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懵逼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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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会在一天半后恢复正常,给宝贝们带来不便请谅解啊。  白亦陵道:“刚才大家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前几日芳草被我问话的时候, 你们母女已经知道了衣服针脚不同是断案的证据之一, 那么如果王尚书真的是王夫人杀的,她回来之后为什么不好好检查一遍, 将相关物证彻底销毁呢?”

    他拎起那块粉色的旧帕子晃了晃,又扔回到托盘里面:“这份证据,出现的时机太好也太刻意, 让人怀疑啊。”

    王海云微微一顿, 道:“或许是漏下了,但这与我何干?”

    白亦陵道:“贵府下人的针线活我们在此之前就已经一一进行对照, 没有类似的。王夫人身份不一般,恐怕连自己做针线的机会都不多,能模仿她针线的人,除了王小姐, 我想不到别人。”

    “还有。”眼见着王海云要说话,白亦陵摆了摆手,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摊在桌面上,里面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他指着那个纸包问道:“王夫人,你敢过来摸一摸这个东西吗?”

    王夫人目光犹疑,心里先有些虚了:“这是什么?”

    白亦陵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凶手, 凶器应该认识的啊, 这些是从王大人扣子里面倒出来的粉末。请夫人过来摸一下。”

    这些东西就是当初导致着火的罪魁元凶, 其中有不少成分都是碳粉,所以呈黑色。

    白亦陵的要求虽然让人有些不理解,但并不算难,王夫人却骤然变了脸色,没有动手。

    闫洋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看出来了一丝端倪,立刻配合道:“王夫人,杀人大罪你都认了,这点小事不难吧?你要是不愿意,那可恕我们无礼了。”

    他一挥手,王夫人身后的两个人迅速将她押住,闫洋亲自拿起那包粉末,就要往她的手上按去,王夫人拼命挣扎起来,怒吼道:“放开我!”

    “行了!”

    跟她同时说话的,还有一直沉默的王海云。

    闫洋看了白亦陵一眼,令人停手。

    王海云深深地闭了下眼睛,说道:“是我杀的人。”

    气氛静了一瞬,王夫人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忽然向后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

    她想替王海云担下罪责,但衣扣中的炭末出卖了她——当初白亦陵第一次到王尚书府查案的时候,王夫人的贴身丫鬟就已经说过,她的主子对于普通的木炭过敏,不但闻不得,就算是用手碰一碰,手指都会红肿,大半个月都消不去。

    母亲哭泣,王海云却一眼都不看她,说道:“那件衣服是我做的,我知道王畅当天晚上要同郭老爷见面,偷偷把衣服跟芳草那件掉了包。帕子是小时候娘缝给我的,你们搜查之前我藏到了她的房里。白大人,你猜的很对。”

    她的眼泪一直在眼眶中转圈,但没有落下来。照她的说法,她不光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刚才甚至还想让母亲顶罪。

    但奇怪的是,王夫人好像对女儿的行为并没有任何不满,反倒王海云的举止语气当中明显带着怨气。

    她冷冷地对母亲说:“你现在倒是哭开了?早干什么去了!因为被王畅抓住把柄,又不愿意彻底同他决裂,你闭目塞听,对我的处境不闻不问,任由他为了一笔银钱,就把我卖给了郭家的废物!”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意外,王海云的声调越来越高:“如果你们生我出来,养我长大,就是为了让我有一天像娼妓一样供人玩弄取乐,我宁可从来都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

    王夫人哭的几乎站不起来,呜咽道:“娘一开始并不知道……”

    王海云截口道:“后来你知道了,却觉得我既然已经跟了郭伟河,那么一次两次都是一样,你到底还是对他有情,宁可牺牲我都不肯跟王畅决裂,你算什么娘!”

    她闭上眼睛,终于有一行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这些还不够,好不容易郭伟河死了,我又变成了一个攀上侯府的筹码!退亲、换婚……”

    这些话听的众人震惊无比,谁也没有想到王尚书府没有妻妾争宠,没有众子夺产,看起来再简单不过,当中却暗藏着如此龌龊的事情。

    “白六哥,其实你应该明白,咱们都是一样的。母亲重视父亲胜过重视我,你的父亲又何尝不是为了你娘将你送人,咱们在他们的眼中,从来只是一样工具……”

    王海云没有说下去,转过身看着白亦陵:“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是否会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的□□?”

    白亦陵叹了口气,实事求是地说道:“没有。”

    王海云垂眸,而后冷笑道:“谁人不想嫁个好夫婿,难道我眼盲心瞎么?郭伟河那个人残暴好色,性情古怪,一直到三十四岁,娶了四个妻子,都因为不堪忍受自尽或者和离了!”

    “若不是他家里有几个臭钱,又焉能有女人愿意跟他?王畅其实根本没有把那些闹出来的亏空补上,反倒好色贪赌,为了向郭伟河拿钱应急补漏子,竟然将我送给他玩弄,他不该死吗?”

    她指着王夫人,嘶声道:“我问你,你知道内情之后却也在旁边坐视不理,难道又不该为我顶罪吗?!都是你们的错,最后承担一切的却是我!”

    她说到激烈之处,竟然一把取下了头上的银簪,冲着自己的脖颈扎了过去!

    就在这时,原本跪在地上的地上的杨准手疾眼快,猛地跳起来扣住王海云手腕,他到底从小习武,手上用力一捏,钗子已然落地。

    杨准大声道:“明明不怪你,你又何必如此!”

    王海云没想到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人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泪眼模糊地看着杨准,动了动嘴唇,却是颓然说道:“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对我有意,还故意利用你……”

    她和杨准在一次偶遇中相识,后来王海云意识到杨准喜欢她,便起了利用之心。

    她故意让杨准知道自己跟郭伟河在一起并非自愿,原本想要通过他的帮助逃离火坑,却没想到杨准会在恼怒之下杀死了郭伟河。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或许真相也真的就有可能被遮掩过去,但偏偏王畅想把一个女儿物尽其用,又打起了将她嫁入侯府的主意,自作主张提出退婚换亲。

    王海云不见得对没见过几面的白亦陵有太深的感情,却被这一举动彻底激发了愤怒,这才起了杀心。

    杨准对白亦陵急切说道:“大人,王畅所做的事简直是畜生都不如,王小姐不过是个柔弱女子,她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自保,法外尚且容情,你们毕竟曾有过婚姻之约,大人就不能放过她一次吗?”

    白亦陵的脸色一直淡淡的,反问道:“若是人人有了怨恨,便自己动手报仇,那法理何在?”

    杨准哑然。

    白亦陵道:“你参与杀人,后又利用自身职权,模糊证据,罪名同样不轻,便不用去挂虑他人了。来人,将他们带走。”

    杨准等人先一一被押送出去,王夫人已经停住了眼泪,呆呆地坐在地上。周围的人进进出出,都绕着她走。

    白亦陵低声跟闫洋说:“单独给王海云安排一间牢房吧。”

    大牢里面鱼龙混杂,有因为各种罪名进去的囚犯不说,就算是狱卒看守也未必都是什么好东西,王海云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被关进去,要是不关照一把,恐怕会受到侮辱。

    闫洋答应了,又说道:“唉,六哥,你这话应该当着人家的面说,也算做个人情,免得被刘家记恨。”

    王夫人是刘家的女儿,王海云是刘家的外孙女,这件事的始末一旦被如实奏报,刘大将军府难免颜面扫地。虽然白亦陵没有错,但这确实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白亦陵和闫洋一起往外走,眼睛看着前方笑道:“你以为这么点人情就有用了?已经得罪大喽。”

    闫洋一怔,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方看去,刘勃气势汹汹地大步而来,走到两人面前就要去扯白亦陵的领子。

    闫洋怒道:“干什么呢!”

    白亦陵轻轻一甩,就把他扒拉到了一边去,冲闫洋摆了摆手:“没事,前面等我。”

    刘勃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打不过人家,在原地跳脚叫骂:“白亦陵你欺人太甚!你这是抓的哪门子凶手?谁能相信!分明就是记恨着退亲的事,公报私仇——”

    白亦陵道:“自己先问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再来说话吧。刘公子,疯狗咬人的时候大概挺痛快,可咬过人的狗是要被打死的。”

    刘勃还气的真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正要继续说话,身后的人也走过来了。

    他强压怒火,行了一礼,委屈道:“王爷,这白指挥使……”

    白亦陵道:“见过王爷。”

    陆启没注意刘勃的话。他做出一副似乎很不在意的模样,扫了白亦陵一眼,淡淡地说:“你这样办案,不怕刘家怪罪吗?”

    刘勃见他这口气,还是要给自己出头,顿时心中一喜,得意洋洋站在陆启身边,看着白亦陵。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急声道:“六爷!你怎么了!”

    他想伸手去晃白亦陵,但在将将碰到对方的时候,却有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将他格开。

    刚才那位俊美公子的声音也很好听,道:“他在恢复,不要惊扰。”

    李全是知道白亦陵的警惕性的,眼见他似乎没有对陆屿表现出抗拒,再加上对方又确实气质出众,不像坏人,也就稍微放了点心。

    他急急一拱手,问道:“这位公子,请问我们主子这是怎么了?”

    陆屿也在奇怪这件事,沉吟道:“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不像急症,或许是吃了什么药。”

    李全立刻警惕:“您是说……中毒?”

    陆屿不能确定,他摇了摇头,想起白亦陵在这之前喝过一点酒,于是走到桌前,酒杯和酒壶还摆在那里。

    李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道:“难道是这酒中有毒……”

    他刚刚说了半句,就骇然瞪大眼睛,只见陆屿竟是直接端起白亦陵刚才剩下的一点残酒,举到唇边啜了一口,细品滋味。

    他举止优雅,容貌昳丽,喝酒的动作矜贵而又从容,的确赏心悦目。可是——

    这很有可能是毒酒啊!

    就就就这么喝?

    陆屿尝了一口就放下了,肯定道:“没有毒。”

    他说完之后,自然而然地吩咐还在震惊之中的李全:“劳你再请个太医过来看看吧。”

    李全回过神来,“哎”了一声,扭头就跑,跑出几步才反应过来,不由拍了下脑门,自语道:“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这人谁啊?”

    对方身上的气势实在是太足了!他懊恼了一下,但请太医的事情不容耽搁,李全虽然疑惑,脚下却没停,还是匆匆而去。

    陆屿在房间里静静地站了片刻,变成人身之后,视角不同,这个住了好几天的卧房也好像不大一样了。

    他回眸看了白亦陵一眼,叹息一声,眼神却是柔和的,没有打搅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幕深蓝,夜风拂动。

    台阶旁的小草上已经蒙了一层夜霜,偶闻一两声夜鸟。

    陆屿负手而立,望着夜空,似乎在欣赏月色。

    “出来。”过了片刻之后,他的目光没有挪开,却忽然说了两个字。

    一只黑色的狐狸从草丛中跑了出来,到了距离陆屿几步远的地方化成人形,单膝跪地:“见过殿下。”

    他的声音很低。

    陆屿转身看了看他,轻轻一笑道:“能找到这里来,不容易了。”

    他面前的黑衣人低声道:“属下们找了几天,收到消息后才知道您在这里,要想办法进来却费了一番周折,只好也化成狐形……外面还有其他人手,殿下,属下护送您回去。”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还以为马上就可以离开了,然而对方却半天没有回答。黑衣人悄悄抬起头,看了陆屿一眼,难掩心中好奇。

    京都的侍卫都不知道陆屿的秘密,他们这几个人则是直接从狐族跟过来的,看着陆屿长大,心里也明白,五殿下明明最恨被人看到他狐形的模样。

    结果这次,殿下他伤好之后居然还维持着狐形维持了这么久,居然还会趴在别人怀里,让人撸毛?!

    看到这几乎想让其他狐把眼珠子挖出来的一幕幕之后,大家明明早就找到了陆屿,硬是没敢露面,生怕一不小心被灭口了。

    殿下他,是怎了呢?

    果然,陆屿拒绝了他的建议:“不用,我心里有数。你先走吧,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

    “是。”虽然心里奇怪,但黑衣人早已学会了服从,他答应一声,身形缩小,重新变成黑狐狸,转身蹿入草丛,转眼间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白亦陵卧室的门再次被“吱呀”一声打开,一只红色的小狐狸步伐优雅地走了进来,再次用脑袋将门顶上,跑到白亦陵的手边趴下,团成了一个小绒球,乖乖等他恢复。

    陆屿看看白亦陵,觉得他的脸色仿佛好了一些,就站起身来,本想试探着蹭蹭他的手背,冷不防白亦陵忽然说了一句:“你还在吗?”

    陆屿的动作僵住了,踮着一只爪子没敢踩实,悄悄看他。

    白亦陵这时候已经好了一大半,只是听觉和视觉还是模糊。他觉得房间里好像没有别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刚才那人还在听着自己讲话,于是试探了一句。

    他等了片刻,没听见回音,便又道:“不知道兄台还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刚才多谢你帮忙,我现在已经无碍了。赘言不提,总之日后阁下若有需要之处,白某定不推辞。”

    陆屿把小爪子抬起来,想去拍拍白亦陵的手,没碰到他的手背还是又缩了回来,摇了摇尾巴,像是在说“好的,我记住了”。

    等白亦陵恢复的差不多了,李全也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太医和府上其他人匆匆进门,小小的房间一下子热闹起来。

    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了的老太医搭了一会他的脉,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下慢吞吞地说道:“白指挥使,老夫记得半年前曾经给你看过病,说你体内寒气旺盛,纠缠在脏腑经脉之中,恐怕活不过三十。”

    陆屿心中一沉。

    白亦陵却微微笑着,在原著当中,他确实没活过三十——二十五就被陆昉给杀了。

    他开玩笑道:“那这回,邵太医怕不是要说我病情愈重,连明天都活不到了吧?”

    邵太医笑道:“年纪轻轻的,莫要拿这种事当玩笑。老夫只是想请教白指挥使,看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居然将寒气消减了不少啊!”

    李全又惊又喜,说道:“真的吗?”

    邵太医微笑颔首。

    其实白亦陵自己也能明显地察觉到,他身体中那种晦涩隐痛的感觉确实缓解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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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太医一走,他就询问李全:“你怎么知道要去请太医的?”

    李全道:“就是您朋友吩咐的啊。”

    白亦陵精神一振:“朋友?你见到了,他长什么样?”

    李全挠了挠头,想描述,忽然发现那个人的样子仿佛在他脑海中变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只知道大致轮廓,却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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