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文学 > 独霸王妃 > 第五十七章成亲惊悚

第五十七章成亲惊悚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独霸王妃最新章节!

    朱红大门外,再没有别的颜色。雪地把天下盖得一统的白,挽联丧纸全是白的。寻常丧纸上还会有些不同颜色,这送来的丧纸全是白色。

    难得,这么多雪白的丧物,扎得又精致,堆得又整齐。

    家人们一收拾,有几个挽联忽忽悠悠随风而舞,在均王大门前上演了一出舞蹈。均王涨红着脸,跺脚大怒:“混账,快搬出去,哪有往家里搬的!”

    这些不长心思当差的人,居然把这些丧气的东西往府里搬。

    均王一边骂一边喝问:“管家呢,快把他找来,打他板子,问他这些东西如何能往里搬!”大门后面管家怯生生走出来,知道殿下恼怒,跪下来回话:“回殿下,今天早上一开门,这些东西堆住大门,不往里搬,就再也不能收拾!”

    均王气得眼前一黑,身子往后便倒。

    管家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殿下往里扶,均王气喘吁吁犹不忘了交待:“快搬出去烧了。”管家答应着,对着家下人喊:“搬得差不多了,快一起收拾出去烧了吧。”

    均王头又发晕,被人强扶到房里,对着火盆坐了一会儿,才算是好些。好多了,自然是找哪一个这么大胆,这可是在都城,不是在外面,鱼龙微服,人人可以欺之。

    这样做,等于对着均王殿下的脸在打。要是不处置这事,殿下以后如何能出门见人?

    昨天才把杜莽客打发到七弟许王府上去,有可能是七弟下手。均王疑惑多多的想着,七弟忙着成亲,他有心思做这些?

    招手唤来一个人,问他:“七殿下府上,昨夜可有动静。”这个人是知道杜莽客去的,而且就是他给带的路,也是疑惑重重:“没有呀,就是行刺不成功,也应该有些惊动才对。许王府中昨夜既没有打杀声出来,也不见后来出府搜查。”

    “那你再去看看,寻个相熟的人打听一下。”均王心烦意乱,把这蠢才打发走。再想十一弟,也有可能。十一弟小许王两岁,是父皇夸过“我家小儿最有凌云志”的那一个,他对皇位一直窥伺,也是不得不防。

    再想出来许多的人,都是皆有可能。均王这种想多了的人,平时就会头疼。此时惊吓气恼过后又忧思过度,他双手捧着头,气息奄奄唤人:“请御医,本王旧病又犯了。”

    许王知道这件事后,已经是成亲的那一天。他看着花轿出门,才有闲心来听自己皇兄的笑话,微微一晒:“哦,让人取上好人参送去,请皇兄好好休息为好。我这不是大婚,只是纳侧妃,皇兄有恙,不必过来。”

    大门只有一个,两顶花轿只能是一前一后的出门。一个到陈家,陈家离得近,到了以后说时辰不到,就先等着。

    新娘上轿时间都是算好的,喜娘不催动身,新娘当然不会动身。

    另一顶花轿来到纪家,纪家没有了主母,纪老太太事事要出面。堂上,坐着一堆的太太夫人们,以前不来往的,今天也奇迹样的出现。

    武老太太不能不出现,坐在喜堂上不是滋味。亏她能忍住,还能和人笑谈。听到鞭炮声大作,人人欢欢喜喜说:“花轿到了,”武老太太面上终现寂寥,为自己的孙子有了悲伤。

    喜娘一到,就对纪老太太行礼:“时辰到了,请侧妃起身。”纪老太太面上滑过泪水,不管纪沉鱼用了多少手段,不管这是不是老太太为孙女儿谋划的安宁日子,这终归是她的亲孙女儿,纪老太太落泪不止,又带着喜庆:“让四丫头起身吧。”

    纪沉鱼在房里和姐妹们告别,纪落雁还是来了,强挤出的笑容比哭都难看,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什么人。

    她随随便便,别别扭扭的祝了一句,对着纪沉鱼夺目的宫衣又沉了脸。

    许王办事极其认真,侧妃报到宫中,又入了册子,赏的有珠翠冠,衣衫上绣的有金绣鹊文,凤尾簪,还有金花和宝钿。

    纪落雁心里滴血,不是只有一把刀在扎,而是无数把刀剑在扎,这一切,原本是她的呀!

    她自己个儿难过,别的人可不管她。纪三姑娘握住纪沉鱼的心,含泪道:“以后自己个儿照顾自己,事事当心。”

    纪五姑娘走上来,她对纪落雁和王氏恨之入骨,侧身一步,把纪落雁挤得歪斜出去,握住纪沉鱼的另一只手,也哭了:“以后再想见面,只怕难上加难。”

    环境催人泪,纪沉鱼以为自己不会哭,也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此情此景,她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去,更把姐妹们看得清楚些:“恕我去了,不能再侍奉祖母和父亲,有劳姐妹们多多操劳。”

    她深深的拜下去,纪三姑娘和纪五姑娘大哭着扑上来。纪四老爷在外面也泪落滚滚,还是纪士文勉强掌着,还能提醒:“不可耽误吉时,请四妹妹动身吧。”

    丫头们喜气洋洋,搀扶纪沉鱼出来,并没有红盖头,珠翠冠就格外耀眼。纪四老爷只看一眼,就又是自豪,又是难过。

    自豪的,当然是这门亲事,在纪四老爷预料之中,他甚至认为自己出了不少的力。难过,当然是女儿出嫁,当父亲的,总会有难过。

    忍泪挥手:“去吧。”

    只有纪老太太不能再忍,见纪沉鱼行礼辞别时,呼了一声:“我的四丫头,你你到了那里,要好好侍奉,不可惹事。”

    “祖母!”纪沉鱼挣开丫头,扑到纪老太太怀里,哀哀哭了起来。祖孙两个人抱头痛哭,来拜的人有人冷笑低声嘲讽:“这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亲事,装得倒还挺像。”

    旁边,也有人附和。

    好在纪老太太自有分寸,推开纪沉鱼,给她整整泪容,含悲道:“去吧,不要误了时辰,殿下不喜。”

    这句话让纪沉鱼更为流连不舍。

    家里的人以殿下喜欢和不喜欢为准则,他们要是知道自己不日就将离去,还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子。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们一眼,毅然扶上丫头们的手,在飞雪中走了出去。

    一地炮纸中,鼓乐大鸣,花轿起来,往许王府中而去。纪四老爷在门外,目送女儿轿子远去,听路边有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一定是吃斋念佛的人,才能修成嫁到王府里。看人家这花轿,多齐整,那上面的东西,都叫不出来名字。”

    纪四老爷被安抚了。

    花轿的门和窗,都是密密缝着的。纪沉鱼看不到外面景象,只能坐在轿子里听着。听到有更响的鼓乐声中,猜测大约到了许王门前。

    不是还有一位侧妃,哪一个先进府门?纪沉鱼并不在乎,却还是想了一想。陈家离许王府中近,纪家离许王府中远。

    迎亲轿子,不会一前一后的出来,只能是一同出来。那陈家的轿子,要么是先到了这里,要么是自己要等她。

    陈五姑娘在轿子里也着急,她的花轿早早就到,她还以为自己会先入府门,没有想到来到以后,就一直停在府门后。

    再糊涂的人,也明白这是等什么人。听着鼓乐声大作时,她急得不行,又无从去说,恨不能打心眼儿来争执:“我不能后进去。”

    以纪家和陈家的门第相比,陈家好歹还有几个子弟在官场上行走,理当自己先进才是。

    不属于自己轿旁的鼓乐声越来越近,陈五姑娘失望了。她分明听到鼓乐声远了又进,进了又远,然后自己的轿子起动,鼓乐一下子震鸣。

    她软软的扶着花轿一侧,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着,心里的直觉不会骗人,是她,纪四姑娘先进了府门。

    这意味着此生,将被她压上一辈子。

    当事人惴惴不安,纪沉鱼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猜测,这是一定是猜测,自己怎么会比陈五姑娘先进门。

    出嫁前,家里姐妹们闲聊,也说到这个问题。人人都深信不疑,纪四姑娘是弱于陈五姑娘一头的。

    陈太太对纪沉鱼合身衣服的愤怒,纪老太太和纪沉鱼都没有说出去。

    今天再联想到自己的衣服得体,纪沉鱼默然,这只有一个可能,难道许王殿下他只能是他相中过自己。

    如果花轿是自己先进的门,那一切全猜中了!

    有人拆轿门,再就是喜娘恭喜声。染雪和离花笑意盈盈,低声道:“请侧妃下轿!”纪沉鱼伸出自己的手,优雅的走出轿门。

    这样一看,心中了然。古人左为上,自己的轿子右侧,停着另一个花轿。也有四个喜娘在旁边,两个丫头扶下一个丽人来。

    她打扮和自己无二,头上珠翠冠,粉红衣衫,纹着金绣。步子稍有些急,才一下轿,就想着往前去走。

    这是许王府中的侧厅,客人们从厅里坐着,一直到厅外院子里站着的都有。人人好奇,七殿下有了安陵公主这样一门好亲事,还能相中什么人?

    见两个少女冉冉而来,一个是娇波低垂,一个是玉容宛转,果然不是一般脂粉。

    “殿下真是艳福不浅,”

    “是啊,模样儿又端正,听说出自于老世家,看这步子身姿,是难得的佳丽。”

    有人这么夸,还有一声不悦的“哼!”从纪沉鱼一侧传了过来。

    离得如此之近,垂头的纪沉鱼偷看了一下。

    见琉璃白雪中,奇花异草皆如在水晶宫中。一树银花旁,站着一个年青男子。他生得一双好剑眉,几乎直直入鬓,鼻子如悬胆,直而秀挺,看上去,和许王守礼不相上下。

    不过许王殿下总有从容气势,而这一位,却是奸雄的面相。

    这是谁?他对自己和陈五姑娘一样的不悦,那暗于星辰,沉若积水的眸子,不住看自己,又去看陈五姑娘。

    只这么一犹豫想心事,脚下步子慢了。陈五姑娘得了这个机会,更是急急的要走前一步进入厅内。

    两个丫头不动声色稳住了她,陈五姑娘心中急躁,收势不及,借着势子还想挣前一步,只差这一步,就可以先于纪四姑娘迈入厅中。

    只这一步,她也没能迈出去。扶着她的丫头们察觉到她的心思,强着她后退了一小步,陈五姑娘踉跄着回去一小步,泪水迸落到衣上,怎么,就这样被她压了去!

    纪沉鱼心如明镜,这是个活生生的证据。不用再多想,染雪和离花扶着她喜气盈盈入了侧厅,那龙凤宝烛下,是紫檀木镶象牙的案几,案几旁,是黄花梨木透雕鸾纹座椅,上面坐着一个男子。

    房中所有的光,都似从他身上发出。

    他身上殷红团花五福捧寿的玉绸袍子,发髻高挽,上面插着金花。面上因烛火的原因,泛着微金色,衬得他的黑眸深不见底,多看一眼,如摄魂魄。

    他就坐在那里,带着温和而又包容天下的笑容,眸子轻轻转过来,给了纪沉鱼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样的男人,实在不多见!

    陈五姑娘原本还有气恨,今天是吉期,又要忍着不能带出来。在碰到许王的眼光时,所有的不如意全烟消云散,换上来的,是含情脉脉,流连温存。

    没有夫妻对拜,也不拜天地和高堂。在傧相的话声中,两个人给许王守礼叩了头,许王一人赏了一对玉环,新人被扶入洞房。

    陈五姑娘这一次不再造次,而是停了一下,果然,又是纪氏走在前面,她没了脾气,心里想着许王,默默跟在后面。

    外面起了一阵轰动,小厮增禄过来回话:“安陵国使臣乌海来贺殿下。”安陵国来说亲事的使臣,就是这一位了。

    乌海不是一个人过来,他来的时候带着一千人。到许王府上,带了五百人过来。五百人在今天拥挤的府门前,威武雄壮,好似一道杀气腾腾的风景线。

    宾客们四下里议论时,许王迎出门外。十一殿下昭王守义陪着乌海过来,正在谈笑风生。见许王出来,乌海粗声大气:“驸马爷,我不是信不过你,是我职责所在,不得不来看着你。”随手扯下门上一个喜字,乌海不错眼睛的盯着许王的面容:“在娶公主以前,你不能和侧妃们圆房!”

    那个喜字被扯掉时,不少人变了脸色。安陵国历年的使臣,没有一个不是这样飞扬跋扈的。

    只有许王笑容自若,伸手把喜字从乌海手中拿过,速度很快,让乌海不能防备。把喜字递给身后的小厮,许王含笑道:“让人再贴紧些,别再让客人挑出毛病来。”对着乌海道:“请,我知道你必来,给你备下的有好酒,晚上想来你是不睡,我也不睡,陪你耍刀剑玩玩如何。”

    喜事这一天动刀兵,也只有许王府上才能有吧?

    乌海也变脸十分之快,马上哈哈大笑,大步往里走:“好,咱们喝一夜酒,耍几下子玩一玩。”再左顾右盼:“两个美人儿呢,喊出来让我看看美是不美。”

    “你得了吧,”许王也大笑:“哈哈,你我是战场上刀头舔血的人,让你看一眼,还不吓倒了。要是病了,谁侍候公主?”

    乌海动动嘴要说话,许王话紧了紧,及时把他嘴堵上:“寻常的丫头,怎么能侍候公主。必得这样久受教导,生在大家的人,在我看来,才是侍候公主的上上人选。乌海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再皱眉:“你不愿意?那我府上还有几个罪奴,虽然是蛮人之后,不过侍候上倒也可以。她们样样都会,大到核头穿鞋,小到喂猪养狗,要是你不嫌弃,倒是全才的人儿?”

    乌海噎了一下,再就大笑:“我国君只相中殿下,我当时还不明白。现在看来,他相中的,就是殿下的这份心地,心细如发哈,心细如发。”

    “哈哈,你愿意就好,走走,喝酒去。”许王笑容满面,再对昭王一个笑容:“十一弟,六哥身子不快没有来,你来了,要代我好好招待才是。”

    昭王巴不得和乌海多亲近亲近,顺着答应一声,对乌海道:“七哥的小花厅最好,那里离花房近,有兰花香。走,你我今天不醉不归。”

    乌海却不要他,一把抓住许王的手:“殿下一起。”硬生生当着人,把个新郎官儿拉走。来的客人当作看不到,安陵国不生点儿事情出来,倒是奇怪。

    他能眼睁睁看着许王殿下在娶公主以前,和别的人去欢好?

    乌海不止一次反对许王纳侧妃,一定要在公主过门后再说。云齐国君素来懦弱,在这件事上难得强硬一回。

    因为这是祖宗规矩,成年皇子房里没有人,别人要么说许王殿下不男人,要么就被安陵国笑话。

    乌海又一次让步,一定要亲自在云齐王宫里为许王挑选侧妃。他要自己掌眼看。许王当时表示赞同,说入选宫中的女子身份尊贵,几乎不亚于公主,以后和公主为伴,可以相得。

    他欢天喜地,乌海就要犹豫。犹豫了两天,甚至装病想拖过去。许王一直到他病床前,屏退别人,和他商议:“宫中的女子,都是为献给父王。你前天当着父王的面说,我不好反驳。你想想,把给父王的女子我收用了,这不是招人口诛笔伐。依着我,世家里选几个贤惠的女子,自小又受教导,身份上也一般,你看如何?”

    这位骄横的安陵国使者还能说什么,他是病着呢,总不能一听许王选妃,就坐起来说好了,和你一同去挑侧妃。

    许王匆匆下定,就是时间不等人,机会也不等人。

    新房里,纪沉鱼舒舒服服洗沐过,斜倚在榻上等着丫头们给自己擦干头发,边打量这新房。

    房里叫真富贵。

    累丝镶红宝石的,是香炉。金漆兽面的,是脸盆。再有雕象牙的,镶翡翠的,无处不金光闪闪,宝光不断。

    她随意地问了问:“外面还这么热闹,今天晚上几时才散?”染雪抿着嘴儿笑:“只怕要喝一夜,侧妃累了,请先就寝。”

    本来就没有打算等许王的纪沉鱼道:“我干了头发就睡。”

    她伏下身子,更方便丫头们给自己擦拭。擦得舒服时,忍不住打起了盹。睡梦中,忽然有冷风袭来,纪沉鱼嘀咕道:“谁没有关窗子?”

    走到窗前去推,双手按在一个柔软却又坚硬的东西上,有人低笑出声。

    一惊,纪沉鱼睁开眼。见一双笑眸对着自己,许王守礼带着酒气,坐在自己身边,他的手臂半搂半抱着自己,而自己的手,正在他的胸前不住揉着。

    天啊,是推窗户好不好,绝对不是调戏。

    好好睡一觉的心思,一下子全没了。纪沉鱼缩回手缩回身子,许王犹有留恋,手臂又搂上来,被纪沉鱼用足了力气狠狠一推,喝道:“殿下,请守礼守诺!”

    酒醉的许王,是个别人强迫他偏要来的人。把乌海灌得大醉,许王心想不圆房就不圆房,不过是我的人了,我香几下子倒无妨。

    他就直往纪沉鱼房里来。

    打发走丫头,俯身刚要亲,就被纪沉鱼推开。他轻笑一声,惊醒了纪沉鱼。男人喝多了酒,是没有道理讲。

    偷香不成功的许王,见玉人儿娇颜更胜以前,正想正大光明亲几口,冷不防纪沉鱼拼了命的一推,他身子差一点儿摔坐在地上。

    殿下马上站直了,沉下脸比纪沉鱼还要厉声:“纪氏,你想造反!”

    纪沉鱼明白自己的错误后,马上从榻的另一边溜下地。跪下来开始搅脑汁,吞吞吐吐道:“殿下,有句话说得好,有礼走遍天下。”

    自己汗一把,有理走遍天下这话也出来了。此理,非彼理也。

    许王面色还是缓和许多,心想这话也有道理。他也就想起来纪沉鱼对自己说过的,希望事事都守规矩,也想到自己答应过她。

    他还是冷着脸,已经不太生气。见纪沉鱼眼珠子骨碌碌不停,知道她在找理由,许王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沉着脸坐着:“说!”

    “殿下,有礼这个书上说,非礼勿动。”纪沉鱼一面支支吾吾一面想着词,接下来就流利得多:“我敬殿下,以国事为重。常听人说,殿下从不以美色为重。因此,才有安陵公主看重。殿下,此生身虽为女儿,却常得父亲教诲。以美色伺人者,不如德才伺人。今天得到殿下身边,论姿容,还有陈侧妃同在,论身份,不及公主多矣。今天殿下留宿我房中,让人知道,只怕怪我红颜祸水,从此安身不牢!”

    纪沉鱼掩面大哭。

    洞房花烛夜,新郎官被指责成“欲置人于祸水之地”又听了一通有礼应该如何的话,应该是开天辟地以来,难得的一回。

    面对一个号啕大哭的人,许王偷香的心全被眼泪浇灭。见她哭得可怜,心中更加的怜惜。心想这世家里出来的,果然是和别人不同。

    他微微而笑:“你不要哭了,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来看看你在这里习惯不习惯,又缺什么,你再哭,像是我欺负了你。”

    纪沉鱼的哭声小了许多,犹是委屈无比:“可不是吗?难道我能欺负了殿下!”许王哑口无言,只自己笑了一笑。雪下得如落叶齐舞,透出红色喜烛光的房门打开,许王迈出一步在门槛外,身子后面是房中温暖,身子前面是狂冷北风。

    吹得他醒神不少,脚步迟疑下来。好似殿下被赶了出来?他回身才要发作,见乌发秀展的青衣少女娉娉婷婷垂首:“雪地里路滑,殿下走慢些儿。”

    北风卷进少许,吹动她乌发飘如天人。她垂着头,看不到眉眼儿,只有额头上一点的雪白,在乌黑发上更为清晰。

    对着雪白,许王更容易想到才刚见到的微红眼眸,他的气又消了下去。说到底,今天不睡在这里,明天也好见乌海。

    许王是不怕他,不过整个云齐国还怕安陵国。冰动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是一天就可以消融。

    留在门槛内的步子,还是迈了出来。

    “格格,”有木门响声,隔壁房中走出陈侧妃。新房布置得时间紧,两间布置了一处。第二天就要离京,等到回来各自另有用处。

    陈侧妃在房中坐卧不安,就为着她晚于纪沉鱼入门,晚于纪沉鱼入厅中。很容易的,就听到隔壁的哭声。

    纪沉鱼当时太卖力,哭得比较大声,指望引来侍候的人等,结果虽然鬼也没有来上一个,殿下幸好还是出了门。

    隔壁是谁,纪沉鱼从进房就舒服地去泡了个澡,她还真没在意!

    立在房门外,见许王终于后脚出门,正恨不能一个箭步冲上去“啪啪”两声把门关上。就听到陈侧妃的动静。

    大雪,更下得大如落花。远空黑得如苍山直入云端的峰顶,茫然如若不见。这种时候,隔壁谁还会出来?

    纪沉鱼只一闪念间,就想到了是谁。她忍无可忍,瞪大子一双黑如杏仁的眼眸。而许王守礼,恰好这个时候不经意回身看了一眼。

    他觉察到身后的异动,有如飞雪轻落于地,几乎不闻声音。有如落花空中摇曳,几乎不见痕迹。

    许王回过头,就看到一双瞪出惊异的眸子,黑得如深海无底,黑得如古井无波。瞪得这么大,再无波再掩饰,那抹子不屑也浮了上来。

    轻易笑话人的坏处,就表现在这里。纪沉鱼十分的懊恼,她不是不屑,她只是觉得这种冻揭了皮的天气,这种一出门指不定就伤风睡到好几天的天气,半夜三更的迎殿下,有点儿。

    好吧,谁叫她接受的是现代教育呢!

    守礼定定的、不悦的、斜睨的。直到纪沉鱼把她的不屑变成懊恼,懊恼变成讨好。纪沉鱼一面讨好的笑着,一面走上前,左边一只手伸出,右边一只手伸出,轻轻的关上了门。

    把那灼热的,快要吸干人魂魄的眼睛关在外面,纪沉鱼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依靠在房门软下来,低声自语道:“好险,这种日子!”

    真是鬼日子。

    两扇房门轻轻阖上时,有如一堵铜墙铁壁,不是结实,而是冷得冰人,堵上了许王的心。守礼觉得自己性子一直不错,可以周旋着糊涂的父亲,以及他的宠姬,再就是贪心的六哥,黑心的十一弟。

    不过今天,他又一次发现自己性子是真的不错,堪称天下第一好。是以,才没有一脚把门踹开!

    他嘴唇动了几动,到底还是把自己撵出来。泪水也好,指责也好,洞房花烛夜,反倒把自己指责了一顿,这丫头叫无法无天!

    改天收拾你,让你不敢猖狂!

    “殿下,是就寝的时候了。”陈侧妃低低的说出来,红晕了双颊后,又无可奈何。争宠,不就是这样。

    殿下往这里来,难道不是为休息?

    许王马上变了脸,他要睡哪里,不喜欢受别人安排。话也没有回,大步踏雪而去。雪淅淅地下着,鞭打在陈侧妃的心上。

    她滴下的泪水,在北风中倾刻凝结成冰,落到地上,碎成了无数瓣。对着纪沉鱼的房门看看,她并不太沮丧。

    她那里,也没有留住殿下。

    可怜的殿下,穿过月洞门往前面去,早就把她忘了,而正在为自己被赶出来生气。乌海嚷嚷着过来:“不要走了许王!”

    侍候的人都有厌恶,看他的眼光都像在看死人。乌海真的醉了,他脑子里只还记得一条,他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庆贺许王殿下纳妃,而是标榜一下安陵国使臣的地位,要让云齐国上上下下看得清楚,他乌海,不会允许许王今天晚上睡美人。

    骄横、蛮不讲理、暴躁,乌海表现得淋漓尽致。狂喊几声找不到许王时,他抽出腰刀,狂性加上酒性,冲到院子里对着一株开得正好的老梅,用力劈了下去:“殿下在哪里!”

    老梅粗如碗口,开着无数红梅花。忽遭杀劫,枝干扑簌簌着,震下许多花瓣,洒了乌海一头一脸加一身。

    隔墙的许王握紧拳头,指天为誓:“假以时日,我定灭安陵!”紧抿的嘴唇无声说了三遍,才装漫不经心而来,转过拐角笑道:“咦,你几时与梅花有情意?”

    乌海收刀哈哈大笑:“殿下,今天晚上我是辣手摧花人,侧妃们,一定打心里恨我。”守礼笑容吟吟,对着乌海手中的刀看看,再去看自己快被劈断的老梅,扑哧一笑:“你这是把什么刀,几刀砍不断这个,依我看,可以换换了。”

    “我这是催你出来,在你堂下,一定是你心爱的东西,我怎么能断了根!”乌海也是语带双关,且斜着眼睛看过来。

    许王眸子温和与他对上,不躲闪也不退让,暧昧地道:“我心爱的,不是公主吗?”乌海觉得冷风从舌头上闪过,清醒不少,附合地道:“哈哈,可不就是公主。”

    两个人把臂而去,廊下站着奉国君之命陪伴乌海的大臣,放下了心。注意到他的神色,守礼似笑非笑,能放心?

    也罢,也这样过了几十年。

    前面的闹剧,丝毫影响不到内宅里。纪沉鱼一觉睡到天亮,穿戴好,丫头们送她去给许王请安。

    陈侧妃先到了那里,正在为许王捧巾栉。纪沉鱼没办法,见只有面盆没有捧,只能捧这个。对着金漆面盆才走过去,许王哼了一声:“你捧得动?”

    铜盆上有金漆,再加上一盆水,纪沉鱼傻站着对许王笑,那我捧什么?许王衣衫动了一下,伸出自己的脚。

    杏黄色长衫下,一双着了雪白袜子的脚。纪沉鱼呆住,给一个臭男人穿鞋?身分不对等,看这个位置,是要跪下来穿才行。

    她继续傻笑,虽然只有一瞬间,对纪沉鱼来说是千年万年。她磨蹭着,心里纠结不停,一定要去穿?

    真的要给他跪下来穿鞋?

    一个身影急步上来,走得太快,还带着风声。陈侧妃一见是殿下的脚,有如亲近殿下的人。她不能再让纪沉鱼去抢这个巧宗儿,飞快把手中的东西交给最近的丫头,不管是自己的,还是许王殿下房中的,就这么一丢,人从纪沉鱼身边擦过“扑通”跪到,地步刚刚好,许王的那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脚,正好在她鼻子尖上。

    纪沉鱼一看救星看了,而且她那姿势明显是带着我要穿,给我穿,谁不让我给殿下跪下来穿鞋,一定和她急。纪沉鱼也动了,往前刚走一步,陈侧妃抢着许王的脚,另外一只手把地上放着的鸦青色寿金丝暗纹履往那脚下套。

    “哗啦”骤然有东西摔在地面。几片碎星溅到纪沉鱼裙边上,她灵机一动,弯下身子扶着脚很是痛苦:“哎哟,这是什么?”

    两个丫头跪下来:“是奴婢们丢了手。”

    陈侧妃手中原本拿东西,她匆匆忙忙一摔,别人还没有接好,她就松手,只能是滑落下来。纪沉鱼心中充满无限敬佩,从丢东西,到冲到殿下面前,没有五步也有三步,陈侧妃可以去学“凌波微步”这步子快的,殿下的脚都在她手上了,东西才掉下来。

    难不成,还有人敢陷害她?她在心里吃吃的笑,接东西的人是她自己的丫头,总不会这样做!

    许王似笑非笑,对着一个劲儿呼痛,好似那碎片溅一下是天大的伤的纪沉鱼;再对着鼻子尖上冒出汗来的陈侧妃,这是一心一意给殿下穿鞋赶出来的汗水,最后看失手的两个丫头,那笑容就更加的耐人寻味。

    慢慢的,悠长的说出来一句话:“真是不小心啊。”

    这话不知道是说纪沉鱼好好站着,也能被东西伤到呢,还是说陈侧妃的丫头没拿好。反正陈侧妃听过,额头上又急出一层汗来。

    许王收回脚:“我自己来吧,你去,把纪氏扶坐下,看看她伤到了哪里,出没出血,要是出了血,这可就糟了?”

    纪沉鱼腹诽,有什么糟的,不就是不进宫了。今天下午就动身去迎亲,上午要去宫中辞行。据说如果有幸,还可以面见国君,还可以吃到赏宴。

    说实话,纪沉鱼一点儿也不想去。她以后还想指着自己这张脸,原模原样的过日子,在宫里走一圈,认识的人并不是好事。

    她一想可以不用进宫,呼得就更来精神:“殿下,我的脚,我动不了,。”还没开始呜呜,许王大怒:“不许哭!”

    昨天哭,今天也哭,一时半会儿不生事心里都难过。

    陈侧妃吓了一跳,她想得也飞快,纪沉鱼事事占先,总算自己比她先抢到殿下的脚,算是胜了一筹。如果她不能进宫?

    忙恭顺地道:“请殿下开恩,容她多休息一会儿吧,要实在不能去,也没有办法!”

    纪沉鱼被一声大喝弄得愣愣,直直的看过来。她的面容上,慢慢滴下来两滴子泪,如风中花苞初成,慢慢打开,又缓缓而落。

    许王心动一下,纪氏的女儿容貌好,还真不是吹出来的。她伤心都成这个样子,吓得泪也不敢痛快的流

    再一想,不对,她要是装相,这一滴子泪也算是能耐不小!

    转头就斥责陈侧妃:“什么话!你们全是本王千挑万选出来的,辞行怎么能不去!”他杀气腾腾站起来,手指随意捏几下,有格格的响声,对纪沉鱼笑得很威胁:“我久在军中,摔伤扭伤我最会治,我来给你瞧瞧。”

    修长却有力的手指,骨节声响有如炸豆迸起。纪沉鱼见风识舵,手扶着到了身边的丫头站得笔直,再陪上一个笑容:“啊,我像是好多了,不敢劳动殿下,”

    为自己忽然的装病又找了一个解释,纪沉鱼沉下脸埋怨陈侧妃:“下次看着点儿。”陈侧妃一肚子气,心里如北风浮去表现尘沙,下面露出来的,是纪沉鱼的心思。

    果然,她是想加重自己的错误,让殿下怜惜宠爱她,而责备自己。

    成亲第二天一早,自己就被许王责骂,陈侧妃垂下头,把这笔帐牢牢记着。

    许王冷眼瞅着这一出子,也暂时相信纪沉鱼是为了争风,他面无表情:“安生些吧,到了宫里,可不许这样。”

    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都有委屈的神色,欠欠身子:“是。”

    跟着许王用过早饭,径直出门上车往宫中来。许王是一辆马车,他把两个侧妃眼下看得比眼珠子重,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两位是各有一辆马车。

    陈侧妃一上车,就气得不行。这个人,还真是个狐狸精。纪沉鱼上了车,见车内暖香温馨,扶过一个迎枕睡下来。

    染雪和离花跟着她在,笑道:“侧妃昨儿没有睡好?”纪沉鱼懒如去了骨头,长袖软软的伏在身前,又似抽去了筋:“我要睡,到了宫门再喊我。”

    微闭眼睛,在心里把逃跑的计划又想一遍,机会,路上一定是有机会的。

    宫门到了,许王先下马车,对纪沉鱼总觉得哪里不对。从头发丝儿到裙子边上都打量过,许王又要没好气:“这腰带上的珠子,怎么少了一个?”

    腰带上绣着珠花,足有几十颗。只少了一个就被看出来,纪沉鱼心虚地笑:“我累了,歪着呢,应该掉车上了。”

    “这不才起来,纪侧妃你累得倒挺快。”陈侧妃阴阳怪气来了一句,纪沉鱼反唇相击:“怎么能和你比,你半夜里不睡也没关系!”

    两个人都闭上嘴。

    许王觉得自己的这两个侧妃实在让人满意,纪氏浑身有刺,陈氏毫不放过。这两只小斗鸡,先自己玩玩也不错,他装没听到。

    七殿下迎娶安陵公主是大事情,官员们在宫门外迎上来,许王带着他的“宝贝”侧妃,来见国君。

    天是早饭过后半个时辰,雪小了不少,却还在下。陈氏和纪沉鱼都是头一回来,纪沉鱼本着今天不参观,以后再也见不到的心思,左顾右盼,看个不亦乐乎。

    陈侧妃是低着头走,注意到纪沉鱼左扫一下右瞄一下,她抬头是为看她在干什么?这一看,见雪地里红墙碧瓦,两边走着无数官员。

    石甬道上虽然落雪,却是认真扫过,可见上面刻着金花图案。带刀的侍卫们魁梧清壮,引路的宫女宛转婀娜。

    风中,却又有着浓重的肃杀!仿佛风雪催的不是梅花开,而是离人血泪!

    她不敢再看,又不愿意落于纪沉鱼后面,低声道:“不可乱看。”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许王殿下听到。

    许王回身瞥了一眼,正对着纪沉鱼左右转后回到中间的面庞。许王挑一挑眉梢,纪沉鱼眨一眨眼睛。

    许王板一板脸,纪沉鱼老实了。

    在心里把许王又骂上一遍,国君的宫室到了。

    白玉石阶,两重飞檐下,许王率先跪到:“儿臣奉命将往安陵边境迎亲,特来辞行!”台阶上,两个红衣太监颔首,转身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宣,七殿下许王进见,七殿下侧妃纪氏、陈氏进见!”

    陈侧妃已经顾不得她又排到了纪沉鱼后面去,只顾着自己不要失仪,只顾着心里怦怦跳去了。

    宫室中的景象是这样的,宝座上,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虽然精神尚有,但是精气神儿可见不足。

    他的身边,挤坐着一个美人,风流秀眸,凤眼斜飞,有倾城倾国之姿。这是云齐国君近年新宠的美女叫丽姜。

    许王就知道是这个样子,不是他对自己的父亲很失望,而是他就知道醇酒美人,得享受时且享受。

    丽姜眸子里闪过不屑,皇后嫡子不是吗?今天,看你拜还是不拜?她对于先皇后所生的三个儿子,昭王许王均王,没有一个喜欢。

    许王在边境的时候多,还没有大的过节。昭王和均王多在都城里,又是成年皇子,各有根系,对于父王身边层出不穷的美人,才没有心思待见。

    偶然的冷落,丽姜牢记心里。

    国君上了年纪,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丽姜扶他坐下,就势倚在他怀里撒娇:“要是安陵公主不喜欢许王,那就给安儿吧?”

    十四皇子守安,今年十二岁,是丽姜所生。

    就这么说着话,许王到了。他眸子只一闪,就明白丽姜的恶毒心思。许王只想早早见过早早就走,懒得和丽姜计较。

    古语有云,青蝇附骥可行千里,也站得更高。可是,要一辈子附得住才行。他带着跪下,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这就是许王守礼城府极深的一点,他是很能忍耐的人。纪沉鱼嘟着个嘴,这头还叩得有完没完,陈侧妃一直偷眼看她,巴不得她有失仪的地方。见到她这个表情,以为是个把柄,只是想不到怎么让人都知道。

    “起来吧,你过来我有话交待你。”国君好脾气的道。许王应声:“是。”起身走到国君身边,国君对他和蔼可亲:“大婚上用的东西,我让人开国库去备办,一切,只要公主喜欢,只要公主满意。”

    丽姜也嘟起嘴,和纪沉鱼有得一拼。

    许王装看不到,事实上提到亲事他就心烦,弄两只小斗鸡,不过是苦中作乐。他一一答应下来,国君又招招手,走上来一个太监宣道:“纪氏近前,陈氏近前。”

    纪沉鱼苦着脸儿低着头,又要跪了。可是没有办法,她只能走上前,再次跪下来。这一次噘着的嘴,被许王看在眼里。

    丽姜还坐在国君身边,许王浅浅一笑,这样的人物,何必理她!

    “安陵国肯以公主下嫁,是我云齐数代的福分。”云齐国君把自己饶上不算,还把几代人的福分全扯上。纪沉鱼为许王不值,皇子皇孙,命运不过如此。不是联姻,就是和亲。可怜人!

    国君还在没完,他不仅是国君的训诫有,把教导妈妈的活儿也抢了:“你们呐,对公主要一日三请安,事事要恭敬。不可顶撞,不可怠慢。公主不睡,你们就不能睡。公主不吃,你们就不能吃。公主不喜欢,你们要一起不喜欢”

    纪沉鱼在心里骂,说完了没说完了没。

    许王对她的小脸儿上不悦,心花怒放,怒放心花。那表情,实在惹人笑!

    貌似天长过了,地久过了,国君的训话结束。他吩咐道:“你们退下,我和七殿下有话说。”再看到丽姜原本就坐在身边,国君不悦:“你去吧,怎么还在这里!”

    纪沉鱼又撇嘴,难道这里没有国法和家规,巴不得听到一声:“滚!”提提精神也是好的。丽姜走的时候,把她们也想起来,带着高贵端庄,我是国君的女人,你们是他儿子的女人那种居高临下的笑,三分热情七分冷淡地招手:“随我来。”

    陈侧妃殷勤地去了,纪沉鱼很想懒洋洋过去,考虑到面子总是要给的。她清楚自己的古代,但凡心里想不开,就在心里来上一句,给个面子吧,开导自己一下。

    后堂里,金碧辉煌,古典富丽。丽姜到了这里,眼皮子都没有抬,把她们交给宫女:“带去休息。”她径直走开。

    一排几间的小厅出现在眼前,陈侧妃踌躇一下,对带路的宫女塞过去一锭银子,低声道:“我想理理妆容。”

    纪沉鱼呢,则是有些内急。

    各自被宫女们带开,纪沉鱼的下一站,参观宫中的方便之所。有沉香薰燃,有铜盆澡豆。她把五花八门的东西全看过,觉得余下单独和陈侧妃在一处的时间也不多,这才往外面来。

    外面寂无一人,带路的宫女也不知哪里去了。纪沉鱼本能的心里一沉,脑后有东西带着风声过来,她冷汗顿出,危急中身子一偏“呼”地一件东西,重重砸在她肩膀上。

    无边的痛楚,紧紧摄住纪沉鱼的心脏。并沿着血脉往四周漫延,眼前一黑,纪沉鱼晕了过去,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黑暗中,有灯光闪亮,有红地毯行走,上面衣香鬓影的男士们女士们,忽然变成血盆大口,手脚变成章鱼一样,纷纷撕扯过来:“我要吃了你!”

    他们把她拖来拖去,抢来抢去,纪沉鱼尖声大叫,双手抱着头,觉得不住碰撞在酒会的桌子腿上,椅子脚上。

    呻吟一声,她醒过来,脚抬在半空中,被一双手指握住正在拖行。“砰!”又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纪沉鱼更是呻吟,手摸上去,是个门槛!

    她才明白过来,就见脚上手一松,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雪亮的扎下来,笔直的,对着自己的眼睛。

    这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这雪亮的东西外,还看到有两汪富于生机的深泉,微有荡漾,又如明珠又如美玉又如。狠毒,狂辣。

    这是人的眼睛!

    想到这一条时,金光已到眼前。纪沉鱼奋力往下面一溜,双手用力一握,果然握住两个柔软又裹着坚硬的东西,还有丝丝碎碎的东西,应该是裙子上的流苏,搭在手腕上。

    那个人用力过猛,簪子“哒!”扎在地上!与此同时,纪沉鱼顾不上自己起身,就这么平躺着,双手在身子侧边,不是好用力的姿势,她用足了吃奶的劲,嘴里还大喊一声:“滚!”

    把那个人摔了出去!

    是个女人,她有着轻盈的身子,而且穿的的确是裙子,可能为杀自己,束在了腰间。一得手,纪沉鱼翻身就滚到一旁,还想着悄无声息先躲起来,耳边听到自己身上的首饰叮当作响。她苦笑,中国封建制度拘束女人的,看来要多添上一条!

    与此同时,不知道何处起了咆哮声。这声音听着很熟悉,纪沉鱼已经无心去听,她被人肩膀上砸了一下,又被当死人一样拖着走,又用闪了力,无处不痛,眼前飞舞出来金星无数,她又晕了过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被人争吵声惊醒。其实只晕了一会儿,外面是许王和一个女人的声音。许王是怒气冲天:“你太放肆!”

    “你许给我的,你敢负心,我就能杀人!”说话的是女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遇到的女子。

    肩头一砸是狠心的,簪子扎下来是恶毒的,可那双眼睛,有着大海般的深邃,比夜空繁星更明亮,如丝绸上金线银绣,熠熠精致无比。

    什么人的脸上,才配有这样的一双眸子。可是,也有狠毒。那是嫉妒而来的毒火,纪沉鱼是个女人,演艺圈里经过多少,她认得清楚。

    试着起来,才一动身,就酸痛得全身力气消失干净。她侧着耳去听,许王是压抑着怒气:“你先负的心!”

    他话里似有无数酸楚,在一处狭小的地方,拥挤着,只想爆发,又冲不开禁锢。

    “我是没有办法,”女子带上了哭腔。许王一字一句道:“可你也没有反抗,你没有作什么举动,你说,这是你的终生福分!”

    女子轻泣:“我,我不这么说,你要我怎么说。”她呜呜指责:“你变了,你还记得,你说过,没有我,你决不纳侧妃!”

    纪沉鱼恍然大悟,这句话的正主儿在这里。感情大戏当前,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努力,手扶着地坐了起来。

    不过代价也不小,她累得气喘吁吁,坐着只有呼呼喘气的份儿。

    “我说这话的时候,你我两情相悦,你云英未嫁,我没有定亲。”许王静静地道:“可现在,卿与我,是陌路人!”

    女子暴发似的狂喊一声:“不,你不能这样对我!”喊声中,有无数辛酸无数不甘无数的依恋,好似溺水的人,必须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纪沉鱼用手摸摸地面,光滑圆润,和刚才她叩头的地差不多,又和许王府中的地不一样。她在心里傻傻的笑,这全拜叩头所致。

    为这一对人汗一把,这是在宫里,他们一个咆哮,一个大喊,想杀头吗?纪沉鱼张了张嘴,半天没说话又受惊吓,哑哑地出来了一声,还需休息。

    她很想提醒这两位,你们在宫里偷情,死了是死得其所。纪沉鱼还想活,可不想死。

    好在外面话就低下来,也还能听到。女子充满了嫉妒:“你昨天晚上,和她圆了房?别不承认,这事儿不少人知道,你进了她的房!”

    “我的府里,什么人都有,你安插收买几个不稀奇。”许王坦然,但是不愿意理会她的嫉妒:“我和谁圆房,我以后进谁的房,都与你无关!”

    这种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语气,激怒了女子,寂静了一下,她迸出来一句:“你敢!”

    “两位,你们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拜托你们,偷情要小声!”纪沉鱼总算能说出来话,赶快就来提醒这一对自己不要命,也不要别人命的家伙。

    只这么一声,许王已经听到她在哪里,身子轻掠出去,在他身前的女子愤懑道:“不许去!”连人带身子扑过来,重重摔落地上,许王的衣角也没有碰到一个。

    片刻后,许王从她的衣服间里出来,怀里搂着他的侧妃纪氏,面庞是按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捂住纪沉鱼的耳朵,手臂,堵上了另一只耳朵。

    纪沉鱼还是可以听到一点儿,女子仿佛身份不低,冷傲的道:“把她杀了,她听到了我,要是她说出来,你我都没命!”

    真是没天理,你们两个人狂喊都行,还怕人听?纪沉鱼用力挣扎身子,这一刻认为自己傻透了气,为什么找路出去,狂喊救命,为什么不把这一对狗男女全卖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她挣扎得那么用力,汗水瞬间就湿了内衫。隔着百花穿蝶的厚袄,许王感受到怀中人的惊恐,他用力按紧她的脑袋在怀里,一边安慰:“没事,别怕,我在这里!”

    女子冷冷看着他的温柔,忽然泪奔不止。

    纪沉鱼停止下来,隔着衣服,他的抚慰,他的内疚,都可以感觉得到。刚才肯出声提醒他们,就是一听到是许王的声音,总是莫明的有了安全感。让她只想告诉他,我在这里!

    许王不再掩纪沉鱼的耳朵,一只手按紧她的脑袋,一只手拍抚着她的背,对女子冷冷,同时也是说给纪沉鱼听:“这是你的地方,你完全可以作主。我的人,也由我作主。你放心吧,她不会说出来!”

    身子一带,抱着纪沉鱼,还是那个她什么也看不到的姿势出来。

    女子居然没有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气怔住。

    纪沉鱼再见光亮,已经回到原来的方便之所。不知道是有暗门,还是许王殿下实在功夫高,大白天的,抱着自己的侧妃来去宫中不怕人看到。

    到底,是不雅的。而且,还有一个没出现的安陵公主夹在当中。

    “没事了,”许王在她身前一步外,笑容中果然是有内疚。

    下一步,纪沉鱼飞起一脚,重重踹在许王小腿上。许王猝不及防,踉跄退了半步,见人影子一闪,金玉首饰一起响个不停,纪沉鱼面上凶狠无比,扑过来双手揪住自己胸前衣襟,恶狠狠地逼问:“刚才是怎么回事?是谁要杀我,”

    许王再退一步,背抵在墙上,他没有挣开,只是低声道:“不要生气,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差一点儿我就要死了!”纪沉鱼低声怒吼,好似一只霸王女恐龙。穿越都没有想死,死在这里不是冤枉。

    她的凶相,让许王清醒过来。他怔了怔,见自己这殿下,被自己才娶过门的小妾按在墙上,活似要被她吃。

    他站起来,双手一用力,衣服就从纪沉鱼的手中溜走。许王恢复他高高在上的殿下架子,又成了主人:“你想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霸王龙鼻子里出来的一个声音。

    “哼!”纪沉鱼转身就走,再和他多呆下去,真怕又要来上一回。他的秘闻辛事,自己知道了,管他呢,他要杀自己,自己也活不了。

    为自己生命突然成为风中摇摆不定的尘土,纪沉鱼落了泪,低头用袖子去擦。

    背上一暖,又回到那个怀里。肌肉有柔软有坚硬,蕴含无穷的力量,是个好胸膛。可纪沉鱼没有时间去享受,她只想大喊一声:“离我远点!”

    再来上一句:“走开!”

    温热的呼吸埋在她的颈边,男人的成熟气息让纪沉鱼有些昏沉。眩惑、迷茫、不该有的期待,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全浮出来。

    纪沉鱼猛地一醒,期待?放屁!期待他,下辈子吧!这个害死人不赔命,跟着他迟早死人,要么被人害,要么害人到死的家伙。

    许王守礼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道:“别生气,也别说出去啊,全是我的错好不好?”

    温柔的殿下,得到一记肘拳,直捣他的右胁下,许王轻轻一笑,配合的侧身让了一让,又凑过去在那发间亲了亲,低声笑:“让你打一下,这就消气了吧。”

    纪沉鱼僵直着身子不动,等到那双不老实的手松开,转身成了面对面,双手揪住许王的衣襟用力一按,两个人笔直倒在了地上。

    许王在下面,觉得纪沉鱼这只鱼此时很是可爱。发香如春花早晨的第一抹吐散,带着无限温暖无限舒坦无限柔情,把他老人家薰动了春心。

    美人儿原本就是他的,从昨天到今天,人人叫他不要碰不许碰。许王的春心有了这些动力,就动得格外风骚,从头到脚全化成春心一片。

    再说都喜欢美人笑,美人泪,有谁知道美人一怒,艳冠群芳。

    他张开双手,伸开双腿,把某个可疑部位往上顶顶,悄声笑:“你怪我昨天走了,来,今天我补给你。”

    甚至挤了挤眼:“你要温存些才好。”

    纪沉鱼又气了一下,这一气,力气又没有了。她连滚带爬,带着逃之不及逃离这身子,站起来以后,想也没有想,抬腿就是一脚,重重踢向许王的小腿。

    许王接住了这只脚,另外一只手在上面抚摸,笑得很暧昧很动情很浪荡:“亲亲,以后天天晚上玩这一手,倒也是种乐子。”

    ---题外话---

    感谢编辑上午就开通v通道,仔可以及早发。这个更新时间,暂定在以后的上午十点,亲们看如何?

    有不同意见,敬请发贴,以后文中有不同意见,也敬请发贴,

    以后评论中,有恶意来袭的,也敬请帮个人场。

    独霸王妃群号:124658708,敲门砖:本文男女主名字,男主的名字嘿,出来的少哈,

    求首订求首订求首订了。

本站推荐:上门龙婿叶辰至尊人生陈歌伏天氏医婿叶凡斗罗大陆IV终极斗罗日落大道王婿叶凡超级神基因万相之王逆剑狂神

独霸王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淼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淼仔并收藏独霸王妃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