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零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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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他轻拍身上落雪，瞧着他那因雪而白的眉睫，她笑弯了腰并取笑他活脱脱一个雪人儿。
他那双好看桃花眸将她那被冻得通红的脸颊与笑得弯弯的晶眸深深镌刻，他贪恋她的每一丝情绪，此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瞧见她嬉笑的面庞。
许是他如此举动甚为反常，她那双闪烁晶眸内满满的担忧。她望着面前瞅着她眸不移半分的他，娇嫩唇瓣张合轻唤：“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啦？大哥哥！”
耳畔是她清脆动听的嗓音，里面蕴含着深深担忧，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出神，他对着她微弯唇角，笑意清浅。他要她不必担心，见她依旧担心的瞧着自己，他抬起食指往她额头上轻柔敲击，这样微小的动作才将她眸内担忧尽数消逝。
见她重绽笑颜，他伸手将怀中那坛埋藏已久的桂花酿启开封盖。封盖启，阵阵月桂酒香萦绕在二人身侧。那阵阵酒香惹得她那晶眸微闭，满面陶醉，这是她闻过最香的酒。
他望着她那陶醉的眸眼，笑道：“月儿今日答应哥哥的话可还算数？”
她一把抢过他怀中桂花酿频频点头，算，当然算数。
她看着那坛清冽的桂花酿似想起些什么，她问一侧嘴角含笑的他酒碗何在？
他听闻她此问方想起今日行的匆忙并未将酒碗随身携带。他摇头，瞧着她为难模样，他从她手中拿过桂花酿，依着坛口喝的酣畅淋漓。
他将酒坛复递于她，口中有桂花酿的余香，他对她道：“何须什么酒碗，行军打仗时哥哥与将士们都是这样喝酒，这样喝才尽兴。月儿不信的话可以一试，看哥哥所说是否为真。”
她对着他甜甜一笑，亦随着他动作喝得尽兴。
桂花酿性烈，酒刚进中途，她便已醉的小脸微红，一双闪烁晶眸细细描摹他的轮廓，她依在一侧栏杆处醉语低喃：“归月见过无数美男子，却无一人能比过大哥哥你半分，大哥哥是归月见过最美的男子，王兄都无法与你匹及。”
他又饮尽一口酒，正欲将那桂花酿递于她时，便瞧见醉酒低喃模样，他才忆及今日她喝得太多，一手握住酒坛将那半坛酒一饮而尽。
他望着她醉酒时可爱的模样，心中不舍愈加强烈，他多想将她带在他身侧，可是在那个地方，他如此做便会害了她。
他朝她摆手，她受到他的召唤，挪动玉足踉跄走近他身侧并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
他抚摸着她那被雪浸湿的青丝，嘴角轻扬，语气中带着微醺意，他说：“月儿，以后哥哥不在你身侧，记得保护好自己，万不可在行小孩子性子。”
她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鼻尖是他最喜的月桂香。那双闪烁晶眸不时微闭复又睁开，小小脑袋亦随着双眸的闭合有规律的轻点。
她仿佛听见他要离开自己，晶眸渐渐被泪水洇湿，她语带哭腔她问他是否要将他抛弃，复而疼爱那位公主？
她说，她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会改，只希望他可以永远让她伴在他身侧。
他听着她模糊哭音，抚着她满头青丝的手愈发温柔，声音亦如鸿羽般轻柔：“傻月儿，哥哥怎会不要你呢？你在哥哥心中是独一无二的，你不需要为哥哥改变些什么。傻月儿，哥哥这一生有你就够了，那还有心思去疼别人。今日公主前来不过是告诉哥哥西域又起战事，哥哥是一名武将必当为守护中原而战。明日哥哥便要离开中原，远赴战场，你定要在家等哥哥归来，知晓吗？”
怀中人儿无应答，他低眸时才发觉她已依在他怀中熟睡。
骨节大手一点点轻触她面庞，桃花眸将她那美丽面庞铭记。他嘴角微弯，道一句：“月儿，哥哥在等你长大。月儿，睡吧，明日一觉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傻月儿，记得没有哥哥的日子要学会照顾自己。”
次日正午，她刚睁开闪烁晶眸，一阵疼痛便向她那小小脑袋袭来。
身侧侍女为她递一碗醒酒汤，她悉数饮尽。
待头疼缓解，她环顾四周才发现她已回家。她瞧着一侧端药欲下的侍女，问一句他在何处？
侍女轻摇头，她听此不顾宿醉的身子，身着一件单薄衣就冲出房间。
她一路疾行向着他所在庭院走去，皓齿紧咬下唇，眸中担忧显露无疑，昨夜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听见他要离自己远去的声音。
脚刚进落雪庭院，甫见一雪人堆立庭院中。
幽叔见她来此，丢下扫雪扫帚递给她一封早已冰冷的信封，幽叔说这是他留于她的。
素手颤动着打开那纸信笺，入眼便是专属于他的字体，宣纸上的墨已干尽，墨香淡淡残存信笺中。
他说：“月儿，等你醒来时，哥哥已在行军的路上了。哥哥本想叫你的，可看你睡得如此香甜便未将你扰醒。哥哥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能与你相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你喜欢桂花糕，我已将街巷里的那家桂花摊给买了下来，若是想吃时可以自己取。月儿若是想哥哥了，那便推雪人吧，等你堆够十五个雪人时，哥哥便回来陪你一起吃着桂花糕看烟火。月儿，哥哥好想每年都能陪你一起吃着桂花糕站在城墙上看烟花呢。月儿，记得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哥哥在等你长大。”
泪滴落那纸信笺，洇湿早已干尽的墨迹。
她转眸瞧着不远处不知疲惫微笑着的雪人，娇嫩唇瓣上下张合，依旧是那句早已不知说过多少遍的，死大哥哥，坏大哥哥。他怎可以留下一纸信笺离开她呢？说好不抛弃的，他怎可一人远行？
时光辗转便是十五年，她将最后一个雪人堆好，望着那迎雪而立的雪人，她嘴角轻弯。这是最后一个雪人了，大哥哥说过的等她堆满十五个雪人他便回来陪她一起吃着桂花糕看烟火的，如今离元夕夜还有十九天。
她最后瞧一眼雪人便转身向着皇城街巷走去，她的桂花糕吃完了。
皇城街巷中游人依旧如织，只是当年陪着她一起游走街巷的人早已远赴他方。
手中握着温热的桂花糕，她眉眼含笑，今年元夕夜再也不会是她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上吃着桂花糕看烟火了，他就要回来！
身后有人唤一句美奈公主，声音极微又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可是足以袭击她那软弱心房。
美奈这个名字她有多久没有提及过了？时间太久，久到她快要将其遗忘。她立即回眸望向身后人群，人群中亦有双眸眼深深望着她。
时间悄悄流逝，唤她的人首先打破这场宁静，语声中带着轻微颤抖，那是久别后的相认：“美奈公主，真的是您！太好了，多谢主让绿儿将您找回。”
那名唤作绿儿的人仔细瞧着眼前西域找寻多年的公主。时光已经将她改变的面目全非，可绿儿永远不会认错眼前人。她眉心的朱砂痣是王后亲自为其点的，与旁人不同的是，那粒红朱砂不是圆形而是雨点状。王后希冀她的出生能为西域带来一世福泽。
归月打量着眼前人，她已不复年轻容貌，可是一袭绿衣归月是永远无法遗忘的，那是曾陪伴她多年的绿儿。
马车踏在青石铺就的街巷中，发出哒哒脆响，她望着愈加离自己远走的皇城，心中有凄意。皇城中有她与他的家，如今一别不知何时能再次相见。今年他要回来，可她再也不能陪他一起站在城墙上吃着桂花糕看烟火了。
她不想走，不想离开，可她不仅是他的月儿还是西域的美奈公主，王的娇女。如今父王病重，她怎能不归？
一侧绿儿瞧着自坐上马车便望着皇城独自发呆的她，那双闪烁晶眸内的不舍被绿儿一一收入眸眼。绿儿眸眼含笑，她的公主已有心仪之人，不然晶眸内怎会有不舍的眷恋。
有人说过，爱上一座城池不过是因城池中有个心爱的他。
绿儿轻柔问一侧依旧呆呆出神的她是否有喜欢之人？
她回眸瞧着身侧绿儿，眸中有些许疑问，她问何为喜欢？
绿儿瞧着身侧她，轻摇头，她的容貌虽变可依旧有些小孩心性，绿儿向其解释道：“公主，喜欢便是想要时刻与他待在一起；看到他和另一位女子在一起会心痛，会嫉妒；喜欢一个人心是甜的，虽然有苦却是苦中带甜；喜欢一个人是爱屋及乌。”
她细细听着绿儿的解答，方发现绿儿所说的喜欢便是她对他的情感。原来，这么多年，她喜欢她的大哥哥。脑海中回荡着她与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嘴角笑意越发甜蜜，原来，这就是喜欢。
耳边有厮杀声阵阵，她掀起车帘。入眼便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不知不觉中她已走进西域。
忽然远方一抹浅黄映进她眸眼，深深惹乱她眸。战场上的那抹黄竟是他。
再也顾不得远方修罗场，再也顾不得正在疾驶的马车，她起身一跃而下。
绿儿见此急忙唤马夫停车才免得她受伤。
她向着远方疾走欲跑进他温暖的怀抱，身边是战士血腥厮杀，她穿梭在血海中找寻他的身影。
终于找寻到他，她瞧着他渐近身影，心中被喜悦填满并未注意到远方将近的危险。
他看着不远处耀眼的绿，眸中滑过一抹浅浅笑意。旋即眉骨轻锁，她怎会出现在此处？不知这是修罗场吗？
他的眸光紧随着她身影移动，突然看着逐渐靠近的她，一双桃花眸瞬间睁大。她的身后是一支锋利羽箭破空向她刺去，他不顾前方劲敌飞身下马将她拥入怀中，为她挡下那支锋利羽箭。
箭穿心而过，鲜血染红他那浅黄衣甲，他低眸看着怀中欣喜的她，清浅一笑。还好，她未受伤。
怀中她瞧一眼他那俊美容颜，微低眸，只一眼她的眸瞬间睁大，晶眸内被恐惧占满。她抱着他，双双身坠地，晶莹的泪染红她眼角，滴落在他苍白唇上。
他倚在她怀中，声音虚弱无力，骨节分明的大手拭净她眼角泪珠，微弯唇角：“月儿，不哭，哥哥不疼。”
她听后哭得愈发凶。
他见身侧敌方渐渐靠拢，瞧着她红肿的眼眸，嘴角弯起一抹凄凉笑意，他再也护不得她，难道她与他要一起葬身在此吗？
忽有一娇弱而又强势的声音传入他耳：“王令牌再此，谁敢伤美奈公主半分！”
他见有人一身绿色衣纱走近她身侧，唤她一句公主。
嘴角笑意愈发明显，那是一种愤怒的笑。这么多年来，他竟不知他的月儿便是西域的美奈公主。他望着她，眸中怒火吓得身旁的她娇躯微抖。
她眸眼低垂，轻声唤他一句大哥哥，如今的她像极了犯错的孩子。
他凄凉一笑，转身不再瞧她。他望着远方皇城方向，一双桃花眸缓缓闭上。
修罗场上，她抱着他冰冷身体，唤句大哥哥，一声声如杜鹃啼血，永无止尽。
多年后，西域一处坟墓上有一月桂迎风而立，花香四溢。一位白发老者静立墓前唤一句：“大哥哥，如今换月儿护你安好。”
......
天微白，男子瞧着美奈熟睡的面庞，薄唇轻启：“傻月儿，哥哥一生都未怨你瞒我一事。”
此时睡梦中的美奈睁开朦胧睡眼，望见身侧男子那双桃花眸，灵台瞬间清明。身子向着背后挪，一双纤手紧紧抓着被子，瞳孔瞬间放大满是惊恐，她声音颤抖问一侧男子是谁？
男子那哀伤桃花眸紧紧盯着美奈正欲说些什么，突然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那男子转瞬消失在新买的月桂中。
美奈望着空无一物的房间，长舒一口气。还好，鬼怕阳光。美奈突然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原本复得平静的眸子再次瞬间睁大。她急急穿好衣物向着梦花缘走去，不行她要退货，这花太邪门了！
梦花缘内老板娘平静地听完美奈的叙述后，为她递上一杯新煮的龙井。
正欲开口解释时，一旁安静喝茶的老人突然挥手将一侧月桂中的花魂放出，并问那名男子是否未将他们二人的往事告知，男子点头。
老板娘微笑开口复欲向一旁美奈解释时，又被老人话语打断：“珠华，这么麻烦干什么，这次奶奶帮你解释。”说罢挥手将二人前生事一一显示在美奈面前。
美奈望着眼前情景，久封记忆涌入脑海，她望一眼身侧花魂，眸眼低垂道一句：“大哥哥，对不起，月儿以后再不骗你了，大哥哥原谅月儿好不好？”
归尘那透明大手依旧熟悉覆盖她那柔顺青丝，眸眼含笑。他说，他从未怨过她半分。
老人望着两人依旧喝着杯盏中六安瓜片，问一句是否还要退花？
美奈捧过盛放月桂单枝的花瓶，笑着摇头。这一世，她又怎会轻易让他与自己分离呢？（未完待续）
她为他轻拍身上落雪，瞧着他那因雪而白的眉睫，她笑弯了腰并取笑他活脱脱一个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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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他如此举动甚为反常，她那双闪烁晶眸内满满的担忧。她望着面前瞅着她眸不移半分的他，娇嫩唇瓣张合轻唤：“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啦？大哥哥！”
耳畔是她清脆动听的嗓音，里面蕴含着深深担忧，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出神，他对着她微弯唇角，笑意清浅。他要她不必担心，见她依旧担心的瞧着自己，他抬起食指往她额头上轻柔敲击，这样微小的动作才将她眸内担忧尽数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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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她那陶醉的眸眼，笑道：“月儿今日答应哥哥的话可还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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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过，爱上一座城池不过是因城池中有个心爱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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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儿瞧着身侧她，轻摇头，她的容貌虽变可依旧有些小孩心性，绿儿向其解释道：“公主，喜欢便是想要时刻与他待在一起；看到他和另一位女子在一起会心痛，会嫉妒；喜欢一个人心是甜的，虽然有苦却是苦中带甜；喜欢一个人是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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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那哀伤桃花眸紧紧盯着美奈正欲说些什么，突然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那男子转瞬消失在新买的月桂中。
美奈望着空无一物的房间，长舒一口气。还好，鬼怕阳光。美奈突然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原本复得平静的眸子再次瞬间睁大。她急急穿好衣物向着梦花缘走去，不行她要退货，这花太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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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奈望着眼前情景，久封记忆涌入脑海，她望一眼身侧花魂，眸眼低垂道一句：“大哥哥，对不起，月儿以后再不骗你了，大哥哥原谅月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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