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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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今年十九岁,由于是中七毕业才进入演艺学院,他的年纪比其他中五毕业的学生稍长,而班上也有两位大学毕业的同学,更有一位是出来社会做事后,才考进演艺的。
启明和顾芷莹开展了恋情。顾芷莹是中五毕业后直接进入演艺的学员,启明问她是专诚考演艺的,还是由于考不上中六。
「考不考得上中六没关系吧,反正读演艺只需全科及格。」顾芷莹说。
「你会考的成绩,只有全科及格吗?」启明又问。他认为全科及格太容易,当初他是拿着十八分的分数,在原校升读中六的,这个成绩也只是中规中矩,但当初他已竭尽所有能力,才能拿到这个分数。在他来说,也许较难想象怎么全力以赴以后,也只是考个全科及格?他想,问题一定出自顾芷莹本身。或者她从来没有为会考努力过,又或者她念的是一间垃圾中学。
「你真的念女拔萃吗?」启明问,她甫入学已向启明说明过自己读女拔萃。
「是呀,当然。我记得告诉过你的,难道你不信?」
「是有点儿。你知道,好成绩向来是她的优良传统,差不多每个学生都可以考进大学,不是吗?」
「只除了我?」
「我没有想挖苦你的意思,但我真的有些好奇。」
「垃圾学校可以有成绩彪炳的学生,可以有好学生;名校也可以有成绩不逮的学生,可以有坏学生呀。」
「那么,你就是名校中少数的坏学生之一啰?」
「不,我不是坏学生,只是成绩不够好的学生,我一点也不坏--难道,你觉得我坏吗?」
「是的,你是个坏女孩。」
「真的?我哪里坏了?」
「你总喜欢挑逗男生。」
「啊,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跟你一起,我不是变得循规蹈矩了么?」
「说实在的,你怎么会喜欢我?我这个人很闷。」
「啧!你以为现在是琼瑶小说吗?怎么忽然间要我解释喜欢你的原因?」
「是我觉得,你这种丧妹怎么也有安静的一刻,肯跟我这个闷蛋一齐。」
「我不告诉你原因。」
「因为我长得帅?」
「你别胡扯。我不也长得挺好看吗?不一定要做你的女朋友,你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们谈谈笑笑、打打骂骂的,满有情趣。
顾芷莹到家了,是一栋旧式唐楼。
两人放开了握着彼此的手,顾芷莹独自走向阴暗的楼梯间。
「几时带我见下你阿妈?」启明道,他知道女友的家中只有阿妈,没有父亲,这是其他同学抖出来的。是以,他对她勾起了怆恻之情。
「未有这么快,多等一会儿啦。」顾芷莹说,独自一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启明转身,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就近的巴士站,再次搭上双层巴士。
送女友回家是有点远,这让他想起了从前送纪慧然回家的情形。那时候,他们的家不是相距很远,送她回家只须徒步即可到达,然后自己也坐「11」号巴士回家。
「不知道纪学姐现在怎么样?」启明心想。也许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身旁有一个女友,心里却总挂念着从前的那个她。
4
顾芷莹如每天一样,爬了几十级楼梯回到家门口。
她用自备的钥匙开门,按门铃也没用,母亲从来不会开门给她。
她走进自己的单位,反手关了门。母亲果然又在看电视。还好,家里刚刚买了新的led电视机,可以接收高清频道,从前那件「大牛龟」电视机,以三十大元的贱价卖给了收买佬。收买佬当时还口中喃喃有声,甚为不值,认为白跑了一趟,赔上人工,做了亏本生意。
「师奶,这种旧式电视,现在真的不值钱啊,三十元给多你了。」他说,还好象很吃亏的样子。
顾芷莹回到家里,母亲一见她便说:「衰女,返来嗱?」
顾芷莹不置可否,走进厕所洗了把脸,便走回房中,摊在床上拨弄手机。
母女俩的感情,不是很和谐,自从顾芷莹说要考演艺以来,顾母即跟她翻了脸。
从前,母亲总是对她耳提面命,说一定要考取奖学金,负笈英伦,最好能入读剑桥或牛津。
母女俩从顾芷莹出世后,一直相依为命,从前她很听母亲话,发誓将来必定要考入英伦大学,到了那儿,便可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顾芷莹自出世以来,一直从母亲姓,顾惠女士诞下女儿后,便要女儿跟她姓顾。
犹记得在办理出世纸的那天,职员问女儿父亲的名字,顾女士并没报上姓名;当职员问及女儿的姓名,她说女儿跟她姓顾,名芷莹。
现在,一晃已是十七个年头,还记得在分别那天,大雨滂沱,风笛声和鼓乐声,为殖民统治的最后一刻,平添上凄然的气氛。
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在黑旗卫队的风笛声中,蓝色的殖民地旗帜冉冉降下,卫兵的脸上,充满了被风雨洗礼的惨然,仍勉力地向风笛的口子吹下。彭督带着他的三个女儿,乘轮船缓缓驶离了维多利亚港湾,正式结束了殖民地时代,香港特区正式成立。回归后的第十八个年头,是好是坏,一切只能够由历史去定夺
那个他,也在这夜黯然退出了他在香港的最后舞台,跟着彭督挥别出走,去到他的第二个家--英国伦敦。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顾惠问他。
「不行啊!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继续留在香港。她回归中国了,而我是港英政治部的要员,不可不走啊!」他答。
犹记得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零时,解放军进驻中环的威尔斯大楼--象征殖民统治的据点,那里被彻底搜查过,但中方仍担心英国人留下了窃取装置。
他是政治部的要员,为港英政府效命,香港回归,由于身份地位敏感,他必须举家迁移英国,在那里开展另一段人生。
没错,当时他已拥有自己的家室,顾惠是她的情人。但在他离开后,她才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却再也联络不上他。
于是,顾惠把所有希望,全托付在女儿身上,望她能考进英国的大学,将来就可以跟父亲重聚。
小时候差不多每个晚上,顾女士都向芷莹一再叮咛。
当女儿长大后,却问母亲:「要是我也去了英国,妈妈,你不是会很寂寞吗?」
「不。你就是我跟他中间的桥梁,当你找到他以后,我也会回到他身边去。」
自小,女儿便很听话懂事,考进了拔萃女书院。但是,后来女儿却任性起来,不去考大学,却一心要读演艺,只懂发明星梦。
其实,以女儿一向的成绩,负笈英伦绝无问题;然而,她会考却只考了个全科及格,还大剌剌地说「进入演艺,这种成绩就够了」!
是以,母女间的感情转坏,对未来的路向,看法天差地远,价值观也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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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今年十九岁,由于是中七毕业才进入演艺学院,他的年纪比其他中五毕业的学生稍长,而班上也有两位大学毕业的同学,更有一位是出来社会做事后,才考进演艺的。
启明和顾芷莹开展了恋情。顾芷莹是中五毕业后直接进入演艺的学员,启明问她是专诚考演艺的,还是由于考不上中六。
「考不考得上中六没关系吧,反正读演艺只需全科及格。」顾芷莹说。
「你会考的成绩,只有全科及格吗?」启明又问。他认为全科及格太容易,当初他是拿着十八分的分数,在原校升读中六的,这个成绩也只是中规中矩,但当初他已竭尽所有能力,才能拿到这个分数。在他来说,也许较难想象怎么全力以赴以后,也只是考个全科及格?他想,问题一定出自顾芷莹本身。或者她从来没有为会考努力过,又或者她念的是一间垃圾中学。
「你真的念女拔萃吗?」启明问,她甫入学已向启明说明过自己读女拔萃。
「是呀,当然。我记得告诉过你的,难道你不信?」
「是有点儿。你知道,好成绩向来是她的优良传统,差不多每个学生都可以考进大学,不是吗?」
「只除了我?」
「我没有想挖苦你的意思,但我真的有些好奇。」
「垃圾学校可以有成绩彪炳的学生,可以有好学生;名校也可以有成绩不逮的学生,可以有坏学生呀。」
「那么,你就是名校中少数的坏学生之一啰?」
「不,我不是坏学生,只是成绩不够好的学生,我一点也不坏--难道,你觉得我坏吗?」
「是的,你是个坏女孩。」
「真的?我哪里坏了?」
「你总喜欢挑逗男生。」
「啊,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跟你一起,我不是变得循规蹈矩了么?」
「说实在的,你怎么会喜欢我?我这个人很闷。」
「啧!你以为现在是琼瑶小说吗?怎么忽然间要我解释喜欢你的原因?」
「是我觉得,你这种丧妹怎么也有安静的一刻,肯跟我这个闷蛋一齐。」
「我不告诉你原因。」
「因为我长得帅?」
「你别胡扯。我不也长得挺好看吗?不一定要做你的女朋友,你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们谈谈笑笑、打打骂骂的,满有情趣。
顾芷莹到家了,是一栋旧式唐楼。
两人放开了握着彼此的手,顾芷莹独自走向阴暗的楼梯间。
「几时带我见下你阿妈?」启明道,他知道女友的家中只有阿妈,没有父亲,这是其他同学抖出来的。是以,他对她勾起了怆恻之情。
「未有这么快,多等一会儿啦。」顾芷莹说,独自一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启明转身,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就近的巴士站,再次搭上双层巴士。
送女友回家是有点远,这让他想起了从前送纪慧然回家的情形。那时候,他们的家不是相距很远,送她回家只须徒步即可到达,然后自己也坐「11」号巴士回家。
「不知道纪学姐现在怎么样?」启明心想。也许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身旁有一个女友,心里却总挂念着从前的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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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芷莹如每天一样,爬了几十级楼梯回到家门口。
她用自备的钥匙开门,按门铃也没用,母亲从来不会开门给她。
她走进自己的单位,反手关了门。母亲果然又在看电视。还好,家里刚刚买了新的led电视机,可以接收高清频道,从前那件「大牛龟」电视机,以三十大元的贱价卖给了收买佬。收买佬当时还口中喃喃有声,甚为不值,认为白跑了一趟,赔上人工,做了亏本生意。
「师奶,这种旧式电视,现在真的不值钱啊,三十元给多你了。」他说,还好象很吃亏的样子。
顾芷莹回到家里,母亲一见她便说:「衰女,返来嗱?」
顾芷莹不置可否,走进厕所洗了把脸,便走回房中,摊在床上拨弄手机。
母女俩的感情,不是很和谐,自从顾芷莹说要考演艺以来,顾母即跟她翻了脸。
从前,母亲总是对她耳提面命,说一定要考取奖学金,负笈英伦,最好能入读剑桥或牛津。
母女俩从顾芷莹出世后,一直相依为命,从前她很听母亲话,发誓将来必定要考入英伦大学,到了那儿,便可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顾芷莹自出世以来,一直从母亲姓,顾惠女士诞下女儿后,便要女儿跟她姓顾。
犹记得在办理出世纸的那天,职员问女儿父亲的名字,顾女士并没报上姓名;当职员问及女儿的姓名,她说女儿跟她姓顾,名芷莹。
现在,一晃已是十七个年头,还记得在分别那天,大雨滂沱,风笛声和鼓乐声,为殖民统治的最后一刻,平添上凄然的气氛。
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在黑旗卫队的风笛声中,蓝色的殖民地旗帜冉冉降下,卫兵的脸上,充满了被风雨洗礼的惨然,仍勉力地向风笛的口子吹下。彭督带着他的三个女儿,乘轮船缓缓驶离了维多利亚港湾,正式结束了殖民地时代,香港特区正式成立。回归后的第十八个年头,是好是坏,一切只能够由历史去定夺
那个他,也在这夜黯然退出了他在香港的最后舞台,跟着彭督挥别出走,去到他的第二个家--英国伦敦。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顾惠问他。
「不行啊!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继续留在香港。她回归中国了,而我是港英政治部的要员,不可不走啊!」他答。
犹记得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零时,解放军进驻中环的威尔斯大楼--象征殖民统治的据点,那里被彻底搜查过,但中方仍担心英国人留下了窃取装置。
他是政治部的要员,为港英政府效命,香港回归,由于身份地位敏感,他必须举家迁移英国,在那里开展另一段人生。
没错,当时他已拥有自己的家室,顾惠是她的情人。但在他离开后,她才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却再也联络不上他。
于是,顾惠把所有希望,全托付在女儿身上,望她能考进英国的大学,将来就可以跟父亲重聚。
小时候差不多每个晚上,顾女士都向芷莹一再叮咛。
当女儿长大后,却问母亲:「要是我也去了英国,妈妈,你不是会很寂寞吗?」
「不。你就是我跟他中间的桥梁,当你找到他以后,我也会回到他身边去。」
自小,女儿便很听话懂事,考进了拔萃女书院。但是,后来女儿却任性起来,不去考大学,却一心要读演艺,只懂发明星梦。
其实,以女儿一向的成绩,负笈英伦绝无问题;然而,她会考却只考了个全科及格,还大剌剌地说「进入演艺,这种成绩就够了」!
是以,母女间的感情转坏,对未来的路向,看法天差地远,价值观也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