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十日天中戏·尘民不聊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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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
在这方寸之地里，一切存在都失去了意义，因为都被阻隔了。
阳光、风雨、场景，甚至是任何外界的声响，他都无从得知。
这是个漆黑的地狱。
带着天堂的温柔，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修补起来，又慢慢地，蚕食着自己的精神。
一边滋养修复，
一边坍塌摧残。
日复一日，复一年的孤寂将自己逼得临近崩溃。
这种可怕的恐惧，快把它啃成了一具空洞洞的壳子，几近疯狂。
一开始拼命挣扎，想逃脱锁链的束缚而动用强大的力量，却遭反噬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最后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现在的他早就已经“学乖了”。
至少没再像之前一样愚笨。
回想起来，真是好好学，竟然傻到直接用躯体去撞击。
结果遭到了结界的反弹，把几乎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变得鲜血淋漓，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灰色的骨髓。
他变了。
变得学会了沉默，
学会了衡量实力，
学会了接受现实。
这是件外衣，把原本的一切都掩盖了起来。
因为他不甘心，不承认这个结果。
可他却也做不了什么，索性就这么等待着一个机会的到来，冲破这束缚。
沉默并不代表着它选择了避而不答。
相反，他准备了答案。
只不过想选择另外一种表达方式去回应。
他在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去思考，总结结果，得出经验。
然后寻得另一种方式，趁机“回报”。将从前种种痛苦，一并归还，加倍奉上。
它是后羿射下的最后一日。
完完全全目睹了八个兄弟的惨死过程：
那精铁所制的锐箭，撕开空气，掠过苍穹，带着强烈的箭芒，化作一道耀眼的白虹。
锋利的箭首似怒意四散的雪刃，撕开了橙红色的热浪之潮，刺中了头顶上的那轮烈阳。
痛苦的吼叫响彻大地，那轮烈阳褪去了灼热，散却了光辉，化作一只三足巨鸟，向大地坠去。
他看见了自己那个兄弟眼中渐渐消失的狂傲，换上了不可思议，痛苦之中夹杂着愤怒。
他再也做不到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情了，只有嘶哑的哀嚎在天地回荡。
似是一支燃着的长烛，被无名清风吹灭了，烛焰失去光彩，飘着若有若无的残烟。
它们都愣住了。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那只下坠的三足巨鸟，狠狠地摔在了大地上。
“轰！”
如同千斤坠石落入水中一般，激起万丈高的尘浪，震得地上出现了圈圈环形的裂纹涟漪。
那阵巨响，让剩下的九个太阳如梦初醒。
烈阳们纷纷乱了阵脚，四处逃避，它们未曾想到后羿竟然痛下杀手，会如此决情。
一切终究是徒劳。
又是几道白虹掠过了天穹，带着颗颗黑色的拖尾流星，坠落大地。
天上十日，终余一个，再无它日相辉。
曾经的辉煌与骄傲，都埋在那道道白虹中，随着时光坠落人间，消失在尘埃之中。
他从来都未曾忘却，当时被箭刺中胸前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刺痛，从胸中的箭伤传来，从躯体出发延伸着，迅速地侵占了四肢。
撕裂般的剧痛使得双翅失去翱翔碧空的能力，变得又痛又麻，似有千斤之沉。
三只巨足在空中拼命地抓扯着，像沉溺在海中的人，拼命地想抓住些什么，但总是事与愿违。
这无比骄傲的三足巨鸟，最终还是坠落了，似****中的花，被雨打得七零八落，在这苍穹下挫败、湮灭。
他和自己的兄弟们一样，最后狠狠地摔下去，落入凡尘。
沦为“罪有应得”，遭到世人的唾骂、遗弃。
被遗忘在天地间，被时间所忽略。
接触到大地的时刻是清晰的，也是模糊的。
背部的骨头，似乎都被碾碎了似的，再无支撑的力气，它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巨大的疼痛感使得这具躯体变得麻木，从身体上传来的痛觉减轻，一部分是意识模糊不清，一部分是痛至麻木。
痛感在不断累计，它们在喧嚣着，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大脑无法思考，耳边是一阵阵连续不断的蜂鸣声，嗡嗡嗡地响，在脑中回荡。
像是念念有词的巫师，又像虚无缥渺的催眠曲。
他累了，又觉得烦躁不安，厌恶这种无名其来的声音。
尽管它知道：自己还活着的。
他还未气绝身亡。
好想就想这么睡下去，静静的躺着，远离世间喧嚣，在虚幻的想象之中回到过去。
再和回忆中的兄弟们一起在汤古树上吵架拌嘴，然后再和好如初。像以前一样一日一轮替，履行自己的职责，安安分分地过着日子。
如果不是，有想离开汤谷树的念头跳出来，或许他们现在还是十日永存，而非只余一日。
呵，事已至此，又该怪谁？
一生本就有错，何人能无过？
孰是孰非，何人可知？
理不清，剪不断，更是悲凄。
纵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却仍是血肉身躯，禁不住这种打击。
一直弥漫在鼻前的血腥味淡了，心烦意乱的“嗡嗡”作响也渐渐模糊。
最终，在这片孤寂的黑森林里失去了所有的感知，昏迷了过去。
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走入了它的梦境，伴着一阵温暖的力量，将自己包围起来。
好似仍在卵中之时，母亲给予自己的温暖。甜甜的，很轻柔，不由自主地想让人冲上去抱住，在这个柔和的怀抱中一直沉溺下去。
像个新生的婴儿一样沉睡着。
醒来的记忆也是模糊的，恍恍惚惚地看见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殿堂，听见了几个浑厚而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响起。
早已识不清那些声音言语了些什么，无心去听也下意识地不愿去听。
然后听见了那个温柔的声音，然后被几个陌生的带走，进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想醒过来，但是再次被困倦击败，陷人沉睡之中，这一次睡得更加久了。
待到再次醒来，却是处于一笼子里。
那时已化作人形，着红衣，披散着青丝，脚踝上上缚着一丝细细的锁链。
他愤怒了。
自己可是天帝的爱子，三足金乌化身的烈阳，怎能接受此等待遇？！
他忘了自己的曾经受的伤有多重，稍微一动便疼得倒在地上。
红衣的领子敞开，缓缓滑落至肩，露出了缠满绷带的胸膛，极其诧异地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撩起宽大的袖子、下摆。
果不其然，手臂、腿、肩，都缠上了一层层厚厚的绷带，就算只是轻轻碰一下，都是针扎般的刺痛。
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汝为天帝之子，却有违天条，与其兄私自出汤古，暴晒凡间，民不聊生。故而勒令于此反省思过……”
“思过期间……无外界之扰，可不食、不饮、不眠……可修养生息，……望知其过，思其错，不负帝之所望……”
“呵，呵呵……思过？无外界之扰？休养生息？知过思错？啊哈哈………”
他回忆起了昏迷中所听到的，扶着额头狂笑起来，这只不过是带着哭腔的自嘲。
不是悲痛，不是惋惜，也不是懊悔，而是无力的凄恻。
不顾着重伤的身体，它冲上去，想撕开这个笼子，冲破这束缚，去找自己的天帝父亲寻个说法。
“咚！”
他狠狠地被弹开，摔到笼子上，就在指尖即将触及到栏杆时，栏杆上的刻纹发出金光，产生了巨大的推力，将它弹开了。
笼子上笼罩着一片墨色，只能看见笼子里，除了化作原身腾空而起时出现的锁链会发出“咔咔”的声响，还有自言自语时的声音外，四周都是一片寂静。
黑暗渐渐猖狂起来，本是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什么都看不见了。
黑暗吞没了这只笼子。
他慌了。
摸索着撞击栏杆，直到黑暗中隐隐约约有暗红色的封印阵纹出现才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心安。
但是，他也出不去了。
“咔咔”
在这方寸之地里，一切存在都失去了意义，因为都被阻隔了。
阳光、风雨、场景，甚至是任何外界的声响，他都无从得知。
这是个漆黑的地狱。
带着天堂的温柔，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修补起来，又慢慢地，蚕食着自己的精神。
一边滋养修复，
一边坍塌摧残。
日复一日，复一年的孤寂将自己逼得临近崩溃。
这种可怕的恐惧，快把它啃成了一具空洞洞的壳子，几近疯狂。
一开始拼命挣扎，想逃脱锁链的束缚而动用强大的力量，却遭反噬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最后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现在的他早就已经“学乖了”。
至少没再像之前一样愚笨。
回想起来，真是好好学，竟然傻到直接用躯体去撞击。
结果遭到了结界的反弹，把几乎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变得鲜血淋漓，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灰色的骨髓。
他变了。
变得学会了沉默，
学会了衡量实力，
学会了接受现实。
这是件外衣，把原本的一切都掩盖了起来。
因为他不甘心，不承认这个结果。
可他却也做不了什么，索性就这么等待着一个机会的到来，冲破这束缚。
沉默并不代表着它选择了避而不答。
相反，他准备了答案。
只不过想选择另外一种表达方式去回应。
他在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去思考，总结结果，得出经验。
然后寻得另一种方式，趁机“回报”。将从前种种痛苦，一并归还，加倍奉上。
它是后羿射下的最后一日。
完完全全目睹了八个兄弟的惨死过程：
那精铁所制的锐箭，撕开空气，掠过苍穹，带着强烈的箭芒，化作一道耀眼的白虹。
锋利的箭首似怒意四散的雪刃，撕开了橙红色的热浪之潮，刺中了头顶上的那轮烈阳。
痛苦的吼叫响彻大地，那轮烈阳褪去了灼热，散却了光辉，化作一只三足巨鸟，向大地坠去。
他看见了自己那个兄弟眼中渐渐消失的狂傲，换上了不可思议，痛苦之中夹杂着愤怒。
他再也做不到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情了，只有嘶哑的哀嚎在天地回荡。
似是一支燃着的长烛，被无名清风吹灭了，烛焰失去光彩，飘着若有若无的残烟。
它们都愣住了。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那只下坠的三足巨鸟，狠狠地摔在了大地上。
“轰！”
如同千斤坠石落入水中一般，激起万丈高的尘浪，震得地上出现了圈圈环形的裂纹涟漪。
那阵巨响，让剩下的九个太阳如梦初醒。
烈阳们纷纷乱了阵脚，四处逃避，它们未曾想到后羿竟然痛下杀手，会如此决情。
一切终究是徒劳。
又是几道白虹掠过了天穹，带着颗颗黑色的拖尾流星，坠落大地。
天上十日，终余一个，再无它日相辉。
曾经的辉煌与骄傲，都埋在那道道白虹中，随着时光坠落人间，消失在尘埃之中。
他从来都未曾忘却，当时被箭刺中胸前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刺痛，从胸中的箭伤传来，从躯体出发延伸着，迅速地侵占了四肢。
撕裂般的剧痛使得双翅失去翱翔碧空的能力，变得又痛又麻，似有千斤之沉。
三只巨足在空中拼命地抓扯着，像沉溺在海中的人，拼命地想抓住些什么，但总是事与愿违。
这无比骄傲的三足巨鸟，最终还是坠落了，似****中的花，被雨打得七零八落，在这苍穹下挫败、湮灭。
他和自己的兄弟们一样，最后狠狠地摔下去，落入凡尘。
沦为“罪有应得”，遭到世人的唾骂、遗弃。
被遗忘在天地间，被时间所忽略。
接触到大地的时刻是清晰的，也是模糊的。
背部的骨头，似乎都被碾碎了似的，再无支撑的力气，它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巨大的疼痛感使得这具躯体变得麻木，从身体上传来的痛觉减轻，一部分是意识模糊不清，一部分是痛至麻木。
痛感在不断累计，它们在喧嚣着，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大脑无法思考，耳边是一阵阵连续不断的蜂鸣声，嗡嗡嗡地响，在脑中回荡。
像是念念有词的巫师，又像虚无缥渺的催眠曲。
他累了，又觉得烦躁不安，厌恶这种无名其来的声音。
尽管它知道：自己还活着的。
他还未气绝身亡。
好想就想这么睡下去，静静的躺着，远离世间喧嚣，在虚幻的想象之中回到过去。
再和回忆中的兄弟们一起在汤古树上吵架拌嘴，然后再和好如初。像以前一样一日一轮替，履行自己的职责，安安分分地过着日子。
如果不是，有想离开汤谷树的念头跳出来，或许他们现在还是十日永存，而非只余一日。
呵，事已至此，又该怪谁？
一生本就有错，何人能无过？
孰是孰非，何人可知？
理不清，剪不断，更是悲凄。
纵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却仍是血肉身躯，禁不住这种打击。
一直弥漫在鼻前的血腥味淡了，心烦意乱的“嗡嗡”作响也渐渐模糊。
最终，在这片孤寂的黑森林里失去了所有的感知，昏迷了过去。
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走入了它的梦境，伴着一阵温暖的力量，将自己包围起来。
好似仍在卵中之时，母亲给予自己的温暖。甜甜的，很轻柔，不由自主地想让人冲上去抱住，在这个柔和的怀抱中一直沉溺下去。
像个新生的婴儿一样沉睡着。
醒来的记忆也是模糊的，恍恍惚惚地看见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殿堂，听见了几个浑厚而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响起。
早已识不清那些声音言语了些什么，无心去听也下意识地不愿去听。
然后听见了那个温柔的声音，然后被几个陌生的带走，进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想醒过来，但是再次被困倦击败，陷人沉睡之中，这一次睡得更加久了。
待到再次醒来，却是处于一笼子里。
那时已化作人形，着红衣，披散着青丝，脚踝上上缚着一丝细细的锁链。
他愤怒了。
自己可是天帝的爱子，三足金乌化身的烈阳，怎能接受此等待遇？！
他忘了自己的曾经受的伤有多重，稍微一动便疼得倒在地上。
红衣的领子敞开，缓缓滑落至肩，露出了缠满绷带的胸膛，极其诧异地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撩起宽大的袖子、下摆。
果不其然，手臂、腿、肩，都缠上了一层层厚厚的绷带，就算只是轻轻碰一下，都是针扎般的刺痛。
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汝为天帝之子，却有违天条，与其兄私自出汤古，暴晒凡间，民不聊生。故而勒令于此反省思过……”
“思过期间……无外界之扰，可不食、不饮、不眠……可修养生息，……望知其过，思其错，不负帝之所望……”
“呵，呵呵……思过？无外界之扰？休养生息？知过思错？啊哈哈………”
他回忆起了昏迷中所听到的，扶着额头狂笑起来，这只不过是带着哭腔的自嘲。
不是悲痛，不是惋惜，也不是懊悔，而是无力的凄恻。
不顾着重伤的身体，它冲上去，想撕开这个笼子，冲破这束缚，去找自己的天帝父亲寻个说法。
“咚！”
他狠狠地被弹开，摔到笼子上，就在指尖即将触及到栏杆时，栏杆上的刻纹发出金光，产生了巨大的推力，将它弹开了。
笼子上笼罩着一片墨色，只能看见笼子里，除了化作原身腾空而起时出现的锁链会发出“咔咔”的声响，还有自言自语时的声音外，四周都是一片寂静。
黑暗渐渐猖狂起来，本是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什么都看不见了。
黑暗吞没了这只笼子。
他慌了。
摸索着撞击栏杆，直到黑暗中隐隐约约有暗红色的封印阵纹出现才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心安。
但是，他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