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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真·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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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里终于拉了灯, 暖色地光线照得院子里明亮, 种于角落的水松上还缠了会不断变化颜色的冷光灯条。灯条下压着几条碳笔划的线,那是秦深年初的时候拉着丢丢划下的身高线, 每一次量身高都有着细微的变化。

    院子里,秦深一家三口围着天文望远镜说着话。

    老板一家子的温馨时刻, 员工们都识趣地进了屋里,或者静静地待在一旁。六娘本来不想说话的,可是听到老板傻话,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板, 你的胃不长在小肚子上。那个位置你说肠道蠕动,都比胃胀气强。”

    秦深:“……这不是突然没有想到嘛!”

    六娘说:“老板你不是有过一次经验了吗?”

    秦深?? 在孩子纯真的目光注视着,坦白地说:“那时候我也以为是胃胀气。”

    秦深怀丢丢的时候更不懂,高三坐得多、锻炼的少,肚子大了还以为长肉变胖了, 胎动不是认为是胃胀气,就认为肠胀气……

    丢丢突然小大人一般叹气, “唉,我和妹妹都是一股气啊。”

    秦深,“……”

    丢丢用小手在爸爸的肚子上轻轻拍拍,“妹妹不难过,哥哥拍拍你。”

    软软的语气里全是安慰,丢丢会是个宠爱妹妹的好哥哥……不对, 秦深大手按着丢丢的脑袋,不知道第几次的强调,“我的宝贝,爸爸要给你的是小弟弟,不是小妹妹哦。”

    丢丢收回了放在爸爸肚子上的手,两只小手捏在一起,不情不愿地说:“哦。”

    秦深担心了,丢丢不会对小弟弟有什么想法吧,兄弟之间从未出生就有矛盾就不好了。放软了声音,秦深用一个大人的思维进行理解,哄劝着孩子说:“丢丢想要妹妹,是不是因为担心小弟弟会分走爸爸和爹爹的爱?”

    秦深突发奇想,丢丢那么执着于想要个小妹妹,是不是因为害怕两个爸爸有了同样性别的小弟弟就不爱自己了?不然那么在意性别干嘛。越想越觉得对,身为父亲的秦深责任感油然而生,他要及时消除大儿子心中的忐忑,将来和小儿子相亲相爱。

    好好开解儿子,嗯,就这么决定了。

    “爸爸和爹爹不会因为有了小弟弟就不爱丢丢,丢丢可是我们的宝贝,谁也比不了的,你在我们心中的分量无人能及,小弟弟也不可以。”秦深揉着儿子脑袋,柔软的发丝在指尖滑过,软软的触感就和孩子的心一样善良、温柔。

    秦深的心软成一汪水,声音越发的轻柔,“爸爸和爹爹都会老去,弟弟会和你在一起很长很长的时间,有什么困难一起度过、有什么快乐一同分享,你们都是爸爸、是爹爹的心肝儿。丢丢,爸爸说这么多你明白吗?爸爸和爹爹不会因为小弟弟的出生就不爱你了,相反,我们给你的爱不会变,还会越来越多。”

    小小的身子抱住了自己,尚且稚嫩、不甚坚实地臂膀搂住他的腰,嫩嫩的脸蛋儿轻轻地在他的小腹上蹭了蹭,少年特有的清亮声音说:“我知道爸爸、爹爹爱我,我也爱你们。不过……”

    丢丢的小脚不好意思地在地上划拉着,他害羞地说:“爸爸,我想要人参宝宝一样的妹妹,我觉得妹妹可爱。大柏叔叔家的弟弟可调皮了,还抓过我的头发,我不喜欢。”

    秦深,“……”有种意兴阑珊之感,说了半天没有触到儿子的点,有些失败啊。

    大人就是想太多。

    秦深脑子有些空,茫然地说:“人参宝宝不是男宝宝吗?”

    “不是啊爸爸,她们都是女宝宝。”

    秦深陷入惊惶,“!!!”我儿子撩起人家的小肚兜了?!

    丢丢说:“我喊她们小弟弟,她们纠正我的哟。”

    秦深,“……”心塞,他要去面壁一会儿。

    人参宝宝个个豆丁大小,穿着红红的遮住小屁股的肚兜,小胳臂小腿是清一色的藕节样儿,朝天的小辫子上头挂着好多几颗红豆豆。粉嫩可爱的模样模糊了性别,秦深就按照一贯认知认为宝宝们是他们,却没有想到是她们。

    无不感慨,秦深想不能够惯性思维啊。

    刚刚给行为准则上加了一笔,秦深就听丢丢说:“爸爸,我想要人参宝宝一样的可爱小妹妹,生完弟弟可以再给我生妹妹吗?”

    秦深被噎住,生两个够呛了,还要三胎?

    “儿子啊,国家现在就开放了二胎,生三胎是不允……”

    低下头,看到丢丢期待的眼神瞬间变成了失望,秦深咬合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跟慷慨赴死的勇士一样,闭着眼睛说:“生,给丢丢生妹妹。”

    “太棒啦!”丢丢欢呼,叫了一会儿小家伙克制了一下自己兴奋的情绪,小哥哥一本正经地拍着爸爸的肚子,对里面的弟弟说:“弟弟呀,哥哥不是嫌弃你哟,你要尽快长大。嘻嘻,我们会有妹妹的。”

    肚子里的小家伙被哥哥高兴的情绪感染了,脚丫子用力地踢了一下,像是跟着小哥哥一样,也在因为没影儿的小妹妹欢呼。

    丢丢欢快地跑开了,留下老父亲风中凌乱。

    秦深木着脸转头,看着摸到胎动后仍然处于恍惚中的章俟海,搞定了小的还有个老的,顿感生活艰难,他要沧桑点烟。

    秦深沉默了一会儿说:“别摸了,肚子都让你摸秃了。”

    满腔感动的话几欲要脱口而出,被秦深这么一打岔,章俟海哭笑不得地说:“别闹,应该是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点儿。我新学了怎么做肉酱意大利面,里面放几个蘑菇,我做给你吃。”

    秦深欲言又止。

    章俟海:“嗯?”

    秦深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咬着牙说:“走路的时候就不用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了。”

    章俟海从善如流,改摸为搂,笑着说:“走吧,我下面给你吃。”

    听到这个,咳咳,秦深眼睛就控制不住往下走。

    章俟海:“……”

    “哈哈,皮一下啦。”

    下面还是下面呢?秦深要给章俟海点赞,下面真的很好吃,肉酱肥瘦比例控制得正好,酱汁裹着面条吸溜进嘴里,一个字,香。

    所以,下面真的很好吃。

    秦深和章俟海去厨房下面条了,在学校里基本上就把作业做完的丢丢不急着打开书包,又对着天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回大堂。

    恰好六娘也站了起来,就牵起丢丢的手,一起走。

    丢丢眉眼弯弯地说:“六娘,爸爸说他们会一直爱我的,有了小弟弟也一样。”

    六娘温柔地应了一声:“嗯。”

    “我就知道他们会这样的,我也爱他们。”丢丢展开手臂比划到最大,“很爱很爱。”

    “他们也很爱很爱你。”

    丢丢用力地点点头,用着别人听不见的,小小的声音说:“我也爱弟弟,不过他要听话,不听话打屁股。”

    ……

    ……

    七月初的天气,最近温度还不是很热,属于比较适宜的状态。天空蓝汪汪的,白色的云如同朵朵摘下来的棉花,速度很快地飘着,在千万米的高空变换着各种形状,一会儿形似咬了一口的烧饼、一会儿像是被压了一角的芝士流心蛋糕……风一吹,云卷云舒,成了一盘裹着肉酱、放着口蘑的意大利面。

    章俟海做的面条是真的挺好吃的。

    “人家是像狗像猫像老鼠,你倒好全是吃的。”秦静嫌弃地看着大儿子,像是一根没骨头的软面条瘫在躺椅上,宽松的t恤拉起了一角,露出一截白白的肚皮。再看看儿子的脸,头发估计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乱糟糟地堆在脑袋上,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最近好吃好睡,连着孩子和肥肉一起在长,脸快成包子脸了。“章俟海肯定眼瞎。”

    秦深掀起眼皮,不满地嘟囔,“妈,你干嘛这么说他。”

    “呵呵,他不瞎怎么看得上你。”秦静的指头在秦深的脑门上戳了两下,真的就是轻轻地按在了脸上,手指竟然凹陷了下去,“……”

    秦深划拉着四肢,像是一只肚子朝上的乌龟,这是他现在躺着时候伸的懒腰。

    秦静捂着眼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别碍眼了,走走走。”

    被妈妈赶出家门的秦深拎着一个大大的布袋,里面装着妈妈给小宝宝做的衣服、鞋袜,更多的是准备给秦深的各种吃的,咸鸭蛋、萝卜干、糯米肉粽子……都是秦深爱吃的,妈妈的味道。

    “这不是秦深嘛,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怎么胖了这么多!”秦深把东西扔回车上之后就拎着三斤装的桶去店里面打酱油,客栈里酱油没有了,他送完孩子就来了老街这儿,先是陪着父母说说话,然后就过来打酱油。三斤酱油放在客栈里头根本就不够用的,他就是打点儿应应急用用。

    小镇老字号酱油店前人还挺多,大爷大妈不是来打酱油的,就是聚在一块儿说说话。老街上的很多人都认识秦深,有个挺长时间没有见到秦深的看到他吓了一跳,真是胖了太多了。

    老人家忍不住说叨几句,“年轻人不要吃完了饭就赖在沙发上不动,长肉了不仅仅是不好看,还影响健康,什么血脂高、血压高、血糖高,年轻的时候不注重保养,年纪大了就是一身的病。”

    秦深笑笑,再过几个月大家会发现他又瘦下来的,只要把肚子里这个小的弄出来,火速减肥。

    老人家看秦深的大肚子,眉头皱了起来,“吃宵夜喝啤酒喝出来的吧,啤酒肚这么大,跟怀了四五个月似的。”

    秦深心里面说:可不就是快五个月了。

    “大爷说话不中听,但都是为了你好,电视上的专家说了,腰围比身高的一半还要多,那就是身体亮红灯的前兆,可千万不能够马虎。”老人家语重心长,手上提个大水壶,里面满满一壶绿豆汤的他可是养生专家的忠实拥趸,“学学大爷我,多喝绿豆汤,消暑利尿,还减肥。”

    “啥年代的养生指南了,专家说现在要红枣枸杞煮粥吃好。”

    “银耳汤才最美容。”

    “我女儿做保健品,吃了更好。大家来买啊,打八折。”

    绿豆汤养身论很快被围攻,大爷忙着说服别人顺便安利自己的养生理论,没空搭理秦深了,秦深松了一口,忙拿着空桶进了酱油店,“桶打满。”

    有个脸色苍白的小伙计接过了桶开始给秦深打酱油,柜台后的两个大伙计凑在一块儿说话,不是秦深有意想要听的,只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

    “太奇怪了,今天才刚开个头我就听到不下二十个人做了同一个梦。加上前几天的,更多。”

    “你这边二十,我这边二十个,减掉重叠的,最起来有三十个人梦到同一件事情。”

    “邪门了!”长马脸的伙计搓着胳臂骂了几声,随后含含糊糊地说:“会不会某种预示啊?”

    “嗯?”

    “预示世界末日要到了,让我们做好准备。”

    “……怎么可能,2012年都过去好几年了好吧。”

    马脸不服气,“那你说是什么?”

    “梦里面是山上,会不会是山神爷爷指点我们说山上有宝贝啊?”

    马脸大笑,“哈哈,想得真美,也许是山神爷爷觉得我们不尊敬他,让我们给他造庙呢。”

    “酱油打好了,十五块,扫码还是现金。”

    满当当的酱油桶递到跟前,秦深接过来之后说:“扫码,没有带现金。”

    扫码“叮”了一声后,秦深没有急着走,而是向小伙计打听,“大家说什么梦呢?”

    被秦深这么一问,小伙计脸色“唰”的变惨白,眼神闪烁地说:“梦就是梦,还能是啥!”

    两个大伙计凑了过来,马脸揽住小伙计的肩膀对秦深说:“这小子自己上网查了周公解梦,说是死亡的预兆,自己吓自己呢。”

    小伙计被吓得身体开始打摆子,牙齿磕碰的声音不断,哆哆嗦嗦地说:“真、真的,我找的网站特别灵,都、都灵验了。”

    网站上解说他做的梦预示着死亡,小伙计一副要晕死过去的摸样,不肯再开口说半个关于梦境的事情。

    秦深看向马脸,马脸没有这么多忌讳,直接把几十个人共同做的梦描绘了出来。

    梦境很简单,三言两语就说得清。

    梦里面,人正在上山,但走的不是路,而是茵茵的绿草地,两边的灌木丛中不时有野鸡、野兔出没,这些山上的小精灵透过草木的缝隙往外看,一双双饥渴的、绿莹莹的眼睛。

    阳光透过高大乔木的树叶间隙,在地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微风拂过草叶树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却无端端让人觉得害怕,脚步不知不觉加快,前面出现了一道弯,绕过去看到断垣残瓦。

    “做梦的时候感觉自己被怪物盯着,浑身发毛,就像是随时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马脸骂了声娘,“我打听过了,四天前就有人做这个梦了,几乎是天天做,每天在前一天的基础上多梦到一些。”

    马脸偷偷瞧着小伙计,小伙计的脸色更加白了,筛糠似的发抖,他属于最早做梦的那一拨。

    “梦嘛,本来没有啥奇怪的,但是大家说说出来之后,发现周边有人做同样的就奇怪了。”马脸抬抬下巴,“门口的大爷大妈之前就是在说这些。”

    秦深一脸古怪,因为类似的梦他也做过的,大概是五天前的晚上,他梦到自己进入了白荡山,看到肥肥的野鸡扑腾着翅膀,看到圆滚滚的兔子一脑袋撞在了他身边的树上,拨开草丛露出来各种蘑菇。往后退一步,脚后跟有些空,他扭头一看,不知怎么的身后出现一个大坑,坑里面一头大野猪哼哼唧唧,仿佛是在说,吃我吧吃我吧。

    他提着鸡、拎着兔,身后跟着一只主动求吃的野猪,在山上走啊走,就是回不到家,肚子饿得咕咕叫……

    然后他就半夜饿醒了,章俟海给他做了番茄肉末意大利面做宵夜,嗯,没有肉酱蘑菇的香。

    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就算是忘记了梦中的情景,也忘不了饥饿的感受。

    马脸见秦深不说话,疑惑地看他:“你也做了?”

    “算是吧,比你们都早。”

    “什么时候?”

    “五天前。”秦深一脸淡然地摆摆手说:“一个梦而已,不用那么在意。”

    挥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在酱油店里头淡定自若的秦深转头就去了医馆,这个点洪烨肯定在学校里面上班,只有青龙神君在。

    把自己的梦和镇子上那些人做的梦说了一遍,秦深说得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咕咚咕咚喝掉,蜂蜜水喝起来甜甜的,味道不错,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慢慢喝。

    听完了秦深说的事儿,青龙神君从容点头,“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对人没有伤害,过几天就好。”

    “哦哦,那就行。”青龙神君都这么说了,秦深就更加不在意了。

    告别了青龙神君,秦深回了客栈,本以为梦境的事情自此结束,没有想到三四天后又有了后续。

    红叶镇做同一个梦的人越来越多,从寥寥几十扩大到几百上千,不仅仅是本地人,还有到镇子上来旅游、住在民宿里头的外乡人。

    无论男女老少,大家的梦都是在爬山,最后爬到尽头看到了一片残垣断壁。

    在坍塌的墙壁、毁朽的木梁间,做梦的人发现了一块古朴的匾额,匾额上写着:山神庙。

    秦深差点儿一口蜂蜜水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了,觉得卡嗓子,咳了好几声,“咳咳,搞的幕后主使者是你一样,造了山神庙,对你好处最大耶。”

    视频内的洪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鬼才要那个,很尴尬的好不好。”

    “肯定是那个造梦的家伙在拍你马屁!”

    秦深可是听说了,镇民有意集资在山上修建山神庙,供奉白荡山山神。几百上千人做同一个梦实在是太邪乎,逼得人不得不往不科学的方面想。就有镇子上的老人回忆,在几十年以前镇子旁边的东山上是有一座山神庙的,十里八乡的人有事儿没事儿都会来山神庙烧烧香,香火鼎盛。

    后来因为一些历史原因,破除封建迷信、消灭牛鬼蛇神,不顾乡老的阻拦,山神像被推倒,一把大火烧了山神庙。东山便变得荒芜,荒草丛生、蛇虫鼠蚁遍布,渐渐没有了人烟。

    老人们说,是山神恼恨人类,不将山神庙重新造起来,红叶镇就会有大祸临头。

    秦深问:“山神像被推了,对你有影响吗?”

    洪烨脸上嘲讽一闪而过,“少点儿香火而已,有什么影响的。我以前也是人,不说对人心了解,但也有个七七八八。人啊,最是反复无常,恩将仇报是他们、感恩戴德是他们,升米恩斗米仇的依然是他们。

    身为白荡山山神,他守护一方水土平安就好,做到问心无愧。“我要阻止他们造庙,尬破天际啊。”

    家门口就是供奉着自己的庙,里面摆着一尊与自己一点儿都不像的神像,光用想象的就知道有多尴尬。秦深心有戚戚地说:“造山神庙肯定没有这么快,说不定还要征集镇民的意见,到时候我给你投反对票。”

    洪烨嘀咕,“被投反对票感觉怪怪的啊。”

    秦深:“……”

    不纠结造神山庙的事儿了,秦深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大家一起做梦的?”

    洪烨从一开始就找到了源头,“是一只梦貘在捣乱。”

    梦貘是一种吞噬人梦境的妖怪,不仅仅是会吃梦,还会将吃掉的梦吐出来造梦。梦貘的想象力贫乏,靠自己造不出什么奇特的梦境来,必须有蓝本。它们能够藏在人的大脑里,借着人类的气息掩藏自己,同时如同流行性感冒一样,通过身体接触传播。

    “你的梦应该就是梦貘造梦的蓝本。”洪烨说得笃定。

    秦深:“有只梦貘进入过客栈?”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客栈客流量大,谁的脑子里带着一只梦貘又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秦深:“……”总觉得怪恶心的,曾经有只梦貘住过自己的脑袋?!

    洪烨不是很走心地安慰:“梦貘不住脑子里照样可以吞噬梦境,也许五天前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只梦貘在你枕头边趴着,不是在你脑子里啦。”

    秦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和住在脑子里没啥区别啊!“梦貘进客栈白吃白住,抓到它让它赔钱。”

    “哈哈哈……”洪烨笑了起来,“你等着,我已经缩小了范围,这一两天的功夫就能够抓到。”

    镜头外,有人喊了洪烨,他有事情要忙了,就和秦深匆匆地说:“你的梦尽想着吃,连人梦貘都不满意了,给改成了恐怖阴森版。秦胖子你自觉点儿吧,控制控制嘴巴,肉没有长孩子身上,全在你自己身上了。”

    秦深感觉膝盖中了重重的一箭,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再见!”

    洪烨低估了梦貘躲藏的本事,与秦深视频通话之后的一两天他并没有找到那只疯狂拍他马屁的梦貘,反而让梦马屁精貘又发展出了一大批的信众。

    在东山那边,原山神庙遗址上重造山神庙的呼声越来越高,本来造庙的事儿民间的想法是每家每户出一点钱,毕竟是整个红叶镇的大事儿,得到群众认可、人人出钱才公平,甚至已经有间组织开始做问卷调查了。

    随着拥有同样梦境的人数越发庞大,已经有人不满意这种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够统一好民意的做法,主动提出自己出资建造山神庙。

    主动出资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红叶镇真藏龙卧虎之地,有钱人竟然还挺多,这个拿五千、那个出十万,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捐的多,好像捐少了,就会惹来山神爷爷的不高兴。

    醒醒吧,山神在一边黑着脸呢。

    民众的热情一旦点起,身为山神也无能为力,只能够看着事实离自己预想地越来越远。

    “真是速度,三天筹到五十多万,镇政府那边土地也批了下来,施工队听说也找好了。看了黄历、选好日子,就动土。”今儿个有客人从镇子上过来住店,是要穿过万万里虚度原去往妖界魔地的。客人在红叶镇待了几天,目睹了一切,啧啧有声,“人的行动力真是可怕,难怪可以做到神仙才能够做到的‘移山倒海’,我家在的山上就被凿穿了造路。老家没法待了,索性去妖界闯闯。”

    秦深做好登记,把钥匙递给客人,“通过虚度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在人间换个地方好歹安逸。”

    “没事没事,我有老祖宗在妖界混的不错,会给我指路的。”客人接过钥匙,谢过秦深的关心。

    红叶镇轰轰烈烈地造山神庙的事儿不仅仅是在镇子以及周边地区传得沸沸扬扬,现在镇民们知道怎么给自己炒热度了,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上网去说说,更何况是集体做一个梦的大事件。

    网上各种帖子、话题一个比一个惊悚,一个比一个吸引眼球。

    #惊,命案小镇再起波澜,是被诅咒的噩梦还是预示着吉祥#

    #红叶镇,造梦人#

    #嘻嘻,我和女神做同一个梦,开心#

    #好恐怖,住在红叶镇一晚,我就梦到被怪物吃掉了,酱酱酿酿地吃#

    秦深捂住眼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红叶镇安逸祥和的名声都要被败坏掉了。”

    想要发财的人太多,谁不愿意自己的民宿红红火火啊,不借着“百人同做一梦”的东风把人吸引过来,太亏了。

    “不用觉得眼瞎了,我把罪魁祸首抓来了。”

    秦深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望向院门的方向,淅淅沥沥的小雨下,洪烨提着一只豪猪大小的怪物走了进来。

    外面下着雨,洪烨冒雨而来,身上却未湿半点儿,就连鞋子上也无半点污泥、雨水。进了大堂,他将手上提着的生物扔了下来,“为了抓这家伙,我可是累死了,现在又累又渴,给我上一晚牛肉面。”

    秦深刚才看过时间,三点一刻,不前不晚的,现在吃东西当下午茶啊,也没有吃牛肉面当下午茶的!

    “我乐意,就从我开始,下午茶添上牛肉面。”洪烨腹中空空如也,实在是不想在外面餐馆里凑合着吃一顿,更不想回家给自己做乱炖,想来想去就来到了客栈,客栈常年炖着几锅汤,用来下面特好吃。

    冲着厨房扬声喊道:“牛肉多放点儿。”

    先前来的客人也被洪烨勾起了食欲,也要了牛肉面,额外要求加两个荷包蛋。

    牛肉、面条等等基本上是现成的,下面条、煎鸡蛋,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洪烨就在空气潮湿的初夏午后吃上了牛肉面,放上一勺客栈秘制辣椒酱,感觉贼棒。

    斜着眼睛看秦深,洪烨凉凉地说:“有人刚才还嫌弃说,大下午的吃牛肉面,怎么转眼间就自己吃上了。”

    秦深理直气壮地说:“我情况特殊。”

    “知道知道,不用特意强调了孕夫。”

    挺着肚子这么长时间,秦深听到孕夫两个字也没有啥太大的反应,脸皮厚了许多呢。端起碗来喝汤的时候,他的视线擦过碗的边缘看向地上那只恭恭敬敬、一动不动的梦貘。

    梦貘身形有成年豪猪那么大,四肢粗壮、长尾长嘴长耳朵,浑身光滑的皮肤是酱红色,尾巴尖尖和耳朵尖尖分别有绿色的硬毛,匍匐在地,一脸的忠厚老实。

    人不可貌相,妖怪也是如此,谁看得出来,忠厚老实的梦貘会做出影响小镇几百上千口人的大事儿,就为了拍洪烨的马屁。

    秦深好奇地问:“他这么做究竟是图个什么?”

    “我问过了,为了红叶镇永久居住权,想要生活在我的庇护下。”洪烨筷子上的牛肉悬在嘴边,继续说:“我问过了,它家所在的地方被人类用炸(弹)开山了,生活环境不好,它就跑到了镇子上,求我让它在山上过日子。”

    捧着牛肉面的客人含含糊糊地说:“那有可能跟我是同一个地方来的,造路通车,山中气脉被挖断,不适合我们妖怪。”

    他低头看向梦貘说:“咱还是老乡。”

    梦貘没精打采地“唧唧”,垂头丧气地甩着尾巴,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不开心。

    秦深看梦貘怪可怜的,就帮他说说话,“梦貘虽然犯错了,但不是闹出人命的大事儿,能够留在镇子上吗?给个长长的考察期。”

    梦貘来了精神,蹲坐下来,前爪合在一块儿作揖,“叽叽叽叽……”它灵智已开,却无法化形,只能够叫声配合着肢体语言来表忠心,用力拍胸口,“唧唧!”它可以给大家做各种好梦的,还会吞噬掉各种噩梦。

    洪烨拖着下巴像是在思考。

    “唧唧?”

    秦深看洪烨,以自己对洪烨的了解,总觉得对方拧着的眉头里写满了“阴谋诡计”似的。

    洪烨说:“制造一个梦,让所有要造山神庙的人歇了这个心思。”

    梦貘惊叫,“唧唧!!!”它给山大王送的大礼果然没有被喜欢上,哭晕。

    秦深默默吃面,他觉得造个山神庙其实挺好的,增加小镇旅游特色,那样来了小镇的客人能够玩的更加尽兴。

    当天晚上,小镇上很多人做了同一个梦,梦里面自己走在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绿草路上,两旁的灌木丛中有很多野鸡野兔,睁着懵懂天真的眼神看着自己,无声地说着快来吃我吧。

    继续往前走,终于看见了弯道,进入弯道看到了断壁残垣,倒塌的墙壁和毁朽的梁栋之间,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不要造庙。

    梦貘可以吞噬梦,也可以把梦吐出来造梦,造梦要蓝本的,以它匮乏的想象力,凭空捏造梦太难。

    所以还是别难为它了。

    梦貘哭晕在真厕所,泪眼汪汪地想,山大王满意现在的梦吗?

    满意个大头鬼!

    更多的人做了同一个梦,梦中最后看到的文字还有了变化,让人心惊肉跳好不好。

    山神庙还没有造好,就拥有了大批的信众,跪在地基前烧香磕头,不知道是谁在那边放了个功德箱,往功德箱里捐香油钱的络绎不绝。

    秦深听说已经有道士和督造山神庙的人说好了,等山神庙造好了他就来当个主持,

    镇子上东山上的造庙工程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孩子们暑假也在闹闹哄哄的氛围中开始了,在家里面休息了几天的丢丢被太公太婆接到了镇子上住段时间,也可以陪陪爷爷奶奶。不过丢丢说了,他最多就住五天,他要回家陪着爸爸的,爸爸揣着小弟弟非常辛苦。

    是很辛苦,月份上涨,肚子变大,待在客栈里秦深也觉得热,汗如雨下,要不是章俟海不允许,他要开空调纳凉了,开十几度的那种。

    秦深仰躺在麻将席上,身边电风扇呼呼呼地吹,他有气无力地抽了一张纸拍在汗湿的胸口,宽松的棉质t恤被拉到肚子以上,露出圆滚滚的肚皮,肚子不时鼓起个小包,胎动很剧烈,里面的小家伙正在舒经活络、锻炼身体呢。

    “等他出来了,我要在他的小屁股上狠狠地揍两下。”秦深咬牙切齿地说。

    在温水中投了毛巾的章俟海走了过来,满口附和:“好好,等小儿子出来了,打他。”

    秦深瞪,“你竟然要打我儿子!”

    孕夫情绪变得快,顺着来被说,逆着来更是不会好过,章俟海抓着温毛巾轻柔地给秦深擦拭着黏腻的汗水,手按在秦深的肚子上,小弟弟感受到了爹爹的存在,对着手掌就用力踢了一脚。

    “哎呦。”秦深痛呼,小崽子那一下像是踢到了他的内脏,疼死了。

    章俟海心疼,抱着秦深,温柔地拍着他的背。

    缓过来的秦深推他,“起开起开,两个人黏在的一块儿热死了,你要热死我啊。”

    章俟海连忙放下秦深,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秦深委屈,“你放这么快,是嫌弃我吗?”

    “怎么可能,绝对没有。”

    章俟海对秦深那真的是百依百顺,面对他反复无常的情绪无不是包容的。

    秦深沮丧地用拳头砸着床,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脾气很怪,可就是控制不住,一会儿觉得的委屈,想要章俟海的拥抱;一会儿无名火起,章俟海要多远滚多远。

    他自己也受不了了。

    依偎在章俟海的身边,秦深不知道怎么调整自己。小小一块相贴的皮肤突然就跟着火了一样,章俟海温柔的声音成了助燃剂,猛烈地烧遍了自己全身,感觉下(身)一阵火热……

    秦深惊恐地大叫,“老章,后面有东西流出来了!”

    恐惧遍布全身,他突然想起洪烨开玩笑说的:种子从哪里进去的,就从哪里出来。

    !!!

    不会是要生了吧?

    还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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