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黑色莲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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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洞渊表情一变,将车门在林机玄脸上扣上“你在这儿等着。”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林机玄捕捉到贺洞渊表情变化，知道刚才在自己视野盲区内一定发现了什么,他从车里站出来,眯着眼在背后夜色里远眺,不远处黑灯瞎火,乌漆嘛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他乜斜了贺洞渊一眼,问道，“请问刚才是哪位大爷说想给我当手下？你就这诚意？”
“这你不还没答应嘛！”贺洞渊表情一僵，揽了下林机玄肩膀。檀香味又逼近过来，林机玄发现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是他表现得过于和颜悦色了？干脆利落地拍掉某人爪子,林机玄避开一步，说“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那边,”远处是影影绰绰厂房办公楼，约莫有五层楼那么高,伫立在黑暗里只能看到一圈不太明显轮廓，贺洞渊说，“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上头掉了下去。”
林机玄一蹙眉头，说“你来之前，制鞋厂内有很多莫名其妙厉鬼,他们像是刻意赶过来给那个鬼将军喂食一样,集体向这里靠。我来时候看到门口有个正在熟睡保安也在里面。”
“你来时候？今晚？那不没过去多久？人这就死了？”贺洞渊发出四连问。
“是,”林机玄颔首，“所以我有个可怕猜想，这个制鞋厂里人死了大半。”
贺洞渊“……邪门。”他没再多说，招呼林机玄坐回车里，开车载着林机玄往坠楼处走。半路上，他突然问道，“刚才那星空怎么回事？我刚进厂房门时候就看见了，那么奇异星象还是头一回见。”这话意有所指，试探成分很大。
林机玄祭出万能绝活“不知道。”
贺洞渊“行吧，总有你知道时候。”
林机玄轻声笑了起来，他声音清透，在寂静车内显得格外好听，贺洞渊瞬间忘却了刚才博弈失败，浑身舒坦地说“最近同事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我让他们先去盯着那个鬼将军，咱们过二人世界去。”
“指不定还有别鬼，”林机玄回想起刚才贺洞渊开光嘴，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少说话得好。”
贺洞渊“……”
什么浪漫幻想通通滚蛋，赤裸裸现实硬得像块啃不动骨头。
他妥协地闭了嘴，想了想也是自己蠢，既没有玫瑰也没有烛光，只有大半夜无尽漆黑夜色和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什么鬼玩意，他扯什么二人世界，玩什么暧昧？
保时捷很快把两人送到了高楼楼下，贺洞渊找地方把车停了，两人便下车前去寻找坠楼位置。
这地方太黑，路灯灯芯一闪一闪，偶尔亮时间长一点，也像是个风烛残年老太太，喘出一口稀薄气。
两人分别开着手机上手电筒，难得达成了“一起搜索”一致，因为那个让他们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工厂探险罪魁祸首黄定一直没出现。
回头看了一眼过来路，已经被黑暗吞噬，很难找到从那边角度看过来方位，只能地毯式一寸一寸地摸过去。此刻凯欣制鞋厂比林机玄来时候还要寂静，鸦雀无声到一片死寂。
但好在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绕着这座办公楼转一圈费不了多少时间。
两人默契地同时保持沉默，将呼吸压到很低，一人查看围绕着办公楼绿化带，一人查看办公楼楼下。贺洞渊忽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说“你看那边，灌木丛是不是被压得趴下了？”
“好像是，看不太清，过去看看。”
两人飞快地过去查看，果然如贺洞渊察觉那样，冬青树丛被压垮了一小截，有什么东西搭在上面，贺洞渊将手机灯光打在上面，映出一条苍白胳膊，手臂上被烙了一个纹路，缠缠绕绕，像是枝叶。
“是莲纹。”贺洞渊常跟这种图纹打交道，熟悉得很，“刚烙上去痕迹，是浮屠道吗？”
林机玄一脚迈进绿化带，想要把人从冬青树从里捞出来，低头一看，绿化带内勾勾连连你压着我我压着你垒着好几具尸体，其中一具体温尚在，显然是刚死不久。
他蹙了蹙眉，现在已然无法将尸体一具具全都清点清楚，贺洞渊正在弯腰查看他们身上是否都有一致图腾，林机玄给他让开位置，不经意间瞥到背后什么，转身一看，顿时屏住了呼吸——
他拉了下贺洞渊，贺洞渊满脑子都放在绿化带尸体上，漫不经心地抬头一看，也呆住了。
“操。”贺洞渊骂了一句脏话，顾不得这里尸体，快步走向办公楼背阴处。
这里活像是个积尸地，大量尸体铺在地上，一时之间让人不知道该查看什么。
林机玄看了一眼楼高度，说“看看，也许还有活人。”
贺洞渊点头，神色凝重地前去翻看每一具尸体，有尸体已经僵硬冰冷，有尸体还尚有人类体温，他低声念诵咒诀，开了灵视，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尸体周围没有一星半点鬼魂，哪怕是游走出来三魂七魄也一概全无。
他不信邪地扫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还没有完全脱离身体魂魄，此刻正处在魂灵状态，异常脆弱。
贺洞渊“这边。”他奔过去，把人从尸堆里扶了起来，那是个二十来岁年轻人，四肢因为冲击扭曲得不成样子，头骨碎裂，满脸鲜血，身体还有余温，在冰冷尸堆里温暖得像是一块刚燃起来碳火，可谁都无法阻止他迅速熄灭。
他人生也本该处在最温暖最朝气蓬勃时候，却被过早地吹熄了肩膀上生命之火。
气息已经没了，贺洞渊将魂灵固定在他体内，尸体突然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虚无处，神色平静，歪斜嘴唇缓缓开口，低声念道“人生皆苦，苦海无涯。”
贺洞渊死死咬紧牙关，压抑不住勃发怒气，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骂道“蠢货！等你死了才知道什么是苦——你知道自杀人会怎么样吗？！死后进枉死地狱，受尽刑法后入三恶道轮回！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没一道是个舒服地方。不想当人是吧？想当畜生是吧？！”
他像是听不到贺洞渊说话，仍在固执地念诵着自己错误信仰。
贺洞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人猛地扑住，抱着推向一旁，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正正好砸在他所在地方。
林机玄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说“在天台。”
贺洞渊回头看了一眼刚从楼上跳下来人，那人神情也如同超脱了一般，他咬了咬牙，身体不住轻颤，终是念诵经文，将这处地方保护了起来，让他们本就行差踏错灵魂不至于再错误地奔往万劫不复之地。
楼层没装电梯，林机玄要想上楼顶只能爬楼梯，他飞快地绕了上去，在推开天台厚重铁门时顿时被楼顶画面惊呆了。
地面上绘制着巨大金色莲纹，一圈蜡烛围绕着图腾正闪烁着微弱光芒。
在莲纹正中间，一人仿佛正在接受灌顶之礼，屈膝跪在地上，虔诚地向另一人磕了一个头。
摇曳烛光将那人面容影影绰绰地照着，从轮廓上可以判断出，这就是他曾见到黄定。
察觉到林机玄到来，黄定没有流露出任何慌张神态，他身边有一盆碳火，他从容不迫地取出钳子在顶礼膜拜那人身上烙印出了一个莲纹，以手指点着那人眉心，说“苦海无涯，解脱去吧。”
那人游魂似站了起来，转身往天台边缘走。
“等下——”林机玄厉喝一声，那人闻若未闻，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距离太远，林机玄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略显燥热夏夜晚风扫荡着天台上闪烁烛光，林机玄阴沉着脸看向黄定。
黄定忽然狂笑了起来。
他大步冲黄定走过去，一脚踢开身边烛台，乱七八糟烛台侧翻在地上，微茫烛光转瞬间便熄灭了。
他走进巨大图腾里，一把拎起黄定衣领，瘦弱中年男被猝不及防地拎了起来，嘴角冷笑还未扯出就被一拳打在脸上。
他撞倒在椅子上，险些扯倒了火盆，林机玄一脚踩在他腹部，居高临下冷睨着黄定“邪教信仰！你在杀人！”
黄定脸颊很快肿起了一块，他看着林机玄，轻笑“人生八苦，我这是在帮他们解脱。”
“解脱？”林机玄将他拎起来掼在椅子上，“你怎么不说替自己解脱？”
“我有大使命，”黄定看着林机玄，说，“我还不能解脱。”
贺洞渊爬上楼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拎起上衣，抽出皮带，裤腰向下一坠，露出线条紧实腰腹。男人快步跑过去，将黄定反手捆在椅子上，一扫周围，讥讽地说“天魔信徒？你信浮屠道？浮屠道不是让人自杀吗，你还活着干什么？”
黄定冷笑“你们只知浮屠道皮毛，不知浮屠道本质，自杀？自杀有什么用？自杀不是真正解脱，只有那位大人物才能带来真正浮屠道，而你们——”他神色陡然变厉，凶恶地看着他们，“你们杀了那位大人物，断绝了这世界纯净希望。”
贺洞渊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邪教信徒都是这样癫狂。我不知道那位大人物会带领你们走上一条怎么样浮屠道，但你落在我手里，我怎么着也让你感受一下级惨无人道，趁我——”他一瞥林机玄，黄定脸上伤肯定是他打，显然他此刻非常生气，贺洞渊识相地收起自己一身歪风邪气，正儿八经地说，“说！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牺牲了这么多条人命养出那个鬼将军有什么好处？！”
林机玄冷冷地补了一句“那个鬼将军已经被困住了，灰飞烟灭是迟早事情，黄定，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耗费了这么多心血所做事情全都白费了，不，没有白费，你成功地让自己背了满身罪孽！阿鼻地狱，油锅刀山，你全都要尝试一回。”
黄定露出一瞬惊诧神情，在看到林机玄没有一丝玩笑眼神后低垂下头，轻声笑了起来，他笑声越来越大，最终渐渐沉默下来，一声不吭。
“说啊。”贺洞渊不耐烦地踢了一脚椅子。
黄定依然保持沉默，他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活像是个自闭又多动孩童，他快要磨光了两人耐心时，忽然向一侧歪倒过去，撞翻了一侧炭盆。
他身上不知道带着什么可燃物，一触碰到炭盆时就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贺洞渊和林机玄都没想到，他会决绝到这个地步——直到现在，他所表现像是个难以理解疯子，莫名信仰，莫名行为，莫名自杀，他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因为在他认知里，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他就像是个孤独精神病患者，活在自己世界里，干着极尽疯狂，只有他自己思维能够理解事情。
贺洞渊脱下上衣，在黄定身上拍打着，林机玄也解开衬衫扣子帮忙灭火，但火势燃烧得异常猛烈，将黄定团团包围。
就在此刻，天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赵昌平举着灭火器冲了过来，他嘶哑着嗓子喊道“黄定叔——你不要死——！我求你了——你不要死！”
黄定身体一颤，自燃烧起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男人在此刻忽然嚎啕惨叫起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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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啊。”贺洞渊不耐烦地踢了一脚椅子。
黄定依然保持沉默，他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活像是个自闭又多动孩童，他快要磨光了两人耐心时，忽然向一侧歪倒过去，撞翻了一侧炭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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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洞渊和林机玄都没想到，他会决绝到这个地步——直到现在，他所表现像是个难以理解疯子，莫名信仰，莫名行为，莫名自杀，他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因为在他认知里，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他就像是个孤独精神病患者，活在自己世界里，干着极尽疯狂，只有他自己思维能够理解事情。
贺洞渊脱下上衣，在黄定身上拍打着，林机玄也解开衬衫扣子帮忙灭火，但火势燃烧得异常猛烈，将黄定团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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