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厚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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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室的静旌不知道她亲爱的菲儿经历了怎样的心里历练。当她把芬沫的来电告诉美美的时候，美美高兴地跳了起来:
“亲爱的，你的机会来了！”
“机会？有那么夸张吗！”
“一点不夸张。你想想，安城做“钻颜”的已经太多，想在这里开辟自己的市场得多难！淮城不一样呀，那里的市场可能还是空白的，你可以在那里开辟你自己的天地了。”
“怎么开辟？”静旌一脸茫然。
“她们不是想加入‘钻颜’吗？如果她们中真的有人做了你的‘顾问宝宝’，那淮城整片市场都是你静旌的。你有可能比赵姐都做得大，做得快！”美美兴奋地满脸红光。
“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代理商似的。”静旌也被美美感染地兴奋了起来，“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你去一趟呀！带上你所有的产品。”
“我？一个人？去南方？我不行！”
长这么大，静旌可从来没有单独去过远方。
“怎么不行？这么大的人怕走丢了？哈哈哈……你还说自己喜欢旅行呢！”美美的笑声让静旌很不舒服。
“不是，我怕我搞不定她们。”
“怎么会！你的美容课上得那么好！你的皮肤就是活广告！不还有你朋友帮你吗？”
静旌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突然让她一个人去远方，她着实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我实在是走不开，不然我陪你去一趟也行。”美美似乎在自言自语。
“让我再好好想想吧。”静旌说出这句话时，感受到了美美瞬间的失望。
静旌回到家躺在床上，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东子满脸胡茬的憔悴样子。那个男孩，突然触碰到了她心底深处的某个痛点……
一阵电话铃声打乱了静旌的思绪。显示陌生号码。静旌起身接通电话。
“猜猜我是谁？”
“切，毕业后死哪儿去了？我以为你失踪了！”静旌重新躺下，信厚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信厚是静旌的高中同学，静旌坐在第一排，信厚是最后一排。静旌在班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信厚却是那种逃课一周都不会被发现的类型。他们之间的熟识是因为张胜利。张胜利跟信厚很熟，跟静旌更熟。第一次跟张胜利去信厚宿舍是高二第二学期。当静旌看到信厚破烂不堪的被褥时着实吃了一惊。哪个住校生离开家前，妈妈不给弄一套全新的，厚厚软软的被褥？张胜利是，静旌也是，可信厚不是。
信厚说他家很穷，是静旌想象不到的那种穷。上高中的学费都是二妹的彩礼钱……
从那以后，静旌会经常跟张胜利去信厚宿舍，静旌对信厚的了解也就更多了:他每周生活费不到三元，他感冒了从不去药店，会一个劲儿喝白开水。他每两周回家一次去拿土豆和馍馍。为了省钱，他每次回家都不搭车，而是跟同乡共骑一辆加重自行车。这让静旌想起路遥《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想不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还有穷困到那种程度的家庭。当然信厚比孙少平强多了，他能吃饱肚子，他家里有足够的土豆和白面……静旌发现张胜利会经常帮助信厚，静旌同情心也早已泛滥，她偶尔会给信厚买一些他平日根本舍不得买的蔬菜。信厚感冒，她会取了常用的感冒药偷偷放到信厚的书桌里。信厚读书不易，她也会帮信厚补习功课。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有一次，信厚好几天没去教室，张胜利告诉静旌，信厚牙疼，半张脸肿没型了。静旌和张胜利去信厚宿舍时，看到信厚拿着湿毛巾捂在脸上。张胜利拉扯着信厚要去看医生，信厚死活不去，静旌知道，他是舍不得花钱。那次是静旌第一次给信厚钱，信厚怎么都不肯收。最后静旌发火了，她突然吼道:
“生活寸步难行的时候，他妈的自尊顶个屁用！”
这声吼叫让张胜利和信厚都吃了一惊，他们愣愣地盯着静旌，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收着！”静旌将二十块钱放到信厚手中，“这点钱你拿着还能派上用场，我拿就去K歌了。”
看着静旌走出宿舍的背影，信厚的眼泪下来了，他在张胜利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他对张胜利说，这二十块钱，够他撑半个学期了。但他不会拿钱去买药。信厚收下了静旌的钱，他拖张胜利给静旌捎去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欠条
今信厚借静旌二十元钱，等信厚今后发达，一定百倍、千倍还给静旌。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日信厚
……
那样的信厚是静旌记忆中的信厚。
“就那么盼着我死呀？想我没？”信厚真是厚颜无耻。
“少废话！在哪里？在干啥？”
“哎……开个玩笑都不行！在淮城。”
“淮城？你跟芬沫在一起？”静旌一下子坐了起来。
“对呀，我在她的旅游公司打工。”
静旌太震惊了。信厚曾经说他班里最讨厌的人就是芬沫了。芬沫曾是信厚一铁哥们的女朋友，因为太看不惯芬沫的为人处事，他曾多次劝他哥们离开芬沫……现在的信厚竟然“投靠”芬沫？
“刚毕业，我也没个去处。她也正好缺人手，所以……不过芬沫感觉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是高中时候的样子——等你见了她你就知道了！”信厚像是猜到了静旌的疑惑。
“她之前给我打过电话，我也感觉她变了不少。”
“你啥时候过来淮城？”信厚突然转了话题。
“我啥时候说我要去淮城了？”静旌有点莫名其妙。
“你不来，她们怎么会买你的护肤品呢？我听人家说最好要试试，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皮肤的护肤品。我还听人家说，淮城好像也有一家卖‘钻颜’的店铺，她们本来打算要去店里看看，被芬沫拦住了。”
“那叫‘工作室’，不叫‘店铺’。她们有多少人要买‘钻颜’？”静旌有点急了。
“好像七八个呢。”
“我要是过来的话，芬沫那边会不会不方便？有地方住吗？”
“这个你不用操心了。要来就速度！”
七八个人要用“钻颜”的话，自己那一万多块钱的货还不够她们用，再加两个订单应该没问题的。要是再有几个人真能做了她的“顾问宝宝”，那这一趟过去还是很划算的。静旌悄悄盘算了一遍，便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静旌就被美美的电话吵醒了。美美说赵姐要去一个小镇上说服一位用了一年产品的富婆做工作室的美容顾问。要带上她们几个去学习如何做市场。
“早餐我买好了，八点钟工作室见。记得化妆！”还没等静旌反应过来，美美已经挂掉了电话。
静旌火速穿衣，刷牙，洗脸，化妆。
“妈，早餐我不吃啦！晚上迟点回来！”不等妈妈回答，静旌已经奔出家门。
“哎！也不知道一天出出进进忙啥呢！”妈妈趴在窗户前，看着静旌的身影飞过了前面一栋楼……
在工作室的静旌不知道她亲爱的菲儿经历了怎样的心里历练。当她把芬沫的来电告诉美美的时候，美美高兴地跳了起来:
“亲爱的，你的机会来了！”
“机会？有那么夸张吗！”
“一点不夸张。你想想，安城做“钻颜”的已经太多，想在这里开辟自己的市场得多难！淮城不一样呀，那里的市场可能还是空白的，你可以在那里开辟你自己的天地了。”
“怎么开辟？”静旌一脸茫然。
“她们不是想加入‘钻颜’吗？如果她们中真的有人做了你的‘顾问宝宝’，那淮城整片市场都是你静旌的。你有可能比赵姐都做得大，做得快！”美美兴奋地满脸红光。
“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代理商似的。”静旌也被美美感染地兴奋了起来，“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你去一趟呀！带上你所有的产品。”
“我？一个人？去南方？我不行！”
长这么大，静旌可从来没有单独去过远方。
“怎么不行？这么大的人怕走丢了？哈哈哈……你还说自己喜欢旅行呢！”美美的笑声让静旌很不舒服。
“不是，我怕我搞不定她们。”
“怎么会！你的美容课上得那么好！你的皮肤就是活广告！不还有你朋友帮你吗？”
静旌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突然让她一个人去远方，她着实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我实在是走不开，不然我陪你去一趟也行。”美美似乎在自言自语。
“让我再好好想想吧。”静旌说出这句话时，感受到了美美瞬间的失望。
静旌回到家躺在床上，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东子满脸胡茬的憔悴样子。那个男孩，突然触碰到了她心底深处的某个痛点……
一阵电话铃声打乱了静旌的思绪。显示陌生号码。静旌起身接通电话。
“猜猜我是谁？”
“切，毕业后死哪儿去了？我以为你失踪了！”静旌重新躺下，信厚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信厚是静旌的高中同学，静旌坐在第一排，信厚是最后一排。静旌在班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信厚却是那种逃课一周都不会被发现的类型。他们之间的熟识是因为张胜利。张胜利跟信厚很熟，跟静旌更熟。第一次跟张胜利去信厚宿舍是高二第二学期。当静旌看到信厚破烂不堪的被褥时着实吃了一惊。哪个住校生离开家前，妈妈不给弄一套全新的，厚厚软软的被褥？张胜利是，静旌也是，可信厚不是。
信厚说他家很穷，是静旌想象不到的那种穷。上高中的学费都是二妹的彩礼钱……
从那以后，静旌会经常跟张胜利去信厚宿舍，静旌对信厚的了解也就更多了:他每周生活费不到三元，他感冒了从不去药店，会一个劲儿喝白开水。他每两周回家一次去拿土豆和馍馍。为了省钱，他每次回家都不搭车，而是跟同乡共骑一辆加重自行车。这让静旌想起路遥《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想不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还有穷困到那种程度的家庭。当然信厚比孙少平强多了，他能吃饱肚子，他家里有足够的土豆和白面……静旌发现张胜利会经常帮助信厚，静旌同情心也早已泛滥，她偶尔会给信厚买一些他平日根本舍不得买的蔬菜。信厚感冒，她会取了常用的感冒药偷偷放到信厚的书桌里。信厚读书不易，她也会帮信厚补习功课。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有一次，信厚好几天没去教室，张胜利告诉静旌，信厚牙疼，半张脸肿没型了。静旌和张胜利去信厚宿舍时，看到信厚拿着湿毛巾捂在脸上。张胜利拉扯着信厚要去看医生，信厚死活不去，静旌知道，他是舍不得花钱。那次是静旌第一次给信厚钱，信厚怎么都不肯收。最后静旌发火了，她突然吼道:
“生活寸步难行的时候，他妈的自尊顶个屁用！”
这声吼叫让张胜利和信厚都吃了一惊，他们愣愣地盯着静旌，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收着！”静旌将二十块钱放到信厚手中，“这点钱你拿着还能派上用场，我拿就去K歌了。”
看着静旌走出宿舍的背影，信厚的眼泪下来了，他在张胜利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他对张胜利说，这二十块钱，够他撑半个学期了。但他不会拿钱去买药。信厚收下了静旌的钱，他拖张胜利给静旌捎去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欠条
今信厚借静旌二十元钱，等信厚今后发达，一定百倍、千倍还给静旌。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日信厚
……
那样的信厚是静旌记忆中的信厚。
“就那么盼着我死呀？想我没？”信厚真是厚颜无耻。
“少废话！在哪里？在干啥？”
“哎……开个玩笑都不行！在淮城。”
“淮城？你跟芬沫在一起？”静旌一下子坐了起来。
“对呀，我在她的旅游公司打工。”
静旌太震惊了。信厚曾经说他班里最讨厌的人就是芬沫了。芬沫曾是信厚一铁哥们的女朋友，因为太看不惯芬沫的为人处事，他曾多次劝他哥们离开芬沫……现在的信厚竟然“投靠”芬沫？
“刚毕业，我也没个去处。她也正好缺人手，所以……不过芬沫感觉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是高中时候的样子——等你见了她你就知道了！”信厚像是猜到了静旌的疑惑。
“她之前给我打过电话，我也感觉她变了不少。”
“你啥时候过来淮城？”信厚突然转了话题。
“我啥时候说我要去淮城了？”静旌有点莫名其妙。
“你不来，她们怎么会买你的护肤品呢？我听人家说最好要试试，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皮肤的护肤品。我还听人家说，淮城好像也有一家卖‘钻颜’的店铺，她们本来打算要去店里看看，被芬沫拦住了。”
“那叫‘工作室’，不叫‘店铺’。她们有多少人要买‘钻颜’？”静旌有点急了。
“好像七八个呢。”
“我要是过来的话，芬沫那边会不会不方便？有地方住吗？”
“这个你不用操心了。要来就速度！”
七八个人要用“钻颜”的话，自己那一万多块钱的货还不够她们用，再加两个订单应该没问题的。要是再有几个人真能做了她的“顾问宝宝”，那这一趟过去还是很划算的。静旌悄悄盘算了一遍，便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静旌就被美美的电话吵醒了。美美说赵姐要去一个小镇上说服一位用了一年产品的富婆做工作室的美容顾问。要带上她们几个去学习如何做市场。
“早餐我买好了，八点钟工作室见。记得化妆！”还没等静旌反应过来，美美已经挂掉了电话。
静旌火速穿衣，刷牙，洗脸，化妆。
“妈，早餐我不吃啦！晚上迟点回来！”不等妈妈回答，静旌已经奔出家门。
“哎！也不知道一天出出进进忙啥呢！”妈妈趴在窗户前，看着静旌的身影飞过了前面一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