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文学 > 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 > 第18章 我知道你很难过(2)

第18章 我知道你很难过(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最新章节!

    她仿佛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被父亲带着去看烟花,那时候国庆节总有大型的焰火晚会,满天绚丽的姹紫嫣红,万点金芒在夜空织成最绚烂的花,一朵接一朵盛开,就像是把最绮丽的水钻银花堆砌在黑丝绒般的天幕上,那样美丽,那样繁华,集中一个孩子全部的梦想,如同梦幻中的花园。而她仰着小小的脑瓜,连脖子都仰酸了,那时她紧紧牵着妈妈的手,另一只手则牵着父亲,一家三口,永不分离。

    慢慢地就哭了,也许明明知道,幸福不过是一场焰火,再美再好,都转瞬即逝。

    她的手一直被人握着,醒来后才知道原来真的是妈妈,盛开一直握着她的手,连纪妈妈都关切地守在床前。屋子里有医生护士,章医生也来了,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好啦,醒了。”

    “可把妈妈吓死了!”盛开埋怨,“你这傻孩子,稀里糊涂的,真是不懂事。”

    纪妈妈则说:“我把南方骂了一顿,你们两个都是糊涂蛋!幸好没事,守守,你怎么不告诉妈妈呢?还有南方……”她回头叫,“还不过来,给守守赔礼道歉!”

    纪南方僵在那里不肯动,纪妈妈恨铁不成钢:“你成天就会怄守守生气!你没听医生说吗?守守有先兆流产迹象,你要敢再惹守守生气,看我怎么收拾你!”

    纪南方这才抬起头来,而守守脑中“嗡”的一响,顿时只觉得一片空白。

    她月事迟了一个多月,因为心事重重,又因为出差往返,只当是水土不服,倒没有注意。况且这两年很少跟纪南方在一起,更是不曾往这上头想过。

    盛开只觉得她手又冰又凉,于是轻轻拍了拍,说:“你跟南方都年轻,真是一点也不懂事,这样的事岂能开玩笑?怀孕了为什么还瞒着我们?今天万一闹出什么好歹,可怎么得了?”

    “让守守休息会儿吧。”纪妈妈也觉得守守脸色苍白得惊人,仿佛没有半分血色,不由得忧心忡忡,“闹了这大半宿了,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医生不是建议守守卧床休息?这两个孩子,简直让人操不完的心,唉……”

    “妈妈……”守守嘴唇微微哆嗦,低声叫住盛开,“我想回家……”

    “医生建议你静养。”盛开安慰似的抚摸着她的手,“过两天回家去,好不好?妈妈每天来看你,再说这里跟家里一样,也是你的家啊。”

    “妈妈……”

    “别耍小孩子脾气,你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盛开替她掖了掖被角,“乖。”

    守守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盛开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但终究夜深了,她第二天还有重要活动,不得不先回家去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守守才掉下眼泪。

    一颗接一颗,无声地落在被面上,浸润进去,缎子面的绣花,绣的是梅花,眼泪落上去,洇开一片……纪南方站起来,声音喑哑:“对不起。”

    她坐起来,却别过脸去,只觉得难过,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纪南方有点艰难地说:“守守……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哪怕你不相信……就是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易长宁的公司出事了……”

    守守猛然回过头来望着他,他仿佛被她的目光刺痛了,转过脸去回避她的直视,过一会儿,终于还是走了过来,走到床前面:“守守,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惹你生气,其实是因为我心里难过。我受不了……我就是受不了你那样对他,所以我才故意说那些话气你……”他仿佛语无伦次,“可是后来你往外面走,我那时候才觉得,如果我让你走了,我们两个就真的完了。我心里害怕,才会去拉你……我没想到你有孩子,我……”他有点狼狈,伸手想要触摸她,她却本能地往床里头缩一缩,避了开去。

    “守守……”他低声下气,“我是真的鬼迷心窍才会那样说,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守守胡乱地拭了拭眼泪,把脸仰起来:“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他整个人伫在那里,无意识地抓紧了床罩上的流苏,又慢慢松开。他看了她一眼,眼中竟然只有哀凉,她自欺欺人地转过脸去,过了好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守守,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对你。这几年,无论我怎么努力,你都……到最后我都觉得灰心……可是今天我后悔了……看着你往外头走,我就后悔了……”他抬起眼睛,“守守,我知道我不好,但你--给我们个机会好不好?”

    她却奇异地镇定下来,平静而冷漠地说:“算了,别费劲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因为我怀孕了吗?你不就是想要这孩子吗?你以为这孩子是你的?我告诉你,这孩子是易长宁的。”

    他整个人猛然一震,死死地盯着她,手不由得举起来,她反倒很自然地把脸一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可是更多的竟然仿佛是悲哀。她有点不太确定,因为他很快握紧了拳头,她冷笑:“想揍我是不是?你不敢,谁叫我姓叶呢?我要不是姓叶你会娶我?要不是你父母逼着你会娶我?我就给你弄顶绿帽子戴着,没关系,只要你忍得住,咱们就这样耗着。等孩子生下来你再做亲子鉴定,我就怕你到时候受不了那种刺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可是仿佛唯有这样,方才能平息胸口那团炽痛,如同陷阱里绝望的小兽,只得拼命撕扯自己的皮毛。她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支小箭,嗖嗖地往他身上射去,带着无比的痛恨与憎恶,他只觉得浑身发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向她挥拳,在这一刻他精疲力竭,连声音都带着一种嘶哑:“叶慎守,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

    她终于爆发:“那你呢?你不残忍吗?你能不能放过我?让我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强迫我陪着你,成天逢场作戏,一辈子困在这种牢笼里?你明明答应和我离婚,为什么又反悔?只因为我怀孕了,你想要这孩子,你们纪家想要这孩子?残忍?你的所作所为才叫残忍!我恨你!纪南方,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一个人,厌恶过一个人!可是你的一切都让我觉得痛恨,觉得厌恶!你只会出尔反尔,自私自利!我爱长宁你知道吗?我爱他!你知道吗?算了吧,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你除了花天酒地你懂什么?你除了玩女人你知道什么?你根本就不会理解,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自嘲般笑了笑:“是啊,我不知道。”

    他转身朝外走,走得太猛太急,撞在茶几的角上,正好撞着那条伤腿,他重重地摔下去,大约摔得狠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爬起来。可是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只是摇摇晃晃,扶着墙走掉了。

    守守伏在被子里,失声痛哭,哭了又哭,枕头哭湿了,冰冷的缎子面贴在脸上,她仍一动不动伏在那里抽泣着,纪南方虽然走了,事情却没有变。她是没有办法了,因为这个莫名到来的孩子,这个意外萌芽的胚胎,她是再也没有办法了。她这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怎么逃也逃不走,怎么挣也挣不开。

    她只在纪家住了三天,因为纪南方从那天走后,一连三天不见人影,纪妈妈自然十分生气,连盛开也略有微词。所以守守打电话要回家,她也就松了口,将守守接回家。这下子连纪老爷子也被惊动了,发了一顿脾气,终于让人把纪南方找着。

    守守一直在家里休息,没有去上班,虽然医生嘱咐她卧床,但因为纪南方要来,她还是换了件衣服起来了。

    她卧室窗外正有一树海棠,开得春深似海,满树繁花绿叶,如织绣堆锦,引得无数蜜蜂嗡嗡绕飞。因为天气渐暖,守守坐在窗前,看着那树发呆,过了好一会儿转过脸来,才发现纪南方早已经来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也在看那花树,她一转过脸来,他就也转开了目光。

    宋阿姨本来陪着纪南方上来的,见到这情形,静悄悄就走开去了,随手替他们带上门。

    守守说:“坐吧。”

    他的腿现在还不能久站,于是他很安静地坐下来。两个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这几天来,守守费了很多周折,打了许多电话,最后托江西才打听到易长宁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易长宁在国内主要的合作客户公司的总经理去香港出差,突然在港离奇失踪,而他的妻儿早已经移民国外。有人匿名举报他是畏罪潜逃,引得警方生疑,追查下来,发现此人不但有利用职权进行境外洗钱的嫌疑,而且涉嫌在多宗商业招投标中收受贿赂。

    易长宁的公司一直是这家公司的重点合作伙伴,当然也属协助调查之列。警方经过调查,发现一年前这位总经理的儿子申请去国外深造,易长宁赫然是担保人。而且招投标中,获利最大的亦是易长宁的公司。罪魁祸首已经失踪,巨大的商业案件浮出水面,易长宁难以证实自己的清白,已经被限制出境。公司也正在被审计,接受全面调查。

    这一切都像是个精心布好的局,每一个环节都完美得不可思议。

    守守想了又想,并没有给易长宁打电话,只是问了几个相熟的律师,但基本上都觉得棘手:“这种经济案件,一旦追查起来就麻烦了,因为没一家公司敢说自己是干净的。公关费、回扣、顾问费……哪家公司没打过这样的擦边球?要是认真,十有八九能查出事来。”

    守守一筹莫展,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虽然艰难,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她对纪南方说:“纪南方,我不离婚了,但是……请你放过易长宁。”

    他的反应很出乎她的意料,既没有嗤之以鼻,也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非常平静地注视着她。过了良久,他甚至笑了一笑:“守守,来之前我就想过,你会不会说这句话,结果,我果然没有猜错。”

    她默然不语,他声音十分的平静:“我们离婚吧。”

    守守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脸去:“算了,当我没有说过。”

    他仍旧没有看她,只是侧过脸去,看着窗外那株开得正好的海棠花,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要是真不想要这孩子,就不要了吧。”

    守守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点意外地看着他,而他并没有转过脸来,窗子有一半阴影正好挡在他脸上,所以她也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守守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迷茫,仿佛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于是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他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说:“我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我希望可以给她幸福。”

    守守迷惘而困顿地看着他。

    他忽然笑了笑:“其实你见过她,不过你不知道罢了--那天在电梯里,她跟我们一块儿下楼。她坚持要见见你,我只好答应。我是真的--真的很爱她。”

    守守蓦得想起来,那个拎保温桶的少女,曾经从反光中偷偷打量自己。原来就是她--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一头长发,气质仿佛温婉,跟平日纪南方的女伴相去甚远。她心绪零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听他说:“我住在医院里,她给我送鸡汤,每天都送。从她们学校到医院,要地铁再换两次公交,差不多要两个小时。但她每天都来。陪我说话,讲她们学校的事给我听,给我解闷,让我高兴。守守,她是个好姑娘,我不打算辜负她,我知道将来的事很难说,但我决心试一下,我想跟她结婚。所以,我们离婚吧。”

    守守仿佛有点意外,于是问:“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他又顿了一下,说:“她觉得介入我们是很不光彩的事情,怕伤害你,后来我跟她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我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长辈们的压力,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守守惘然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

    他说:“守守,是我对不起你,我们离婚吧。”

    她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有点发怔地看着他。他说:“我知道,你根本不想要这孩子,是我硬……”他终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发红,沁满了血丝,也许是没睡好,也许是这些话太难以出口,“你要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涩,有些语无伦次,“我陪你去医院……”

    她嘴角动了动,最后终于说:“要是爸爸妈妈知道了怎么办?”

    他重新转过脸去,凝视着窗外那棵花树,春日艳阳斜斜,已近黄昏时分,那一团团、一球球、一簇簇的花瓣花朵,像是千只万只蝴蝶,簇拥在绿叶中,点缀着明媚春光。

    最后,他说:“我们先瞒着他们,不让他们知道。”顿了顿,他又说,“要不我先接你回我的公寓,过两天再做手术,这样他们就不知道了。”

    守守只觉得气闷,原来他早就考虑好了,连后路都留好了。也许是房间里不通风,但窗子明明开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烦躁,心烦意乱地说:“随便。”

    他又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守守自欺欺人地转开脸去,望着窗外。屋子里安静得如同深潭,听得到那些绕树的蜜蜂,发出嗡嗡的蜂鸣。

    守守本来以为他已经走了,回过头来,才发现他仍旧站在那里。

    这一次他没有看窗外的树,而是在看她,但她一转过脸来,他已经避开了她的目光,她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眼神,但他的脸色仿佛很苍白,也许是累的,因为他的腿还在恢复期,一直在做复健。

    她问:“你腿好些了吗?”

    他短促地说:“瘸不了。”又说,“我先走了,明天叫司机来接你。”

    守守在家闷闷地睡了一天,盛开只当她是怀孕初期情绪不稳定,而且又和纪南方闹别扭。所以第二天见到纪南方来接她,盛开很是高兴,再三叮嘱纪南方:“好好照顾守守,她从来就不懂事,如今不像平常,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多看着她点。”

    纪南方答应了,看守守从楼上下来,本来说好是司机来接,守守倒没想到他亲自来了。

    上了车她才问:“你怎么来了?”

    “顺路。”

    其实多半是怕盛开不允,自从上次闹过一场,两边的父母都觉得他们是鬼迷心窍,如今有了转机,自然盯得格外紧。

    结婚后她从来没再来过纪南方的这间公寓,没想到大厦的私人管家竟然可以一眼认出她,非常彬彬有礼地问候:“纪太太,您好。”

    “您好。”

    管家替他们开门,然后非常安静地退走了。

    三年没来,屋子里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有专人清洁整理,所以倒是窗明几净,一切都井井有条。

    他说:“我本来想让王阿姨过来,也好照顾你,但是怕爸妈知道,所以……”

    守守说:“没事,我挺好的,不需要人照顾。”

    他问:“要不你上楼休息一会儿?晚上想吃什么,我打电话订餐。”

    守守摇了摇头,其实她没什么胃口,只觉得累。

    走到二楼卧室去,卧室里仍旧是从前的样子,简洁的黑与白,家具也没有变化,不知道纪南方有多长时间没回来过了,虽然纤尘不染,到底清冷得令人觉得空旷。

    他跟着她一起上楼来,看她一脸的倦色,于是说:“你睡吧,我就在楼下,有事你叫我。”

    他似乎已经不太愿意与她独处,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避开她的目光,说完就转过身,带上了门。

    守守觉得累极了,却没有睡意,只是躺倒在床上,却无法合上眼睛。

    枕头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没想到连这里他也曾带过别的女人来。想到这里她立刻觉得作呕,只得马上起来,跑进洗手间。吐又吐不出什么来,只是呕些清水。

    攀着洗脸台她只觉得无力,仿佛是站不稳,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一张脸,活像是鬼一样。她浇水洗着脸,想把头脑里那些肮脏的景象洗掉似的,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有些虚弱地抵在墙壁上。

    她不愿意在这里呆了,于是抓着毛巾,胡乱擦了擦脸,走下楼去。

    楼下静悄悄的,她转了一圈,站在了视听室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推开,里面暗沉沉的,只有光影闪动,却非常安静。

    借着银幕上那点闪动的光亮,她看他一个人独坐在前排沙发里,一动不动。

    是部很旧的电影--《卡萨布兰卡》,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打开音响,屏幕上亦没有字幕,如同一部默片,只看到银幕上的英格丽·褒曼偶尔一笑,粲然若一道闪电,几乎令人觉得眩目。

本站推荐:上门女婿叶辰活色生香夏星辰白夜擎你是我的难得情深悠哉兽世:种种田,生生崽冷宫凰妃放任叶辰萧初然小说萧家上门女婿千九九牧夜霄

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匪我思存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匪我思存并收藏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