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风住尘香花已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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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跌跌撞撞的冲向大门，被身后的幽兰一把擒住，“你这样出去，你有几分把握能顺利离开？只怕还没踏出寒山寺的大门就被捉回来了！”
“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出去！”扶桑死命要挣脱开幽兰，几番挣脱不开，只能大吼：“宋澈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你不是我，你不会懂！”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幽兰眼里瞬间划过哀伤，蓦然松开了手，“我明白的，扶桑。宋澈之于你，是你比你命还重要的人。我也爱过，虽然那个人没有用同样的爱对待过我，可是为他而死，我也是愿意的。”
“对不起。”扶桑垂下头，慢慢恢复平静。宋澈出了事，她就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她明知道幽兰同四皇子那一段伤心往事，她不是故意要往幽兰伤口上撒盐的。
幽兰摇头，握住她的手让她慢慢做下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现在失了理智，一点都帮不到宋澈。”
宋澈两个字是她心上最要命的。扶桑抱紧了双臂，突然很害怕，“我原以为我这样的人，今生今世都只会在寒山寺终老。下山之前我想好了一切，可是唯独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对一个人牵肠挂肚。”
下山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她在寒山寺长大，凡尘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十分陌生的。最初的那一两年没有一天她不是想着快些历练结束，这样她就能快点回去。
从什么开始她心里开始多了别的情绪？又是从什么开始她贪恋起凡尘的人情冷暖。
是因为宋澈啊！宋澈用他全部的温暖焐热了她冰冷的心，尝过那种温暖，哪里肯再愿意回到寒山寺这样冰冷的地方？扶桑捂住脸，“幽兰，如果宋澈有什么不测，我绝不会独活。”
倘若注定不能活着相守，那至少死了也要在阴曹地府相遇！
“到不至于这样。扶桑，我问你一句。是不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你什么都不怕？”
她抬起头，坚定无比，“不怕！”
“好，我有一个办法，很凶险但是可以让你离开寒山寺。”幽兰反握住她，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扶桑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可是双眼中还是充满不可思议，幽兰离开她的耳朵，“扶桑，这是你和宋澈最后的机会。”
婆婆安排好了一切，十五之日之后就会让扶桑正正式接任寺主。这段时间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否则她再也不能和宋澈在一起。
仪式举行的前几天她开始放弃抵抗，婆婆虽然不放心但也以为她是妥协了。因此对于扶桑要求让幽兰上山陪她一起住的要求也就同意了，当天夜里幽兰收拾好了包袱来到水云阁，“你想清楚了？”
“没有他，就算成为寺主，不老不死，对我来说也是寂寞的。”这一走扶桑知道意味着什么，可是有舍有得，她必须要做出选择。
寒山寺和宋澈，她选的是后者。
她和幽兰的方法是她先妥协答应婆婆，好让婆婆放松。然后仪式当天她施法易容成幽兰，趁乱离开寒山寺。法子不是万无一失的，婆婆没有那么好骗，所以留给扶桑的时间只有一点点。
她却不能放弃，如果真的能离开寒山寺，她就要去边疆找宋澈，然后此生再也不和他分开。
仪式当天整个寒山寺都难得的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毕竟寺中难得会有这样的盛举，婆婆和其他师伯早已在大殿中等着她了。扶桑同幽兰互换衣服，瞧着幽兰身上的灰色寺主服饰后她道：“往后寺中和婆婆就都交给你了。”一旦仪式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婆婆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幽兰的确是下一任寺主最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倒是你，以后在外面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幽兰眼里泪光闪烁，“这条路并不好走。扶桑，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心里只想着以后的甜蜜，可是我仍旧要说一句，一切都是有变故的。宋澈现在是好，可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扶桑，今天一跨出去，你就再也没退路了。”
这些道理扶桑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比起没有退路，我更怕再也见不到她。”
她心意已决，幽兰就不再劝说了。时辰到了之后幽兰施了障眼法让两人的面容变成对方的，“我会尽力拖住时间，扶桑你要尽快！”
等幽兰离开后扶桑也不耽搁，急忙跟着下山。被软禁的这段时间她观察了很久，其实这山不是只有一条路。后山还有一条峭壁，虽然陡，但是却能更快下山。
这条路线扶桑在夜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分明是一点错误都没有，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心里还是紧张。好不容易下了山，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看见流月师伯正望着她。
“师伯。”扶桑一慌，不自觉得在身后偷偷凝聚灵力。
“我不是要拦住你。”流月师伯看见她的动作，“扶桑，你可是想清楚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意气用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从前都在为旁人活着，可这一刻开始她要为自己而活。
“将来你若是后悔了，再没有人可以救你。”流月师伯缓缓走到她面前，将一个瓶子给她，“这里头的药可以压制住你体内的蛊毒发作，但愿在吃完之前楚服的肉身能找回来，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师伯！”她郑重接过来，“师伯，婆婆那里劳烦你了。”
流月师伯背过身，“你快走吧！幽兰那边挺不了多久的。”
扶桑拜别之后迅速越过她，朝着前方走去。这一路虽然辛苦，可是扶桑的脚步却没有半点迟疑。等扶桑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流月师伯才转过身，盯着那个方向，叹气良久，“痴儿，都是痴儿！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又怎么知道往后的代价有多痛苦。”
因为今天的寺主接任仪式，所以大家都放松了不少，这才让扶桑轻易就离开了。她一路飞奔到了山脚才不敢相信自己终于跑出来了，她不敢掉以轻心，歇也不敢歇，急忙急促赶路。
可没想到半个时辰之后她就被婆婆堵在树林之中，当时她走的精疲力尽。实在走不动了，所以想找个隐蔽的树林小歇一会儿，不曾想就看见婆婆的背影矗立在那里。
“婆婆……”她喊了一声，松开手，包袱掉到地上。扶桑膝盖一弯，重重跪在地上，“弟子不孝，不敢奢求婆婆原谅。只是婆婆，我不得不去，没有那个人我会死的。”
婆婆静静的转过身，往日里平静冷漠的脸上充满失望，还有眼里的哀痛。扶桑不忍心再看，她磕头哭道：“我一生只会爱他一个。同生共死，我们早就说好的。”
“扶桑，我很失望。”婆婆淡淡开口，“你是下定决心背弃寒山寺了，是不是？”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们师徒二人更像是母女一般。幽兰走后就只有她同婆婆相依为命，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也不想走到这个地步。
扶桑没有抬头，眼泪直接掉进草丛里消失不见，“婆婆，寒山寺没有我还会有别的弟子。可是我就只有一个宋撤了，他也就只有我了！倘若婆婆还是不能成全扶桑，不如今日就在此地了结了扶桑的性命。扶桑的命本就是婆婆给的，如今也算有始有终了。”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总之她是绝不会再回到寒山寺去了。
过了很久，久到她的脖子都要酸的抬不起来的时候，她听见婆婆不喜不悲的嗓音，“寒山寺弟子扶桑，不忠不义，背叛师门。今被逐出寺中，从今望后再不得借着寒山寺的名义行事，是死是活与我寺中再无瓜葛。”
她闭起眼，重重磕头，却心如刀绞，“谢谢婆婆成全。”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婆婆一甩袖子背过身，在扶桑看不到阴影里眼中蓄满泪水，“你我师徒情分今日便在此地了断，往后你再也不是我寒山寺的弟子了！”
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扶桑屏住泪意，又朝着婆婆磕了三个头，“婆婆保重！”她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树林。
宋澈如今在边关，她为了节省时间刻意只走密林小路，连续十几天的赶路。等她风尘仆仆的赶到边关的时候军营根本不许她进去，她被拦在外头，急得快哭了，“我真的认识你们大将军，你让我进去见他！”
“姑娘你快回去吧！”宋澈军纪严明，里头的将士一个个都是铮铮汉子。守营的两个士兵并没有因为她蓬头垢面就出言不逊，只是拦着不肯让她进去。
她一直在赶路，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这十几天也都不过简单洗漱，自然没工夫好好收拾自己，如今她一身白衣都成了灰黑，样子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扶桑也是没法子了，“那我不进去，你让他出来见我，你告诉他，我叫扶桑！”
可是任她嗓子都喊破了都不肯让她进去。最后还被妨碍军纪为由被人叉出去了，她没法子只能停留在距离军营附近的一个树林里守株待兔。
也是她运气好，晚上的时候她蜷缩在树下听到了一阵声音。她以为是毒蛇猛兽，惊醒过来，她现在没有了法力不同往日。结果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是个男子拿着树枝在林子里胡乱打着，“吃都吃不饱！小爷一顿就多吃了五个包子怎么了！早知道这破地方，打死小爷都不来……你谁啊！你给小爷松手！”
扶桑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是饕餮，她拨开树枝承冲过去。饕餮被她扑的往后一倒。刚要骂娘的时候对上扶桑晶亮亮的眼神，不太确信的问：“扶桑？”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扶桑抓着饕餮的手，“阿澈呢？”
饕餮拍拍衣服上好的灰，上下打量扶桑，一面露出嫌弃的神情来，“你怎么像从乞丐堆里出来的一样？身上还臭哄哄的。”
扶桑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的，一心只惦记着宋澈自然没空收拾自己。饕餮摆摆手，“算了，你先跟我回去洗个澡再说吧！”
有了饕餮带路，扶桑这次才真的没有被赶出去。果儿也在营帐里，见了她马上就要扑过来，饕餮急忙拦住人，“赶紧去准备热水还有吃的，让她先洗个澡吃饱了肚子再说也不迟！”
果儿如梦初醒，急忙去准备。热水送进来的时候，果儿拿了她自己的衣服给她，“姑娘，要我服侍你吗？”
“不用，你去给我下碗面就好了。”扶桑让她出去了，自己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整个人顿时清爽不少，她擦着头发的时候果儿端着碗进来了，“姑娘还是这样好看！先前一身灰我都差点认不出了。”
扶桑笑笑，也不知是不是饿狠了。觉得那面真是香，扶桑也顾不得头发还没擦干了，直接动筷子，连汤带面的一起解决下肚，她总算恢复了元气。
“果儿，宋澈呢？”她一路担惊受怕就是怕听到宋澈的噩耗，“他现在在哪里？”
果儿的神色瞬间就难看了，犹豫再三还是道：“将军已经被困在死人谷快有半个月了。”（未完待续）
她跌跌撞撞的冲向大门，被身后的幽兰一把擒住，“你这样出去，你有几分把握能顺利离开？只怕还没踏出寒山寺的大门就被捉回来了！”
“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出去！”扶桑死命要挣脱开幽兰，几番挣脱不开，只能大吼：“宋澈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你不是我，你不会懂！”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幽兰眼里瞬间划过哀伤，蓦然松开了手，“我明白的，扶桑。宋澈之于你，是你比你命还重要的人。我也爱过，虽然那个人没有用同样的爱对待过我，可是为他而死，我也是愿意的。”
“对不起。”扶桑垂下头，慢慢恢复平静。宋澈出了事，她就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她明知道幽兰同四皇子那一段伤心往事，她不是故意要往幽兰伤口上撒盐的。
幽兰摇头，握住她的手让她慢慢做下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现在失了理智，一点都帮不到宋澈。”
宋澈两个字是她心上最要命的。扶桑抱紧了双臂，突然很害怕，“我原以为我这样的人，今生今世都只会在寒山寺终老。下山之前我想好了一切，可是唯独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对一个人牵肠挂肚。”
下山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她在寒山寺长大，凡尘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十分陌生的。最初的那一两年没有一天她不是想着快些历练结束，这样她就能快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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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注定不能活着相守，那至少死了也要在阴曹地府相遇！
“到不至于这样。扶桑，我问你一句。是不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你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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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有一个办法，很凶险但是可以让你离开寒山寺。”幽兰反握住她，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扶桑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可是双眼中还是充满不可思议，幽兰离开她的耳朵，“扶桑，这是你和宋澈最后的机会。”
婆婆安排好了一切，十五之日之后就会让扶桑正正式接任寺主。这段时间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否则她再也不能和宋澈在一起。
仪式举行的前几天她开始放弃抵抗，婆婆虽然不放心但也以为她是妥协了。因此对于扶桑要求让幽兰上山陪她一起住的要求也就同意了，当天夜里幽兰收拾好了包袱来到水云阁，“你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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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和宋澈，她选的是后者。
她和幽兰的方法是她先妥协答应婆婆，好让婆婆放松。然后仪式当天她施法易容成幽兰，趁乱离开寒山寺。法子不是万无一失的，婆婆没有那么好骗，所以留给扶桑的时间只有一点点。
她却不能放弃，如果真的能离开寒山寺，她就要去边疆找宋澈，然后此生再也不和他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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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幽兰的确是下一任寺主最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倒是你，以后在外面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幽兰眼里泪光闪烁，“这条路并不好走。扶桑，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心里只想着以后的甜蜜，可是我仍旧要说一句，一切都是有变故的。宋澈现在是好，可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扶桑，今天一跨出去，你就再也没退路了。”
这些道理扶桑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比起没有退路，我更怕再也见不到她。”
她心意已决，幽兰就不再劝说了。时辰到了之后幽兰施了障眼法让两人的面容变成对方的，“我会尽力拖住时间，扶桑你要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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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半个时辰之后她就被婆婆堵在树林之中，当时她走的精疲力尽。实在走不动了，所以想找个隐蔽的树林小歇一会儿，不曾想就看见婆婆的背影矗立在那里。
“婆婆……”她喊了一声，松开手，包袱掉到地上。扶桑膝盖一弯，重重跪在地上，“弟子不孝，不敢奢求婆婆原谅。只是婆婆，我不得不去，没有那个人我会死的。”
婆婆静静的转过身，往日里平静冷漠的脸上充满失望，还有眼里的哀痛。扶桑不忍心再看，她磕头哭道：“我一生只会爱他一个。同生共死，我们早就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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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澈如今在边关，她为了节省时间刻意只走密林小路，连续十几天的赶路。等她风尘仆仆的赶到边关的时候军营根本不许她进去，她被拦在外头，急得快哭了，“我真的认识你们大将军，你让我进去见他！”
“姑娘你快回去吧！”宋澈军纪严明，里头的将士一个个都是铮铮汉子。守营的两个士兵并没有因为她蓬头垢面就出言不逊，只是拦着不肯让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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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地上爬起来，扶桑抓着饕餮的手，“阿澈呢？”
饕餮拍拍衣服上好的灰，上下打量扶桑，一面露出嫌弃的神情来，“你怎么像从乞丐堆里出来的一样？身上还臭哄哄的。”
扶桑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的，一心只惦记着宋澈自然没空收拾自己。饕餮摆摆手，“算了，你先跟我回去洗个澡再说吧！”
有了饕餮带路，扶桑这次才真的没有被赶出去。果儿也在营帐里，见了她马上就要扑过来，饕餮急忙拦住人，“赶紧去准备热水还有吃的，让她先洗个澡吃饱了肚子再说也不迟！”
果儿如梦初醒，急忙去准备。热水送进来的时候，果儿拿了她自己的衣服给她，“姑娘，要我服侍你吗？”
“不用，你去给我下碗面就好了。”扶桑让她出去了，自己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整个人顿时清爽不少，她擦着头发的时候果儿端着碗进来了，“姑娘还是这样好看！先前一身灰我都差点认不出了。”
扶桑笑笑，也不知是不是饿狠了。觉得那面真是香，扶桑也顾不得头发还没擦干了，直接动筷子，连汤带面的一起解决下肚，她总算恢复了元气。
“果儿，宋澈呢？”她一路担惊受怕就是怕听到宋澈的噩耗，“他现在在哪里？”
果儿的神色瞬间就难看了，犹豫再三还是道：“将军已经被困在死人谷快有半个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