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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财源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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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站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才道:“哎……朕曾被太祖高皇帝派遣去中都凤阳,体会民间疾苦,深知百姓艰辛。此后又在辽东作战,知道将士们在天寒地冻中作战时是何等的苦痛。这才知道,要治大国,兴社稷,钱粮乃是根本。”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下一刻,却是定定地看着张安世,道:“给朕好好说一说铸钱的事吧。”

    张安世便道:“陛下仁厚,能体偿百姓疾苦,臣听了,只觉得无地自容……这铸钱……有几个好处,其一……铸币税。”

    朱棣抬眸道:“像宝钞一样?”

    “没有宝钞那样明显。”张安世耐心地分析道:“纯金和纯银较软,譬如臣这金币,虽为一两,可实际上,用金却是九钱三厘。银币也是一样。可将这金币和银币发行出去,则是以一两来计算的。这是因为为了增加金币和银币的硬度,臣命匠人,在其中添加了其他的材料,这才使其坚固。”

    朱棣皱了皱眉,略显犹豫地道:“金银不能足额,军马百姓们能接受吗?”

    “能。”张安世毫不犹豫,一脸确定地道:“若是银元和金元的对手是纯金和纯银,百姓们肯定不敢接受。可实际上,臣调查过,市面上绝大多数的金银,都有大量的杂质,而且交易极其不便,这种繁琐,所带来的成本也是惊人的。”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而金元与银元,做工精良,质地极好,用的又是臣精心调制的配方,所以……无论任何时候,只需擦拭,就可闪亮如新。百姓们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朱棣颔首点头,张安世这话,朱棣是相信的,这家伙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会跟他说。

    此时,他不由地微微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缓缓道:“一个银币,能挣多少银子?”

    张安世立即就道:“刨除成本,能挣五厘。”

    听到这个,朱棣又勐地看向张安世,皱眉道:“才五厘?我大明的火耗,至少也是两钱、三钱,黑心的便是四钱、五钱也有。”

    张安世连忙道:“陛下,那是缺大德的赃官污吏干的事。”

    朱棣恍然,他陡然想起,对呀,朕乃圣君呢。

    只见张安世又道:“五厘虽少,可若天下的钱币,都出自陛下所铸,这里头的利润就大了。何况,这还只是开胃菜而已。”

    “开胃菜?”

    张安世道:“发行这个,最重要的是给这银币和金币打下了信用基础,这世上,最值钱的乃是信用。”

    朱棣笑了笑道:“就是你在钱庄的把戏?”

    “有些不同。”张安世道。

    朱棣便沉着眉,再次若有所思地微微低着头,而后道:“其实这些,朕也不甚懂,只是满朝文武,只怕不肯,朕就算下诏,下头也多是阳奉阴违。”

    张安世自也是知道,朱棣说的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不解决了这些问题,必是难以成事。

    当然,张安世对此是早有准备的,于是很是澹定地道:“好办,那就不下诏,索性直接绕过台阁、六部,交商行来铸造。”

    朱棣不禁诧异道:“商行自行铸造发行?”

    “有何不可!”张安世道,一脸的信心满满。

    朱棣沉吟着,口里道:“可行吗?”

    “不可行,也可行。”张安世哭笑不得地道。

    朱棣挑眉道:“为何?”

    张安世便道:“自古劣币会淘汰掉良币,若是商行的钱庄发行这些金元和银元,百姓们若是得了,必然会收藏起来,舍不得用掉。他们宁愿将那些杂质较多的碎银想办法花销出去。”

    顿了一下,张安世接着道:“可如果,这货币有一个锚点,就不一样了。”

    “锚点?”朱棣感觉自己是越听越迷湖了。

    而后,直接大手一挥,朱棣很干脆直接地道:“你就直说了吧,到底可行不可行?”

    张安世也直接,便道:“可行!”

    朱棣却是瞪他:“方才你为何又说不可行?”

    张安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就道:“臣只是揭示一些困难而已。”

    “困难个鸟。”朱棣依旧瞪着他道:“朕只要结果。”

    张安世只好道:“臣尽心竭力。”

    “先试试看吧。”朱棣道。

    其实这赵王朱高燧在旁,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朱棣已算是金融方面的文盲了,而朱高燧显然继承了朱棣优良的基因,连文盲都不如。

    此时,跟张安世对奏了半天的朱棣,倒是响起了这个儿子,瞥一眼朱高燧,便道:“速速准备,两个月之后,预备成行,到时朕给你壮行,你武有四卫所,文有解缙等大臣六十四人,若是在爪哇,还不能建功立业,便羞于做朕的儿子!”

    赵王方才被朱棣痛骂一通,已是心有余季,此时听着朱棣气势汹汹的话,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连忙称是。

    朱棣是个脾气来得快,也去个快的人,看朱高燧态度不错,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一些,便又道:“这些日子,多来宫中走动,好好陪一陪你的母后,还有你的皇兄,你大病的时候,他为你牵肠挂肚,你也该多去看看他。”

    朱高燧忙道:“遵旨。”

    朱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拍拍他的肩,脸上难得的用着父亲对儿子的关切,道:“哎……儿子长大了,是该让你自个儿去历练了。”

    说着,朱棣露出了落寞之色,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朱高燧也显得失落,却还是道:“儿臣一定干得不比二兄差。”

    朱棣点头:“去吧,去吧,朕也该歇一歇了,今日一惊一乍的,搅得朕头痛。”

    他转过身,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

    张安世便和赵王朱高燧一齐告辞。

    等出了殿,朱高燧却慎重地朝张安世道:“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倒是张安世笑道:“不必啦,不必啦,我还有事,赵王殿下,下一次,我再去拜访。”

    说着,张安世显得心急火燎的样子,竟是一熘烟的快步出了宫。

    而在这宫外头,早有一群护卫在此候着张安世。见张安世一出来,立即有人牵马上前。

    张安世翻身上马,毫不犹豫,挥起鞭子:“驾……”

    …………

    “你是说……”

    此时,姚广孝正边说边皱着眉,他接着道:”这张安世……竟是想打火耗的主意?他胆子不小啊。”

    这里是内城的一座小寺庙。

    这个时间点,晚霞已经带着温和的光芒露了出来,天色已是不早了。

    姚广孝乃是僧录司的主官,而且随时可能接受皇帝的召见,所以平日的时候,他不得不在内城的小寺里下榻,只有忙里偷闲的时候,才回他的鸡鸣寺老巢去。

    现在在这座小寺里,虽处闹市,却是格外的幽静。

    今日他这小寺里,迎来了一位客人,正是刚刚下值的兵部尚书金忠。

    金忠的表情有点夸张,道:“是啊,当时老夫吓了一大跳,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这是要跟天下百官作对,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难怪这几日,我看张安世印堂发黑,原来如此,我料这小子,不日就有血光之灾。”

    姚广孝倒是微笑道:“阿弥陀佛,你这老驴,怎好这样咒人?张安世终究还是孩子,不知这其中的深浅。我佛慈悲,贫僧最见不得这样的事。哎,别提他啦,别提他啦,他要死……也别让贫僧看见。”

    金忠显然不打算就此打住,道:“话说回来,这事若是能办成,当真是功在千秋。”

    姚广孝气定神闲地道:“成不了的,这样激烈的变革,所遇的阻力,非同凡响。当初那王安石,不过只是小小的修补,虎口里夺一丁点食,也没落到什么好。何况是这样呢?”

    金忠苦笑道:“人人都说不爱银子,人人却又爱钱如命。人人都说春秋大义,可人人都只晓得趋利避害。世上的事,坏就坏在这满口的荒唐言,满腹的名利心上头。”

    姚广孝瞪他一眼道:“你这是在骂谁?”

    金忠却是道:“谁是这样的人,老夫便骂谁?”

    姚广孝皱眉皱眉,最后幽幽地道:“善哉,善哉。”

    金忠反而显得有几分沮丧起来。

    他不过是区区一个看相的术士出身,可谓身份卑微。

    可偏偏自己尚且都能看到的上策,唯独却被那些满口仁义之人反对。

    虽说他早就看破了世情,可真正目睹种种怪状,却还是不免意难平。

    只是这些,又无法找人排解,唯一能诉说一二的,也只要眼前这个和尚了。

    姚广孝自是知道金忠所思,却显得无动于衷:“你啊,终究还是没有看破,你是什么事都想干,什么事都想成。这固然是好,可你没有三头六臂,天下可有处处心想事成的事?”

    “贫僧跟你就不一样,在贫僧看来,人这一生,只要办成一件事,便足以慰藉平生了。这件事,贫僧已经办成了,此生已无遗憾,唯有一件教贫僧牵肠挂肚的事,恰是死后能否烧出什么舍利来,可惜……到那时,贫僧永远看不到了。”

    金忠老脸一红:“我非是想处处心想事成,事事遂我心意。只是……看到那官吏两头吃,一个个肥的流油,实在不过眼罢了。”

    姚广孝道:“看不过眼,就遁入空门吧,遁入空门之后,只要接受了众生皆苦,人生下来,便是要来遭罪的,一切成空,心也就宁静了。”

    金忠鄙夷地看他一眼,冷笑道:“你这和尚,在外头的凶名是大,实则却是鼠辈。”

    姚广孝没有气愤,只是微笑以对,不置可否。

    却在此时,一个小沙弥突的匆匆进来道:“安南侯来访。”

    此言一出,本还是一派泰然的姚广孝,脸色微微开始僵硬。

    金忠:“……”

    二人一个眼神碰撞之后,金忠就立马站起来道:“你这寺的后墙在哪?”

    姚广孝却是咆孝起来:“快,快挡驾,别让他进来。”

    小沙弥不禁错愕。

    他可是经常听姚师傅谈及这位安南侯张安世的,姚师傅擅长品鉴各色人物,大多都骂骂咧咧,对这位安南侯也会骂,不过骂完了还会夸几句,按理来说,这位安南侯,已是姚师傅难得能瞧得上的人物了,怎么今日来拜访,却会这样激动的反应?

    就在小沙弥错愕的功夫,外头已经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伴带着张安世的声音:“姚师傅,我可想死你啦。”

    这声音洪亮,直接传到了姚广孝的耳里。

    姚广孝却是一副要窒息的样子。

    一旁的金忠一时间似乎一副很是无力的样子,收起方才的手足无措,最终叹口气,哀叹连连地道:“我看错了,看错了,原以为是张安世有血光之灾,现在看,是你我的印堂发黑,有大灾之相。”

    这话才说完,便见张安世已迈步进来。

    张安世看着这里头的两个人,顿时咧嘴笑起来,殷勤地道:“你看,姚师傅,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这可是上等的茶叶,价格比黄金还贵呢,我平日都舍不得吃……呀,金部堂也在?”

    姚广孝双手合掌,微微眯着眼睛,低头念经。

    金忠苦笑道:“安南侯误我二人啊!”

    张安世一脸无辜地道:“怎么,我来此拜访,又怎么误你们了?这是什么话?”

    姚广孝脸色铁青,这才张眸,瞪他一眼道:“休要装蒜。”

    张安世依旧很是无辜的样子,还带着了几分委屈,道:“这就没有道理了,我好心来看望,结果不但要让我吃闭门羹,现在还这般严词厉色。”

    金忠也没好气地看着他道:“安南侯就不要装湖涂了。”

    张安世将茶叶搁到了一边,倒也不客气,也学着二人一样,径自在一个蒲团上跪坐下来。

    金忠道:“你是不是刚刚从宫里出来?”

    “对呀。”张安世道:“刚刚从宫里出来。”

    金忠的脸上更难看了,咬牙切齿地道:“你刚从宫里出来,就来这寺里,这不是摆明着告诉天下人,你和我们有图谋吗?”

    张安世打算无辜到底,道:“有啥图谋?”

    金忠怒了,声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哼,你见驾时说要铸币,此后又私下奏见陛下,转过头便来此……谁还看不明白?张安世,你这是误了和尚与老夫啊。”

    张安世道:“金公,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

    金忠气呼呼地道:“你还要狡辩!”

    张安世澹定地道:“我来的是这寺庙,是姚师傅的歇脚下榻之处,又没去你家!就算误,那也是误姚师傅,和金公有啥关系?”

    金忠顿时一愣,而后突的笑了起来:“对呀,你们的事,和老夫有什么关系,老夫只是凑巧路过。噢,抱歉,安南侯,是老夫误会你了。没事,你坐,来人,去将那茶叶泡来吃吃。”

    姚广孝在一旁只能默默地苦笑。

    太坑了。

    这满天下人,都忌惮姚广孝,认为姚广孝是个妖僧,更有人认为姚广孝一肚子坏水,毕竟是怂恿了藩王造反的人,而且一直都在朱棣背后出谋划策。

    今日张安世直接奏言铸币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可这家伙一出了宫,就立即往他姚广孝这儿跑,姚广孝知道自己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人们只会想,这一定是姚广孝和张安世沆瀣一气出的馊主意。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姚广孝那妖僧唆使的。

    这真是……莫名其妙的成了同党,而且以天下人对姚广孝的印象而言,说不准还认定这姚广孝是主谋呢!

    张安世看着愁眉苦脸的姚广孝,一副关切的样子道:“姚师傅,你没事吧。”

    姚广孝叹口气,而后定定地看着张安世,便道:“要给钱。”

    “什么?”张安世诧异道:“这和钱有什么关系?”

    姚广孝一本正经地道:“你故意拉贫僧下水,还想做无本买卖?”

    张安世倒没有继续辩驳,而是干脆地道:“你说个数。”

    姚广孝却是道:“随缘吧。”

    随缘二字,听着随意,可就大有玄机了。

    张安世怯怯道:“我最近比较穷。”

    姚广孝瞪了张安世一眼:“一缘五万两。”

    张安世:“……”

    直到张安世点了头,姚广孝才露出了亲切的样子:“安南侯……对于铸币,打算怎么办?”

    张安世倒也不隐瞒,将向朱棣说的话在此跟他们再说了一次。

    姚广孝皱眉道:“这事很难,不过……既然打算做下去,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定要先杀一儆百……”

    张安世点点头道:“说到这个杀一儆百,我才特意来寻姚师傅求教的,毕竟……这等事,我也不懂。”

    姚广孝别有深意地看了张安世一眼。

    金忠却在此时站了起来:“算了,你们聊。老夫有事……”

    张安世忙道:“金公。你不必走了。现在走也没用;,方才我见了你的车马,特意叫了你的马夫,将你的车驾,摆在我的车马一边,这都过去了这么久了……”

    这里头的意思,,明白了吧!

    金忠一愣,随即任命地叹了口气道:“那老夫还是听一听,该怎么杀一儆百吧。”

    …………

    造币局正式开张,匠人都是早已培训好了的,这是张安世一贯的做事风格,所谓未雨绸缪嘛!

    当日,钱庄便开始用银元和金元还有铜元,进行结算。

    许多人听了,都不免觉得甚是新鲜,便纷纷去取兑。

    细细一看,惊奇地发现,这钱币的质量和成色,竟比当下许多流行的金银还要好上不少。

    最重要的还十分精美,对于寻常的商户和百姓而言,他们倒是愿意接受。

    当然,接受是一回事,可真正拿出来与人交易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个时代的商户和百姓,会下意识地收藏质地较好的银币。

    当然,对这种情况,张安世早就预料到,故而他并不急,他在慢慢地等机会。

    只是对于许多人而言,这却是不可接受的,好在此时,更多人只是观望而已。

    永乐五年七月初三。

    张家的府邸已经初具规模。

    当然,这个规模,只是地基而已,地基打得很深,已经超出了家宅的范围。

    张安世不忙的时候,便在这工地里走一走,心旷神怡。

    只是此时,却有消息传来,江浙一带,洪水泛滥。

    这一次,尤以江西受灾较重,据说已经开始出现饿殍。

    其实灾难,对于大明而言,乃是常态,大明幅员广阔,哪一年没有地方受灾,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可江浙又有些不一样,这是大明的重要粮食产地,意义却就不同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一带水网密集,粮食运输便利,通过水运,损耗也是极其低下,若是从河南运粮,送到京城来,这么多民夫一路吃喝,这一百斤粮食,能送到南京有四五十斤就不错。可在江浙,却可达到八十斤上下。

    前些年,松江大灾,本就让朝廷元气大伤。

    现如今……这江浙又受灾,令整个朝廷都不禁忧心起来。

    今年的秋粮,可能没办法按时上缴,朝廷甚至还需想尽办法拨发钱粮去救济,这一进一出,朝廷的存粮可能出现巨大的亏空。

    若是银子亏空了,大不了朝廷还可以摆烂,干脆滥发大明宝钞,渡过难关。

    可粮食若是亏空,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为此,宫中下旨,皇帝与皇后亲做表率,在灾情缓解之前,宫中所有的衣食用度统统减半。

    如此一来,大臣也纷纷表示,节省衣食用度。

    张安世便惨了,作为大明忠臣,他也要开始节约粮食。

    不许再饮酒,平日少吃肉,米饭虽是管够,可张安世素来习惯了大吃大喝,这样度过了几日,便实在觉得吃不消了。

    当然,平日里偷偷地吃倒是可以的。

    以至于朱勇和丘松几个,每日偷偷摸摸的来寻大哥,他们作为公府的后人,更是严格的执行了降低伙食的标准,毕竟这也是一种态度,若是被御史揭发,难免会惹来麻烦。

    张安世一面唏嘘,一面感慨,而后哈喇子流出来。

    在张家的后院,偷偷地摆了一个烧烤架子,几只鸡早已被剥了个干净,如今已被朱勇拿着铁签叉着,在架子上翻动。

    经过香料腌制过的鸡肉,经过温火烘烤,那诱人味蕾香味便一点点的散发出来。

    这肉香扑鼻,张安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才道:“若不是因为你们要长身体,我才不肯和你们同流合污,百姓们太惨了,我听说,吉安府竟都有饿殍,这是鱼米之乡啊。”

    朱勇的一双眼睛一直只盯着那已烤得已变得金黄色泽的烤鸡,口里却道:“大哥,你吃不吃吧。”

    张安世眼里似要噙泪,咬牙道:“吃,我要坚强地活下去,补充好大脑营养,大哥就靠这脑子行走江湖了。”

    说罢,夺过了朱勇手中的一只看起来刚刚烤好的鸡,也不管烫手了,扑哧扑哧地拿手去撕。

    朱勇不满地道:“人人都说要节衣缩食,可俺听说,人人都在偷偷吃肉,也就俺们倒霉,俺爹说啦,别人可以偷偷地吃,唯独成国公府不一样,多少御史的眼睛盯着呢……”

    张安世道:“少啰嗦,你以为他们就不盯大哥吗?”

    “大哥这里……安全嘛,外头的护卫,可有上百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朱勇笑呵呵地道。

    张安世口里有滋有味地吃着鸡肉,却还是忍不住感慨地道:“哎,总不能自己吃肉,让那么多人都要饿死,回头我让朱金,去江西布政使司招募一些流民来,也算是和大家一起共度时艰……”

    他正说着,外头有人匆匆而来:“侯爷,侯爷……”

    来的却是张三。

    张三兴冲冲地道:“侯爷,农庄子那儿,那儿……”

    张三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忍不住狠狠地喘了两口气,才又道:“邓公公有请……有请……他说……他说……”

    张安世讶异地道:“邓健?”

    “是,是……”

    张安世惊喜地立即翻身而起,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方才还带着几分哀伤的眼眸,此时竟是亮了几分。

    随手将手上已经吃剩的鸡骨架子丢一边,便道:“走,瞧瞧去。还有,将这火灭了。”

    说吧,领着人,兴冲冲地赶到了农庄。

    此处,正是数十亩实验的田地。

    此时,这里不少的庄户,正围在一起。

    人们狐疑地看着脚下郁郁葱葱的‘庄稼’。

    只是更多人,却是疑云丛生。

    这东西……它能吃?

    长得这样古怪,真是闻所未闻。

    邓健却显得镇定自若,他认真地打量着庄稼,在田埂之间小心翼翼地穿行而过,似乎想从中寻到杂草的痕迹。

    却在此时,有人大声惊呼道:“邓公公,邓公公,侯爷来了,来了……”

    邓健对此,却是恍然不觉,他一身泥腥,一身方便干活的短打衣服,灰扑扑的,如今看着,竟生生和一个庄稼户没有多少分别。

    接近半年的日晒雨淋,早已让他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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