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东方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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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敛去，查拉图翘着腿坐在墙角的一张椅子上，膝上摊开报纸，散发着劣质油墨的臭味，头版是路易·拿破仑·波拿巴越狱的报道，但这时他正在读着一个小方块里，美国与墨西哥于两周前开战的过时消息。
令人怀念，仿佛回到了基佐律师事务所。对于遥远地方的战争和死亡，欧洲大陆上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更值得关注。
小房间里另坐着三个人，围成一个圈子，轻松而不失戒备，像是战士们聚在一起，抽上战场前的最后一根烟。
“一个连环杀人犯？要我们听这种人的指挥？”
一个穿着燕尾服，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哼道，伸手在空中画着无规则的线条。
“安心，我们都不是出生在伦敦的，要是不想引来圣公会和皇室的联手打击，找个本地人是必须的。你管他有什么水平呢，好好供着就是，你那边的系主任不也是一个草包吗？”
站着的人戴着灰色的贝雷帽，扶着椅子，手上捧着一本刚出版一年的《二十年后》，面容隐没在纯灰色的面具之下。
最后一个人闭着眼，盘腿坐在椅子上，是个诡异的异教神职人员，脸上涂着红黑白三色的油彩，垂下三缕细长的胡须。他手里抱一根木柄，另一端像是马尾一样垂下白色的须子，又穿一件大袖而两侧开衩的直领罩衫，开衩处又以细带相系，是东方所称的一种【鹤羽的无袖披风】，但既没有羽毛也并非无袖还不太像披风，令人迷惑如同伏尔泰嘴里的【神圣罗马帝国】。
“***，你要让这两个傻子继续出丑吗？”他用古怪的发音说到。
查拉图意识到，他称呼的是自己名字的某个前缀，危机感夹杂着怒火，勃然挑动了些许。
只这一下，另两人也突然意识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他们讨论的人早已悄无声息地到场。
“伊斯特伍德，你这都不提醒我一下么？”贝雷帽抱怨道，旋即向查拉图伸出手：“你好，汉弗莱先生，您的威名即使隔着海峡也如雷贯耳。您可以叫我【图书馆】。”查拉图伸出手，一触即分，双方都不想多做接触。
“哥廷根。”小丑面具低声说道，没有握手的意思。
还剩下最后那个东方人了，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于是查拉图先开口打了个招呼：“伊斯特伍德，东方之木，这代号很适合你吗，杨？”
杨睁开眼，湛然有神，仿佛乌云散去，露出一对耀炫的双子星：“Lord吩咐，要在鼠之时的第二刻度动手，也就是你们的一日之始。”
这古怪的计时法和翻译带来浓郁的违和感，让人有一种悚然的感觉。
查拉图猛地明白过来，周围发生的一切并非现在，而是过去残留的影像，而影像的中心也并非自己，而是刚刚和他见过面的萨默埃尔·汉弗莱。
这一意识醒觉的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像被石子砸碎的湖面一样，荡漾起来。直到一盏油灯的光辉洒下来，这个空间才稍稍宁静。
南丁格尔的声音响起：“别去质疑，查拉图，他留下的痕迹非常微弱，但如果你感到强烈的不适，也可以到此为止，我已经收到很重要的信息了。”
重要？查拉图偏了下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哪个信息最为重要？
南丁格尔继续说道：“那个东方人，一定有人拿他和你做过对比，他是东方的圣母教会里，窃取神格的一个成功范例，三位一体中的【圣父】。”
“杨秀清。”南丁格尔小心地，把这个东方的名字准确地读了出来。
——
空间归正，时间已经飞跃了几个小时，四人穿过城区，来到伦敦的北郊。
“早说在郊区嘛，这不是有充足的发挥空间？”
哥廷根站在庄园的围墙边，伸手一挥，墙砖间的缝隙像烧焦的头发一样卷曲起来，砖块扭曲着左右分开，让出一条一人通行的缝隙，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谁知道这座庄园到底属于谁？层层叠叠的掩护文件无需在意，只需要确定，此时此刻，这座庄园中布满了黑夜的信徒，便已足够。
查拉图瞥了【图书馆】一眼，说道：“喂，那东西的位置，指出来。”
后者扶了一下贝雷帽，不满地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有七个待选的坐标，分别是：”
“第六个。”查拉图直接决定道，“开一条路出来。”
图书馆哼了一声：“别开玩笑了，这可是涉及神灵级别的行动，哪有这么随便……”
白色马尾——查拉图已经理解了这玩意叫做【拂尘】——一甩，拦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杨秀清慢慢地说道：“我在此之后就要返回华夏，所以稍稍暴露也无妨。趁他们的会首不在，尽快结束为妙。”
拂尘如鞭子般鞭挞地面，泥土和岩石轰然分开，一条恢弘的道路斜斜向下，像是铺着红地毯的欢迎之路，直指图书馆给出的第六个坐标。
隔着萨默埃尔的眼睛，查拉图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仿佛眼前的人带着鎏金的荆棘冠冕，披着无缝的白色长袍，手中挥舞着分开光与暗的权柄。
“这么大的动静，那还让我隐秘干嘛！”哥廷根嘴上抱怨着，透过面具的孔洞，眼里却满是兴奋的光，手里的小石块已经被汗水打湿。
“无所谓了，在天亮之前，隐秘还是黑夜的权柄，就让这两位先生好好努力，为不朽者大人的权杖增添一颗宝石吧。”图书馆站在沟壑之侧，没有下去的意思。
黑夜的信徒们像浓雾一样四面八方地涌来，并非修辞，而是他们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然而几乎同时，他们都撞在一面无形的墙壁上，头破血流。
“狄奥多西，不落之墙。”哥廷根丢出了手中的石块，兴奋地念道。
——
查拉图和杨秀清并肩而下，自己甚至跑的比具备神灵位格的东方人更快一些。
这是为何？查拉图并不觉得这副身体有任何强过后者的地方，也找不到迫切先行的理由。
身侧的杨秀清突然开口：“贤侄……可还好？”
用别人的身躯和其他人谈论自己真是一种玄妙的体验，查拉图闷声说道：“安娜在照顾他，非常健康。”
“我问的不是这个，若非情况紧急，你不会联络我们，更不会踏入对你极度危险的伦敦城。”
杨秀清认真地说道：“他究竟怎么了？”
光芒敛去，查拉图翘着腿坐在墙角的一张椅子上，膝上摊开报纸，散发着劣质油墨的臭味，头版是路易·拿破仑·波拿巴越狱的报道，但这时他正在读着一个小方块里，美国与墨西哥于两周前开战的过时消息。
令人怀念，仿佛回到了基佐律师事务所。对于遥远地方的战争和死亡，欧洲大陆上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更值得关注。
小房间里另坐着三个人，围成一个圈子，轻松而不失戒备，像是战士们聚在一起，抽上战场前的最后一根烟。
“一个连环杀人犯？要我们听这种人的指挥？”
一个穿着燕尾服，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哼道，伸手在空中画着无规则的线条。
“安心，我们都不是出生在伦敦的，要是不想引来圣公会和皇室的联手打击，找个本地人是必须的。你管他有什么水平呢，好好供着就是，你那边的系主任不也是一个草包吗？”
站着的人戴着灰色的贝雷帽，扶着椅子，手上捧着一本刚出版一年的《二十年后》，面容隐没在纯灰色的面具之下。
最后一个人闭着眼，盘腿坐在椅子上，是个诡异的异教神职人员，脸上涂着红黑白三色的油彩，垂下三缕细长的胡须。他手里抱一根木柄，另一端像是马尾一样垂下白色的须子，又穿一件大袖而两侧开衩的直领罩衫，开衩处又以细带相系，是东方所称的一种【鹤羽的无袖披风】，但既没有羽毛也并非无袖还不太像披风，令人迷惑如同伏尔泰嘴里的【神圣罗马帝国】。
“***，你要让这两个傻子继续出丑吗？”他用古怪的发音说到。
查拉图意识到，他称呼的是自己名字的某个前缀，危机感夹杂着怒火，勃然挑动了些许。
只这一下，另两人也突然意识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他们讨论的人早已悄无声息地到场。
“伊斯特伍德，你这都不提醒我一下么？”贝雷帽抱怨道，旋即向查拉图伸出手：“你好，汉弗莱先生，您的威名即使隔着海峡也如雷贯耳。您可以叫我【图书馆】。”查拉图伸出手，一触即分，双方都不想多做接触。
“哥廷根。”小丑面具低声说道，没有握手的意思。
还剩下最后那个东方人了，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于是查拉图先开口打了个招呼：“伊斯特伍德，东方之木，这代号很适合你吗，杨？”
杨睁开眼，湛然有神，仿佛乌云散去，露出一对耀炫的双子星：“Lord吩咐，要在鼠之时的第二刻度动手，也就是你们的一日之始。”
这古怪的计时法和翻译带来浓郁的违和感，让人有一种悚然的感觉。
查拉图猛地明白过来，周围发生的一切并非现在，而是过去残留的影像，而影像的中心也并非自己，而是刚刚和他见过面的萨默埃尔·汉弗莱。
这一意识醒觉的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像被石子砸碎的湖面一样，荡漾起来。直到一盏油灯的光辉洒下来，这个空间才稍稍宁静。
南丁格尔的声音响起：“别去质疑，查拉图，他留下的痕迹非常微弱，但如果你感到强烈的不适，也可以到此为止，我已经收到很重要的信息了。”
重要？查拉图偏了下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哪个信息最为重要？
南丁格尔继续说道：“那个东方人，一定有人拿他和你做过对比，他是东方的圣母教会里，窃取神格的一个成功范例，三位一体中的【圣父】。”
“杨秀清。”南丁格尔小心地，把这个东方的名字准确地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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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归正，时间已经飞跃了几个小时，四人穿过城区，来到伦敦的北郊。
“早说在郊区嘛，这不是有充足的发挥空间？”
哥廷根站在庄园的围墙边，伸手一挥，墙砖间的缝隙像烧焦的头发一样卷曲起来，砖块扭曲着左右分开，让出一条一人通行的缝隙，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谁知道这座庄园到底属于谁？层层叠叠的掩护文件无需在意，只需要确定，此时此刻，这座庄园中布满了黑夜的信徒，便已足够。
查拉图瞥了【图书馆】一眼，说道：“喂，那东西的位置，指出来。”
后者扶了一下贝雷帽，不满地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有七个待选的坐标，分别是：”
“第六个。”查拉图直接决定道，“开一条路出来。”
图书馆哼了一声：“别开玩笑了，这可是涉及神灵级别的行动，哪有这么随便……”
白色马尾——查拉图已经理解了这玩意叫做【拂尘】——一甩，拦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杨秀清慢慢地说道：“我在此之后就要返回华夏，所以稍稍暴露也无妨。趁他们的会首不在，尽快结束为妙。”
拂尘如鞭子般鞭挞地面，泥土和岩石轰然分开，一条恢弘的道路斜斜向下，像是铺着红地毯的欢迎之路，直指图书馆给出的第六个坐标。
隔着萨默埃尔的眼睛，查拉图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仿佛眼前的人带着鎏金的荆棘冠冕，披着无缝的白色长袍，手中挥舞着分开光与暗的权柄。
“这么大的动静，那还让我隐秘干嘛！”哥廷根嘴上抱怨着，透过面具的孔洞，眼里却满是兴奋的光，手里的小石块已经被汗水打湿。
“无所谓了，在天亮之前，隐秘还是黑夜的权柄，就让这两位先生好好努力，为不朽者大人的权杖增添一颗宝石吧。”图书馆站在沟壑之侧，没有下去的意思。
黑夜的信徒们像浓雾一样四面八方地涌来，并非修辞，而是他们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然而几乎同时，他们都撞在一面无形的墙壁上，头破血流。
“狄奥多西，不落之墙。”哥廷根丢出了手中的石块，兴奋地念道。
——
查拉图和杨秀清并肩而下，自己甚至跑的比具备神灵位格的东方人更快一些。
这是为何？查拉图并不觉得这副身体有任何强过后者的地方，也找不到迫切先行的理由。
身侧的杨秀清突然开口：“贤侄……可还好？”
用别人的身躯和其他人谈论自己真是一种玄妙的体验，查拉图闷声说道：“安娜在照顾他，非常健康。”
“我问的不是这个，若非情况紧急，你不会联络我们，更不会踏入对你极度危险的伦敦城。”
杨秀清认真地说道：“他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