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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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小白除了练剑，就是陪着蓑衣鬼琴笛合奏，二人过的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一天，蓑衣鬼《广陵散》正入高潮，手指一抖，“砰”一弦断去。蓑衣鬼双手扶着琴身，一声叹息。
“父亲，莫要叹息，今日我们不妨进城，一来换上琴弦，而来可以在城中游玩一番，父亲说如何？”小白笑嘻嘻的说道。
“呵呵，你这小子，行是行，不过……”蓑衣鬼捋了捋胡须，心中有些不放心。
“哎呀，父亲，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啦”小白挽着蓑衣鬼手臂摇晃。
“嗯，走”蓑衣鬼一拍大腿，下定决心了。
蓑衣鬼背着古琴，小白在前面开路，顺便射杀几只狼，野鸡什么的，带到城里卖了，换些零碎钱用。
二人进的城来。
蓑衣鬼见着石头城的繁华，不禁心中有些激动，十年呐，重回故土，老泪一时间难以控制。
“父亲，还说我不要这样，自己倒是如此了”小白假装怨言。
“呵呵，没事，没事，这不心中有些……好了不提了，咋们先去那琴行，续完弦，咋们爷俩再去喝两盅老酒，你看咋样”蓑衣鬼拭了拭眼角。
“哈哈，美死我啦，父亲快快随我来”小白脸上阴转晴，赶紧掉转身来，拉着蓑衣鬼向里走去。
这一身粗陋布衣的父子两有说有笑，全然不顾众人眼光。周围行人不免唏嘘不已，好一对情深父子。
小白顺便卖了猎物，换了二两银子，父子二人到了琴行。
这次小白，不再叫有没有人了，拉着蓑衣鬼进了内堂。
“老前辈，还记得我不？”小白笑嘻嘻的作了个揖。
那老者转过身来，先是一惊，然后蹒跚着走了过来，握着小白的手，说道：“呵呵，原来是你，年轻人，上次叫你取琴去，怎么还留下那四两白银？真是让老夫羞愧啊”
“老前辈，切莫如此，你要是每次都赠琴，那‘翠微琴行’不是要关门大吉了啊，哈哈，来，给你引荐一下，这是我父亲”小白向老者引荐蓑衣鬼。
“哦，哦，哦，老朽有礼了”老者抱拳道。
“哈哈，老人家您客气”蓑衣鬼见那老者也是个深谙音律之人，心中早没了芥蒂。
三人坐下，聊了一些音律，技法。老者也将古琴续好弦。二人同奏一曲，听的小白唏嘘不已，不禁叫好。
三人以茶代酒，相聊甚欢，最后依依惜别。
出了翠微琴行，已临近中午。
“爹，我们去最有名的酒楼，醉香楼吃上一顿”小白惦着手上两锭银子。
“哦？你那时候才八岁，去过醉香楼？”蓑衣鬼打趣道。
“哈，那是，爹您也太小看我了，我那时到石头城，第一顿饭就是彦明彦叔叔请我们几个在那吃的呢”小白得意道。
“额……”蓑衣鬼想到十年前来醉香楼抢名册，黑夜杀彦明，一桩桩事情浮现在脑海之中，蓑衣鬼不禁停下脚步。
“爹，你这是怎么了？”小白有些疑惑道。
“小白，我累了，咋们就在那家店歇歇脚，喝两盅，别去醉香楼了，省点钱”蓑衣鬼不想去，去醉香楼喝酒，想到彦明，想到过去，自己肯定早没那份心情了。
“行”小白扶着蓑衣鬼进了旁边的酒楼，二人坐到客栈二楼，叫了些酒菜小酌，蓑衣鬼心中激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得到这样的幸福。
突的，一阵鸡肉的香味还夹杂着荷叶的香味，小白和蓑衣鬼不禁嗅嗅鼻子，蓑衣鬼眨巴着嘴，“滋滋”
“嘿嘿，嘿嘿”小白坏坏的笑着。
“嘿嘿”蓑衣鬼鬼也坏笑，却不说其他。
小白透过窗户看到楼下有个卖叫花鸡的，感情那特殊的香味就从那飘来，小白咽了咽口水，说道：“爹，你等着，我下楼去买”
小白刚走下楼，蓑衣鬼往嘴里扔了口花生米。忽听大街上锣鼓喧天，却是有大官出巡，蓑衣鬼一向住在雾森林，从未见过京官出游的威势，连忙站起身来，抬头眺望。酒店二楼其他宾客也凑到窗口张望。
远远看去，只见一列官兵押着十余辆囚车，在闹街缓缓而来，原来是死囚游街示众，倒不是官员出巡。蓑衣鬼见场面浩大，心道：“不知是何方囚徒，怎地如此穷凶极恶，竟要这许多人来监斩。”
除非遇上杀人要犯，否则绝少游街之事，他心下好奇，想见识这贼徒的面貌，便细细去看。
十余辆囚车缓缓行来，为首带头的是名武官，坐着高头骏马，摇首晃恼，神情非常得意，身后紧跟着两名官差，一个是刀疤脸，一个是长高个，看衣服应该是京城捕快，但蓑衣鬼一眼就看出来，是江湖之人，那二人神态却甚恭谨，眼神不停的扫视着周围。冷不丁蓑衣鬼的目光和刀疤脸的眼神对到了一起。那人表情冷酷的瞪了一下。蓑衣鬼心中一寒，赶紧将目光移向远处，故作镇定。
那囚车越来越近，蓑衣鬼低头再看，为首辆囚车立了个牌子，上书“吏部尚书冯意通敌卖国，满门凌迟处死。”朱红大字看的蓑衣鬼心中凉飕飕，在看那车里，跪着一名老者，大大的睁着双眼，满脸都是愤怒不平。后头囚车押了数十名男女老幼，不住啼哭。
蓑衣鬼心下一惊，想道：“原来是冯意！难道这山阳王他……”蓑衣鬼知道，十年前山阳王就和冯意等一干忠臣，水火不容，剑拔弩张，但当时双方还是势均力敌，可如今，冯意咋落得如此下场，蓑衣鬼想不通，只得一言不发，皱眉观看。
囚车缓缓前行，那街上原本热闹喧哗，此时却静若深夜，四下百姓更远远避开，躲在街角，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了。蓑衣鬼见了这气势，心下自也一凛，忙缩到窗后，就怕惹祸上身。车过拐角，向远处驶去。
大街上安静无声，气氛甚是肃杀，忽听声响大作。从另一侧跳下二名黑衣人。手中突突，暗器蜂拥而出。
那武官跨下座骑吃了一惊，啡啡嘶叫，登时人立起来，那武官给座骑这么一掀，抓不住马鞍
，便自离鞍而起，只见他在空中一转折，稳稳地落在地上，显然身有武功。但后头十余匹马不及停下，猛地撞了上来，“保护大人！”霎时间大街上马嘶人喊，乱成一片。
其中一人暗器放完，随即掏出一支穿云箭，一道烟火突然升空，在空中绽放如花。
“梆，梆，梆……”激烈的梆子声响起，四周二楼那些禁闭这的窗户全部打开，强孥突发，一下射倒数十名官军。
那些官军也不是吃素的，有的翻身下马躲在藏掩之处，有的直接在原地飞舞刀剑，挡开暗箭。那些黑衣人，估计是不想伤及无辜百姓，一阵箭射完，扔了弓弩，操着刀，纷纷跳下楼来。
短兵相接，厮杀开来。
“哒，哒，哒”只见，前方一个穿铠甲，头戴面罩之人，一声长啸，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劲蹄齐发，杀声弥漫，后面跟着黑衣人如旋风般朝敌人冲刺。
那人单手持剑，借骏马的前冲力恰到好处地一把抓住刺来的铁枪，右手回手一剑。那官军中剑倒地，此时马蹄也恰恰落在那偷袭之人胸口，骨骼碎裂，都没来得及挣扎，已丧命马下，那面罩人将火候拿捏得正好。
后面跟随的黑衣人，跟着面罩人冲向包围圈，其余从楼上跳下来的黑衣人早已经和看护囚笼的官军短兵相。面罩人长剑在手不断把对方刺下马去。没有一个过的了一回合的。
此时，官军哪想得到会有奇兵从后方袭至，加上对前方的攻击已是应接不暇，仓皇间根本弄不清楚来犯的有多少人，顿时乱成一团。
不多久，两股黑衣人已在敌人的中心汇合，见到了囚车。只见囚车中人叹息道，“双侠，你等为何要如此啊！”以一种让人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的表情对着那两位首领。
面罩人听的冯意已经知道是他们，索性摘去面罩，头发一时间散乱不已，另个黑夜人也摘去蒙面布，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握住冯意如同枯树皮的手掌，激动的说道：“大人，你不可以就这样喊冤死去，石城双侠万死也要救出大人！！！”
那被官军包围保护着的武官笑容突然绽放，哈哈大笑道：“做死么！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救这老贼？哈哈，不自量力，武旺！！！”说完，手一挥。
此时，师兄——渺水，刚要转身，被笼中之人，猛的一掌拍在胸口，一股如山的压力涌来。渺水暗叫不好。忙运功相抗。那笼中之人借这一拍之力已破笼而出，跃至一旁。渺水心中一沉，没有吐血，但心里明了，中毒了。
那笼中之人，将头发往后一系，单手在脸上一摸，刚刚明明是冯意的脸，一下子变成武旺。武旺哈哈笑道：“蠢贼，尔等伎俩咋瞒得住山阳王”
街上寂静无声，那武官和身后二位高手，面露邪笑，看的让人不寒而栗。武旺也在边上得意的弯着嘴角。
石城双侠——渺水，洪飞，和所有的黑衣人都惊得不出声，每个人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扑哧”渺水终于忍不住吐出黑色的血水，看来中毒不轻，要不是刚刚急急护住各处经脉，早已毒发身亡。
“师兄，没事吧”洪飞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没事，暂时还死不了”渺水冷视对方，狠狠的说道。
“死不了？我就让你早点去阎王爷那报到！”武官旁边那位刀疤脸轻蔑的笑道，那脸上的一条长长的刀疤，同时也皱了起来，看的真是吓人。
那人刚说完“到”子，却没料到大祸临头，猛见洪飞双目如电，在空中盯着自己，一双大手如同鹰爪，向自己抓来，那刀疤脸惊叫道：“妈呀！”便要拔剑，但洪飞何出手何其之快，如何容得他从容拔剑抵御？霎时巨掌一伸，一把便将那胖子到空中，跟着双足一点，在一名官军头上一踩，一借力，便又跃回原处。那被踩中的官军脑浆迸流，双目突出，已然直挺挺的死了。
众人见状，无不大为震惊，武官，长高个，武旺，虽然一个个高手，但洪飞出手太快，攻其不意，竟都救援不及。
那刀疤兀自不知好歹，骂道：“放我下来，你若不放，叫尔等全部曝尸街头……”他正自喋喋不休的威吓，洪飞再此拎着他腾向空中，暴雷似的大喝一声：“死！”洪飞快剑如飞，剑花舞动，一阵电光雷闪，只听那刀疤凄厉惨嚎。
那刀疤身体已然被切成一团绞肉，如烂泥般的慢慢从空中洒落。内脏鲜血，流了一地。
“咕咚”刀疤的头，最后一个落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停了下来，那两颗眼珠子暴突，到死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有些胆小的以后往后退了退，生怕下一个自己就是这样的下场。
武官哈哈大笑，随即道：“哈哈，好身手，既然石城双侠执迷不悟，休怪老夫手下无情。”说完出手如电，上前空手来抓洪飞的剑，这武官不是别人，真是蜀中顶级剑客，“独占河神”，当年只身来石头城，大意轻敌，被叶虎杀退，回蜀中后闭门苦练，如今剑法在江湖上也位列前十。石城双侠二人合力估计也要输上他三分，如今一人中毒，结果已然分晓。说时迟，那时快。
河神自视武功高绝，自然不将洪飞放在眼里，弃剑不用，空手入白刃，以为不过数招，就可将洪飞擒住，十余招，招招毙命，看的众人胆颤心惊。但十余招过去，洪飞仍挺立当场，未曾后退，不由有些意外。洪飞更是意外，河神竟然如此之强，远胜当年，只凭一双手，自己却几乎抵挡不住，有几次眼看将自己拿住，只能以命相博逼敌退手。
河神冷哼一声，手下加快，洪飞也快剑如飞，希望能斩断河神的手腕……
渺水无法御剑帮师弟，于是，两掌化作兰花指，右手横放于腹前，左手直立，盘坐在地上，犹如一座西天大佛，庄重而威严。渺水缓缓的张开了嘴巴，庄严的诵读着经文，或许他是在超度死者。
河神都不由得一愣，随即加快速度冲了上去。越来越近，诵经声音越发的刺耳，步伐混乱了，迟钝了，感觉到四肢有些麻木，不听使唤。
洪飞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死！”洪飞大喝一声，趁着河神有些迟疑之际，奋力刺向河神咽喉。
“接剑！”那长高个，急急抛出河神长剑。河神不再向前，双脚点地，腾空取剑。
洪飞怎会让他轻易得剑，双脚点地，河神见得洪飞剑已刺来，急急在空中闪腾，若莲花绽放，虚虚实实难以让洪飞分清。洪飞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论虚实，拚命向前挥剑猛刺。河神被洪飞缠住，一时难以取剑。
河神朝武旺等人大喊：“还等什么，杀光！”说完便再次提气，去抓剑。洪飞担心师兄，刚一分心，见河神快抓到剑了，洪飞心想如此与你缠斗，必然耽误时间，洪飞心中一亮，不去刺河神，直刺那河神长剑。只要河神不舍剑，必被刺伤。
河神闭关多年，只修剑法，心智，计策不如洪飞，抓剑一刻，洪飞剑瞬间刺穿河神右手手腕。
“啊！！！”河神痛叫。跌落在地。
地上，官军和黑衣人都已相互厮杀开来，武旺和长高个二人割了段布，塞住耳朵，身形一转，直接挥刀向坐在地上诵经的渺水斜劈过去。渺水突然觉的一股阴寒之气逼来，冰气直入骨髓，可是渺水不管不问，早已抛开生死。
“不要，不要！！！”渺水身边两个黑衣人大喊，急急扑向渺水身体，两把寒刀“扑哧，扑哧”顿时刺入二人身体，武旺二人，见刀入他人身体，来不及拔刀，于是再想用力，想刺穿黑衣人身体，支持杀死渺水。
可是黑衣人死死抓住刀身，那刀就像被钳子钳住一样，再也入不得半分。
洪飞已经落地，长剑直扫武旺二人，二人只能弃刀，跳到一旁。
两位保护渺水的黑衣人，见对方退去，相视一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时的现场发出沉闷的刀剑，枪戟撞击声。洪飞一眼望去，只见手下的黑衣人已死伤过半。
独战河神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河神长剑，怒火攻心，直刺洪飞。洪飞急急格挡。
忽听铮然声响，一条铁链宛若飞龙，绕过河神，直飞洪飞的面门，洪飞以剑格开，定眼再看时，却是那长高个。
惊讶之余，胸口又劈来一刀。那武旺已至跟前。
洪飞心中叫苦，河神仅靠空手，自己就不是对手，现在河神左手用剑，剑法依然精奇，自己勉强抵挡。又来两个帮手，看来自己不出十招必死于刀剑之下。自己性命难保倒也不必在意，恐怕师兄将被碎尸万段，想到这里，洪飞重压之下，反倒冷静下来。对手强大的实力，将洪飞的潜力一点点挤压出来，幻影剑法展开，雪花飞舞，攻势凌厉，河神三人周身遍布剑花，稍不留神，身体便划破，刚要去抵挡，另一处又被划破。
三人退出战圈，相视一眼，心中都知道，洪飞这是搏命的剑法，若不以命搏命，和洪飞死扛，估计也会命丧剑下。
长高个将锁链死死的缠在手臂上，双手握着锤子，大喝一声，扑向洪飞，洪飞立即收剑，那长高个力大锤沉，不便硬接，若是相接剑必然被捶碎，于是洪飞运剑如电闪，比刚才又凌厉了几分，招式更是三实七虚，只听到锤声呼呼、剑气嗤嗤，却听不到兵刃交接之声。
河神长剑也剑光闪闪，招式变幻无方。那武旺也操着板刀，劈向洪飞，三人都是以命相搏，以期速速毙敌，数招之内，已有人身上斑斑血迹。血溅而出，溅在某人身上，那人身上的血又溅出，四人都被血染红。
洪飞骤遇变故，只能舞剑，防住周身，希望密不透风。
可惜的是，对方三人疯狂的进攻，洪飞以渐渐气短，身上的血从伤口汩汩而出。
再斗数招，初七双面赤红，河神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正待加急剑法，洪飞口一张，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身体一软，只能以剑拄地，觉体内好似筋脉寸断、痛如刀绞，但双目赤红如血仍是望着河神，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绝不让对方动师兄渺水一下。
“死”三人齐齐喊道。兵器已驶向洪飞。
流星锤砸碎洪飞胸口，顿时血喷出去两丈。河神剑从洪飞前胸刺进，后背穿出。板刀最后一击，从洪飞的右颈砍入，唰的砍断，生生的割下了洪飞的头颅。
“阿弥陀佛”渺水神情一下子暗了下来。他的眼神告诉我们：“一切都结束了。”
渺水，顿时周身燃烧起火焰，那洪飞的身体和头颅一下子被吸了过来，渺水安详的在烈火之中燃烧起来。
长高个喊道：“他会移形换位，他要跑”
河神朝着渺水坐化的地方深深的鞠了躬，双手合十，说道：“二侠走好！”
渺水的确是不死之身，渺水出师那日，师尊便告诫，火是杀死渺水的唯一办法，但洪飞已死，渺水再无贪生之念，便用内力引火*，渺水遇火即化。二人就此魂断。
蓑衣鬼看到此时的情形，内心纠结万分，想那石城双侠曾经也有些瓜葛，如今却这样的归宿，蓑衣鬼潸然泪下。
其余黑衣人已悉数诛灭。
武官冷冷的看了一下地上，然后翻身上马，十余辆囚车开拔，缓缓离去。远处囚车中哭声不绝传来，与那地上一片惨不忍睹之象相交错，令人为之鼻酸。
蓑衣鬼缓缓坐下，一杯酒，一口咽下，烈酒能让他麻醉，让他不在想刚刚惨烈之事，蓑衣鬼烈酒下肚，长长的吐了口气。
忽听对面一人恨恨地道：“可恨山阳王独揽大权，专横霸道，铲除异己，手段太残忍了！”
蓑衣鬼听这声音满是悲愤之意，连忙头看去，只见一个儒生，满脸气愤，正自破口大骂。那人就是刚刚来窗前看外面发生之事的人，这还没有离去，直直的坐在自己对面。
蓑衣鬼向那儒生道：“老兄啊，听你骂得厉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儒生气忿地道：“世道不古，方今正道不张，奸佞势大，山阳王独揽大权，手下爪牙作奸犯科，朝廷给这帮贼人把持，如何会不乱？”
蓑衣鬼哦地一声，道：“我乃乡村匹夫，不知京中的事，以前听说山阳王十分嚣张跋扈，但毕竟还有冯意等老臣与之抗衡啊，现在怎么是独揽大权了？”
那儒生冷笑道：“你可知当今皇后是谁？”
蓑衣鬼惊讶的问道：“是谁？”
儒生冷笑道：“山阳王女儿，李青萍”
蓑衣鬼猛吸一口凉气，萍儿，萍儿。这，蓑衣鬼脑中一片空白，当年自己只爱过一个女人，唯一一个，后来为了一项任务，妻离子散，多年后一直没有找到，打听到被西北边塞有个土匪抢去了，他去过西北边塞，但是没有找到。蓑衣鬼觉得他们母女两已经死了，心灰意冷，便又回到了石头城。
蓑衣鬼不再多想，问道：“山阳王不是只有一个独子吗？怎么多出来个女儿”
儒生笑道：“嗨，谁知道呢，山阳王府上就多了个女的，山阳王就认定是女儿了，那皇帝看上他女儿貌美如花，哪里还会问是不是山阳王女儿，这不是笑话么，你说是吧”
蓑衣鬼点了点头，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儒生继续说：“你也知道山阳王儿子？呵呵，那更不得了，现在是西北牛首部落统领的女婿，那统领年事已高，过不了多年，那武合便要成了牛首部落统领了哦，乖乖，你说山阳王现在是不是身板比谁都硬啊？”
蓑衣鬼更是吃了已经，刚到喉咙的酒，一下子喷了出来。呛得眼睛直流泪。
“怎么，怎么……”蓑衣鬼急急问道。
“嘿嘿，这个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虎父无犬子，谁知道那小子会变成乘龙快婿”儒生讥笑着说道。
那儒生又叹道：“哎，这几年来，山阳王实力大增，儿子成了牛首部落女婿后，大兴国西北安稳的很呐，那小皇帝都得看这山阳王脸色行事，而那山阳王女儿，当今皇后，更是把那小皇帝迷得神魂颠倒，西北又无战事，小皇帝搂着美人儿，只顾着逍遥快活，山阳王独揽大权，随即开始清除异己，这几年被他斗垮的大臣，那还少了吗？一个个都被撤职查办，遣反原籍。那冯意大人太过激亢，和山阳王又结怨太深，如今落了个抄家灭族的下场。哎，可悲啊，可叹啊。如今最后一名正直大臣倒下，不知以后……”
那儒生话正说到一半，突然被人一把揪住，蓑衣鬼急忙看去，只见抓住那儒生的人身穿红袍，腰上悬了钢刀，神态狰狞。蓑衣鬼心下一凛，暗道：“是山阳王府的人！以前是我手下啊”
蓑衣鬼转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
那人抓着儒生，骂道：“马勒隔壁，你这家伙乱放什么狗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诋毁山阳王？”
儒生怒道：“武成思就是狗贼，人人得而骂之”
红袍人大怒，喝道：“你还敢说！”右手高举，刀光闪动，便要一刀斩下，“扑哧”鲜血，激流般喷出，然后“咚”地一声，那儒生的脑袋滚落在地，酒楼客人见了惨祸，立时大声惊叫起来。
那红袍人见酒楼众人惊慌，立时喝道：“这人擅议朝政，已犯死罪，我这是就地正法，为百姓除害！你们却怕什么？”
众人见他满面怒气地朝自己望来，急急低下头去，无人敢做一声。
蓑衣鬼气得全身发抖，但人已死了，他又能如何？只能随众人低下头去，暗自忍耐。
只见那人踏上一步，一把揪起蓑衣鬼，喝道：“你和他一起擅议朝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理当枭首示众！”
蓑衣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急忙，跪地直叫：“大人饶命啊！”
“哼哼，拿钱来，一百两白银”
“没有啊……”蓑衣鬼摸着自己怀里的那颗明珠，说道。蓑衣鬼立即通过明珠传声给小白，希望小白能感应的到，快来救援。
“做死！”那人怒喝一声，一刀砍下蓑衣鬼头来。蓑衣鬼死都没想到，自己的命在这样的人眼中就像蚂蚁一样，说捏死就捏死，不会给你一秒钟的辩解。
那山阳王的爪牙，提起两颗首级，便自扬长而去……
从那以后，小白除了练剑，就是陪着蓑衣鬼琴笛合奏，二人过的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一天，蓑衣鬼《广陵散》正入高潮，手指一抖，“砰”一弦断去。蓑衣鬼双手扶着琴身，一声叹息。
“父亲，莫要叹息，今日我们不妨进城，一来换上琴弦，而来可以在城中游玩一番，父亲说如何？”小白笑嘻嘻的说道。
“呵呵，你这小子，行是行，不过……”蓑衣鬼捋了捋胡须，心中有些不放心。
“哎呀，父亲，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啦”小白挽着蓑衣鬼手臂摇晃。
“嗯，走”蓑衣鬼一拍大腿，下定决心了。
蓑衣鬼背着古琴，小白在前面开路，顺便射杀几只狼，野鸡什么的，带到城里卖了，换些零碎钱用。
二人进的城来。
蓑衣鬼见着石头城的繁华，不禁心中有些激动，十年呐，重回故土，老泪一时间难以控制。
“父亲，还说我不要这样，自己倒是如此了”小白假装怨言。
“呵呵，没事，没事，这不心中有些……好了不提了，咋们先去那琴行，续完弦，咋们爷俩再去喝两盅老酒，你看咋样”蓑衣鬼拭了拭眼角。
“哈哈，美死我啦，父亲快快随我来”小白脸上阴转晴，赶紧掉转身来，拉着蓑衣鬼向里走去。
这一身粗陋布衣的父子两有说有笑，全然不顾众人眼光。周围行人不免唏嘘不已，好一对情深父子。
小白顺便卖了猎物，换了二两银子，父子二人到了琴行。
这次小白，不再叫有没有人了，拉着蓑衣鬼进了内堂。
“老前辈，还记得我不？”小白笑嘻嘻的作了个揖。
那老者转过身来，先是一惊，然后蹒跚着走了过来，握着小白的手，说道：“呵呵，原来是你，年轻人，上次叫你取琴去，怎么还留下那四两白银？真是让老夫羞愧啊”
“老前辈，切莫如此，你要是每次都赠琴，那‘翠微琴行’不是要关门大吉了啊，哈哈，来，给你引荐一下，这是我父亲”小白向老者引荐蓑衣鬼。
“哦，哦，哦，老朽有礼了”老者抱拳道。
“哈哈，老人家您客气”蓑衣鬼见那老者也是个深谙音律之人，心中早没了芥蒂。
三人坐下，聊了一些音律，技法。老者也将古琴续好弦。二人同奏一曲，听的小白唏嘘不已，不禁叫好。
三人以茶代酒，相聊甚欢，最后依依惜别。
出了翠微琴行，已临近中午。
“爹，我们去最有名的酒楼，醉香楼吃上一顿”小白惦着手上两锭银子。
“哦？你那时候才八岁，去过醉香楼？”蓑衣鬼打趣道。
“哈，那是，爹您也太小看我了，我那时到石头城，第一顿饭就是彦明彦叔叔请我们几个在那吃的呢”小白得意道。
“额……”蓑衣鬼想到十年前来醉香楼抢名册，黑夜杀彦明，一桩桩事情浮现在脑海之中，蓑衣鬼不禁停下脚步。
“爹，你这是怎么了？”小白有些疑惑道。
“小白，我累了，咋们就在那家店歇歇脚，喝两盅，别去醉香楼了，省点钱”蓑衣鬼不想去，去醉香楼喝酒，想到彦明，想到过去，自己肯定早没那份心情了。
“行”小白扶着蓑衣鬼进了旁边的酒楼，二人坐到客栈二楼，叫了些酒菜小酌，蓑衣鬼心中激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得到这样的幸福。
突的，一阵鸡肉的香味还夹杂着荷叶的香味，小白和蓑衣鬼不禁嗅嗅鼻子，蓑衣鬼眨巴着嘴，“滋滋”
“嘿嘿，嘿嘿”小白坏坏的笑着。
“嘿嘿”蓑衣鬼鬼也坏笑，却不说其他。
小白透过窗户看到楼下有个卖叫花鸡的，感情那特殊的香味就从那飘来，小白咽了咽口水，说道：“爹，你等着，我下楼去买”
小白刚走下楼，蓑衣鬼往嘴里扔了口花生米。忽听大街上锣鼓喧天，却是有大官出巡，蓑衣鬼一向住在雾森林，从未见过京官出游的威势，连忙站起身来，抬头眺望。酒店二楼其他宾客也凑到窗口张望。
远远看去，只见一列官兵押着十余辆囚车，在闹街缓缓而来，原来是死囚游街示众，倒不是官员出巡。蓑衣鬼见场面浩大，心道：“不知是何方囚徒，怎地如此穷凶极恶，竟要这许多人来监斩。”
除非遇上杀人要犯，否则绝少游街之事，他心下好奇，想见识这贼徒的面貌，便细细去看。
十余辆囚车缓缓行来，为首带头的是名武官，坐着高头骏马，摇首晃恼，神情非常得意，身后紧跟着两名官差，一个是刀疤脸，一个是长高个，看衣服应该是京城捕快，但蓑衣鬼一眼就看出来，是江湖之人，那二人神态却甚恭谨，眼神不停的扫视着周围。冷不丁蓑衣鬼的目光和刀疤脸的眼神对到了一起。那人表情冷酷的瞪了一下。蓑衣鬼心中一寒，赶紧将目光移向远处，故作镇定。
那囚车越来越近，蓑衣鬼低头再看，为首辆囚车立了个牌子，上书“吏部尚书冯意通敌卖国，满门凌迟处死。”朱红大字看的蓑衣鬼心中凉飕飕，在看那车里，跪着一名老者，大大的睁着双眼，满脸都是愤怒不平。后头囚车押了数十名男女老幼，不住啼哭。
蓑衣鬼心下一惊，想道：“原来是冯意！难道这山阳王他……”蓑衣鬼知道，十年前山阳王就和冯意等一干忠臣，水火不容，剑拔弩张，但当时双方还是势均力敌，可如今，冯意咋落得如此下场，蓑衣鬼想不通，只得一言不发，皱眉观看。
囚车缓缓前行，那街上原本热闹喧哗，此时却静若深夜，四下百姓更远远避开，躲在街角，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了。蓑衣鬼见了这气势，心下自也一凛，忙缩到窗后，就怕惹祸上身。车过拐角，向远处驶去。
大街上安静无声，气氛甚是肃杀，忽听声响大作。从另一侧跳下二名黑衣人。手中突突，暗器蜂拥而出。
那武官跨下座骑吃了一惊，啡啡嘶叫，登时人立起来，那武官给座骑这么一掀，抓不住马鞍
，便自离鞍而起，只见他在空中一转折，稳稳地落在地上，显然身有武功。但后头十余匹马不及停下，猛地撞了上来，“保护大人！”霎时间大街上马嘶人喊，乱成一片。
其中一人暗器放完，随即掏出一支穿云箭，一道烟火突然升空，在空中绽放如花。
“梆，梆，梆……”激烈的梆子声响起，四周二楼那些禁闭这的窗户全部打开，强孥突发，一下射倒数十名官军。
那些官军也不是吃素的，有的翻身下马躲在藏掩之处，有的直接在原地飞舞刀剑，挡开暗箭。那些黑衣人，估计是不想伤及无辜百姓，一阵箭射完，扔了弓弩，操着刀，纷纷跳下楼来。
短兵相接，厮杀开来。
“哒，哒，哒”只见，前方一个穿铠甲，头戴面罩之人，一声长啸，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劲蹄齐发，杀声弥漫，后面跟着黑衣人如旋风般朝敌人冲刺。
那人单手持剑，借骏马的前冲力恰到好处地一把抓住刺来的铁枪，右手回手一剑。那官军中剑倒地，此时马蹄也恰恰落在那偷袭之人胸口，骨骼碎裂，都没来得及挣扎，已丧命马下，那面罩人将火候拿捏得正好。
后面跟随的黑衣人，跟着面罩人冲向包围圈，其余从楼上跳下来的黑衣人早已经和看护囚笼的官军短兵相。面罩人长剑在手不断把对方刺下马去。没有一个过的了一回合的。
此时，官军哪想得到会有奇兵从后方袭至，加上对前方的攻击已是应接不暇，仓皇间根本弄不清楚来犯的有多少人，顿时乱成一团。
不多久，两股黑衣人已在敌人的中心汇合，见到了囚车。只见囚车中人叹息道，“双侠，你等为何要如此啊！”以一种让人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的表情对着那两位首领。
面罩人听的冯意已经知道是他们，索性摘去面罩，头发一时间散乱不已，另个黑夜人也摘去蒙面布，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握住冯意如同枯树皮的手掌，激动的说道：“大人，你不可以就这样喊冤死去，石城双侠万死也要救出大人！！！”
那被官军包围保护着的武官笑容突然绽放，哈哈大笑道：“做死么！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救这老贼？哈哈，不自量力，武旺！！！”说完，手一挥。
此时，师兄——渺水，刚要转身，被笼中之人，猛的一掌拍在胸口，一股如山的压力涌来。渺水暗叫不好。忙运功相抗。那笼中之人借这一拍之力已破笼而出，跃至一旁。渺水心中一沉，没有吐血，但心里明了，中毒了。
那笼中之人，将头发往后一系，单手在脸上一摸，刚刚明明是冯意的脸，一下子变成武旺。武旺哈哈笑道：“蠢贼，尔等伎俩咋瞒得住山阳王”
街上寂静无声，那武官和身后二位高手，面露邪笑，看的让人不寒而栗。武旺也在边上得意的弯着嘴角。
石城双侠——渺水，洪飞，和所有的黑衣人都惊得不出声，每个人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扑哧”渺水终于忍不住吐出黑色的血水，看来中毒不轻，要不是刚刚急急护住各处经脉，早已毒发身亡。
“师兄，没事吧”洪飞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没事，暂时还死不了”渺水冷视对方，狠狠的说道。
“死不了？我就让你早点去阎王爷那报到！”武官旁边那位刀疤脸轻蔑的笑道，那脸上的一条长长的刀疤，同时也皱了起来，看的真是吓人。
那人刚说完“到”子，却没料到大祸临头，猛见洪飞双目如电，在空中盯着自己，一双大手如同鹰爪，向自己抓来，那刀疤脸惊叫道：“妈呀！”便要拔剑，但洪飞何出手何其之快，如何容得他从容拔剑抵御？霎时巨掌一伸，一把便将那胖子到空中，跟着双足一点，在一名官军头上一踩，一借力，便又跃回原处。那被踩中的官军脑浆迸流，双目突出，已然直挺挺的死了。
众人见状，无不大为震惊，武官，长高个，武旺，虽然一个个高手，但洪飞出手太快，攻其不意，竟都救援不及。
那刀疤兀自不知好歹，骂道：“放我下来，你若不放，叫尔等全部曝尸街头……”他正自喋喋不休的威吓，洪飞再此拎着他腾向空中，暴雷似的大喝一声：“死！”洪飞快剑如飞，剑花舞动，一阵电光雷闪，只听那刀疤凄厉惨嚎。
那刀疤身体已然被切成一团绞肉，如烂泥般的慢慢从空中洒落。内脏鲜血，流了一地。
“咕咚”刀疤的头，最后一个落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停了下来，那两颗眼珠子暴突，到死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有些胆小的以后往后退了退，生怕下一个自己就是这样的下场。
武官哈哈大笑，随即道：“哈哈，好身手，既然石城双侠执迷不悟，休怪老夫手下无情。”说完出手如电，上前空手来抓洪飞的剑，这武官不是别人，真是蜀中顶级剑客，“独占河神”，当年只身来石头城，大意轻敌，被叶虎杀退，回蜀中后闭门苦练，如今剑法在江湖上也位列前十。石城双侠二人合力估计也要输上他三分，如今一人中毒，结果已然分晓。说时迟，那时快。
河神自视武功高绝，自然不将洪飞放在眼里，弃剑不用，空手入白刃，以为不过数招，就可将洪飞擒住，十余招，招招毙命，看的众人胆颤心惊。但十余招过去，洪飞仍挺立当场，未曾后退，不由有些意外。洪飞更是意外，河神竟然如此之强，远胜当年，只凭一双手，自己却几乎抵挡不住，有几次眼看将自己拿住，只能以命相博逼敌退手。
河神冷哼一声，手下加快，洪飞也快剑如飞，希望能斩断河神的手腕……
渺水无法御剑帮师弟，于是，两掌化作兰花指，右手横放于腹前，左手直立，盘坐在地上，犹如一座西天大佛，庄重而威严。渺水缓缓的张开了嘴巴，庄严的诵读着经文，或许他是在超度死者。
河神都不由得一愣，随即加快速度冲了上去。越来越近，诵经声音越发的刺耳，步伐混乱了，迟钝了，感觉到四肢有些麻木，不听使唤。
洪飞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死！”洪飞大喝一声，趁着河神有些迟疑之际，奋力刺向河神咽喉。
“接剑！”那长高个，急急抛出河神长剑。河神不再向前，双脚点地，腾空取剑。
洪飞怎会让他轻易得剑，双脚点地，河神见得洪飞剑已刺来，急急在空中闪腾，若莲花绽放，虚虚实实难以让洪飞分清。洪飞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论虚实，拚命向前挥剑猛刺。河神被洪飞缠住，一时难以取剑。
河神朝武旺等人大喊：“还等什么，杀光！”说完便再次提气，去抓剑。洪飞担心师兄，刚一分心，见河神快抓到剑了，洪飞心想如此与你缠斗，必然耽误时间，洪飞心中一亮，不去刺河神，直刺那河神长剑。只要河神不舍剑，必被刺伤。
河神闭关多年，只修剑法，心智，计策不如洪飞，抓剑一刻，洪飞剑瞬间刺穿河神右手手腕。
“啊！！！”河神痛叫。跌落在地。
地上，官军和黑衣人都已相互厮杀开来，武旺和长高个二人割了段布，塞住耳朵，身形一转，直接挥刀向坐在地上诵经的渺水斜劈过去。渺水突然觉的一股阴寒之气逼来，冰气直入骨髓，可是渺水不管不问，早已抛开生死。
“不要，不要！！！”渺水身边两个黑衣人大喊，急急扑向渺水身体，两把寒刀“扑哧，扑哧”顿时刺入二人身体，武旺二人，见刀入他人身体，来不及拔刀，于是再想用力，想刺穿黑衣人身体，支持杀死渺水。
可是黑衣人死死抓住刀身，那刀就像被钳子钳住一样，再也入不得半分。
洪飞已经落地，长剑直扫武旺二人，二人只能弃刀，跳到一旁。
两位保护渺水的黑衣人，见对方退去，相视一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时的现场发出沉闷的刀剑，枪戟撞击声。洪飞一眼望去，只见手下的黑衣人已死伤过半。
独战河神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河神长剑，怒火攻心，直刺洪飞。洪飞急急格挡。
忽听铮然声响，一条铁链宛若飞龙，绕过河神，直飞洪飞的面门，洪飞以剑格开，定眼再看时，却是那长高个。
惊讶之余，胸口又劈来一刀。那武旺已至跟前。
洪飞心中叫苦，河神仅靠空手，自己就不是对手，现在河神左手用剑，剑法依然精奇，自己勉强抵挡。又来两个帮手，看来自己不出十招必死于刀剑之下。自己性命难保倒也不必在意，恐怕师兄将被碎尸万段，想到这里，洪飞重压之下，反倒冷静下来。对手强大的实力，将洪飞的潜力一点点挤压出来，幻影剑法展开，雪花飞舞，攻势凌厉，河神三人周身遍布剑花，稍不留神，身体便划破，刚要去抵挡，另一处又被划破。
三人退出战圈，相视一眼，心中都知道，洪飞这是搏命的剑法，若不以命搏命，和洪飞死扛，估计也会命丧剑下。
长高个将锁链死死的缠在手臂上，双手握着锤子，大喝一声，扑向洪飞，洪飞立即收剑，那长高个力大锤沉，不便硬接，若是相接剑必然被捶碎，于是洪飞运剑如电闪，比刚才又凌厉了几分，招式更是三实七虚，只听到锤声呼呼、剑气嗤嗤，却听不到兵刃交接之声。
河神长剑也剑光闪闪，招式变幻无方。那武旺也操着板刀，劈向洪飞，三人都是以命相搏，以期速速毙敌，数招之内，已有人身上斑斑血迹。血溅而出，溅在某人身上，那人身上的血又溅出，四人都被血染红。
洪飞骤遇变故，只能舞剑，防住周身，希望密不透风。
可惜的是，对方三人疯狂的进攻，洪飞以渐渐气短，身上的血从伤口汩汩而出。
再斗数招，初七双面赤红，河神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正待加急剑法，洪飞口一张，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身体一软，只能以剑拄地，觉体内好似筋脉寸断、痛如刀绞，但双目赤红如血仍是望着河神，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绝不让对方动师兄渺水一下。
“死”三人齐齐喊道。兵器已驶向洪飞。
流星锤砸碎洪飞胸口，顿时血喷出去两丈。河神剑从洪飞前胸刺进，后背穿出。板刀最后一击，从洪飞的右颈砍入，唰的砍断，生生的割下了洪飞的头颅。
“阿弥陀佛”渺水神情一下子暗了下来。他的眼神告诉我们：“一切都结束了。”
渺水，顿时周身燃烧起火焰，那洪飞的身体和头颅一下子被吸了过来，渺水安详的在烈火之中燃烧起来。
长高个喊道：“他会移形换位，他要跑”
河神朝着渺水坐化的地方深深的鞠了躬，双手合十，说道：“二侠走好！”
渺水的确是不死之身，渺水出师那日，师尊便告诫，火是杀死渺水的唯一办法，但洪飞已死，渺水再无贪生之念，便用内力引火*，渺水遇火即化。二人就此魂断。
蓑衣鬼看到此时的情形，内心纠结万分，想那石城双侠曾经也有些瓜葛，如今却这样的归宿，蓑衣鬼潸然泪下。
其余黑衣人已悉数诛灭。
武官冷冷的看了一下地上，然后翻身上马，十余辆囚车开拔，缓缓离去。远处囚车中哭声不绝传来，与那地上一片惨不忍睹之象相交错，令人为之鼻酸。
蓑衣鬼缓缓坐下，一杯酒，一口咽下，烈酒能让他麻醉，让他不在想刚刚惨烈之事，蓑衣鬼烈酒下肚，长长的吐了口气。
忽听对面一人恨恨地道：“可恨山阳王独揽大权，专横霸道，铲除异己，手段太残忍了！”
蓑衣鬼听这声音满是悲愤之意，连忙头看去，只见一个儒生，满脸气愤，正自破口大骂。那人就是刚刚来窗前看外面发生之事的人，这还没有离去，直直的坐在自己对面。
蓑衣鬼向那儒生道：“老兄啊，听你骂得厉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儒生气忿地道：“世道不古，方今正道不张，奸佞势大，山阳王独揽大权，手下爪牙作奸犯科，朝廷给这帮贼人把持，如何会不乱？”
蓑衣鬼哦地一声，道：“我乃乡村匹夫，不知京中的事，以前听说山阳王十分嚣张跋扈，但毕竟还有冯意等老臣与之抗衡啊，现在怎么是独揽大权了？”
那儒生冷笑道：“你可知当今皇后是谁？”
蓑衣鬼惊讶的问道：“是谁？”
儒生冷笑道：“山阳王女儿，李青萍”
蓑衣鬼猛吸一口凉气，萍儿，萍儿。这，蓑衣鬼脑中一片空白，当年自己只爱过一个女人，唯一一个，后来为了一项任务，妻离子散，多年后一直没有找到，打听到被西北边塞有个土匪抢去了，他去过西北边塞，但是没有找到。蓑衣鬼觉得他们母女两已经死了，心灰意冷，便又回到了石头城。
蓑衣鬼不再多想，问道：“山阳王不是只有一个独子吗？怎么多出来个女儿”
儒生笑道：“嗨，谁知道呢，山阳王府上就多了个女的，山阳王就认定是女儿了，那皇帝看上他女儿貌美如花，哪里还会问是不是山阳王女儿，这不是笑话么，你说是吧”
蓑衣鬼点了点头，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儒生继续说：“你也知道山阳王儿子？呵呵，那更不得了，现在是西北牛首部落统领的女婿，那统领年事已高，过不了多年，那武合便要成了牛首部落统领了哦，乖乖，你说山阳王现在是不是身板比谁都硬啊？”
蓑衣鬼更是吃了已经，刚到喉咙的酒，一下子喷了出来。呛得眼睛直流泪。
“怎么，怎么……”蓑衣鬼急急问道。
“嘿嘿，这个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虎父无犬子，谁知道那小子会变成乘龙快婿”儒生讥笑着说道。
那儒生又叹道：“哎，这几年来，山阳王实力大增，儿子成了牛首部落女婿后，大兴国西北安稳的很呐，那小皇帝都得看这山阳王脸色行事，而那山阳王女儿，当今皇后，更是把那小皇帝迷得神魂颠倒，西北又无战事，小皇帝搂着美人儿，只顾着逍遥快活，山阳王独揽大权，随即开始清除异己，这几年被他斗垮的大臣，那还少了吗？一个个都被撤职查办，遣反原籍。那冯意大人太过激亢，和山阳王又结怨太深，如今落了个抄家灭族的下场。哎，可悲啊，可叹啊。如今最后一名正直大臣倒下，不知以后……”
那儒生话正说到一半，突然被人一把揪住，蓑衣鬼急忙看去，只见抓住那儒生的人身穿红袍，腰上悬了钢刀，神态狰狞。蓑衣鬼心下一凛，暗道：“是山阳王府的人！以前是我手下啊”
蓑衣鬼转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
那人抓着儒生，骂道：“马勒隔壁，你这家伙乱放什么狗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诋毁山阳王？”
儒生怒道：“武成思就是狗贼，人人得而骂之”
红袍人大怒，喝道：“你还敢说！”右手高举，刀光闪动，便要一刀斩下，“扑哧”鲜血，激流般喷出，然后“咚”地一声，那儒生的脑袋滚落在地，酒楼客人见了惨祸，立时大声惊叫起来。
那红袍人见酒楼众人惊慌，立时喝道：“这人擅议朝政，已犯死罪，我这是就地正法，为百姓除害！你们却怕什么？”
众人见他满面怒气地朝自己望来，急急低下头去，无人敢做一声。
蓑衣鬼气得全身发抖，但人已死了，他又能如何？只能随众人低下头去，暗自忍耐。
只见那人踏上一步，一把揪起蓑衣鬼，喝道：“你和他一起擅议朝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理当枭首示众！”
蓑衣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急忙，跪地直叫：“大人饶命啊！”
“哼哼，拿钱来，一百两白银”
“没有啊……”蓑衣鬼摸着自己怀里的那颗明珠，说道。蓑衣鬼立即通过明珠传声给小白，希望小白能感应的到，快来救援。
“做死！”那人怒喝一声，一刀砍下蓑衣鬼头来。蓑衣鬼死都没想到，自己的命在这样的人眼中就像蚂蚁一样，说捏死就捏死，不会给你一秒钟的辩解。
那山阳王的爪牙，提起两颗首级，便自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