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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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过后没几天，贾洋第一次来W学院找我。
我正在自习室学习。元旦后再过两周就是考试周了。我早就从方菱学来了一套经验，特别是针对英语语法和阅读理解这些专业课方面。大学不过依着方菱高中讲过的内容，往深里学罢了。只是那些早期的英语作品，读来着实晦涩吃力，因而也确实有提早复习的必要。我习惯性地一到教室就把手机调成静音，直到贾洋的第三条消息发来，“我已经到W学院正门口了。该怎么走呢？”我才发现。而且那时已经11点半，距离收到信息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这是第一次有校外的朋友来找我。但是我一点也不窘迫。
那天凌晨5点我们一群人走出KTV，冷风直往脖子、腿里蹿，也把昏睡的脑袋吹得清醒了一大半。本来大家是说三三两两地打车走，结果有几个人提议去吃个热乎乎的早餐，可欣立刻举手了，说是玩了一整晚游戏零食，根本不够填饱肚子。贾洋一直跟在我身边，后来还帮我们打车。可欣笑着说你们一定有情况，然后就在出租车上昏睡过去了。
我没睡。我想不好自己是什么情感。和W学院这边的同学、学长再三暧昧，也没有什么，没有人了解真正的朱晓彤，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得到一点对我有利的条件。可是我不能假装自己不在意贾洋，从我转学的第一天他作为课代表之一来找我说话的时候开始。我显然知道，他不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他和乔然然的过往，在我总结了有限的各种消息源和眼睛观察到的事情，于我是一个崩塌了的存在。尤其是，高考后我才听说，他和乔然然被退学的真正理由是乔然然因为他堕了胎。
我往前翻着贾洋前面的信息，八点半的一条，“早上好啊，今天难得晴朗。温暖的冬天，突然想来你们学校看一看，你有时间吗？”，九点半的“我在公交车上了。你会在学校的哦？”。叹一口气。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怎么去想，贾洋的一时心血来潮都很难理解。需要躲开他吗？那我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好像内心深处，我仍然希望见到他这个人，他的在场总会让我动摇，猜测退学是另有其他原因。
我们在教学楼附近见的面。我带他稍微逛了逛学院，特意错过了午饭的时间以免撞见同学，然后抱歉地表示只能去校外的小餐馆招待他了。他说知道附近有一家好吃的店，只是走路需要半小时，如果有自行车就会很快。我飞快地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我只有一辆自行车，如果去宿舍借她们的自行车又不免太多口舌了。贾洋没有给我犹豫的机会，你自行车停在哪里？钥匙给我。
一路上，他一直抱怨我的自行车有点小，骑不动，而我只是担心坐在后座的我太重。坐别人的后座我没有这么紧张过。感觉自己的双腿悬在左边都有点僵住了。而且我只敢暗暗地抓住自行车座位的下端。他的羽绒外套蹭着我的脸，我没办法再往后了，这时突然一个下坡的加速，我的脸一下子贴到他的后背上。还没有来得及了解自己的心情是否过于慌乱，我就和贾洋一起走进了一家韩国餐厅。
很难描述这顿饭，因为几乎全程都是贾洋在说，我回应着，喝着汤，用勺子挖着米饭，希望自己吃饭的样子斯文好看。我渐渐看得出来他有点在吹捧我的意思了，仿佛有什么企图。我暗暗地想，贾洋可能没有讨厌我，只是听别人说他和乔然然在实验楼偷偷会面是被我告发的，所以对我有了什么意见。现在看他这么热情，应该是不怪我了吧。假如，他对我有意思的话，我可能接受么？
这时，贾洋问我，你都没有主动问过我什么诶。
我说，你想让我多问点关于你自己的问题，是嘛。
贾洋点点头，这样我们可以彼此多了解一些呀。
我不打算掩饰了，那你告诉我一下你和乔然然一起被退学的原因吧。
贾洋的脸唰得一下就没了血色。他可能也没想过我会投掷一记直球给他。
他没说话，我也就不敢抬头看，只拨弄着自己碗里的汤。
突然他身子向前，一把拉住了我的右手，我很慌，差点打翻了汤。他没给我机会挣脱。好，我对自己说，我可以忍，也可以听他说。
他用很沉重的语气说，“我不知道你听到的版本是什么。但是我不想隐瞒，大部分是真的。”然后他好像要哭了一样，把头垂了下去。
我同样用低低的语调说，“那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我不想放。”他抬起脸，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我，“这件事我无法辩驳。为此我也承担了后果。被退学、被以前的同学指指点点，我也很痛苦自责。没有人理解我。”我大概当时一定是在心里冷笑着这句话吧。
他继续说下去，“晓彤，我重新见到你，看到你没有去跟别人传播我的过去，才知道有些人是值得信赖的。所以我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你能在身边，让我依赖。”
我笑了。“贾洋，你想多了。我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我趁机把手抽了回来。
“你走吧。别来找我了。”
圣诞过后没几天，贾洋第一次来W学院找我。
我正在自习室学习。元旦后再过两周就是考试周了。我早就从方菱学来了一套经验，特别是针对英语语法和阅读理解这些专业课方面。大学不过依着方菱高中讲过的内容，往深里学罢了。只是那些早期的英语作品，读来着实晦涩吃力，因而也确实有提早复习的必要。我习惯性地一到教室就把手机调成静音，直到贾洋的第三条消息发来，“我已经到W学院正门口了。该怎么走呢？”我才发现。而且那时已经11点半，距离收到信息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这是第一次有校外的朋友来找我。但是我一点也不窘迫。
那天凌晨5点我们一群人走出KTV，冷风直往脖子、腿里蹿，也把昏睡的脑袋吹得清醒了一大半。本来大家是说三三两两地打车走，结果有几个人提议去吃个热乎乎的早餐，可欣立刻举手了，说是玩了一整晚游戏零食，根本不够填饱肚子。贾洋一直跟在我身边，后来还帮我们打车。可欣笑着说你们一定有情况，然后就在出租车上昏睡过去了。
我没睡。我想不好自己是什么情感。和W学院这边的同学、学长再三暧昧，也没有什么，没有人了解真正的朱晓彤，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得到一点对我有利的条件。可是我不能假装自己不在意贾洋，从我转学的第一天他作为课代表之一来找我说话的时候开始。我显然知道，他不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他和乔然然的过往，在我总结了有限的各种消息源和眼睛观察到的事情，于我是一个崩塌了的存在。尤其是，高考后我才听说，他和乔然然被退学的真正理由是乔然然因为他堕了胎。
我往前翻着贾洋前面的信息，八点半的一条，“早上好啊，今天难得晴朗。温暖的冬天，突然想来你们学校看一看，你有时间吗？”，九点半的“我在公交车上了。你会在学校的哦？”。叹一口气。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怎么去想，贾洋的一时心血来潮都很难理解。需要躲开他吗？那我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好像内心深处，我仍然希望见到他这个人，他的在场总会让我动摇，猜测退学是另有其他原因。
我们在教学楼附近见的面。我带他稍微逛了逛学院，特意错过了午饭的时间以免撞见同学，然后抱歉地表示只能去校外的小餐馆招待他了。他说知道附近有一家好吃的店，只是走路需要半小时，如果有自行车就会很快。我飞快地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我只有一辆自行车，如果去宿舍借她们的自行车又不免太多口舌了。贾洋没有给我犹豫的机会，你自行车停在哪里？钥匙给我。
一路上，他一直抱怨我的自行车有点小，骑不动，而我只是担心坐在后座的我太重。坐别人的后座我没有这么紧张过。感觉自己的双腿悬在左边都有点僵住了。而且我只敢暗暗地抓住自行车座位的下端。他的羽绒外套蹭着我的脸，我没办法再往后了，这时突然一个下坡的加速，我的脸一下子贴到他的后背上。还没有来得及了解自己的心情是否过于慌乱，我就和贾洋一起走进了一家韩国餐厅。
很难描述这顿饭，因为几乎全程都是贾洋在说，我回应着，喝着汤，用勺子挖着米饭，希望自己吃饭的样子斯文好看。我渐渐看得出来他有点在吹捧我的意思了，仿佛有什么企图。我暗暗地想，贾洋可能没有讨厌我，只是听别人说他和乔然然在实验楼偷偷会面是被我告发的，所以对我有了什么意见。现在看他这么热情，应该是不怪我了吧。假如，他对我有意思的话，我可能接受么？
这时，贾洋问我，你都没有主动问过我什么诶。
我说，你想让我多问点关于你自己的问题，是嘛。
贾洋点点头，这样我们可以彼此多了解一些呀。
我不打算掩饰了，那你告诉我一下你和乔然然一起被退学的原因吧。
贾洋的脸唰得一下就没了血色。他可能也没想过我会投掷一记直球给他。
他没说话，我也就不敢抬头看，只拨弄着自己碗里的汤。
突然他身子向前，一把拉住了我的右手，我很慌，差点打翻了汤。他没给我机会挣脱。好，我对自己说，我可以忍，也可以听他说。
他用很沉重的语气说，“我不知道你听到的版本是什么。但是我不想隐瞒，大部分是真的。”然后他好像要哭了一样，把头垂了下去。
我同样用低低的语调说，“那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我不想放。”他抬起脸，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我，“这件事我无法辩驳。为此我也承担了后果。被退学、被以前的同学指指点点，我也很痛苦自责。没有人理解我。”我大概当时一定是在心里冷笑着这句话吧。
他继续说下去，“晓彤，我重新见到你，看到你没有去跟别人传播我的过去，才知道有些人是值得信赖的。所以我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你能在身边，让我依赖。”
我笑了。“贾洋，你想多了。我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我趁机把手抽了回来。
“你走吧。别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