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踢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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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大先生依然是一副痛心疾的模样，走到山东汉子面前，看着山东汉子怀里的斗鸡道：“这位客人，恭喜你的斗鸡赢了比赛，霸某承认技不如人，驯养斗鸡的功夫还不到家，我输得心服口服，霸某马上让兄弟们为客人结账。不过，霸某还有件事想和客人商量一下，还望客人能够应允。”/p>
山东汉子看着霸大先生：“主人家，你有啥事尽管说来，今儿个俺的斗鸡赢了比赛，俺这心里痛快得很，只要主人家你不是在打俺这只斗鸡的主意，啥事都好商量！”/p>
霸大先生笑了：“客人，还真让你猜着了，霸某就是看中了客人的这只斗鸡，不知客人有没有把这只斗鸡转让给霸某的意思，只要你愿意转让，价钱好商量，不管是十两银子还是二十两银子，霸某绝不还价。”/p>
闻听此言，山东汉子不禁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斗鸡：“主人家，不是俺故意想要驳你的面子，俺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斗鸡，俺实在是太喜欢这只斗鸡了，别说是你出二十两银子，就是出五十两八十两俺也是不能把斗鸡转让给你的。再说了，这么好的斗鸡，真要是拿去卖给达官贵人之家，少说也值个一二百两银子，俺咋会这么便宜就转让给你呢？就算俺不拿去换钱，每天来东西两市上赌赛，那也是要日进斗金的！”/p>
霸大先生道：“既然客人不想转让，霸某也不好强夺客人的心爱之物，好好好，霸某这就让兄弟给客人结账。”/p>
秦钺注意到，趁着霸大先生和山东汉子说话的这个当口，早有一名泼皮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得四方四角的淡黄色麻布，在另外一名泼皮配合下将四角扯开，其他泼皮随即一拥而上，动作利索地把桌子上的赌金全部划拉进了麻布里。/p>
两名扯着麻布的泼皮将麻布系成一个包裹，转身交给了站在一旁手里提着横刀的崔八郎。/p>
看样子这一包赌金非常沉，即便是崔八郎这样一个年轻人提在手里竟然也有些吃力。/p>
在霸大先生的授意下，一名泼皮捧着一把开元通宝走到山东汉子面前，高声唱说到：“客人，恭喜您的斗鸡赢了庄家的斗鸡！这是您下注的十个铜钱，原数奉还。这是霸大先生赔给您的三十个铜钱，一共四十钱，钱票两清，您收好了，过后不找哇！”/p>
“哇”字的尾音依然拉得很长很长，但这次赌客们却再也笑不出来了。/p>
山东汉子依然是一副四六不懂的模样：“不是说好了退一赔五吗，咋就这几个钱？”/p>
泼皮赔笑道：“这位爷，错不了，咱们当初讲好的赌金就是退一赔三，退一赔五那说的是场外投注您这一方斗鸡的客人，输赢都是我们庄家的事儿，您是挑战一方，这个和您没有一文钱的关系！”/p>
“退一赔三就退一赔三，反正俺他娘的也就是随便玩玩儿，只是想给大家凑凑趣儿，本来也没打算赢，没想到爷的这只斗鸡还真争气，还真他娘的打赢了！”/p>
山东汉子手捧铜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张看上去十分憨厚的脸甚至都乐开了花。/p>
看着山东汉子那满脸兴奋的劲头，输了钱的赌客们一个个眼睛都红得像深秋挂在枝头的酸枣一般。/p>
一场看上去本来没有任何悬念的斗鸡比赛就这样结束了，比赛结果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竟然是不被看好的山东汉子的芦花鸡赢了比赛。这个结局确实令人始料未及，眼前这个时代就是没有眼镜，如果有，估计非得掉一地不可！/p>
结过账后，山东汉子把芦花斗鸡重又放回鸡笼，和霸大先生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去。/p>
正在此时，两名身上穿着胡衣脚蹬乌油皮靴的少年却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一把扯住山东汉子的衣襟道：“蛮子，你先慢些走！”/p>
少年虽然穿着胡服，但听口音却是土生土长的长安本地人。/p>
唐朝正处在民族大融合的时代，大批的外族和外国人进入了中原地区生活，也把大量的胡人文化带入了中原。当时的人们喜欢跳胡舞，唱胡曲，听胡乐，穿胡衣，喝胡酒，食胡饼，胡人文化风靡一时。/p>
因为胡人尤其是来自欧洲和西亚的胡人，大多都喜欢穿长裤和皮靴，衣身紧窄，活动方便，和中原地区的宽大服饰形成了鲜明对比，所以唐朝人特别喜欢赶时髦穿胡衣，尤其是一些喜欢追求时尚的年轻人，干脆从头到脚都穿上了胡人的衣饰。/p>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此时的秦钺才看到了两个汉族少年穿着胡人的服饰。不过看这两个少年的穿衣打扮和行为做派，分明是长安城里的两个浮浪子弟。/p>
所谓浮浪子弟，和纨绔子弟以及膏粱子弟还有所不同，纨绔子弟和膏粱子弟说的是那些不务正业的有钱人家子弟，而浮浪子弟一般都是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穷人家子弟，虽然家里没什么钱，但也喜欢学纨绔子弟玩潇洒装大少扮狠人，说白了其实就是拿不上台面的泼皮无赖。/p>
虽然霸大先生和崔八郎他们也是泼皮无赖，但这两个泼皮明显就不是和霸大先生一伙的。/p>
山东汉子看看两名少年：“你……你们想干什么？”/p>
扯住山东汉子的少年咬着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肉棱子一动一动的：“蛮子，你问我想干什么，可我也想问问你都干了什么？”/p>
山东汉子似乎有些心虚，看了看霸大先生，嗫嚅道：“我……我干什么了？”/p>
少年道：“蛮子，别以为爷爷们都是睁眼瞎，你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p>
见有人闹事，霸大先生用眼睛向四周扫了一圈，就像得到了命令一样，除了提着赌金的崔八郎，其他几个看场子的泼皮马上慢慢围拢了上来。但霸大先生并没有进一步向泼皮们出指令，大概他也想看看两名少年想干什么，所以泼皮们只是站在近旁观望。/p>
见看场子的泼皮们都围了上来，山东汉子似乎有了些底气：“小子，你说的这些话爷根本听不懂！”/p>
少年扯着山东汉子前胸上的衣襟，把山东汉子向前提了提，直瞪着山东汉子道：“听不懂？你少在小爷面前装糊涂！我问你，你是不是在你的斗鸡上做了什么手脚？”/p>
一听这话，山东汉子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鸡笼里的那只芦花斗鸡，忽然又抬起头大声道：“小子，我看你这纯粹是血口喷人，既然你小子说俺在斗鸡身上做了手脚，现在俺的斗鸡就摆在这里，那就请你说出俺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吧！”/p>
“这……”少年支吾着，“就……就算你没在斗鸡身上做手脚，你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鸟，你分明就是成心拿着一只鸡王做扣儿装孙来糊弄我们，害得小爷我输了两千多钱。老小子，你给个交代吧，不然走不了你！”/p>
少年说着撩起衣襟儿，腰上露出一把明晃晃的障刀。/p>
障刀，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可以隐藏在身上的刀。/p>
唐朝有四种制式道具，分别是仪刀、横刀、陌刀和障刀。仪刀是仪仗用具；横刀和宝剑一样，是人们出门时经常携带的武器；陌刀是一种长柄大刀，多用于两军阵前冲锋陷阵；障刀是近身格斗时所使用的短刀，其实就是匕。/p>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亮出刀子，看来这小子是真的输红眼了。/p>
“是呀，他这就是故意的！”/p>
“不能让他走了，让他赔我们的钱！”/p>
“不能饶了他，让他把斗鸡留下！”/p>
“打他一顿，扒光他的衣服！”/p>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见两名少年率先出头，尽管大部分输了钱的赌客只能垂头丧气地认栽，但还是有几名输了钱的赌客纷纷跟着两名少年叫嚷起来。/p>
这也难怪，不管是什么时代，赌徒们都是一副德行，赢了钱就高兴输了钱就懊恼，何况经常在赌场上混的本来就没什么好鸟，早就憋着一口气想揍这个山东汉子一顿了。/p>
反正看热闹的不怕乱子大，即便打死人也自有两名少年去给山东汉子抵命。/p>
也不知道山东汉子是哪里来的底气，他并没有被众人的气势镇住，而是一改开始时的憨厚模样，斜着眼看着那名扯住他的少年道：“小子，你他娘的输红眼了是不是？你输钱关俺什么事？今儿个爷倒要问问你，俺是咋成心了，俺是咋故意了？俺要是知道俺这只芦花鸡能他娘的打赢庄家的猛张飞，大爷我还会只押十个小钱儿吗？”/p>
“我……我不管这些，反正你害我输了这么多钱，你他娘的就得负责！”/p>
街头斗殴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说出的大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亮出的刀子就像射出的箭，这两样都是不能收回的，一旦收回就会颜面尽失。这名少年虽然被山东汉子质问得有些理屈词穷，但因为碍着面子，还是梗着脖子不肯在众人面前落架。/p>
【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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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大先生依然是一副痛心疾的模样，走到山东汉子面前，看着山东汉子怀里的斗鸡道：“这位客人，恭喜你的斗鸡赢了比赛，霸某承认技不如人，驯养斗鸡的功夫还不到家，我输得心服口服，霸某马上让兄弟们为客人结账。不过，霸某还有件事想和客人商量一下，还望客人能够应允。”/p>
山东汉子看着霸大先生：“主人家，你有啥事尽管说来，今儿个俺的斗鸡赢了比赛，俺这心里痛快得很，只要主人家你不是在打俺这只斗鸡的主意，啥事都好商量！”/p>
霸大先生笑了：“客人，还真让你猜着了，霸某就是看中了客人的这只斗鸡，不知客人有没有把这只斗鸡转让给霸某的意思，只要你愿意转让，价钱好商量，不管是十两银子还是二十两银子，霸某绝不还价。”/p>
闻听此言，山东汉子不禁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斗鸡：“主人家，不是俺故意想要驳你的面子，俺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斗鸡，俺实在是太喜欢这只斗鸡了，别说是你出二十两银子，就是出五十两八十两俺也是不能把斗鸡转让给你的。再说了，这么好的斗鸡，真要是拿去卖给达官贵人之家，少说也值个一二百两银子，俺咋会这么便宜就转让给你呢？就算俺不拿去换钱，每天来东西两市上赌赛，那也是要日进斗金的！”/p>
霸大先生道：“既然客人不想转让，霸某也不好强夺客人的心爱之物，好好好，霸某这就让兄弟给客人结账。”/p>
秦钺注意到，趁着霸大先生和山东汉子说话的这个当口，早有一名泼皮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得四方四角的淡黄色麻布，在另外一名泼皮配合下将四角扯开，其他泼皮随即一拥而上，动作利索地把桌子上的赌金全部划拉进了麻布里。/p>
两名扯着麻布的泼皮将麻布系成一个包裹，转身交给了站在一旁手里提着横刀的崔八郎。/p>
看样子这一包赌金非常沉，即便是崔八郎这样一个年轻人提在手里竟然也有些吃力。/p>
在霸大先生的授意下，一名泼皮捧着一把开元通宝走到山东汉子面前，高声唱说到：“客人，恭喜您的斗鸡赢了庄家的斗鸡！这是您下注的十个铜钱，原数奉还。这是霸大先生赔给您的三十个铜钱，一共四十钱，钱票两清，您收好了，过后不找哇！”/p>
“哇”字的尾音依然拉得很长很长，但这次赌客们却再也笑不出来了。/p>
山东汉子依然是一副四六不懂的模样：“不是说好了退一赔五吗，咋就这几个钱？”/p>
泼皮赔笑道：“这位爷，错不了，咱们当初讲好的赌金就是退一赔三，退一赔五那说的是场外投注您这一方斗鸡的客人，输赢都是我们庄家的事儿，您是挑战一方，这个和您没有一文钱的关系！”/p>
“退一赔三就退一赔三，反正俺他娘的也就是随便玩玩儿，只是想给大家凑凑趣儿，本来也没打算赢，没想到爷的这只斗鸡还真争气，还真他娘的打赢了！”/p>
山东汉子手捧铜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张看上去十分憨厚的脸甚至都乐开了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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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看上去本来没有任何悬念的斗鸡比赛就这样结束了，比赛结果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竟然是不被看好的山东汉子的芦花鸡赢了比赛。这个结局确实令人始料未及，眼前这个时代就是没有眼镜，如果有，估计非得掉一地不可！/p>
结过账后，山东汉子把芦花斗鸡重又放回鸡笼，和霸大先生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去。/p>
正在此时，两名身上穿着胡衣脚蹬乌油皮靴的少年却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一把扯住山东汉子的衣襟道：“蛮子，你先慢些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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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正处在民族大融合的时代，大批的外族和外国人进入了中原地区生活，也把大量的胡人文化带入了中原。当时的人们喜欢跳胡舞，唱胡曲，听胡乐，穿胡衣，喝胡酒，食胡饼，胡人文化风靡一时。/p>
因为胡人尤其是来自欧洲和西亚的胡人，大多都喜欢穿长裤和皮靴，衣身紧窄，活动方便，和中原地区的宽大服饰形成了鲜明对比，所以唐朝人特别喜欢赶时髦穿胡衣，尤其是一些喜欢追求时尚的年轻人，干脆从头到脚都穿上了胡人的衣饰。/p>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此时的秦钺才看到了两个汉族少年穿着胡人的服饰。不过看这两个少年的穿衣打扮和行为做派，分明是长安城里的两个浮浪子弟。/p>
所谓浮浪子弟，和纨绔子弟以及膏粱子弟还有所不同，纨绔子弟和膏粱子弟说的是那些不务正业的有钱人家子弟，而浮浪子弟一般都是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穷人家子弟，虽然家里没什么钱，但也喜欢学纨绔子弟玩潇洒装大少扮狠人，说白了其实就是拿不上台面的泼皮无赖。/p>
虽然霸大先生和崔八郎他们也是泼皮无赖，但这两个泼皮明显就不是和霸大先生一伙的。/p>
山东汉子看看两名少年：“你……你们想干什么？”/p>
扯住山东汉子的少年咬着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肉棱子一动一动的：“蛮子，你问我想干什么，可我也想问问你都干了什么？”/p>
山东汉子似乎有些心虚，看了看霸大先生，嗫嚅道：“我……我干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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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年支吾着，“就……就算你没在斗鸡身上做手脚，你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鸟，你分明就是成心拿着一只鸡王做扣儿装孙来糊弄我们，害得小爷我输了两千多钱。老小子，你给个交代吧，不然走不了你！”/p>
少年说着撩起衣襟儿，腰上露出一把明晃晃的障刀。/p>
障刀，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可以隐藏在身上的刀。/p>
唐朝有四种制式道具，分别是仪刀、横刀、陌刀和障刀。仪刀是仪仗用具；横刀和宝剑一样，是人们出门时经常携带的武器；陌刀是一种长柄大刀，多用于两军阵前冲锋陷阵；障刀是近身格斗时所使用的短刀，其实就是匕。/p>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亮出刀子，看来这小子是真的输红眼了。/p>
“是呀，他这就是故意的！”/p>
“不能让他走了，让他赔我们的钱！”/p>
“不能饶了他，让他把斗鸡留下！”/p>
“打他一顿，扒光他的衣服！”/p>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见两名少年率先出头，尽管大部分输了钱的赌客只能垂头丧气地认栽，但还是有几名输了钱的赌客纷纷跟着两名少年叫嚷起来。/p>
这也难怪，不管是什么时代，赌徒们都是一副德行，赢了钱就高兴输了钱就懊恼，何况经常在赌场上混的本来就没什么好鸟，早就憋着一口气想揍这个山东汉子一顿了。/p>
反正看热闹的不怕乱子大，即便打死人也自有两名少年去给山东汉子抵命。/p>
也不知道山东汉子是哪里来的底气，他并没有被众人的气势镇住，而是一改开始时的憨厚模样，斜着眼看着那名扯住他的少年道：“小子，你他娘的输红眼了是不是？你输钱关俺什么事？今儿个爷倒要问问你，俺是咋成心了，俺是咋故意了？俺要是知道俺这只芦花鸡能他娘的打赢庄家的猛张飞，大爷我还会只押十个小钱儿吗？”/p>
“我……我不管这些，反正你害我输了这么多钱，你他娘的就得负责！”/p>
街头斗殴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说出的大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亮出的刀子就像射出的箭，这两样都是不能收回的，一旦收回就会颜面尽失。这名少年虽然被山东汉子质问得有些理屈词穷，但因为碍着面子，还是梗着脖子不肯在众人面前落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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