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心有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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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奥斯本大厦养伤的日子过得不急不缓。

    詹妮弗每天配合医生换药治疗, 无论是伤口清理、缝合还是激发自愈都闷声不响。医务人员给她配了止痛泵, 但她几乎没怎么用过,生怕过得□□逸下次受伤时扛不住。

    除了治疗流程之外, 詹妮弗和普通病号没什么两样, 平时闲下来就看看电视新闻,翻翻下一部戏要用到的资料,背背台词,偶尔给圈内熟人发发信息,彼此开开玩笑。

    康纳斯博士只在第一天注射药剂时来过,后续来的都是他手下的助理研究员, 他们对伤口感染的预后十分了解,对经过多次大规模实验的黑熊药剂也十分信任, 常常只是进病房记录一些关键数据。

    博士本人则泡在使用过爬虫药剂的病房里,据说这种药剂被从原液稀释了近数十倍, 目前看来使用者都没产生什么不良反应,甚至有个只剩下半截身体的选手都完全康复了。

    詹妮弗边养病边听着研究员们对药剂大吹特吹, 时不时打个哈欠。

    她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

    原本还在担心要面对布莱恩带来的狂风暴雨,万万没想到这位金牌经纪人被突发事件绊住了脚,这两天根本没时间来探病。

    当时他都已经走到洛杉矶国际机场了, 忽然接到电话说手下一个名气不小的歌手陷入了夜店斗殴丑闻。记者们反应剧烈, 闹得不可开交, 恨不得趁此机会把这个歌手的黑料抖得满天飞。作为把控大局的总经纪人,布莱恩只能连夜赶回办公室,抓着公关团队亲自督战。

    还飞纽约, 飞什么纽约。

    他来探一趟病多不容易,纽约和洛杉矶又不像和大都会、哥谭这些城市离得一样近,相互之间隔着东海岸到西海岸的距离,光坐飞机就要五个小时。

    布莱恩那边是郁卒了,詹妮弗这边则哪哪都好。

    除了饮食。

    奥斯本工业的人好像已经把吃的东西忘在脑后,一日三餐都给她供应营养块。这种“病号餐”虽然效果不错,但黄油加糖的甜腻程度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承受的范围。

    詹妮弗宁愿连续吃三天虫子。

    吃虫子只是口味酸爽,吃黄油简直立地飞升。

    现在基本是看到甜的东西就想吐,于是等到住院的第四天,韦恩大少从哥谭赶过来探病,出现时手里还拎着从楼下中餐馆买的粥时,詹妮弗看他的眼神就跟粉丝们看见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眼神一模一样。

    “救星”布鲁斯·韦恩,“圣人”布鲁斯·韦恩!

    詹妮弗两只绿眼睛盯着餐盒,催着玛哈把餐具摆到桌子上,那副急不可耐又要保持风度的样子把两个人都逗笑了。

    布鲁斯把东西放在小桌板上,又放下一沓杂志,然后自顾自地给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把另一个手提袋放在脚边。他看着有些疲倦,走路时还有些微的迟滞,但就算哪里在痛,面上也看不大出来。

    詹妮弗打量了他一会儿,挑起一边眉毛:“你来迟了。”

    她刚从到达纽约时就让玛哈给他发了消息,当天还收到消息说”知道了“,结果等这个人现身都已经是第四天了。倒也不是詹妮弗急着见他,只是“还没分手”的男友长久不来探病总不是个事,记者们说不定又要写东写西。

    她有这么一问,布鲁斯也得有这么一答。

    只见韦恩大少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微微皱眉,含糊地说:“是迟了,这两天碰到了点小麻烦,刚刚处理好。”

    小麻烦?

    换了以前的约会对象詹妮弗肯定认为是工作上的事,但这位大少爷能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别说是他准备把股份统统卖给别人吧?

    她心里打了个问号。

    眼看布鲁斯没有再往下说,便也没有多此一举地发问。

    三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各自干各自的事,等詹妮弗把粥吃完,布鲁斯本来要上来提袋子,没想到玛哈先行一步。女经纪人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又把房间里原本有的一袋垃圾拎起来,脸色平淡地说:“我出去透个气。”

    说是透气,其实就是给两人自己说话的时间。

    詹妮弗就看着她遥遥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好像在说“演戏也要注意着点”,旋即干净利落地走出病房,反手带上房门。

    轻轻的“咔哒”一声响。

    詹妮弗听着脚步远去才扭头开始问话:“那个带了没?”

    “那个”在不同人的对话里可以代表不同的东西,但在他们两个的对话中从来只代表一样东西——屏蔽器。

    闻言,布鲁斯露出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晃了晃。

    他手上拿的是个小型金属屏蔽器,当前世界上最畅销也最管用的型号。这是斯塔克工业今年的新升级款,能监测出一定范围内所有的录音录像窃听设备,并使它们短暂瘫痪。

    自从初代屏蔽器在前年面世后,托尼·斯塔克就将它不断改善升级,和卖窃听器的商家斗智斗勇。他也正是凭借这个发明创造从全好莱坞女性最爱的人一跃成为全好莱坞最爱的人,当然也是最令厕纸报和狗仔们爱恨交织的人。

    詹妮弗就是屏蔽器的忠实粉丝,现代社会各种“门”太过猖狂,没有防窃听装置演员们连在家里都不敢大声讲话,生怕第二天就要上头条。

    等布鲁斯按下按钮,她果然立刻放松神态,不再逐字逐句斟酌用词。“你刚刚上来的时候有被拍到吗?”

    “当然被拍到了。”布鲁斯再次调整坐姿,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的他生疼一样,“楼下围着一圈记者,都不用我费心去找什么拍摄角度,刚一下车就是铺天盖地的闪光灯。”

    他顿了顿,脸上带上了几分尴尬之色。

    “阿尔弗雷德很......担心。你去参加比赛的时候他待在临湖别墅没事干,天天追着看直播,后面几天我天天都在吃烤糊的司康饼。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没吃到这个味道了吗?可见他被你吓得不轻。伤口怎么样了?”

    伤口?

    腿上的伤口在药剂的作用下正在慢慢好转,背上的细小的口子差不多都好了,至于最大的那个伤口,感染的那个,今天才刚换过药。随着创口一边被清理干净一边激发愈合,医务人员减少了蛆虫的用量,不过蛆虫归根结底还是蛆虫,一团是恶心,一根也是恶心。

    詹妮弗勾勾唇:“你想看看恢复得怎么样吗?”

    相处过大半年的经验表明,一旦戴维斯小姐露出这个表情准没好事。如果说刚才韦恩少爷还想再关心关心,现在是彻底绝了心思。他警惕地撇撇嘴,朝后靠在椅背上,咕哝道:“敬谢不敏。我看你的精神还不错,阿尔弗雷德也该放心了。”

    真是张口闭口的潘尼沃斯先生。

    詹妮弗在心里摇头,自己也把床头摇高:“他们给我打了黑熊药剂,我用着效果不错。”

    住院头天一管药剂下去,不仅仅是在《荒野挑战》节目里受的新伤,还有平时训练时留下的隐患,拍戏时吊威亚时留下的暗伤,总之全身上下都在起反应,先是刺痛,然后是暖和。

    没有人能看着自己脱胎换骨还无动于衷,难怪这药价值千金、有价无市。

    听到这个名字,布鲁斯露出了然的神色:“黑熊药剂确实好用,趁来看你的机会我也买了一点回去。奥斯本是真的抠门,就连我们问他买都要限制数量,要不是这次我真的有用他也不会拿出六支给我。”

    詹妮弗一愣。

    她把床头摇到90度,眼睛在对方身上逡巡,细细检查自己这个娇生惯养的前男友。

    虽说刚开春,布鲁斯·韦恩今天穿得格外多。他一反常态地把衬衫领口扣得死死的,袖口也牢牢锁紧,只有亲近的人会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只能掩盖身上的痕迹,并不能掩盖头上和手上的异样——鬓角发际线边缘有几道红色的暗痕,不仔细看会以为是被什么莺莺燕燕抓出来的,右手上则留着石膏绷带的残余。

    这一身伤真是让人见怪不怪。

    詹妮弗叹息:“说说吧,这次是什么,滑雪翻板,赛车撞车,摩托侧倒还是跳伞拉拽?”

    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她都习惯了,阿尔弗雷德应该更习惯了。

    话音刚落,韦恩少爷就下意识地隔空摸了摸太阳穴边上的疤痕,接着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蜷曲手指,拢到膝盖上方。

    “都不是。”他神态放松地耸肩,“看了你的瀑降,我们几个常在一起疯的同伴都很感兴趣。前两天我去玩山谷速降,结果绳子放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山壁上。还好同行的人在下面托了我一把,要不然你就不是在病房里看到我,而是得在各大报纸的社会新闻上看到我了。”

    被我激的?

    你还真敢说。

    詹妮弗在脑海中新建了“速降失误”这个文档,插/入“布鲁斯·韦恩曾干过的蠢事”文件夹当中,就放在“攀岩忘记扣绳”和“溜冰被冰刀划伤”之间。

    分手之前的一年来他们两个聚少离多,在远处她也常常从报纸上看到韦恩少爷极限运动受伤的新闻,待在一起时,尤其是晚上,更是经常能亲眼看到、亲手摸到他身上日渐增长的伤疤。但那些都是淤伤和大片的摩擦伤,看着的确是不小心所致。

    现在回想起来,生存能力几乎为零就算了,每次提及受伤的事,还得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一阵关于极限运动和运动损伤的话犯蠢,言辞间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无所谓,真是烦人极了。

    反正都分手了,不用再照顾对方可怜的神经。

    詹妮弗直截了当地轻嘲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弄死。”

    这话她想说很久了,每每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现在说来倒是顺理成章。她想一击致命,可惜韦恩少爷别的没有,只有一颗玩世不恭的心。

    只见布鲁斯又露出一个微笑,回击道:“这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真的好没说服力。”

    明白了,现在是拿着《荒野挑战》当挡箭牌是吗?

    詹妮弗懒得理他,她自认是个懂得量力而为的人,在野外虽然会面对很多危险,却从来没有自己找死的行径,和韦恩大少这种往自我毁灭一去不回头的根本不同路。

    不过多说无益,自寻烦恼。

    她沉默片刻,把话题转向了困扰她多天的疑问上:“在我刚住院时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黑熊药剂和爬虫药剂。康纳斯博士告诉我后面爬虫药剂能使肢体再生,让一个人自我修复到完整。你有没有听说过?”

    闻言,布鲁斯微顿:“有人不想让我们买到。”

    不想?

    詹妮弗眯起眼:“也就是说你知道这个药,而且知道它背后有两股力量在博弈。”

    布鲁斯面不改色:“我来收购黑熊药剂的时候负责人经常给我塞新药的推广数据,上面写的天花乱坠,只不过每次我提出想买一些,他们又总是说没货。奥斯本工业,哼,把药看得跟眼珠子一样,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不打算赚钱。”

    也就是说有一部分人想卖,一部分人不想卖。

    詹妮弗来了精神:“什么推广数据?还有,他们给你的黑熊药剂是什么样的?能不能让我看看。”

    她坐直身体,看着对方思索片刻便点头,接着把放在脚边的袋子拎到床边。

    手提袋里装着一盒六支黑熊注射剂,至少从表面上看和给选手注射的没什么两样,不知道效果是不是有异。

    而爬虫药剂的宣传文件则保存在布鲁斯的手机里,是一张用词夸张还带着真实案例的画报,宣传文件通篇都在说爬虫药剂的好处和它对人带来的正面影响,对实验数据和副作用只字不提。

    詹妮弗匆匆看过,发现再没别的信息,也没什么特别有用的,便准备把手机递还给对方。没想到在递过去的瞬间后背牵拉了一下,手指不慎蹭了蹭屏幕,以至于打开的相册立刻跳转到下一张。

    “抱歉。”她立刻说。

    下一秒,眼神却凝住了。

    虽然布鲁斯见势不妙飞快地把手机抽走了,但她分明看见了出现在屏幕上的照片。那是张化验单,看着应该是拍的家庭检测仪的检测结果,好像是要转发给什么人。

    詹妮弗看不太真切,只看到其中标黑的一行:第五节掌骨颈骨折。

    她盯着眼前人还有些肿胀的右手,发现不仅仅是手背,连骨节处都有些淤青和裂痕。这些细节就像闪电一样劈过,把她内心的困惑映得透亮。

    心念急转,心有所觉。

    詹妮弗缓了缓才问道:“所以你的手......你断的是第五节掌骨。”

    脱口而出的话里带着紧绷,但整体还算平和,倒好像朋友无意间的说嘴。刚才还有些异样的布鲁斯果然调笑道:“恕我直言,除了女演员、女打星、女探险家,你现在还干起女医生的活了吗?”

    詹妮弗没理会他语气中的笑意,而是单刀直入地逼问:“你对报纸也是这么说的吗,速降失误?布鲁斯,你可以不告诉我真相,但你没必要对我撒谎。我不是个医生,但我了解boxer骨折。好,你说你撞到山崖,你的意思是你在撑悬崖的时候还特意把手握成拳头去撑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对方在编谎话上的天赋。

    断处成角,有一定的偏移,这种形态的骨折只说明一件事:受伤者以手握拳进行了大力撞击。

    第五节掌骨骨折通常是攻击性骨折,多发生在喜欢拿拳头砸墙的年轻人和打架斗殴的人身上,因为拳击手常常会有这种伤,所以也叫boxer骨折。

    布鲁斯·韦恩一个花花公子,上哪儿打人,去打谁?

    而他头皮上的这些伤从近处看更是颇有蹊跷,看着像指甲勾出来的,其实切口锋利,哪家姑娘会把指甲留得跟四把刀似的?

    一瞬间,那些琐碎的往事从詹妮弗脑海中飞过。

    蝙蝠侠出现的时间,那些造价不菲的装备,布鲁斯对他的评价,碰酒杯的格格不入,阳台上的那个吻,床畔冰冷的温度,楼梯上的灯光,一瘸一拐的腿,火场的异样,老管家的言辞,常年在受的伤......

    她把一切都串了起来。

    她恍然大悟。

    耳畔还有对方道歉的声音——“好吧,我承认,在别人面前丢脸就算了,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丢脸。前几天我是和人打架了,但那只是因为有狗仔追着和我同行的女伴,拿相机去拍人家的裙底,我怎么能放任这种事发生......”

    韦恩大少说的诚恳,仿佛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一样。

    可詹妮弗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了。

    他低估她了,或者说,他太看重她了。如果推论是真,那么布鲁斯·韦恩一定具有无与伦比的洞察力,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有眼力,但也比其他任何人都容易陷入自己提前预设好的理由。

    聪明反被聪明误。

    布鲁斯知道她绝不会被“韦恩少爷天生脾气暴躁常常和人打架”这种说辞骗到,甚至不会被“韦恩少爷就是个喜欢极限运动又做不好的人”这种说辞骗到,反而宁愿相信他是孤独的,他在光鲜亮丽的外壳下是有异常的,他追求刺激是去自毁的。

    因此一年来这些理由就那么顺利地从他嘴巴里说了出来,甚至都不需要费心思考。

    记者们习惯了韦恩这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干出的蠢事,而她则被自己设定的理由蒙蔽着,也习惯了布鲁斯干出的“蠢事”。

    见鬼,见鬼,见鬼!

    詹妮弗感到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就好像旁人发现朝夕相处的亲人其实是特工,前后桌的同班同学其实是变种人,以及,养了很多年的爱犬其实是e.t.。

    她深深吸气。

    旁边的布鲁斯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地转移话题:“托尼说他们会把第三轮推迟,因为第二轮受伤的人太多了,光养好伤就不知道要花多久。他说老奥斯本是给了先进科技,但也得留足时间好好观察观察,不能有什么后遗症,否则又要赔钱。他倒无所谓,卢瑟是绝对不肯的......珍妮,你在听吗,珍妮?”

    “我在听。”詹妮弗平板地说。

    她勉强压下了心里的一万句口吐芬芳,强行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最重要的事上来。身份特殊也有身份特殊的好处,至少一些困扰她的事完全可以和盘托出。

    停顿片刻,詹妮弗开口问道:“你和斯塔克熟,斯塔克和奥斯本熟,那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爬虫药剂背后的人有两拨?其中一拨显然想将药剂应用在所有受重伤的选手身上,而另一拨则想把药剂出售给你们这类大人物......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们和你们?”

    她慢慢说着,心里渐渐理着思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恶寒。

    如果说布鲁斯的身份让她觉得不知所措,那么爬虫药剂背后的人就完全让她觉得怒火滔天了。

    这无疑是个阴谋,而她现在已经处在阴谋的泥潭边缘。

    詹妮弗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眼见布鲁斯愣住,旋即鲜见地犹豫了片刻。

    “珍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柔和地说,“......不过你提到大人物,我不赞同。《荒野挑战》是连续数周的全球直播,选手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关注着,如果说我们算是大人物,那么选手们更加算是大人物了。”

    全球直播!

    他说的话像洪钟一样在詹妮弗耳边响起,令她勃然色变。

    不错,财阀和政客固然会抛头露面,但那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是可以随时取消的,但《荒野挑战》的直播不是。

    无论背后的人有什么阴谋,他们都想借助直播这个平台来实现。其中一拨势力想卖给社会名流,而另一拨则想让它在全球平台上被公开,不愿意卖给其他更多的人。

    这是否说明爬虫药剂本身存在问题?

    詹妮弗沉吟。

    她看向对面的男人,想看明白他有没有什么后续的暗示,可没有;想看明白他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已经有了接手此事的计划,可也没有。

    从那张脸上她只能看出恰到好处的不解和隐隐约约的恭维。

    两人就这样鸡同鸭讲地过了半个小时,一直到探病时间结束,房间里的铃声才结束了这种说古怪也算不上古怪,说流畅也算不上流畅的氛围。

    詹妮弗靠在床头,看着对方把东西收好,稍稍有些不灵便地朝门口走去。

    他一定是忍受着巨大的苦楚,和她一样;但他也一定不愿意再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和她一样。

    一股力量忽然涌上心头,那样强烈,以至于她立刻开口将这个名字抛出喉咙,以免被它烫伤——

    “布鲁斯。”

    “怎么?”

    身材高大的男人在门边停住脚步。

    “小心,布鲁斯,你也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轻声说——看着对方沉郁的背影——“我们都有秘密,有的只会让你面对争议,有的却会让你损失更多。秘密都有代价,我只怕它大到让你和你身边的人都承受不起。”

    布鲁斯没有转身,他站定在原地,语调轻快,漫不经心:“看你说的,不过是几段难堪的艳遇,我碰巧是哥谭最有钱的人,也碰巧有着全美最好的律师团队,什么代价我承受不起......”

    詹妮弗极轻极轻地打断道:“钞票和一个律师团队可没法把你从生死危机中拯救出来。”

    布鲁斯骤然沉默,转身,同她对视。

    他没在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爷:有谁看到我的马甲了吗?我的马甲在哪里?

    我修了最后一个“屁/股”,你们这些小可爱,总是想搞个大新闻,明明只是can't save your ass! 不是真的救屁/股!不是!老爷的屁/股是清白的!

    谢谢moitosca、美味红烧肉、格兰迪和enkki小天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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