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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异星遗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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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展航起了个大早,去全市最权威的医院,找到一直给王韵芝看病的那位专家。只听那名五十余岁的医生平静的说道,上一个疗程的效果不好,肿瘤在逐渐增大。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展航急急的问。

    “也可以换一种方案试试,延长生命的方法相当痛苦,也不确定是否能够发挥作用,你母亲不愿意。”

    展航赶紧起身,急急的说道,“我回去跟她讲。”

    经验丰富的男医生按住他的肩头,示意他坐下,“有些病人目标是延长生命,有些病人希望提高生活质量,你们要商量好。”

    展航感觉胸中仿佛突然被钝物猛力一击,痛得说不出话。昨晚,母亲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要好好享受余下的快乐日子。不过,年轻的展航满怀希望的看向中年医生,眼神无比清澈,天真的问,“有奇迹发生过吗?”

    “大多数病人都是这个情况,化疗药物控制一定时间,等药物失效了,肿瘤卷土重来,生长速度比先前迅猛;也有少数病人乐观豁达,自身免疫力恢复,奇迹般稳定在一个状态,长期生存。”

    尚余一丝微弱的希望,也不是完全判了死刑。展航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

    走出医院的灰色大门,展航发觉整片天空都是灰色的,城市被笼罩在一种阴霾之中。

    他去了趟北边四环边上的工作室,同学兼好友汪书涵在那里测试做的游戏,看到展航,急急的问他,“这一个角色,我要以莉莉的形象来重新做。”莉莉是他新交往的女朋友。

    展航对他的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随你,不要把形象弄得太着急就是了。”

    汪书涵用胳膊肘顶他,“我家莉莉漂亮得很,怎么会捉急?”说罢将手机递过来,展航看到一个标准的锥子脸大眼睛女生。

    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的女孩子长相越来越像,锥子脸尖下巴,鼻子尖而挺,网红们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展航心想,如果不是整容,她们一定发生了基因变异,全都携带相同的致病基因。

    不过今天的他不欲与之争论。

    展航埋头工作,作为这个团队的灵魂人物,需要把控整个项目的进度,但今日的他难以进入工作状态。起初,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完全是因为相投的兴趣捎带挣钱的共同目标,是以感觉自由不拘束。自从上一次开发的产品转手之后,大家对挣钱更有兴趣,展航觉得这个团队也不像原先那样简单了,时不时需要互相配合着赶一赶进度。

    挨到午间,书涵与莉莉通过陌陌视频,“莉莉,我们去看九层妖塔。”

    那头甜滋滋的女声传来,“我想看第三种爱情。”

    “慢吞吞的,言情片,没有意思——”

    “古墓里钻出来妖怪就有意思了?”

    男女兴趣有差异,真难和解。

    不过展航受到启发,发了一个微信讯息给关妙宜,晚上有没有空,看电影去?

    那头没有回复,过了一阵子,关妙宜直接打来电话,“刚才在爸爸那里听教训。晚上我有空,看哪一部好?”

    展航爽快说道,“你定。”对于有主意的女孩子,这是最佳标准答案。

    “有一部经典系列片在热映,碟中谍。”

    还好,不是《第三种爱情》。

    午后起了疾风,展航从工作室的玻璃窗望下去,路上的行人纷纷捂紧衣领子。天空露出了一丝蓝色,雾薶仿佛被吹散了一点。

    晚间,两人坐在巨幕影院中,关妙宜聚精会神看片子,惊险之处,男主角连续做出一连串高难度动作,翻墙,跳楼,飙车。妙宜不自觉的扯扯展航衣服袖子,“汤姆克鲁斯迟暮了,下一部千万不要再演。”

    碟中谍系列,展航从小看到大,与妙宜有同感,不过他认为老演员的演技很好,还是可以演配角的。

    妙宜看得很开心,展航借着她高兴,提议到,“那天你说的帆船比赛——”

    “就在周末,有空吗?一起去青岛。”妙宜双臂交叉,做出一个要PK的姿势,“去吧去吧,我们也组个队去和他们比一比。”她兴奋地摇晃展航的胳膊。

    展航被她逗笑,这个女孩子性格爽快,有她的可爱之处。为着完成母亲心愿,一定先要遂了她的心意才行。

    生活的重担来得太突然又太早了些,还没有经过太多磨砺的他来不及思考爱情、亲情以及各种情感需要之间的关系。

    展航回到家中,王韵芝已睡熟,他打开电脑,本来打算工作一小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又上了一个国外网站搜索与母亲病情相关的信息。聪明的人类连电脑和互联网都能够发明,为何不能攻克肿瘤这种医学难题呢?宇宙中的万物皆不能完全主宰自己的生命吧……..

    展航仰面倒在大床上,交叠手臂枕着脑袋,想着这一系列无解的谜题,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日早间,母子俩人难得一齐用早餐,王韵芝笑着说,“昨晚约会去了?”

    展航嗯了一声,“看电影。”只听王韵芝又讲,“我约了两个朋友,去郊区玩几天。住咱们家。”

    身体吃得消吗?展航有点担心,但是看母亲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过得去,又想起母亲的那句话,快乐的日子并不多了,于是改口问道,“哪天过去?我开车送你们去。”

    “好啊,就后天吧。我顺便叫钟点工去玻璃房做一做清洁。”

    展航摆摆手,“别别,万一被钟点工擦坏就可惜了,我自己来——。”

    郊区的小院子原来是展航父亲用来工作的,自他失踪之后,王韵芝将屋子装修,重新布置,改成了舒适的住宅,后来,展航辟出一间屋子换上了玻璃墙与玻璃顶,将一架大型的牛反式望远镜放在中央,专门用来观测星空。

    每每在玻璃房中,透过粗大的镜筒,穿越几千光年的漫漫太空,视线到达那颗神秘的蓝色巨星之时,展航仿佛感觉到父亲的身影犹在,而那邻近的黑洞天体,从来不曾显现,但它一直在那儿,因为引力的缘故,与明亮的恒星相伴,如同一对永恒的恋人。

    深秋已至。清晨,树叶上挂起了露珠,永晖坚持出门跑步,穿少了,迎着风顿觉寒意难挡。回到家中,发现诺心已经替他铺上厚床垫,又从壁橱中取出柔软的蚕丝被子,抖一抖,摊开了,铺在床上。可爱的烟火之气在房间里流转。那一刻,傅永晖凝视诺心的背影,暗暗的对自己说,就是她了,照这样下去,他傅永晖和周诺心是一定会结婚的吧!也是时候了,不要叫人家久等。

    永晖将休假计划说给诺心听,先带诺心回家看望父母,再约上两个好友去夏威夷玩两个星期,热带群岛兼有繁华与宁静两种气息,永晖放松之际也不忘盯紧全球金融市场动态。最重要的是,前辈兼好友老何说要引荐他去见一个人。

    诺心心情大好的去向张复生告假。因为一直受到老板赏识又兴奋的缘故,轻轻敲了两声门,没等张复生叫,她就兀自推门进屋了。

    办公室中飘荡着一种特别的香水味,带点茉莉的清香。与办公室相连的休息间门虚掩着。

    张复生见到诺心进屋,脸上惊讶的神色只停留了短暂的两秒,他迅速将办公桌子上的一只香奈儿袋子收下去。诺心方觉自己太莽撞了,站在沙发边上不敢上前。

    但张复生一点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笑意盈盈的招呼诺心,“来,坐。”

    诺心收紧裙摆在张复生对面坐下,说明来意。张复生关切的问道,“是要计划结婚了吧?”

    “还早。”诺心有点不好意思。

    “你这个年龄正是好时候,我们的资深婚恋顾问有了切身体验,往后对客户也更加有说服力。”

    老板就是老板,脑子里想的都是生意,但此时此刻,她顾不得多想,只要他准假就好了。

    张复生爽快批了五天假期,诺心谢过老板,推门出去的时候,听到老板和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诺心,结婚记得请我们大家。”

    诺心回头,连连答好,谢过老板。夜茉莉的香味萦绕在张复生的办公室中一直不散。诺心明明感觉张复生房中还有一个人,但人家不愿现身,她也识趣的缩短停留时间,抓紧退场。

    诺心回到座位还没坐定,夏悦就凑了过来,弯下腰,低声对诺心讲,“唐咏欣三天没有来公司,今天出现了一小会儿,这下又不见了。”

    诺心说,也许人家有事呢。

    夏悦凑近一些,小声讲,“她家先生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她电话打不通。”

    诺心也觉得咏欣的事有点蹊跷,但她的学识修养告诉她,不要八卦同事。“可能有事吧,你俩最熟悉,打你的电话找也很正常。”

    夏悦故意撇撇嘴,做了个鬼脸,走开了。

    诺心看到咏欣办公桌上整齐摆放了一列香水瓶子,全新的。其中一瓶最引人注目,宝格丽的黑色方形瓶子。诺心没有用过这一款,不知是什么香型。

    一回头,夏悦又过来了,拿了一叠打印的出来的客户资料放在诺心桌上。“公司的数据库显示,我这里有位男客户与你那里的女客户可以配对。来,一起研究下背景资料。”夏悦拉来一张椅子坐下。

    诺心接过材料,大致浏览了一遍,那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客户,外形潇洒英俊,白皮肤,将难得的大背头发型驾驭得很好,职业一项填写的飞行员,未婚。很好的条件呀,诺心想,于是问,“你相中了我这边的哪一位?”

    夏悦大声说道,“王-求-真。”

    呀,没想到是她。

    诺心对这位客户的印象深刻,她清晰记得,那日王求真说希望寻找一位年轻活力又会疼人的男士为伴。这名飞行员就外形来讲,绝对是最佳人选,如果她代王求真找他,很合乎情理,但这个事情由夏悦提出来,诺心有点难以理解。

    “悦悦同学,你确定男方愿意接纳王求真这样的女士?”

    “我仔细研究过王求真背景资料,合适。男方对女伴的经济基础要求比较高。”

    诺心恍然大悟,原来这世界上只有不会提需求的客户,没有不能满足的需求。两个人目标的确高度一致,除去一点,“王求真希望男方有时间顾家——飞行员腾得出空吗?”

    夏悦神秘的笑了一下,“不要担心,客户来注册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这些因素,说了,飞行员不可能做一辈子,他可以为女方考虑另外择业。”

    如果选择王求真,也不必另谋高就了。

    即便如此,诺心仍有疑虑,为着对客户终身大事负责的缘故,她仍希望王求真找一个年纪相当踏实勤奋的男士作为伴侣比较长久。

    “那,我们分头把对方资料发给他们自己看吧!”夏悦拿起资料站起身,看诺心没有接话,追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再想想。”

    “这么好的缘分,别想了,只有我们把资料发给客户,他们自己看,才知道是不是有下文。”

    诺心反问道,“你真觉得很合适?”

    “不要拿自己的婚恋价值观去衡量客户——诺心,你来公司的时候老板没有告诉你?”夏悦的批评十分直接,“你是不是想说,男女年纪相差太大...........”

    诺心摇头,“不完全是年龄。”

    “谁不喜欢鲜花?诺心,你还挺传统。现在男女平等啰!”

    “也许王女士没有仔细考虑,等我改天再跟她聊一聊。”

    夏悦将客户资料扔在桌子上,带着气说,“你这是何必?简直在阻碍公司做生意——”

    此时,张复生正好自办公室出来,听到两人在争论,过来看个究竟。夏悦不欲将小事闹大,回到座位去,诺心也端坐下来打开电脑看客户资料。

    不知何时,唐咏欣出现了,拍拍诺心手背,“诺心,我挺你,我最不屑与悦悦争论。”

    诺心抿嘴微笑。

    唐咏欣话题一转,“妙宜与那男孩交往顺利吧?”

    “估计——正在了解阶段。咏欣——你怎样撮合的?”诺心小声问。

    咏欣示意诺心坐近一些,“看来你也知道——妙宜这个孩子,蛮有意思,一来就派任务给我,指明要约见那一位。起初男方也不感兴趣,不知为什么,过了两天又打电话来,改口说同意约见面。”

    “你——没有将妙宜的家庭背景告诉他?”

    咏欣用胳膊肘碰碰诺心,“这不是为着你的好妹妹嘛,没有透露太多。”

    那不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目的呀。展航对关妙宜态度转变这么大,诺心越来越好奇了。

    这时,张复生唤诺心进办公室,让她将事情原委简单说来听。只听张复生缓缓说道,“诺心,这对我们来说只是一门生意,不用太执着。你完全可以这样想,双方自愿,后果自负,我们收取佣金就好了。”

    “我想再和客户聊一聊。”

    “也可以。——一定要记得,不要把自己的价值观加给客户,我们这里做生意最重要是尊重客户需求。”

    老板说得也有道理,诺心颔首微笑。只要王求真喜欢,她又何必干涉呢?只要她觉得快乐就好了。

    再次从张复生办公室出去的时候,唐咏欣正要关电脑下班,诺心感觉有点什么东西跟往常不一样的,一时间又说不上来。等到咏欣离开了,才想起来,一向讲究衣着打扮的唐咏欣,刚才出现的时候已经从中午那身职业套裙换成一身ure 的天鹅绒休闲服,运动鞋。是要去健身吗?

    下班后,永晖的电话打过来,问诺心请好假没有。

    诺心计划将手头可以推进的工作赶一赶,把飞行员的资料发给了王求真,又给她去了个电话。

    “资料我看了。”王求真心情愉快,可见是很满意的,“谢谢你。”

    “您考虑好了告诉我。”

    “周小姐,我想知道你们的流程——”

    “如若双方都有约见的意愿,婚恋顾问会把联系方式发给各自客户,再由客户双方自己单独约见。”

    那头迟疑了一小会,“噢,噢。”到底不是熟手,王求真的声音略微有点尴尬。明明想多问,又不好意思。

    诺心回归职业本性,没有多讲。张复生说得对,你情我愿,又没有人强制推销。夏悦那边,男客户看了王求真的背景资料,回复得很爽快,希望同女方见面。两位很快获得了对方的联系方式。诺心安心准备休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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