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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今夜最是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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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阳城内,已是大乱将至。

    独坐城头上的女子托着下巴,面露戏谑的望着那差些倒在街道上雨幕中的少年,她不知何时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衫,那种近乎极致的暴露下却又是完美的将她那丰腻的身躯笼罩了起来,那肩膀上好似是一朵残败黑莲般的衣角上,写满了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文字。

    本是少女,却已是风韵油然。

    高楼城墙上再无一人,只有她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那种与生俱来一样的孤独,让人逐渐的成为了这个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她不惜一切代价,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又一阵腥风血雨。

    她孤冷而又高傲,那双空洞而又麻木了的瞳孔里,已经是变成了彻底的黑色。

    “真可惜,你还没死。”

    秋风萧瑟卷枯雨,梨花落尽人迹绝。

    少女缓慢的站起身来,巍峨一般的站在那高耸的城墙上,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差些化作废城的地方,她缓慢的撑着自己的双臂,一点点的祭起了身侧那把散发着邪气的修长细剑。

    黑色的。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了吧,若是你真的死在这里了,那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只好就此罢休了。不过我可是蛮期待的呢,能够亲手杀死那人的那一刻,我可一直都在等着啊,等着你这条鱼饵,将那真正的猎物引上钩才行,我说的没错吧?柳寒烟的儿子……”

    少女冷冷的笑了一声,右手一把握紧了那柄细剑。

    她张狂而又疯子一般的笑了起来,喉咙里不住的发出瘆人的声响。

    吐出一口闷血的云嘲天吃力的站起身来,心中愤恨的骂了一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抬起头来,笔直的望向那个人的身影。

    云嫱面露一凝,却是不由得转头望向城墙处,只是她望向那沐城墙的时候,空无一人的城墙上,只有顺着墙壁滚落而下的雨水,将那大片剥落的红漆染湿。

    本已是深秋,少有这般雨水的丰沛的日子。

    冷清而又萧瑟的夜晚,比平时来的要早很多。

    早早回到客栈的几人百无聊赖的挤在大厅里,客栈中的人不是很多,大概是因为那说书的老人还未赶到,一名扎着马尾小辫的小姑娘毫不客气的坐在那人的位置上,咧着一口有些泛黄的牙齿咯咯的直笑。

    相貌倒是平平,字里行间却是透着一股子秀气。

    “所以你说,那老秦皇不是老死的,而是被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女人给一剑刺穿了心脏?”

    “嘿,这是谁家的小姑娘,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嘛。”

    也不介意那几人嗤笑般的话语,那小姑娘只是翘着二郎腿,惬意而又舒适的品着一杯温茶,眯着眼瞥了几眼那忙碌在客栈之中的店小二,有意无意的在后者的胸膛上扫视了几眼,满是玩味的表情便是尽然浮现。

    人小鬼大,自是能够让人头疼的很。

    门外依靠着门槛的几人哄闹般的窃笑,更是有人不时吹着那口哨,哄堂大笑的将这个小小的客栈变得乱糟糟。

    雨幕不大,人迹渐至。

    那个高大的男子,孤独一人的走过了这片萧瑟的雨幕,他提着手中那把还未出鞘的巨剑,殷实的脚步不时的踩在了冰冷的雨水上,溅起的水珠染湿了他的裤脚。

    他抬起头,缓慢的望向那远处的百里镖行。

    目光死灰一般的蠕动着,轻声的说道,“今夜最适合杀人。”

    慢步从远处走来的说书老人提了提披着的蓑衣,浑浊不清的眸子有些吃力的蠕动着,望着眼前这座已经是走到门前的小客栈,他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庆幸着身上的衣衫还没有湿掉,一边脱下那身已是湿漉漉的蓑衣,一边歉声连连的想要躲开这几个络腮胡的家伙,走进这间小客栈里。

    一身破衣烂衫,怎么看也不像会被人高看的样子。

    路过此处的沐家铁骑冷眼一瞥那喧闹的客栈,却是没有停下脚步,迅速的收回了他们的视线,径直的朝着远处的地方走去。

    “你怎么才来?”

    秀气少女有些不满的撑着腰,见那说书老人走进客栈里,伸手便是要揪住后者的胡须,那一脸忿忿的表情里满是幽怨。茶盘中的点心也是吃干抹净,毫不客气点了几壶的香茶也已经是没了滋味,坐在一侧嗑着瓜子百无聊赖的店小二抬头瞅了一眼这两人,嘴角微微的瞥了瞥。

    见到那说书老人的来到,本是哄闹的几人也是逐渐安静下来。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偶尔在这小茶馆里听听说书的,磕着几斤瓜子或者是一小碟的花生米,再配上一壶几纹钱的茶水,自然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消遣。

    可那说书老人却是咳嗽了几声,似是染了风寒的歉意笑了笑。

    “今日不说书了。”

    顿时哄闹而起的众人皆是不乐意了,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骂骂咧咧着,生怕是别人不知道他们那几分底气。可纵然是众人如此,一副做派十足的不情愿模样,那说书老人依旧是面色歉意的摆了摆手,一脸无奈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身侧秀气少女皱紧了眉头,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怎么了,之前不是都挺好的吗?”

    本是生性胆小的客栈老板嗫喏问了一句,小心的站在一侧的地方,满脸愁容的唉声叹气着。

    这一辈子的江湖,哪怕是置身事外,也不过如此。

    “怕是以后啊,都不会说书了。”

    秀气少女一把抱紧了说书老人的手臂,满脸清泪里满是不情愿的小声说道,“我们不去行吗?”

    说书老人无奈笑道,“有些事情,就算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畏避,还是要面对的。”

    可那秀气少女依旧是咬着牙流着清泪,小声反驳道,“如果我们现在就走呢?如果我们没有来到过这里呢?我当初就说过的,我们就不应该来这个地方的,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

    说书老人无奈的揉了揉秀气少女的头发,看着后者那发红的双眼。

    他忍不住想起了,当年自己在大雪天里捡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扯了扯冻僵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面孔。

    “抱歉了,以后我可能没办法继续照顾你啦。”

    秀气少女终于是忍不住的甩开了他的手臂,再也不肯回头的冲出了客栈,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踩在那积水的地面上,身影逐渐的消失在老人的视线里。那一根红色的发带,不知何时被风卷起,摇摇晃晃的飘荡在半空中。

    只见那老人缓慢起身,有些吃力的走出了这间狭小的客栈。

    那满是干枯的手指虚空而探,竟是一把将那根已经飞远了的红色发带,一把握紧在了掌心里。

    “可惜了啊……”

    说书老人喃喃自语的说道着,视线游离的望向远处的地方。

    夜色渐浓,已是茶凉时。

    雨幕未减,更有甚之,早早便是落下的夜幕将人影割开,一半隐匿在漆黑的夜色中,而另一半永远只能够孤活在这个江湖的一面处,所到之处皆是处处。

    一行沐阳城铁骑路过中央的大道,忽然的有人折身,望着那远处模糊不清的人影。

    他刚想要出声喊道,却只见那剑光一闪而过。

    本已修缮完好的百里镖行大门,再次的被人一剑砍断横梁,整座还未彻底完工的大门轰然倒塌,伴随着那一声低沉的轰鸣,一道约莫有一丈深的沟壑笔直的将百里镖行大门处给断开,一侧阳间,一侧阴间。

    几人守在大门处的侍从倒在地上,竟是被那一剑给骇的再也爬不起来。

    那个高大的男子沉默的踢了一脚身前的碎木,像是在喃喃自语一样的,低声的喊了一句。

    “百里家的老狗啊,我们之间的恩怨是时候了结了。”

    话音刚落,那男子却是又忽然自嘲一笑,提了提六指手中的巨剑,反手便是扔掉了那撑着的油伞,一个人挺直了身子,站在了这家百里镖行的院外,望着那灯火通明的百里家。

    “今夜,最适合杀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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