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此龌龊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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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侯府
言无庸走近言玺生前居住过的院子里，自从言侯府换了主人，主院变成了连带书房和湖泊的听风院，而言玺所居住的翰澜院已经许久不曾住人了，除了现任言侯时不时地来这里走走。
言侯府的人早已换了一茬，言玺做侯爷时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在这七年间已经断断续续地被发卖或者打发走了，现在这些人是苏忍天挑来的，言侯府的人没有一个不夸赞言侯善良孝顺的。
尽管先言侯对待自己的嫡长子差劲已经没什么人说了，但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大家还是清楚一些的。看着言侯不仅让将原来的院子保护完整，还时不时地赶过来缅怀一下父亲，真善良啊。
有这样的主子真是福气，于是在这样的想法下，言侯府的人真正做到了上下一条心，气氛那叫一个热烈融洽。
今天言无庸照例来到了翰澜院，下人们请过安就离开了，苏忍成苏忍天守在了门外。
言无庸熟门熟路的进了言玺住的屋子，跟来的言楚走到多宝阁前，转动一个花瓶，一个门露出来，赫然是一个地下室。
言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袍子，躺在床上，言希正在一旁看书，见到言无庸赶忙起身，拱手道：“言侯。”言无庸眨眨眼，一撩袍子，坐在了床旁边的椅子上。
他轻轻地给言玺捻了捻被子，温声道：“父亲大人近来可好？饭菜还合您口味？前阵子在饕餮酒楼吃到正宗的云城菜，想到父亲以前偏爱云城菜就叫厨子来府中伺候了，父亲吃的可满意？儿子还算孝顺吧。”
言玺见到言无庸本来是闭上了眼睛打算一言不发的。这么多年了自从他成为一个废人躺在这张床上已经七年了，不能动，说话也不太清楚，见到人来来回回老是那么几个，其中还有他最不想见的人。
可是此时他听言无庸如此厚颜无耻的说自己孝顺，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睁开双眼，瞪向这个与记忆中的妻子有七分像的儿子。没错这是这么些年来既让言玺高兴又痛苦的事情：言无庸长得越来越像他母亲了。
言玺费了很大的劲嘟囔道：“你这个逆子，跟你我无话可说，你走，你走。”
言无庸已经习惯听言玺说话，自然很容易就听清楚言玺所言，皱眉道：“这可不行，以前儿子不得父亲宠爱，无缘日日待在父亲身边尽孝，如今父亲大人好不容易在我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我怎么能离开呢？还请父亲大人不要任性，成全儿子一片孝心。”
言楚言希已经在旁边狂抽嘴，尽管跟着这个新主子已经七年了，可是每每这位主子都能刷新他们的三观，此时此刻只好忍住抽搐的欲望，静静地看言侯演戏。
言玺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他抖动着身体，好像要伸出手来打言无庸，这个动作他以前经常做，可如今，他手还没伸出去，就已经被言无庸重新塞进去了。
只听那个魔鬼笑道：“父亲大人这又是何必呢？孩儿从不知道你喜欢做这等无用之功，孩儿从小远离父亲，如今只想多多尽孝，弥补以前的遗憾，父亲大人为何这样不领情呢，岂不是让孩儿伤心？”
言玺实在是受不了言无庸这副嘴脸，言无庸究竟想干什么，纯粹来看自己笑话的？他觉得这个儿子不是这样的人，于是他问出声了：“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言无庸打开折扇，做样子扇了两下，笑道：“父亲大人总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不枉费我陪您演了这么久的戏。”
在言玺更加愤怒的时候，轻声道：“今天来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见多识广的父亲大人。以您懦弱谨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在风华将军的案子上居然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孩儿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您如此杀伐果决？”
到后来声音不自觉带上一点颤音，有了几分讽刺的味道。
言玺先是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到那时很快他就恢复过来，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言无庸收了折扇，笑道：“没有关系吗？可孩儿深深感觉到会有将军府一夜之间被灭门的原因在里面呢？”
言玺眼神一闪，这个儿子政治敏感性真的不输于他甚至强于他。可是这个理由他不想告诉言无庸。
于是他冷哼道：“你这么神通广大，这个理由你自己找出来岂不是更好？”语气中居然带上一丝得意，好像有这个儿子不知道的，但他知道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言无庸看着言玺满脸“你求我啊你求我啊”的表情，微微笑道：“孩儿还是感觉您亲自告诉我比较好，不然您觉得为什么我会请人这么照顾您，又为什么做您喜欢吃的菜，为什么，梅姨娘死了，您却依然活着？”说到后面，声音压低已经带上了一丝狠厉。
言玺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哈笑起来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于是他冷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的状况活着会比死更好吧。”
言无庸一歪头，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您这么说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您不能死去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对当年那件事感兴趣，不如您把理由告诉我，我让您去死，如何？”
言玺见他说得如此认真，已经被气得不行，他活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哪家的儿子是这样对待老子的。于是他哆哆嗦嗦道：“你这个逆子！逆子！”
言无庸眼眉一挑，脸色却是彻底冷了下来，他哼了一声道：“劝告父亲说话不要如此粗俗，不然让您亲爱的小儿子听到就麻烦了。”
在言玺惊恐的眼神中，他神色先是一暗，继续若无其事道：“记得上次我给您讲子馨妹妹的事情您就生了三天的病，若是这次再把子贤弟弟扯进来，不知道父亲大人还能坚持多久？”
然后他逼近言玺，几乎与他鼻尖贴鼻尖道：“还是说父亲大人能够舍得自己一手带大全心疼爱的亲生儿子？”这句话几乎每个字都带了重音。
言玺被他盯得眼睛睁得老大。他们二人就这样贴面了好一会儿，良久，言玺先将眼睛闭了起来。
言无庸嘴角微扯，又打开了扇子，冷漠又平静道：“父亲大人果真是好父亲啊！有您这样舍不得儿子走在您前面的父亲，您的儿子一定活得好好的。”
言玺突然间就累了，好像自从七年前他被这个儿子算计了一次，之后他就彻底失了先机。这个儿子够狠，自己永无翻身之地是肯定的，看言楚言希的态度他就知道，这两个暗卫首领与对待自己的时候不一样，他们对言无庸是从心底臣服的，难道是因为自己以前行事太过软弱了？
他想到言子贤那个娃娃，他已经七年没见过他了，当初本来是为了逃避，才对这个庶出的儿子像嫡出一样对待，但是一直养在身边，就算是做戏，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三岁的言子贤真的可爱到没边。
言子馨，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女儿，虽然当年那件事情发生，有段时间自己很不喜欢这个女儿甚至一直到现在，但是得知自己的女儿死掉，还死的那么凄惨，成了言无庸手中的一枚棋子，他对她多大的不快都过去了。他的女儿啊，年纪轻轻的女儿，就这么死掉了，他心疼啊。
他输了，他彻底输了，输给了自己一直以来看不上的儿子。他重重地叹口气，收拾了一下情绪，十分不情愿道：“当年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就算是跟你说也只能是推测。”言无庸没有反应，言玺就知道这个小兔崽子是铁了心了。
于是，一个基于事实的，来自一个浸淫政治多年的老油条的，大胆的猜测便被讲了出来，而这个无限接近于真相的猜测居然如此的龌龊。
一位居功至伟将军的毁灭，一座将军府的覆灭，二十三口生命的消逝居然只是因为一个人无耻的私欲，这私欲竟然如此不堪入耳。
言侯府
言无庸走近言玺生前居住过的院子里，自从言侯府换了主人，主院变成了连带书房和湖泊的听风院，而言玺所居住的翰澜院已经许久不曾住人了，除了现任言侯时不时地来这里走走。
言侯府的人早已换了一茬，言玺做侯爷时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在这七年间已经断断续续地被发卖或者打发走了，现在这些人是苏忍天挑来的，言侯府的人没有一个不夸赞言侯善良孝顺的。
尽管先言侯对待自己的嫡长子差劲已经没什么人说了，但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大家还是清楚一些的。看着言侯不仅让将原来的院子保护完整，还时不时地赶过来缅怀一下父亲，真善良啊。
有这样的主子真是福气，于是在这样的想法下，言侯府的人真正做到了上下一条心，气氛那叫一个热烈融洽。
今天言无庸照例来到了翰澜院，下人们请过安就离开了，苏忍成苏忍天守在了门外。
言无庸熟门熟路的进了言玺住的屋子，跟来的言楚走到多宝阁前，转动一个花瓶，一个门露出来，赫然是一个地下室。
言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袍子，躺在床上，言希正在一旁看书，见到言无庸赶忙起身，拱手道：“言侯。”言无庸眨眨眼，一撩袍子，坐在了床旁边的椅子上。
他轻轻地给言玺捻了捻被子，温声道：“父亲大人近来可好？饭菜还合您口味？前阵子在饕餮酒楼吃到正宗的云城菜，想到父亲以前偏爱云城菜就叫厨子来府中伺候了，父亲吃的可满意？儿子还算孝顺吧。”
言玺见到言无庸本来是闭上了眼睛打算一言不发的。这么多年了自从他成为一个废人躺在这张床上已经七年了，不能动，说话也不太清楚，见到人来来回回老是那么几个，其中还有他最不想见的人。
可是此时他听言无庸如此厚颜无耻的说自己孝顺，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睁开双眼，瞪向这个与记忆中的妻子有七分像的儿子。没错这是这么些年来既让言玺高兴又痛苦的事情：言无庸长得越来越像他母亲了。
言玺费了很大的劲嘟囔道：“你这个逆子，跟你我无话可说，你走，你走。”
言无庸已经习惯听言玺说话，自然很容易就听清楚言玺所言，皱眉道：“这可不行，以前儿子不得父亲宠爱，无缘日日待在父亲身边尽孝，如今父亲大人好不容易在我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我怎么能离开呢？还请父亲大人不要任性，成全儿子一片孝心。”
言楚言希已经在旁边狂抽嘴，尽管跟着这个新主子已经七年了，可是每每这位主子都能刷新他们的三观，此时此刻只好忍住抽搐的欲望，静静地看言侯演戏。
言玺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他抖动着身体，好像要伸出手来打言无庸，这个动作他以前经常做，可如今，他手还没伸出去，就已经被言无庸重新塞进去了。
只听那个魔鬼笑道：“父亲大人这又是何必呢？孩儿从不知道你喜欢做这等无用之功，孩儿从小远离父亲，如今只想多多尽孝，弥补以前的遗憾，父亲大人为何这样不领情呢，岂不是让孩儿伤心？”
言玺实在是受不了言无庸这副嘴脸，言无庸究竟想干什么，纯粹来看自己笑话的？他觉得这个儿子不是这样的人，于是他问出声了：“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言无庸打开折扇，做样子扇了两下，笑道：“父亲大人总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不枉费我陪您演了这么久的戏。”
在言玺更加愤怒的时候，轻声道：“今天来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见多识广的父亲大人。以您懦弱谨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在风华将军的案子上居然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孩儿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您如此杀伐果决？”
到后来声音不自觉带上一点颤音，有了几分讽刺的味道。
言玺先是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到那时很快他就恢复过来，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言无庸收了折扇，笑道：“没有关系吗？可孩儿深深感觉到会有将军府一夜之间被灭门的原因在里面呢？”
言玺眼神一闪，这个儿子政治敏感性真的不输于他甚至强于他。可是这个理由他不想告诉言无庸。
于是他冷哼道：“你这么神通广大，这个理由你自己找出来岂不是更好？”语气中居然带上一丝得意，好像有这个儿子不知道的，但他知道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言无庸看着言玺满脸“你求我啊你求我啊”的表情，微微笑道：“孩儿还是感觉您亲自告诉我比较好，不然您觉得为什么我会请人这么照顾您，又为什么做您喜欢吃的菜，为什么，梅姨娘死了，您却依然活着？”说到后面，声音压低已经带上了一丝狠厉。
言玺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哈笑起来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于是他冷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的状况活着会比死更好吧。”
言无庸一歪头，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您这么说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您不能死去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对当年那件事感兴趣，不如您把理由告诉我，我让您去死，如何？”
言玺见他说得如此认真，已经被气得不行，他活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哪家的儿子是这样对待老子的。于是他哆哆嗦嗦道：“你这个逆子！逆子！”
言无庸眼眉一挑，脸色却是彻底冷了下来，他哼了一声道：“劝告父亲说话不要如此粗俗，不然让您亲爱的小儿子听到就麻烦了。”
在言玺惊恐的眼神中，他神色先是一暗，继续若无其事道：“记得上次我给您讲子馨妹妹的事情您就生了三天的病，若是这次再把子贤弟弟扯进来，不知道父亲大人还能坚持多久？”
然后他逼近言玺，几乎与他鼻尖贴鼻尖道：“还是说父亲大人能够舍得自己一手带大全心疼爱的亲生儿子？”这句话几乎每个字都带了重音。
言玺被他盯得眼睛睁得老大。他们二人就这样贴面了好一会儿，良久，言玺先将眼睛闭了起来。
言无庸嘴角微扯，又打开了扇子，冷漠又平静道：“父亲大人果真是好父亲啊！有您这样舍不得儿子走在您前面的父亲，您的儿子一定活得好好的。”
言玺突然间就累了，好像自从七年前他被这个儿子算计了一次，之后他就彻底失了先机。这个儿子够狠，自己永无翻身之地是肯定的，看言楚言希的态度他就知道，这两个暗卫首领与对待自己的时候不一样，他们对言无庸是从心底臣服的，难道是因为自己以前行事太过软弱了？
他想到言子贤那个娃娃，他已经七年没见过他了，当初本来是为了逃避，才对这个庶出的儿子像嫡出一样对待，但是一直养在身边，就算是做戏，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三岁的言子贤真的可爱到没边。
言子馨，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女儿，虽然当年那件事情发生，有段时间自己很不喜欢这个女儿甚至一直到现在，但是得知自己的女儿死掉，还死的那么凄惨，成了言无庸手中的一枚棋子，他对她多大的不快都过去了。他的女儿啊，年纪轻轻的女儿，就这么死掉了，他心疼啊。
他输了，他彻底输了，输给了自己一直以来看不上的儿子。他重重地叹口气，收拾了一下情绪，十分不情愿道：“当年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就算是跟你说也只能是推测。”言无庸没有反应，言玺就知道这个小兔崽子是铁了心了。
于是，一个基于事实的，来自一个浸淫政治多年的老油条的，大胆的猜测便被讲了出来，而这个无限接近于真相的猜测居然如此的龌龊。
一位居功至伟将军的毁灭，一座将军府的覆灭，二十三口生命的消逝居然只是因为一个人无耻的私欲，这私欲竟然如此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