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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起云涌 第八回 皆有身前生后事 了却愁丝又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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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老酒鬼走出清心阁,在一棵柳树下靠树而小憩时,老酒鬼想起宋笑笑闭阁之后的那些话,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老前辈,我知道小家伙快醒来了,那一场清心曲便赠他一梦,算个缓冲吧,他这场梦,大概可做半月之久,你可以去做些许你想做的事情,自会有人照顾他的。”宋笑笑看着他,眼中有着迷离之色。

    今日提刀不出刀的老酒鬼,当年不仅出刀,且目见不平而拔刀,一刀之下斩活了一个女子的生路,而这女子,十余年后看着他,她知道自己恩人再出江湖则要去赴死,即使不在当下。然而她只能目送,目送人离。

    这世道,虽说看似安定了十年,可该死的人总得去死,该活的人也不定哪天就去了那阎罗殿做客,而眼前这个老酒鬼,好像是很多年前就要死去的一个人。

    老酒鬼笑的坦然,坦然赴死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至少他觉得比煎熬的活着要简单太多,他把刀放在桌上,“等小家伙醒来,倘若我未在,给他看这刀,他知道我会来接他的,让他等我,哪怕这一场梦,梦得了完全的那十年,醒来也一定要等我。”

    听得这话,宋笑笑便放心了,因为如果此次离别是为了赴死,那老家伙肯定不会留下他的刀和一个承诺,她抱好手中的这把柴刀,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她的心中却又回想起许多年前的某个血夜,在那场万军丛中单手持刀杀了个通透的那个杀神,心神不禁一荡。

    老酒鬼呼喊了宋笑笑几声,回神之后的宋笑笑不禁低了低头,似是为了遮掩面上的些许情怀,老酒鬼呲牙笑了笑,扯了扯似乎有些被卡住的裤裆,继而转身离去。

    不是少年人才会有懵懂情怀,他也曾有,如今也得追忆,一个青丝沾笑面的姑娘仿佛已经朝他挥手了许多次,一个魂残身犹在的兄弟好像也一直在苟活着,他在等自己提刀亲手砍了他。不过,从很久以前那刀就已经没有出鞘过了,成了陈晨口中的破柴刀,他也很久没有擦拭过刀锋了,那刀锋之上,许多年前的魂魄和怨气,应已散的分明。自己想做的事情呵,有多少人没有做过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再也没有资格做了。

    老酒鬼起身,将酒坛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将其就地砸碎,碎的如同很多年都不曾回想过的年华,随后起身而走,走出了茅烟镇,走出了很远,是夜,有人叹,“今夜的风,像极了残秋,大而疾。”

    琴操静坐房中,手中不断擦拭着眼前古琴,脑中回荡起当年少年离家时候的模样。

    那是少年许多年来,自从知晓了春秋,知晓了某个看似刚强的身影背后的大厦将倾而开始读万卷书,品万件事后,好像第一次脸上漾出那般的微笑。

    “丫头,我跟着王老伯走一遭这天下江湖,去去就回,你别在我离开的日子里就懈怠了琴艺,到时候我回来,听不着这琴声悠扬,怕是得找不到家的方向了。”少年笑的灿烂。

    只是离家很远以后,那个自己认为一直很要强的夫人才有泪水滑过脸颊,她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当她准备扶着夫人回房时,感受到夫人手臂微微颤抖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都是伤心人,娘亲不舍儿远走,琴女不舍情郎游。

    两个女子,对视无言,而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里,那个曾日夜抚琴达情的女子才明了,原来那个生性羞赧的男子,把他的一腔情意都留在了那句离别之言里——她是他家的方向。

    自那次以后,在府邸里常有琴声悠扬,有曲有词,那第一句好像是“翩翩少年郎,此去回望莫迷茫。”

    手指在琴弦上翩翩而动,那一双玉手如冰雪所化一般,此时应是由于用力过度,手上有血痕,隐约露出些许,像极了雪地里的一点红梅。

    “翩翩少年郎,此去回望莫迷茫

    待到香起时,定代我把佳肴尝

    莫思量莫断肠,花开可香蝶自赏

    许约可空君可忘,暑气莫扰寒莫凉

    送君千万里,日日还望,望我心底翩翩少年郎”

    词不再吟,琴弦上有了点点水迹,只是曲声依旧,送那梦里翩翩少年郎。

    ......

    “先帝驾崩,幼帝无知,权臣李公羊祸乱朝纲,幸其早亡,新帝春秋,实临龙殿,书以天下敕告”

    李公羊逝世,昔日传言被李公羊把控如同牵线木偶般的天子再坐上那个龙椅掌控天下大局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南唐。好像那个天子还说了一句话,他并非当年那个被人玩弄股掌之间的赵春,他如今开始正式开始用南唐先帝初时赐予他的名字,赵春秋!当年赵毅定下这名字时,曾豪言道:“这天下春秋七国,尽是赵氏春秋!”

    自李公羊逝世,赵春秋改年号为初阳,初阳一年,赵春秋端坐升龙殿,自以初阳耀四方。

    春秋七国,赵家南唐皇帝定名为春秋,其心系何处,路人皆知。从那日起,升龙殿内有二人可不跪于大殿之上,李公羊之弟,春秋乱战之中的殿堂武才第一人,李公义,以及那个不好与人争却实打实的成为了李公羊逝去后的南唐文臣第一人,公孙奇。

    当日观星阁内的那团光影散去后的赵春秋看着李公义拱手,嘴唇抿的发白:“李伯伯,赵家的南唐这心里永远忘不了一个债,赵家欠李家的公义,这一辈子也还不清。”

    李公义摆了摆手,看赵春秋的眼神萧瑟十分:“这辈子,有欠的,有还的,我李家两兄弟算不上什么,我在这南唐的庙堂之上也待不了多久了,江湖人,当江湖死,小子欠我李家的公义,还给这天下就好。”说罢,李公义独自离去,赵春秋看着李公义的背影,心中却起了一点比较,虽说欠了李家,但那个老酒鬼的背影好像看似洒脱,却比李公义来的沉重佝偻多了,而李公义却是更多了一分萧瑟与落寞。

    离阁后的李公义抬头望着秋叶漫飞的天际,好像很多年前,就在这个阳州城里,有一个喝了酒对兄长说明志向的人,指着那升龙大殿,说了一句:“文人当与天下人立命,读书人,当庙堂死,还一个清明世道给这天下。”而当时的兄长,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付之一笑,念及如此曾经,李公义也付之一笑,荒唐少年时哪,哪家少年不曾荒唐过。

    赵春秋坐在先前李公羊坐过很多年的椅子上,十指交叉,自言自语道:“这天下家国的风流我取了头筹,我送一个江湖潮头予你独领风骚如何?”此时他的眼底,有一个很久以前和他嬉笑打闹的脸庞,却嗤笑分明。

    “是了,如果你想要一人领潮头,有那个老家伙在,何需我送你?”赵春秋的眼神愈发落寞。

    “我巴不得你永世不可醒来,这样我就会永远有一个交心人,老师死了,李伯伯和老家伙要上天宫坦然赴死了,而你呢,是不是未来也会为你的西楚赴死?这世间,为求得一朝心安的自私人,真多。”一声长叹,赵春秋忽然觉得其实这春秋帝位,坐着好生孤寡,他不知道他儿时一直瞻仰着的那个身影,怎坐的如此安稳。其实他也是自私的,他心中也希望一些人,能放下个人情怀,能拿起个人情怀,这一拿一放之间大有区别,曾有言,世事常与愿违,此时赵春秋所念,不过是居于庙堂之高自称寡人时候的一丝莫名怨怼吧。

    “我在庙堂之高,你游江湖之远,自此,也算作诀别了吧。”赵春秋起身,面向大门离去,此一出门,亦是进门,出江湖深海,入庙堂高峰。

    南唐后主赵春秋下旨,第一道,国库开其半,粮仓开其半,安南唐荒地之民,兴水利农业;第二道,李公羊祸乱朝纲,前半生谋略险定天下,后半生乱南唐根本,赐谥号文诡。

    朝堂上有人惊慌,或是国库中空,或是不明皇上心思,只有公孙奇双眼微眯,好似神游。

    老东西,文诡,倒也配得上你这个春秋鬼士了。一人隐于观星阁内,春秋战时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春秋战后,自锁阁内稳南唐,死后自以为罪臣,背如此骂名。文诡,文诡,天下文人,再难出你之右。

    这一对昔年的大唐支柱,在岁月侵蚀之下,终去其一,天下无数人扼腕而叹,无数人欣喜而狂。

    ......

    东南蜀地的一个破落道馆旁,一个和尚身披袈裟望着眼前的一座孤坟。

    和尚双手合十,口中依稀是呢喃一句阿弥陀佛,无声,仅有其型。一句阿弥陀佛是叹这世间万物善哉,还是仅愿这黄土之下的人一路善哉?僧人不开口,是修闭口禅意,不开口则已,开口则惊人,鸣尽心底不平。

    十年前,有个逍遥道人可谓逍遥,曾有个气运通天的妻子,二人一起在偏远蜀地之疆开了一个道观,自给自足,远离江湖。那时还没有一个修闭口禅意的和尚。十年后,和尚心中万事无可言者,已是修了十年的闭口禅,前几日从南唐来到东南蜀,他只为了来此孤坟一遭心底告歉,对不起啊,丫头,我得再入江湖了。

    观星阁少了一个做客十年的客人,而江湖上,多了一个闭口不言的僧人,欲向天化缘,化一段旷世姻缘,讨一场无人可知的公道。

    都是说公道自在人心,可人心之中的公道,又可与谁人言?

    和尚起身,从怀中拿出一本书,书里写的是这十年的趣事,这十年和尚的经历,书点燃,和尚咧嘴笑,不知道那地下的姑娘有没有看到曾经的道人,在她面前侃侃而谈。

    我为了你,弃了大道观,心中虽思念,但可忍,从此隐退江湖;也因为你与我阴阳两隔,心中太思念,故不忍,便待一时机,给你讨一个公道。

    火光中,似有字迹涌起,和尚的气机一泻千里,天上有云,作佛陀状,和尚离去,背影决然,此一去,定叫天人交战肝胆碎,一人立柱断天机。

    二十年前,大道观有个大弟子,名叫段丰喜,离观而去,自称逍遥道人,入江湖初战便夺了当年年轻辈武林大会的魁首,听说好像是为了给一个姑娘的承诺,亦或是赌约。

    从此大道观再无段丰喜,而天下武榜多了一个排行第五的逍遥道人。

    如今,天下第五再入江湖,由东南蜀,向后周大道观。

    西楚皇宫名为乾坤殿,胸有乾坤,坐观天下便是其深意。

    而其内宫此时正坐二人,一人是那楚帝昌平,正端杯似是以茶代酒,另一人此时嘴角上勾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帝,不是老酒鬼又能是谁?

    “陛下,我入朝堂数十年,因她出朝堂数年,又因小家伙出朝堂十年,如今临了,欲与您说说亮话。”老家伙笑意玩味,而昌平眼中苦涩。

    昌平手指不断叩打桌面,突然抬头带着希冀之色问了一句:“天窗可开,老人可否不走?”

    老酒鬼忽而恍惚,应是想起了之前那个女子嘴角带血在怀中反问一句:“我可死,卿可否自顾?”

    当年有泪,今日有苦,老酒鬼作答,不可,一切尽在不言中。此种心境难与人言,只是如当年,如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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