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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看山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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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通这个问题之后,江春水的心情豁然开朗。虽然说这些道理,在现实中实际上并无多大实际的裨益。好比晴天带伞会觉得累赘,要碰上下雨天就只剩下庆幸了。人生要有走一步看一部的豁达不佳,却也却不得未雨绸缪的智慧。

    没过几天,曾明泽找江春水谈话。

    江春水一进门,曾明泽就开门见山的告诉他,何宽让他帮王新文书记物色一个秘书,问他有没有想法。

    江春水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至于何宽为什么会就这个事情找上曾明泽,他虽然好奇,却也并未作多想。

    看着江春水强装镇定的模样,曾明泽笑道:“何宽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但是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我先推荐上去再说。”

    “嗯!”江春水点头应道,见曾明泽没有什么再交代的样子,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事情,你我两人知道就行了,别跟别人说。”江春水刚拉开门,曾明泽突然又在后面提醒了一句。

    江春水回到办公室后,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复。

    给县委书记当秘书意味着什么,即便是初入体制内的雏儿都知道答案。江春水在大学时就看过一本叫二号首长的官场小说,讲的就是某个落魄中年人在给领导当秘书后彻底改变命运的故事。不曾想,这样的好事竟然也有砸到他头上的一天。

    江春水到底是年轻人心性,越想越是兴奋。把门反锁之后,立马掏出手机给曾若兮打了过去,迫不及待的同她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瞧把你给得意得!”曾若兮听江春水说完,笑骂道。

    “你叔父推荐的,那还不妥妥的?!我跟你说,指不定到下个月,你可就得叫我江大秘了!”江春水脸不红心不跳的自吹自擂道。

    曾若兮啐了一口,道:“还江大秘,我看江便秘还差不多!”

    两人又打情骂俏了一会儿,直到有人过来敲门,江春水才意犹未尽的挂掉了电话。

    来的是乡党政办主任,林语青。

    “哎!江委,大白天的还锁门,跟嫂子在骚聊啊?!咯咯咯!”林语青一进门,便一脸坏笑的揶揄道。

    林语青的口无遮拦,江春水早已见怪不怪了。瞥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故意冷着脸问道:“什么事?”

    林语青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江春水,收敛笑容,说道:“组织部刚发通知下来,让组织贫困村党组织书记参加市里的培训班。”

    “又搞培训?”江春水皱眉问道。

    现在上级针对农村支部书记搞的培训确实是多了点,往往同样的培训内容,中央搞个示范班,自治区又接着搞,等到市里就成了全员轮训,最后县里再搞一次。之前就有不止一个村支书跟江春水抱怨过,说一年下来,倒有大半的时间用在培训开会上面了,耽误自己营生不说,真正能用来连续做工作的时间少之又少。

    林语青点头道:“嗯,七天,下周日开始,一直到下下周六。”

    江春水一目十行的扫过林语青刚递过来的通知,问道:“那你直接通知支书不就行了?”

    “我通知啦!但是除了林宿,其他支书都不愿去。”林语青摊开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都不愿去?怎么不愿去了?”江春水随手把通知丢在桌面上,问道。

    林语青撇了撇嘴,说道:“现在不正农忙嘛,都说要做工,走不开。”

    江春水这才醒悟过来,现在正是秋收农忙时分。这时候叫人家出去培训一个礼拜,估计谷子都不用收了,全都得烂在田里。

    “那就帮请假嘛,毕竟是特殊情况。”江春水不假思索的说道。

    “请啦!组织部没批!”

    江春水一愣,“不给请假?”

    林语青应道:“嗯,说原则上不给请假,真有事要请假的话,得曾书记签字。”

    “部里那个股室发的通知?”江春水问道。

    林语青指了指通知下方的落款,答道:“基层办。”

    “行了。那我再跟部里沟通一下看,如果不行,就只能做支书们的工作,动员他们去参加培训了。”

    “好咧!”林语青煞有其事的冲江春水敬了个礼,顺手从桌面上拿走了一块巧克力,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江春水见状,哭笑不得。

    乡镇副职不算官是大实话。下面的人不会把你领导,你自个也不能把自己当根葱。清朝中兴名臣曾国藩曾说:“做人一定要像人,做官不可太像官。这句话用在乡镇领导身上最为贴切不过。

    县基层办的主任向来是由组织部的副部长兼任的,为了这种小事直接打电话给部领导不大合适,所以江春水选择打给了实际上负责基层办具体工作的张涛。

    张涛比江春水还年轻两岁,在组织部呆了四年也没能解决副科身份,只捞得个基层办负责人的名分。江春水同张涛并不熟悉,也就是平时去部里交材料、开会时偶尔会碰见打声招呼的关系。

    听江春水道明原委,张涛为难的说道:“江哥,这事情还真不好办,上午也有其他乡镇的说要请假,但市里都没同意。要不,您跟李部那边说一下?”

    江春水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稍加斟酌,便回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再动员一下支书们吧,实在不行我再跟部长汇报了。”

    挂掉电话,江春水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从裤兜里掏出烟来点上。戒烟算是彻底失败了,倒不是意志不够坚定的问题,主要是应酬接待太多,老板递根烟过来,难道还能说我现在戒烟了,不抽?

    江春水坐在沙发上抽完那支烟,开始给几个支书打电话。又是套交情,又是拿党性、政治纪律来压人,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几个支书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去参加培训。

    解决了这个事情,江春水长舒了一口气。

    在乡镇基层工作,难就难在是与一群学历、年龄、阅历以及生活模式都迥然不同的人打交道。要是安排一帮干部去培训,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麻烦。哪个敢请假,都不用费这么多口舌,一句“这个关系年底绩效考评”就能让人瞬间服服帖帖起来。但面对支书这个去听你,这一招就不灵了。一个月不足两千块的工资,要真是为了这点钱,估计就没谁愿意来干这事。

    现在的情况是,每逢村两委换届,很多村根本就选不出人来。年轻的都外出务工了,留在家里的多是老弱病残。上头的要求是优中选优,但到了基层真实的情况却是,能够把人按期选出来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现在政府做工作,需要村干部出力的地方太多,所以管理上就很难强硬得起来。

    问题解决,江春水随即给张涛打了个电话,告知他大云乡的支书都会准时参加培训。

    张涛少不得有捧了江春水两句,说组委还是你们做思想工作有一套。

    对此江春水只是一笑置之,诋毁多是蓄谋已久,赞誉则总是无心之言。到了他这个年纪,要是随便哪个人夸两句就欢欣雀跃那就太失败了。

    还是在双峰镇工作的时候,有一次何斌就曾跟江春水讲过。三十岁以前,要学会开。把嘴巴打开,把眼睛睁开,把耳朵张开,尽可能让自己把准这个世界的脉搏,融入其中而不显突兀。三十岁以后,要学会关。闭嘴,瞎眼,聋耳,无论与人与事,皆不向外求,安之若素,自享其舒,真朴素往。江春水当初尚且不太能体会得到那里面的味道,现在却恨不得击节而歌,高呼至理。

    江春水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等回过神来,时间竟在不觉间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五点二十。

    江春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想起也许久没运动了,便离开办公室,径直回到宿舍,换上球服,准备自个去下面投会儿篮。

    抱着球走到一楼楼梯口时,碰到正准备上楼会宿舍的赵泰,江春水便邀约道:“打球去?”

    赵泰一脸为难的说道:“组委,我是真不会打球。”

    “行吧,知道你小子就擅长打游戏。”江春水也不强求。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运动,下班后,要么三五成群约着喝酒,要么就是窝在宿舍里玩游戏,以至于江春水想找人打球,都凑不齐一个队。

    当然最令他郁闷的还是,自个经常运动也不见廋,那帮年轻人天天胡吃海喝,身材却一个比一个好,真是没了天理去了。

    简单做了几个拉伸动作之后,江春水开始围着篮球场跑圈,接着按部就班的投篮,练习突破,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小时之后,江春水结束了在旁人看来枯燥无聊的训练。脱下上衣,轻轻一拧,纯棉球衣里藏着的汗水就如倾盆暴雨,瞬间打湿了一大片的地面。

    “组委,身材不好就不要随便露点啦!”背后冷不丁有人喊了一声。

    江春水闻言,回头望去,就见阮笃宜捧着个大铁腕站在球场旁边,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一个就知道吃的人笑话一个天天坚持运动的人,你也好意思。”江春水把衣服套上,走到阮笃宜旁边的台阶下坐下。

    阮笃宜一双本就狭长的眼睛顿时笑眯成了两轮月牙,“没办法啊,谁叫我身材好呢,怎么吃都不胖。倒是组委你哟,天天运动肉还是蹭蹭的往上涨,我都不知道你还运动个啥子!”

    江春水抹了把脸,苦着脸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阮笃宜夸张的叫道:“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组委打球啊?!”

    江春水望着阮笃宜,也不说话。

    要是时光倒流十年,有小姑娘来看自己打球那不稀奇。大学那会儿,自己去打球,时不时还会有情窦初开的小师妹过来送水、递毛巾。现在嘛,自然是时过境迁,爱豆早成了老腊肉,对于阮笃宜这种年轻小姑娘还真谈不上什么吸引力。虽说也有号称喜欢大叔的丫头片子,可在人家心目中,年纪大是大叔的必要条件却非充分条件。

    换句话说,大叔等于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却少有能是大叔的。能入大叔这个门槛的,少少也得吴秀波那款不是?眼里藏着故事,鬓角留着风霜,开的是大G,开嗓就是情怀流转,偶尔抬起手腕看一眼江诗丹顿更是成熟风范尽显。哪里能是江春水这种,一个月领着四千不到死工资,一件海澜之家的衬衫穿了四五年都舍不得换,带着华为荣耀运动手环,三十岁不到啤酒肚就堪比怀孕九月的油腻中年男可仰望的存在?

    给江春水直勾勾的盯着,阮笃宜立马就不自然起来,赶紧说上了正事,“那个,刚才组织部发通知下来,说让你做副领队,带这期培训班去市里培训。”

    江春水愕然道:“我做副领队?往时不都是部里的人带队去的么?”

    阮笃宜说道:“不知道啊,反正通知上就是那么说的,让你带队去。”

    江春水拿过阮笃宜刚放在台阶上的瓶装水,喝了一口,“行了,我知道了。”

    阮笃宜撇了撇嘴,不满道:“喝了人家的水,也不说声谢谢啊?!”

    江春水一边涑口,一边挥了挥手里的水瓶,含糊不清的敷衍了一句:“谢谢啊!”

    气得阮笃宜一跺脚,低声抱怨了一句,气呼呼的跑开了。

    (分享个从网上看来的东西。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佛家讲究入世与出世,于尘世间理会佛理之真谛。人之一生,从垂髫小儿至垂垂老者,匆匆的人生旅途中,我们也经历着人生的三重境界。

    人生第一重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涉世之初,还怀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新鲜,对一切事物都用一种童真的眼光来看待,万事万物在我们的眼里都还原成本原,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对许多事情懵懵懂懂,却固执地相信所见到就是最真实的,相信世界是按设定的规则不断运转,并对这些规则有种信徒般的崇拜,最终在现实里处处碰壁,从而对现实与世界产生了怀疑。

    人生第二重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是水。红尘之中有太多的诱惑,在虚伪的面具后隐藏着太多的潜规则,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一切如雾里看花,似真似幻,似真还假,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很容易地我们在现实里迷失了方向,随之而来的是迷惑、彷徨、痛苦与挣扎,有的人就此沉沦在迷失的世界里,我们开始用心地去体会这个世界,对一切都多了一份理性与现实的思考,山不再是单纯意文上的山,水也不是单纯意义的水了。

    人生第三重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是一种洞察世事后的反璞归真,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这一境界。人生的经历积累到一定程度,不断的反省,对世事、对自己的追求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认识到“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要放弃的是什么,这时,看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只是这山这水,看在眼里,已有另一种内涵在内了。

    “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去处世”,这才是真正的做人与处世了。)

    PS:近期工作很忙,所以更新的很慢,还望兄弟姐妹们多多包涵。现在每天都有写稿,只不过字数少,就没发出来。喜欢的朋友建议你们先攒着,这本书我预计在年底前完稿,届时再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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