    徐丼丹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间,很慎重的道:“嘘不可以吵芍药。”

    “对,今日你要将手上的荷包绣好,老太太见了开心,我们就可以去庄子。”

    “丹儿要骑马,丹儿要钓鱼”徐卉丹嘴里嘀咕,却很认真的绣起荷包。

    芍药见了一笑,也专心的雕着那尊英雄骏马,可是刚刚安静下来,碧芳就走了进来,低声在她耳边道:“老太太请你去福禄院。”

    “有事?”

    “我问了,绿珠姐姐不说,只道不是坏事。”

    芍药冷冷一笑,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太太找她很难扯上好事。

    芍药将手上的东西收好,轻声细语的帮徐丼丹整理头发、衣服。“我让碧芳陪大小姐绣荷包,我去一趟福禄院,看看福禄院有没有大小姐喜欢的点心。”

    徐卉丹正全心全力的与手上的荷包奋战,只是随意的点点头。

    芍药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走出去,带着瑞云一起去了福禄院。

    芍药来到福禄院,见到孙氏也在,有些意外。虽然如今太太管家,可是婆媳关系并未因此就转好,老太太还是免了孙氏的晨昏定省,说好听是体贴她身子刚好,又要操劳管家,事实上就是不乐意一天到晚见到这个人。孙氏的病可说是老太太造成的,而孙氏看老太太的目光又隐含一股哀怨,老太太当然不喜欢见到她。

    “荣贵妃要办赏花宴,广邀王公大臣家的夫人和千金进宫赏花,太太和大小姐、二小姐都在受邀之列,你陪她们一起进宫。”冯氏直接了当的说。

    芍药闻言皴眉。“大小姐怎能进宫?”宫里规矩大,动辄得咎,掉脑袋从来不分大小事,可能因为惹到贵人,也可能因为看见不该看的事,总之,进了那种地方,小命就是操纵在几个贵人的手上。姐姐如今言行举止不受控制,就是将一条一条规矩牢记脑海,她也未必守得住。

    “有你陪在丹儿身边,丹儿会乖巧听话。”冯氏当然担心,可是传言此次的赏花宴目的在为皇子选妃,只要几位皇子看上眼,不分嫡庶,皆可为正妃,这对英儿来说是大好机会,而丹儿不过行为天真了一点,倒也看不出来哪儿不正常,少说几句话,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我不可能随时随地守在大小姐身边。”宫里突发状况多,靠她一个人照顾姐姐,实在太冒险了。

    “你可以将碧芳带上。”

    “进宫只能带一个丫鬟。”

    “碧芳就跟着太太。”

    “太太如今的身子能够进宫吗?”芍药看了孙氏一眼,孙氏半垂着螓首,看得出来不愿意进宫,可是又不能反抗老太太。

    “太太如今管家,前些日子还回定国公府参加老定国公夫人的寿宴,若是拒绝荣贵妃的赏花宴,只怕会惹来闲话。”

    这一点芍药就无话可说了,荣贵妃虽不是执掌六宫的皇后,可是仗着太后侄女的身分,连皇后都敬着她,太太若非病得无法下床,拒绝赴宴必然落人口实。

    “非去不可吗?这种场合若是闹出了是是非非,对永昌侯府不好。”

    “有你在,我放心。”

    老太太有这么信任她吗?这倒未必,不过,这就足以说明老太太心意已定,她不可能改变老太太的心意,还不如藉机提出要求。“大小姐想去通州的庄子住几天,若她进宫守规矩,老太太就答应了吧。”

    冯氏爽快的点头道:“她在府里闷了那么久,出去走走也好。”

    离开福禄院,芍药半途转去福德院,而此时孙氏也回到福德院了。

    “王嬷嬷,今日你有做点心吗?大小姐很想念你做的点心。”孙氏管家,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帮手不行,芍药便让王嬷嬷回孙氏身边。

    “有有有,原本就准备蒸好了送过去给大小姐,我去瞧瞧是否蒸好了。”王嬷嬷退了出去,大丫鬟玉菱也知机的退到外面守着。

    “老太太为何执意要我们进宫赴宴?”芍药太清楚冯氏这个人,凡事将永昌侯府摆在第一位,她比任何人都担心徐丼丹的情况教人发现,何以愿意在这事上冒险?

    “徐容道不知从那儿得到消息,这次的赏花宴是要帮几个皇子选妃,只要被皇子看上,不分嫡庶,皇上都会下旨赐婚,别说徐卉英心动不已,老太太也不愿意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原来如此,芍药倒是松了口气,各家千金忙于吸引皇子们注意,应该没心思放在姐姐身上,姐姐只要不吵不闹,必定可以安然度过赏花宴。

    “二小姐也太心急了,不是还有两年才及笄吗,虽说不分嫡庶,可是皇子岂会挑个庶女为妃?”虽知徐卉英像姚氏,但如此搞不清楚状况的傻瓜还真少见。

    “前些天我回定国公府探望母亲,母亲说太子之位已立,若其他皇子娶庶女为妃,这说不定反而是好事。”

    她明白,这是变相向太子示弱,若娶了一个出生好的嫡女,反倒是为不智这与她无关,而徐卉英的美梦只怕要落空,只要是皇子,绝不会委屈自个儿娶庶女为妻,再说,这么做就真的能确保太子不将他当成眼中钉吗?皇家是全天下最显贵的地方,也是全天下最不太平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永昌侯府上下忙着为进宫参加赏花宴做准备,不单单徐丼丹和徐卉英做新衣打头面,芍药和碧芳也得了一件新衣一支金簪。另外,芍药还忙着对徐卉丹进行进宫的训练,白纸黑字列下一条一条注意事项,强行要徐卉丹背下来,尽全力做好保护徐丼丹的措施。

    终于到了这一日,孙氏、徐卉丹和徐卉英分乘三辆马车。

    坐上马车,芍药还是不松懈的再三确认。“大小姐可记得我说过的话?”徐卉丹用力点点头,很严肃的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间。“嘘!”

    芍药笑了。“对,多听少说,需要大小姐开口,我会想法子提示大小姐。”

    徐卉丹苦恼的歪着脑袋瓜。“如果听不清楚呢?”

    “你就看我,我会再提示一遍。”

    徐丼丹突然老气横秋的拍了拍芍药的肩膀。“芍药不要担心,丹儿都记住了。”

    芍药闻言一怔,她是不是太紧张了?竟然连姐姐都觉到她的不安!

    缓了一口气,芍药试着用轻快的口吻道:“我知道大小姐最棒了,记性又好,可是一碰到喜欢吃的点心,就忘了我交代的事,今日绝对不可以,没经过我确认,就不能塞进嘴巴,肚子饿了,可以拿这里面的糕饼点心充饥。”芍药取出一个装了糕饼点心的绸包给徐卉丹,大小适中,可以笼在袖中。

    “芍药说乱吃东西会肚子痛,我记住了。”徐丼丹打开绸包,见到都是爱吃的糕饼点心,笑得好开心。

    是啊,这个赏花宴的目的是帮皇子们选妃,总会出现一两个心生歹念之人,在别人饮食中下轻微泻药,一般人只当吃坏肚子,又不好意思闹大,如此一来,就能轻易解决掉一个竞争对手。

    “绸包里面的糕饼点心吃完了可以找我和碧芳,我们身上也带了吃食,还有,绝不可以淘气,不可以乱跑,要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

    徐卉丹很用力的点点头。“我知道,外面有好多坏人。”

    芍药比了一个嚷声的动作。

    徐卉丹“嘘”了一声,小声道:“不可以说。”

    “我们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所以,不能随意指责人家是坏人。”芍药帮徐卉丹整理一下头发衣服。

    “好啦,最后一件事,遇到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不怕,芍药会保护丹儿。”徐卉丹对她很有信心。

    “若是我正好不在身边呢?”

    “人家欺负我,我就把他欺负回来。”徐丼丹很威猛的举起右手。

    “不对,你要先想法子避开,若是避不开,再欺负回来。”自从她在承恩寺差一点死于黑衣人手上,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不能只想着保护姐姐,而是要训练姐姐成为一个勇敢刚强,可以保护自己的人。

    过去姐姐就是太软弱了,才会让徐丼英那个庶女胆大妄为的对嫡姐动手动脚,以至于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徐丼丹实在不懂这些,总之,她立定一个目标。“今日丹儿当个乖孩子,芍药后日就会带丹儿去庄子上骑马。”

    “对,今日大小姐当个乖孩子,后日我带大小姐去庄子上骑马,我们拉勾。”

    这会儿芍药真正放松下来,早知道这个诱因如此管用,就不必浪费那么多口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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