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文学 > 鸠尤神剑 > 第2章 鸠尤神剑2

第2章 鸠尤神剑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鸠尤神剑最新章节!

    黄玉笙冷笑道:“人魔身为护法明王,的确有重生的机会,不过依此法重生,她需自缚于太和山妙一谷,再要现世需借天象之变,谈何容易?若能补足其元神,可在七七四十九天内借体重生,恢复如初。兕虎神君一脉虽多有不和,却也知人多方才势众的道理,能补人魔元神,其余护法明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人魔元神亏损,她自己是闯不进子虚谷的。当日来我们长白山的,是天、境、阴、阳四魔。他们收合人魔散落在人间的部分元神,附在一把玄阴剑内,一入山门便大开杀戒。你莫小瞧这些魔头,镇守子虚谷的法器克制寻常妖精魔怪当然容易,然而对付魔界护法明王,那八方法器最多阻他们一炷香的功夫。若是单打独斗,你师祖收服那些魔头自不在话下,可天、阴、阳、境四魔齐犯,莫说你师祖了,就是我们祖师婆婆在世,也未必能轻松应对。其实重明观这一劫,你师祖早算到了,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黄玉笙凝望封困在万载寒冰内的师姐,七十二年前的旧事刹那间涌上心头。那天四魔头率弟子兵分两路闯入山门,天、阴二魔一众拖着华清师太,阳、境二魔及门徒则应付一众重明观弟子。这场恶战僵持了半日,重明观众弟子不敌阳、境二魔,六人殉道后,终于叫他们冲破剑阵,过了鸠蓝血池,将玄阴剑送入子虚谷。

    说来也是天意,本来当年四代弟子有一对复姓夏侯的孪生姊妹,以双剑合阵闻名三界,若有她俩在场,阳、境二魔要破阵是绝无可能的。无奈做姐姐的顶撞华清师太,便连累妹妹,被华清师太一并罚至后山面壁半个月,加之其时,冷惊鸿已叫华清师太封禁在碧洗池底,这才叫魔头占了便宜。

    玄阴剑入谷,人魔的魂魄即刻脱剑,朝谷底的子虚洞飞去。那子虚洞内满布雷霆业瘴,既是轰雷咒法门之根,也是轰雷咒唯一的克星。人魔的魂魄吸取谷内瘴气,不过一刻便化解轰雷咒,元神归一,再附身玄阴剑,打子虚谷飞出,缩成一根发钗,扎入境魔高耸的发髻。

    当日,华清师太卫道牺牲的诸多细节,黄玉笙并不愿意过多回忆。人魔元神归一后,阳、境二魔又打伤七名重明观弟子,带着人魔的元神离开了长白山。黄玉笙和六师叔姚晓霜、师妹许燕飞在鸠蓝血池边的焦明阁安置好受伤的同门,这便赶回毕方殿,打算助师太一臂之力。哪知毕方殿内一片狼藉,幔帐、竹帘、衣什物件满地堆延,仔细一闻,更有焦灼的气味。黄玉笙、姚晓霜、许燕飞三人里外寻个遍,并未发现华清师太和天、阴二魔的身影,单单察觉到一股戾气,在金桃林内游蹿不定。可是站在重明阙下扫一眼金桃林,并不见任何异样。

    三人正疑惑,却见金桃林上方凭空展开一抹青光,自那青光内钻出华清师太的身影。黄玉笙唤一声“师父”,华清师太并未理会,朝东面飞去,化作一道青绿剑气,消失了。少顷,又见一抹青光闪在金桃林上空另一处,这次现身的却是天魔,周身红云护体,才刚出现又隐去了。

    “是五浊金斗。”黄玉笙对许燕飞说,“师父在五浊金斗里。”

    五浊金斗为重明观祖师赤焰老母所创,是一道锁妖囚怪的法门。当年仙家三祖收服魔界七大护法明王,天、地、阳、神四魔都是被赤焰老母的五浊金斗擒获的。这法门以内丹推动,施法者道行越高,法门的威力越大,道行不足两百年者,除非仙根绝异,若盲目修炼这道法门,一定会走火入魔。便是道行深厚者,使出这道法门也需速战速决,因为这法门既以内丹推动,每拖一刻便折去一成血魄,血魄耗尽,施法者是性命堪忧的。

    黄玉笙、姚晓霜、许燕飞道行不足,多次运气,试图闯入五浊金斗,皆以失败告终。那五浊金斗无形无界,一旦发动,斗外人再要闯入其中,须打通金蝉咒的七重境界。然而当日,整座长白山上,打通金蝉咒七重境界的,除了华清师太,只剩冷惊鸿和夏侯姊妹三人。偏偏这三人都不在,黄玉笙、姚晓霜、许燕飞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看着华清师太真元尽损,肉身不存,只剩二魂五魄同天、阴二魔一齐被锁在五浊金斗的法禁之内,化作一颗时绿时红的明珠。那明珠遁地而去,跨过千山,终没入太和山灵璧峰下。

    想起这日的情形,黄玉笙仍不胜唏嘘。“若我师父不以太阴锁魂锥惩戒大师姐,师父是绝不会身亡的。若当年杜师叔救下的不是我,而是你母亲,重明观便不会损失惨重。退一步说,当年大师姐与那二人困于魔瘴,纵有肌肤之亲却未能受孕,她便不会受罚,这一切灾劫也可避免。当日大师姐自觉身怀六甲,被你师祖禁足于碧洗池底,我为了替她求情,不知跪了几宿,哭了几回。师父并非无情人,只要求师姐说出那几日,她和玉衡、霄明在峡谷内的作为,好歹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也好从长计议。可大师姐既道不出他们三人那几日的所作所为,又说不清自己腹中胎儿生父是谁。究竟是她身中毒瘴,以至于对那几日的记忆全然模糊,还是她有意隐瞒,谁又知晓?”

    黄玉笙长叹一声,又对顾乘风说:“我跟你母亲都是孤儿,被华清师太收养,才得以入门。你母亲虽然是被你师祖关在碧洗池底的,其实最痛心的人也是她。我们重明观立派至今,早有弟子与人婚配的先例,只要明媒正娶,绝无一人阻挠。”

    说到此处,黄玉笙略有些哽咽,收拾心绪,这才继续说下去:“本来你母亲珠胎暗结,不全是她自己的错。那人魔的迷仙诀,法门多污浊邪恶,又以六欲淫心瘴为淫邪之最,专攻神庭、上关、玉枕穴,凡人中了此法必日夜秽乱而亡,便是我们修行之人,也免不了心魔乱神、淫欲肆然。当年我侥幸得师叔所救,被她的金花坠带去太和山外的一个山洞。我也不知自己在那洞中困了几日,是你师祖寻到金花坠和幽冥鉴的下落,这才找到我,为我吸除瘴气。后来我带你师祖、天枢道长、丁贤梓一路向东,你师祖和丁贤梓再循二派法器的慧光,这才从峡谷密林中发现你母亲和丁莫一。玉衡道长不知去向,那会子大家都想,是人魔中轰雷咒之时,将玉衡道长散去他方了。玉衡道长毕竟修为深厚些,也许自行化解瘴气,这便先行离去了。总之,丁莫一仙根尽断,魂魄不全,只剩一线气息,丁贤梓吸去他体内瘴气,他又撑了两日才死。师姐虽中了毒瘴,调息一月,法力倒也恢复了七八成。又过了两个月,师父为她运气调息时察到胎象,这才向她逼问那几日峡谷中发生的事情。中了迷仙诀,虽心魔涌动、神智不清,并非记忆全无的。我修为道行远逊师姐,尚有三分记忆,想必那几日峡谷中的事情,师姐是多少记得一些的。可是师父问她,她只说她记不得,随即泪流满面,好似言不由衷。当日若只有丁莫一和师姐困在那峡谷,这倒不是难题了。玉和仙姑飞升前便立下规矩,若本门弟子与别派男子互生情愫,便依凡俗婚嫁之礼,离开长白山,或入他山,或入凡俗,旁人不得阻挠。丁莫一若是你生父,纵然他死了,只要由白泽观差人前来迎娶师姐,从此她便是白泽观的人,虽不是白泽观弟子,并不耽误修行,这也不算什么丑事了。但是师姐一问三不知,你生父是谁便成了谜。自你师祖执掌重明观,三百多年来,我们长白山重明观一直是仙界正宗。你母亲是重明观大弟子,倘若叫昆仑白泽观和丹霞山玄鹤宫知道她怀了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我们重明观颜面何存?”

    “所以,师祖才把母亲囚在这儿?”顾乘风道。

    “师父把师姐关在碧洗池底,是想等她产下孩儿,养到一岁便送下山去,交给无子无女的夫妇收养。”黄玉笙将目光移到万载寒冰上,不无惋惜地说,“师父的为人,我是再清楚不过的。她想把你送走,也是为师姐打算。你师祖收了十一名入册的徒弟,七十年前仅余五人,仙根卓绝者不过三人,这三人之中,仙缘深厚的,只有你母亲一人。你母亲仙根虽属兑卦,刚入门修行三年,便收了白龙剑。后来我和你许师叔先后入门,得了幽冥鉴和逍遥旗,再加上你师叔祖的青天印,玉和仙姑创下的神霄合和阵总算成了气候。依你师祖的想法,你母亲是长徒,仙根仙缘俱佳,原是接任重明观的不二人选。若叫一个孩子断送前程,实在可惜。于是她琢磨着,既然你母亲不肯说出你父亲是谁,那么干脆送你下山,做个了断,从此你母亲也好专心修炼,将来承掌门之位。”

    “那后来为什么又把我留下来?”

    “其时,你母亲怀有身孕的事,整个重明观,只有你母亲、你师祖、我,还有你那两位背叛重明观的师叔知晓。你师祖对外称你母亲闭关修行,叫我每日为你母亲送去饮食。你母亲什么话都同我讲,我虽知你师祖有意送你下山,却不敢对你母亲提半个字眼。只是那日你母亲突然对我说起取名的事,她说生个儿子就叫乘风,生个女儿就叫梦岚。又说等她诞下孩子,要亲手为你做衣裳,缝棉鞋。你尚未出世,师姐就动了为母之心,将来师父送你下山,她如何断得了这母子情份?当日你母亲那番言语,我听在耳中,落在心底。你出生后,约摸半岁的模样,我终于忍不住,把你师祖的打算全说出来了。”黄玉笙连摇头,接着说,“师姐四岁入门,修行两百余年来从未顶撞过师父,可是因为这件事,她却对师父动了手。我赶到池底的时候,她们二人正在斗法。师姐的道行自然比不过师父,好在师父一再忍让,未伤师姐仙根,单是收去师姐的白龙剑,再以金箭玉鸾指命中师姐的神庭穴,封住她的真元。我立时跪下,替师姐求情,师父却问了师姐一句话。”

    “什么话?”

    “师父问她:你可知错?这本是再容易不过的问题,师父如此问她,她只答一声知错,师父绝不会为难她。可师姐却不吭声,只垂头看地,她未回答,其实是在跟师父赌气。你师祖脾气虽好,这会子也恼了,便放出这块万载寒冰,将师姐封禁,再拿太阴锁魂锥镇住师姐的真元。你的天罡猎月檠和九曜莲花戟是重明观一等一的法器,仅次于此二宝的,便是这太阴锁魂锥。这件法器威力无边,师姐叫它镇住真元,只消九九八十一天,元神便被它吸去,全靠内丹保命。单拿太阴锁魂锥镇守真元也罢了,我们重明观法门众多,总有克这太阴锁魂锥的方法。你师祖却在太阴锁魂锥上施了法咒,能拔下太阴锁魂锥的,除她本人,只有与你母亲阴阳交合,共育麟儿的男子。你师祖是何用意,我至今也猜不明白。她一向面恶心善,我想她以法咒禁制你母亲,一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半个月后你师祖卫道牺牲了,我怕事情败露,提前将你从这池底抱出去,藏在天池边的山洞内,过了半月才将你抱进山门,谎称你是我捡到的孤儿,收养下来。余众来池底寻你母亲,见她冰封在万载寒冰之内,自然有诸多不解,我便告诉他们,师姐因瘴毒攻心,走火入魔,师父才不得已,将她困在禁制内。好在她们未生疑。总之,师父死了,师姐又封在碧洗池底,我勉为其难做了掌门。如此这般,你才留下来,成了我的大弟子。”

    顾乘风怔怔地望着他那困在万载寒冰内的母亲,过了半晌,冷冷地问道:“师父,这些事情你既瞒了我许多年,如何现在又告诉我?”

    黄玉笙苦笑道:“我们重明观过去三百多年虽然是仙界正宗,内里早虚空了。我几位师叔殉道的殉道,出走的出走,后来单剩六师叔一人尚在长白山上,到我执掌重明观的时候,上上下下哪还有独当一面的能士?我且问你,我们重明观立派的根本是什么?”

    顾乘风思忖着,答道:“莫不是匡扶正道、降妖伏魔?”

    “降妖伏魔固然是职责所在,却非我们立派的根本。仙界三派所以相安无事共存千年,是因为我们各有各的法宝,各有各的阵法本事。虽然每百年有一场比试,以定正宗,却因各派相互制衡,这才得了太平。如今我重明观人才不兴,丹霞山玄鹤宫又素来孱弱,白泽观却如日中天。丁贤梓自不必说,他徒孙辈中又有李冬寻、宋渠这样前途无量的弟子。至于他师兄和他二弟子,这些年来,修为和法力也长进颇多,形势大为不妙啊。况且丁贤梓这个人一向野心勃勃,早有吞并重明、玄鹤两派的意图。为师担心,这次百年之期,就是丁贤梓灭我两派之时。”

    “弟子明白了。师父是想把我母亲救出来,促成神霄合和阵。”

    “不错,凭丁贤梓今时今日的实力,我们要求生存必须保住仙宗的地位,而重明观保住仙宗唯一的指望,只有神霄和合阵。你五师妹仙缘虽丰,仙根却浅薄了些,驾驭不了那把白龙剑。修炼道行逾长,法力逾厚不假,奈何修为受限于仙根,仙根之短不是光靠年月堆叠足以弥补的。这些年来,她法力增进倒还过得去,修为却无长进,怕是再练百年也达不到人剑合一的境界。”黄玉笙叹道,“倘若你父亲是玉衡道长,你请他来长白山一趟,这便再好不过了。若你父亲是丁莫一,这也是天意,人事已尽,但听天命吧。”

    顾乘风奉师命下山是两天后的事。清晨出发,一个时辰便飞离长白山地界,至午时已可见零星村落。天黑后,他在一间小店歇脚,用过晚膳,这便睡下了。至半夜,天罡猎月檠忽然由顾乘风印堂逸出,悬在窗边,轻轻摇晃。顾乘风睁开眼睛,并不起身,只收回法宝,盯着窗户屏息凝神,不久便听得异响从窗外传来。

    这是个月明之夜,月光清晖尽洒,把树影投在窗户上,微风一吹,那树影便抖个不住。顾乘风将真元聚在神道、悬枢两穴,肉身化为虚影,蹿出窗外,立在一个黑衣人身后。那黑衣人刚要回身,却叫顾乘风施了定身咒,压低嗓门问道:“是谁?”

    顾乘风已认出这黑衣人是他五师妹苏荣,凑近她左耳,笑道:“我还没问你是谁,你倒问起我了。”

    苏荣大喜,喊了声:“师兄!”顾乘风担心她吵醒住店的其他人等,忙解开定身咒,示意她小声些,这便将她领回自己的房间。

    苏荣一进屋便跳上桌,捻燃身旁的油灯。顾乘风合起房门,到榻边坐下,问:“你怎么跟来了?”

    “我如何不能来?”苏荣摘下面罩,两条腿绞在桌边,抖个不住,“再说了,就许师父遣你下山,不兴她遣我下山吗?”

    顾乘风哭笑不得,说:“若当真是师父遣你下山,你何必鬼鬼祟祟,作这身打扮?”

    苏荣狡黠一笑,答道:“我偏欢喜这般打扮,师兄管得也太多了些。”

    “你倒说说看,师父遣你下山作甚?”

    “她老人家遣我下山,自有要事,我怎能随便告诉你?”

    顾乘风长叹一声,就势躺下,说:“既如此,我便睡了。”

    苏荣本指望师兄把床榻让与她,这当儿顾乘风倒头便睡,她不想自讨没趣,只好在席上将就了一宿。翌日天不亮,苏荣还睡眼惺忪,顾乘风早梳洗完毕,要继续赶路了。二人一前一后走入一片市集。途经一家面铺,顾乘风点了一碗面,苏荣也随他点了一碗。二人坐定,顾乘风笑问:“昨晚你不是说,师父遣你下山有要紧的事吗?你还跟着我作甚?”

    “谁说我跟着你了?顺路还不成吗?”

    顾乘风摇头道:“师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私自下山,当心她罚你去天池焦明阁闭关思过。”

    苏荣拿起筷子把玩,说:“我就不信,师父要罚我,师兄不帮我求情。”

    “我就是替你求情,师父也未必肯饶你。”

    “师父饶不饶我是师父的事,你若不帮我求情,真真是没良心。”

    “你倒说说看,我如何没良心了?”

    苏荣撇嘴一笑,说:“长白山和丹霞山相隔万里,我陪你去,路上总有个照应。你若不领人情,可亏了我们同门一场。”

    苏荣这番话,说得顾乘风心悦诚服。他抿嘴笑了笑,看着苏荣右眉梢那颗朱砂痣,一时出了神。按重明观的规矩,弟子不得师遵是不许下山的。苏荣上回下山还是五六年前的事,也难怪她这次憋不住,要偷偷跟来。修行之苦,非修行者不能明了,尽管凡尘俗世里人人都道神仙好,愿意上山修炼的,却寥寥无几。单说重明观吧,入门的弟子没有哪个不是苦命人,要么父母双亡,要么遭人遗弃;双亲健在,生活无虞的人,对于得道成仙这种事,并没有多大的热情。

    若非突遭变故,苏荣是绝不会上长白山修行的。她出身官宦之家,父亲位至州牧,兄长在军中任职,本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然而北魏新帝登基,苏家成了党争的牺牲,落了满门抄斩的大祸。幸得乳娘相助,苏荣才逃出生天,躲在荒林中,受尽苦楚。那日顾乘风和两个师妹下山采药,遇着苏荣。顾乘风见她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自作主张带她上山去,半年后,她便入了师门。

    苏荣虽自幼娇生惯养,却是个勤修苦练的孩子。这勤奋的劲头,一半是她天性使然,一半出自灭门之恨。修行最初的十年,她天天盼望来日闯入皇宫,取那皇帝人头。再过十年,她修为越发深厚,却对报仇一事丢了兴致。黄玉笙只当她道法参悟有了长进,对于凡俗恩怨看得透彻了些。道法的参悟略有长进是事实,看透恩怨却未必。苏荣所以打消了报仇的念头,是因为她那年下山,经过北魏皇城,看到了杀她全族的皇帝。那男人步履蹒跚,有一种大病初愈的观感,二十年前的意气风发,在他身上是一星半点也寻不着了。这一瞬间的所见,抹去了苏荣久郁心头的仇恨。确切地说,是这皇帝老态龙钟的病容给苏荣带来了一种激烈的快感,比杀死那皇帝,取下他人头还要畅快百倍。时隔二十六年,再度飞越北魏皇城,眼前的气象比之当年并无分别。黛瓦粉墙依旧,楼阁亭台尤在,便是青石板路上的纹理,似乎也毫无变化。然而宫门外行色匆匆的大臣、后花园旁安坐于轿撵的妃嫔、聚在院墙边斗蛐蛐的年轻太监断不是旧人了。老皇帝十三年前已然作古,家仇酿过四十余年,竟比白开水还淡上三分,于苏荣,既在意料之中,又多少有些伤感。

本站推荐:上门女婿叶辰活色生香夏星辰白夜擎你是我的难得情深悠哉兽世:种种田,生生崽冷宫凰妃放任叶辰萧初然小说萧家上门女婿千九九牧夜霄

鸠尤神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乔戈1984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乔戈1984并收藏鸠尤神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