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有理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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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春一边说，还一边得意地笑道：“最好像市丞大人说的，先每人打他们几十大板，绑在县衙前示众三天，再把他们全都流放到边庭为奴，只有这样才能一解霸某的心头之恨！”/p>
见霸春如此嚣张，张市丞也有些按耐不住心里的火气了：“霸春，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是不是以为官府衙门都是你们家开的，你想怎样就得怎样？既然你说这几位少年说的不是实话，谁又能证明你说的就一定是实话？”/p>
霸春先是转身向围观的人群环视一周，然后冷笑着道：“市丞大人，这里有这么多围观的百姓，难道你还担心没有人肯为霸某做证吗？”/p>
“我可以证明！”/p>
“我也可以证明！”/p>
“我们都可以证明！”/p>
霸春的话音刚落，一众分散在人群中的泼皮就像同时得到了命令一般，纷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齐叫嚷着要为霸春做证，看来这帮家伙做这种事绝对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就轻车熟路了。/p>
这真是乾坤翻转黑白颠倒，直气得张市丞腮帮子乱颤，胡子差点没撅起来。/p>
张市丞当然明白这些人都是霸春的手下，但一时也无法证明，被逼无奈，只得问一旁的赵队正道：“赵队正，你觉得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为好？”/p>
赵队正当然站在霸春一方，连忙道：“张大人休怪本官说话鲁莽，你如此判案确实有些不妥。依本官的意思，就算不能只把卖蟋蟀的这几名少年送交官府，起码也应该把双方当事人和愿意出来做人证的百姓全部移交给万年县县衙，由县宰大人审理之后再做定夺，这才是符合我大唐判案律例的正道。常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官相信县宰大人肯定会还他们彼此一个公道的，如此一来我等也脱了干系，岂不是皆大欢喜吗？”/p>
虽然唐代的县官官方叫法是县令，但一般人还是习惯按秦汉以前的说法管县令叫县宰。/p>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普通的县令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像张市丞这样的八品官和赵队正这样的九品官和县令只差了一两个品阶，相互间又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应该是没有必要如此敬重一个县令的。/p>
殊不知唐代官制和后世几个朝代的官制根本就不是一码事，虽然唐代和后世的几个朝代一样，也把官员的品阶分为九个大的品阶，但除了三品以上的官员只分正从不分上下外，其他六个品阶都分为正上、正下、从上、从下四个级别，一共有九品三十级之多。/p>
另外，唐代县令还分为诸京京内县令、京郊县令、上县县令、中县县令、下县县令等不同等级，品阶最低的下县县令只是个从七品下的小官，品阶最高的当属西京长安、东京洛阳、北都太原等诸京京内县令。/p>
由于长安和万年两县的治地位于都城长安城中，属于千县之，这两个县的县令的品阶都是正五品上，甚至比后世地方上的五品知府还要大。而张市丞只是个正八品上的小官，至于赵队正更只是个正九品下的小官，和万年县县令足足相差了十七个品阶，所以赵队正把万年县县令尊称为县宰大人一点都不为过。/p>
当下，张市丞想了想道：“看来此事也只能这样处置了。”/p>
张市丞说完，又转身对秦钺道：“秦少郎君，下官也是没有办法，不如你们就跟赵队正去一趟万年县县衙吧，本官相信县宰大人肯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p>
秦钺心想，真要是去了万年县县衙，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他们这一方连个证人都没有，不要说霸春有霍国公做后台，单是面前这一群泼皮无赖就足以把他们证死了，到时候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p>
秦钺都能想象得出来，一到县衙他和秦七郎、李红就会被关押进牢房候审，而霸春这些人当天就会有人为他们取保候审，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唐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到最后吃亏的却只能是他们这种没有后台的平头百姓。/p>
无理走遍天下，有理寸步难行，看来不管是什么时代，衙门都是给有权有势的人开的。/p>
虽然秦钺并不想跟武侯军士去万年县县衙，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是不能抗拒官差办案的，那就等于承认了他们这一方理亏，无疑是在授人以柄，主动承认了他们才是强买强卖和持刀行凶的暴徒。/p>
想到此处，秦钺对张市丞道：“市丞大人，小人可以答应跟军士们前往县衙听审，但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我的弟弟妹妹们年龄尚幼，他们可不可以不用前往县衙听审了？也免得他们的家人牵挂！”/p>
虽然此时的秦钺已经自身难保，但还不忘保护李红、秦七郎和黄虎。/p>
“这个……”张市丞似乎也有些为难。/p>
一字入公门九牛曳不出，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历史中，很多血淋淋的事实都说明，一个普通百姓一旦身入公门就如同置身鼎镬之中一般。/p>
俗话说一人告状百田荒，一案既成十家贫。先不说你有理没理，也不说对方是否有靠山，只说你一旦遇到一个昏聩无能的官员，先把你拘押在案，然后经年累月审个没完没了，单是这一条就够你受的了，不等案子完结，恐怕你早就倾家荡产只剩骨头不剩肉了。/p>
何况秦钺和李红都是孤儿，一旦被拘押在案，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p>
身为朝廷命官的张市丞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明白秦钺的意思是想保护他的弟弟妹妹。但此时的张市丞因为忌惮霸春的淫威，加上旁边还有个和霸春沆瀣一气的赵队正看着，他也不敢私下答应秦钺的请求，只好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赵队正。/p>
张市丞想征求赵队正的意见，不想赵队正却把目光投向了霸春：“霸公子，您看……”/p>
赵队正绝对算得上一个成色十足的势利小人，堂堂一个朝廷九品武官，拘押人犯时居然还要征求另一名人犯的意见。/p>
任何时候被人重视的感觉都是良好的，哪怕仅仅是自我感觉良好。/p>
霸春不禁挺了挺胸脯道：“队正大人，虽然这姓秦的小子是主犯，但其他人等也是从犯，尤其是他那个叫七郎的弟弟，更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强徒，现在案子还没有审理，怎能不把从犯也带去县衙候审呢？倘若让他们跑了，岂不是纵容了恶人？”/p>
看这架势，霸春不但已经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当成了原告，还把自己当成了现场办案的官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两名真正的官员却成了磨道里的驴，只有听喝的份了。/p>
赵队正连忙对着霸春点头称是，又对张市丞道：“本官认为霸公子所言极是，毕竟市丞大人和本官都不是本案的主审官员，也没有落犯人的权利，至于几名从犯要不要就地释放，最好还是等到了县衙由县宰大人裁定为好。”/p>
张市丞虽然有些不平，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为了自保，也只能点头应允了。/p>
见张市丞已经应允，赵队正便对着一众军士大声道：“来人，把这四名人犯全都带走！”/p>
军士们得令，不由分说，如狼似虎般扑向秦钺他们，不但将拿人的锁链搭在了秦钺他们的脖子上，还两人一组分别将秦钺、秦七郎、李红、黄虎的手臂拧到了身后，却没有一个人去撕扯霸春和他手下那一众泼皮无赖们。/p>
看到军士们把黄虎也抓了起来，秦钺道：“你们不要抓他，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p>
黄虎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也很倔强，也大声争辩道：“你们凭什么胡乱抓人？”/p>
赵队正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们是结伙作案！抓的越多越有利于县宰大人判断此案。”/p>
赵队正这小子真够坏的，现在就想着怎么把秦钺他们的罪行坐实了。/p>
赵队正说完，对军士们大声道：“少和他们费话，直接带走！”/p>
不仅如此，赵队正居然还厚颜无耻卑躬屈膝地对霸春道：“霸公子，您请！”/p>
霸春看看围观的百姓，又看看在一旁铁青着脸的张市丞，得意道：“看来还是队正大人做事比较公正，等兄弟我了结了今日这桩官司，晚上一定在醉仙阁摆上个三五桌，以此来答谢队正大人和兄弟们为霸某主持公道！”/p>
再看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对着霸春和赵队正怒目而视，满脸都是愤慨的神色。/p>
百姓们虽然愤慨，但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也只是平头百姓，并不具备任何和强权抗争的能力。谁家没有老幼，谁也不想引火烧身。/p>
闻听霸春要请客，赵队正高兴地大声喊道：“兄弟们，都给我精神着点儿，把鸣钲也给本官敲起来，马上押上人犯去万年县县衙！”/p>
这赵队正也真他娘的够损的，为了讨好霸春，他居然现在就把秦钺他们当成了已经定罪的犯人，现在就想押着秦钺他们去游街示众了。/p>
张市丞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准备带着几名市吏回市署去了。/p>
【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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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春一边说，还一边得意地笑道：“最好像市丞大人说的，先每人打他们几十大板，绑在县衙前示众三天，再把他们全都流放到边庭为奴，只有这样才能一解霸某的心头之恨！”/p>
见霸春如此嚣张，张市丞也有些按耐不住心里的火气了：“霸春，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是不是以为官府衙门都是你们家开的，你想怎样就得怎样？既然你说这几位少年说的不是实话，谁又能证明你说的就一定是实话？”/p>
霸春先是转身向围观的人群环视一周，然后冷笑着道：“市丞大人，这里有这么多围观的百姓，难道你还担心没有人肯为霸某做证吗？”/p>
“我可以证明！”/p>
“我也可以证明！”/p>
“我们都可以证明！”/p>
霸春的话音刚落，一众分散在人群中的泼皮就像同时得到了命令一般，纷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齐叫嚷着要为霸春做证，看来这帮家伙做这种事绝对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就轻车熟路了。/p>
这真是乾坤翻转黑白颠倒，直气得张市丞腮帮子乱颤，胡子差点没撅起来。/p>
张市丞当然明白这些人都是霸春的手下，但一时也无法证明，被逼无奈，只得问一旁的赵队正道：“赵队正，你觉得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为好？”/p>
赵队正当然站在霸春一方，连忙道：“张大人休怪本官说话鲁莽，你如此判案确实有些不妥。依本官的意思，就算不能只把卖蟋蟀的这几名少年送交官府，起码也应该把双方当事人和愿意出来做人证的百姓全部移交给万年县县衙，由县宰大人审理之后再做定夺，这才是符合我大唐判案律例的正道。常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官相信县宰大人肯定会还他们彼此一个公道的，如此一来我等也脱了干系，岂不是皆大欢喜吗？”/p>
虽然唐代的县官官方叫法是县令，但一般人还是习惯按秦汉以前的说法管县令叫县宰。/p>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普通的县令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像张市丞这样的八品官和赵队正这样的九品官和县令只差了一两个品阶，相互间又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应该是没有必要如此敬重一个县令的。/p>
殊不知唐代官制和后世几个朝代的官制根本就不是一码事，虽然唐代和后世的几个朝代一样，也把官员的品阶分为九个大的品阶，但除了三品以上的官员只分正从不分上下外，其他六个品阶都分为正上、正下、从上、从下四个级别，一共有九品三十级之多。/p>
另外，唐代县令还分为诸京京内县令、京郊县令、上县县令、中县县令、下县县令等不同等级，品阶最低的下县县令只是个从七品下的小官，品阶最高的当属西京长安、东京洛阳、北都太原等诸京京内县令。/p>
由于长安和万年两县的治地位于都城长安城中，属于千县之，这两个县的县令的品阶都是正五品上，甚至比后世地方上的五品知府还要大。而张市丞只是个正八品上的小官，至于赵队正更只是个正九品下的小官，和万年县县令足足相差了十七个品阶，所以赵队正把万年县县令尊称为县宰大人一点都不为过。/p>
当下，张市丞想了想道：“看来此事也只能这样处置了。”/p>
张市丞说完，又转身对秦钺道：“秦少郎君，下官也是没有办法，不如你们就跟赵队正去一趟万年县县衙吧，本官相信县宰大人肯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p>
秦钺心想，真要是去了万年县县衙，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他们这一方连个证人都没有，不要说霸春有霍国公做后台，单是面前这一群泼皮无赖就足以把他们证死了，到时候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p>
秦钺都能想象得出来，一到县衙他和秦七郎、李红就会被关押进牢房候审，而霸春这些人当天就会有人为他们取保候审，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唐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到最后吃亏的却只能是他们这种没有后台的平头百姓。/p>
无理走遍天下，有理寸步难行，看来不管是什么时代，衙门都是给有权有势的人开的。/p>
虽然秦钺并不想跟武侯军士去万年县县衙，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是不能抗拒官差办案的，那就等于承认了他们这一方理亏，无疑是在授人以柄，主动承认了他们才是强买强卖和持刀行凶的暴徒。/p>
想到此处，秦钺对张市丞道：“市丞大人，小人可以答应跟军士们前往县衙听审，但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我的弟弟妹妹们年龄尚幼，他们可不可以不用前往县衙听审了？也免得他们的家人牵挂！”/p>
虽然此时的秦钺已经自身难保，但还不忘保护李红、秦七郎和黄虎。/p>
“这个……”张市丞似乎也有些为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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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队正绝对算得上一个成色十足的势利小人，堂堂一个朝廷九品武官，拘押人犯时居然还要征求另一名人犯的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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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春不禁挺了挺胸脯道：“队正大人，虽然这姓秦的小子是主犯，但其他人等也是从犯，尤其是他那个叫七郎的弟弟，更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强徒，现在案子还没有审理，怎能不把从犯也带去县衙候审呢？倘若让他们跑了，岂不是纵容了恶人？”/p>
看这架势，霸春不但已经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当成了原告，还把自己当成了现场办案的官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两名真正的官员却成了磨道里的驴，只有听喝的份了。/p>
赵队正连忙对着霸春点头称是，又对张市丞道：“本官认为霸公子所言极是，毕竟市丞大人和本官都不是本案的主审官员，也没有落犯人的权利，至于几名从犯要不要就地释放，最好还是等到了县衙由县宰大人裁定为好。”/p>
张市丞虽然有些不平，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为了自保，也只能点头应允了。/p>
见张市丞已经应允，赵队正便对着一众军士大声道：“来人，把这四名人犯全都带走！”/p>
军士们得令，不由分说，如狼似虎般扑向秦钺他们，不但将拿人的锁链搭在了秦钺他们的脖子上，还两人一组分别将秦钺、秦七郎、李红、黄虎的手臂拧到了身后，却没有一个人去撕扯霸春和他手下那一众泼皮无赖们。/p>
看到军士们把黄虎也抓了起来，秦钺道：“你们不要抓他，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p>
黄虎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也很倔强，也大声争辩道：“你们凭什么胡乱抓人？”/p>
赵队正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们是结伙作案！抓的越多越有利于县宰大人判断此案。”/p>
赵队正这小子真够坏的，现在就想着怎么把秦钺他们的罪行坐实了。/p>
赵队正说完，对军士们大声道：“少和他们费话，直接带走！”/p>
不仅如此，赵队正居然还厚颜无耻卑躬屈膝地对霸春道：“霸公子，您请！”/p>
霸春看看围观的百姓，又看看在一旁铁青着脸的张市丞，得意道：“看来还是队正大人做事比较公正，等兄弟我了结了今日这桩官司，晚上一定在醉仙阁摆上个三五桌，以此来答谢队正大人和兄弟们为霸某主持公道！”/p>
再看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对着霸春和赵队正怒目而视，满脸都是愤慨的神色。/p>
百姓们虽然愤慨，但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也只是平头百姓，并不具备任何和强权抗争的能力。谁家没有老幼，谁也不想引火烧身。/p>
闻听霸春要请客，赵队正高兴地大声喊道：“兄弟们，都给我精神着点儿，把鸣钲也给本官敲起来，马上押上人犯去万年县县衙！”/p>
这赵队正也真他娘的够损的，为了讨好霸春，他居然现在就把秦钺他们当成了已经定罪的犯人，现在就想押着秦钺他们去游街示众了。/p>
张市丞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准备带着几名市吏回市署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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