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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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三日，木槿与木杨熟悉了些，叫爹也叫得自然了，这让木杨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笑容。
只是，明日就要离开太师府回京城了，木槿的心中骤然有了一些莫名的失落。
外公，现在在做什么呢？她忽然丢下正一起玩耍的云苓，一下子跑开了。
云苓在后面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去追。她深知，在这太师府，甚至整个易州，木槿是断不会出事的。
到了书房门口，木槿听到了苏晔和苏采薇的声音。脚刚迈出去又缩了回来，她忽然不想说话，就只想听听外公的声音。于是背靠着墙，坐了下去。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玩着裙带，百无聊赖。
“爹，明日我就和槿儿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苏采薇的声音，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与木槿的风风火火截然不同。
苏晔“嗯”了一声，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二人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沉默。
苏采薇不忍父亲如此伤感，便笑笑，给他添了一杯茶：“爹，这京城又不是关山万里，我还是会时常带着槿儿回来看你。”
苏晔的声音还是很低沉：“这一去，怕是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了。明月当时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了明月的名字，苏采薇便想起了她的那个姐姐。自从姐姐嫁给了皇上，见得就少了。
“姐姐是皇后，自然难以得见。女儿不同，只要爹想女儿和槿儿了，女儿就回来看望爹。”苏采薇安慰道，不过她的心中也知道，一别之后，再见哪有那么容易。况且，为什么此次回府，她怎么不清楚。
“罢了。”苏晔像是下了决心，向着苏采薇道：“采薇，相府虽不似皇宫般凶险，但是我早已听闻木杨对两房妾室以及她们的女儿都很疼爱，你和槿儿如今一去，也要万事小心啊，凡是多留个心，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苏采薇笑着宽慰他：“爹放心，谅那两个女人也欺负不到女儿的头上。太师府千金，总不会那么不济吧。”
苏晔笑着点点头，还是不放心：“槿儿太单纯，我怕她不懂人心险恶，若是遇到了事情，我这外公的也是鞭长莫及啊。”
“槿儿虽然少不更事，但是爹不要太担心。这十六年来，你还不了解她。若是她想挑事，还需要别人教吗？我只担心，她不要惹事才好，省得我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
苏晔听女儿如此说，一扫阴郁，开怀大笑：“明日就走了，快去把槿儿叫来，我要再看看她。”
“好的，爹。”苏采薇笑盈盈地站起身。
木槿听到，赶紧起身，跑到了外公跟前，撇撇嘴道：“趁着我不在，娘就如此编排我，好像我是个惹事精似的。外公，你来评评理。”
苏晔见她顽皮的样子，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槿儿如果不是惹事精，那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个称呼？想想外公那碎了不知多少的玉瓷瓶、还有那坏了多少的砚台，对了，你可还记得我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被你一下就撕了。是了，还有一年，你差点把我这太师府给烧了……”
苏采薇听得直笑，木槿被“数落”得不好意思了，直拉苏晔的衣袖。苏晔哈哈大笑，便止住了。
“槿儿，到了你爹那儿，要好好的生活，别让人抓住了小辫子，不能让自己吃亏。”苏晔看着木槿教道。想到他的外孙女将面临一些意想不到的事，而他却无能为力，他这心里总是不安。
“好的外公，我知道啦。你不是送了我一块免死金牌吗，我不会有事的。”木槿不以为意的应道，她知道外公是关心她，可是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谁都不敢惹的霸王，因而认为这担心是多余的。
苏晔对木槿总是笑眯眯的，他略一沉思，又叮嘱她：“槿儿，免死金牌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你好生留着就是了。
“连爹也不能提吗？”木槿问他。
“对，爹也不提，谁都不要提。”
“嗯，知道了外公。”外公说的话总是对的，木槿从来都深信不疑，因而点头答应了。
“采薇，如果有机会就去看看明月，虽然不是你的亲姐姐，也是爹的女儿啊。”苏晔向着苏采薇说道，明月是他的一个心结。
苏采薇点头。
苏晔的眼神有些顾虑，欲言又止，苏采薇握住他的手：“爹放心，姐姐的事情，女儿会守口如瓶。”
“明月是谁？是我的姨母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呀？”
第一次听到明月这个名字，听外公和娘的口气，分明是自己的姨母，可是自己在太师府这么长时间竟然从来都没听过，都没见过，不免有些好奇。
“槿儿不要问了，娘以后会告诉你的。”苏采薇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木槿便也打住了。
雪，还在下着，一片一片地落下，落在树上，落在花上，落在木槿的心上。
翌日，雪停了，天地一片苍茫。
木杨带着苏采薇、木槿拜别苏晔，他们将启程去京城。
木槿这才发现，一向英武的外公，头发竟然是白的，眉毛也是白，像雪一般，她的心中不由得酸楚起来。
在木杨的搀扶下，苏采薇和木槿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的向前走，木槿掀开轿帘，望着苏晔远远地立在雪地，望着她。
他虽站得很直，可是腰，还是有些弯了。
木槿忽然想到了从小到大被苏晔宠着的情景，一幕一幕，接连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放。
那时候，外公是那么年轻。
她忽然挣脱苏采薇的怀抱，一下跳下马车，险些摔在雪地里。
“槿儿。”木杨在车上喊着，下车去扶她，却被苏晔抢先了一步。
“槿儿，摔疼了没有？”苏晔的眼神很焦急，忙着为她拍打身上的落雪。
木槿摇摇头，站了起来。她忍着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终于给外公挤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她紧紧的抱着苏晔，为了不让他听出她在哭泣，用最慢、最平稳的语调说着：“外公，槿儿会好好的，会回来看外公。到时候，再和外公比比我们俩谁高。”
说完这句话，木槿灵巧的转身，一头扎进轿子中，任泪水横流，再不敢看轿外。
苏采薇向苏晔挥手，望着这个曾叱咤沙场、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父亲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良久，苏晔转身，慢慢地走回去。
雪，又下了。
这两三日，木槿与木杨熟悉了些，叫爹也叫得自然了，这让木杨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笑容。
只是，明日就要离开太师府回京城了，木槿的心中骤然有了一些莫名的失落。
外公，现在在做什么呢？她忽然丢下正一起玩耍的云苓，一下子跑开了。
云苓在后面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去追。她深知，在这太师府，甚至整个易州，木槿是断不会出事的。
到了书房门口，木槿听到了苏晔和苏采薇的声音。脚刚迈出去又缩了回来，她忽然不想说话，就只想听听外公的声音。于是背靠着墙，坐了下去。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玩着裙带，百无聊赖。
“爹，明日我就和槿儿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苏采薇的声音，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与木槿的风风火火截然不同。
苏晔“嗯”了一声，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二人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沉默。
苏采薇不忍父亲如此伤感，便笑笑，给他添了一杯茶：“爹，这京城又不是关山万里，我还是会时常带着槿儿回来看你。”
苏晔的声音还是很低沉：“这一去，怕是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了。明月当时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了明月的名字，苏采薇便想起了她的那个姐姐。自从姐姐嫁给了皇上，见得就少了。
“姐姐是皇后，自然难以得见。女儿不同，只要爹想女儿和槿儿了，女儿就回来看望爹。”苏采薇安慰道，不过她的心中也知道，一别之后，再见哪有那么容易。况且，为什么此次回府，她怎么不清楚。
“罢了。”苏晔像是下了决心，向着苏采薇道：“采薇，相府虽不似皇宫般凶险，但是我早已听闻木杨对两房妾室以及她们的女儿都很疼爱，你和槿儿如今一去，也要万事小心啊，凡是多留个心，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苏采薇笑着宽慰他：“爹放心，谅那两个女人也欺负不到女儿的头上。太师府千金，总不会那么不济吧。”
苏晔笑着点点头，还是不放心：“槿儿太单纯，我怕她不懂人心险恶，若是遇到了事情，我这外公的也是鞭长莫及啊。”
“槿儿虽然少不更事，但是爹不要太担心。这十六年来，你还不了解她。若是她想挑事，还需要别人教吗？我只担心，她不要惹事才好，省得我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
苏晔听女儿如此说，一扫阴郁，开怀大笑：“明日就走了，快去把槿儿叫来，我要再看看她。”
“好的，爹。”苏采薇笑盈盈地站起身。
木槿听到，赶紧起身，跑到了外公跟前，撇撇嘴道：“趁着我不在，娘就如此编排我，好像我是个惹事精似的。外公，你来评评理。”
苏晔见她顽皮的样子，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槿儿如果不是惹事精，那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个称呼？想想外公那碎了不知多少的玉瓷瓶、还有那坏了多少的砚台，对了，你可还记得我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被你一下就撕了。是了，还有一年，你差点把我这太师府给烧了……”
苏采薇听得直笑，木槿被“数落”得不好意思了，直拉苏晔的衣袖。苏晔哈哈大笑，便止住了。
“槿儿，到了你爹那儿，要好好的生活，别让人抓住了小辫子，不能让自己吃亏。”苏晔看着木槿教道。想到他的外孙女将面临一些意想不到的事，而他却无能为力，他这心里总是不安。
“好的外公，我知道啦。你不是送了我一块免死金牌吗，我不会有事的。”木槿不以为意的应道，她知道外公是关心她，可是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谁都不敢惹的霸王，因而认为这担心是多余的。
苏晔对木槿总是笑眯眯的，他略一沉思，又叮嘱她：“槿儿，免死金牌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你好生留着就是了。
“连爹也不能提吗？”木槿问他。
“对，爹也不提，谁都不要提。”
“嗯，知道了外公。”外公说的话总是对的，木槿从来都深信不疑，因而点头答应了。
“采薇，如果有机会就去看看明月，虽然不是你的亲姐姐，也是爹的女儿啊。”苏晔向着苏采薇说道，明月是他的一个心结。
苏采薇点头。
苏晔的眼神有些顾虑，欲言又止，苏采薇握住他的手：“爹放心，姐姐的事情，女儿会守口如瓶。”
“明月是谁？是我的姨母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呀？”
第一次听到明月这个名字，听外公和娘的口气，分明是自己的姨母，可是自己在太师府这么长时间竟然从来都没听过，都没见过，不免有些好奇。
“槿儿不要问了，娘以后会告诉你的。”苏采薇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木槿便也打住了。
雪，还在下着，一片一片地落下，落在树上，落在花上，落在木槿的心上。
翌日，雪停了，天地一片苍茫。
木杨带着苏采薇、木槿拜别苏晔，他们将启程去京城。
木槿这才发现，一向英武的外公，头发竟然是白的，眉毛也是白，像雪一般，她的心中不由得酸楚起来。
在木杨的搀扶下，苏采薇和木槿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的向前走，木槿掀开轿帘，望着苏晔远远地立在雪地，望着她。
他虽站得很直，可是腰，还是有些弯了。
木槿忽然想到了从小到大被苏晔宠着的情景，一幕一幕，接连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放。
那时候，外公是那么年轻。
她忽然挣脱苏采薇的怀抱，一下跳下马车，险些摔在雪地里。
“槿儿。”木杨在车上喊着，下车去扶她，却被苏晔抢先了一步。
“槿儿，摔疼了没有？”苏晔的眼神很焦急，忙着为她拍打身上的落雪。
木槿摇摇头，站了起来。她忍着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终于给外公挤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她紧紧的抱着苏晔，为了不让他听出她在哭泣，用最慢、最平稳的语调说着：“外公，槿儿会好好的，会回来看外公。到时候，再和外公比比我们俩谁高。”
说完这句话，木槿灵巧的转身，一头扎进轿子中，任泪水横流，再不敢看轿外。
苏采薇向苏晔挥手，望着这个曾叱咤沙场、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父亲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良久，苏晔转身，慢慢地走回去。
雪，又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