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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长风破浪会有时,百花生处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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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东云一声过后,戚梧桐轻盈如海鸟一般,足尖轻轻点在水面,手中握着一柄并不好用的刀,那刀平日悬在船舱外,是船夫以修绳索之用,隋东云见戚梧桐拿着这刀,心中便对后事有了几分猜想。

    隋东云与凤天翔并不相识,两次相见都极为匆忙,凤凰翔天的绝技,他倒是有幸得见,但以他在武艺的修为却未能将其破解,隋东云心中一直有所疑问,凤凰翔天究竟真是无招之剑意?还是凤天翔的剑法快得以人之双目无法看见?

    隋东云调整内息,全神贯注的盯着戚梧桐。

    出剑的速度快过雷霆,胜过疾风之时剑锋会发出长鸣。凤凰涅槃飞天之际总会放出鸣叫,欲以其声冲破云霄直达九天,当凤天翔出剑时,他的剑便会发出这样的长鸣,刀光剑影的锋芒更如一对飞翼在其身旁,故而他的剑法被称作是’凤凰翔天’。

    江潮之势铺天盖地,轰隆震耳,一直在舱中的灵衣也忍不住出来看看,以剑气在浪潮之中劈出一条出路之举,着实惊人,灵衣笑望戚梧桐。

    戚梧桐回到船上,将手中那把被内力震断的刀递给灵衣,灵衣笑着接过刀,隋东云也从小船上来,戚梧桐一脸睡眼惺忪,没好气的模样,灵衣噗嗤笑出生来,面上却被有一股冷风扫过,她看看戚梧桐,道,“入夜之前我们该到,沿河你可直回淮阴。那小船足够用的。”

    戚梧桐摆手道,“不必,我自有法子。”

    重逢数日,这二人又临别离,但二人心中确十分确信,总会再见的。

    灵衣他们停靠的这个镇子比起先前的那些地方来得更加繁华,却也有点不讨她喜欢,戚梧桐沿街想找一处有凤凰标记的商铺,却瞧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凤天翔的五弟,凤天啸。

    凤天啸是凤家产业真正的大掌柜,殷红鸾的武艺是凤天翔所授,但她一手打算盘的本事却是师从凤天啸。

    凤仪山庄的祖业在南方,但大买卖却多半在北方,一南一北各有人在,凤天啸有个儿子,比戚梧桐还大三岁,凤家的老奶奶,原是想将南方的生意交给这个孙子,但这个孙子人虽聪明却嗜财(赌)成命,凤天啸和老奶奶,斟酌再三也对他放不下心,于是狠下心让他这儿子跟着商船四处奔波去了。

    戚梧桐这五叔,人家常说,他是只成精的狐狸,自打戚梧桐几人进入苗疆,他便已命人沿途留意她几人的行踪,殷红鸾孤身返回,他就猜着是戚梧桐这笨丫头走散,正想该如何帮着找,岂料这丫头竟在此显身,他朝戚梧桐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别近身。戚梧桐这才发现她五叔身旁跟着的都不是他平日里会带的伙计,看着还有些像是地痞流氓,她这五叔什么人都结交,他相识满天下,龙蛇混杂的很。

    好在戚梧桐的五叔处事一向周到,让人给戚梧桐备下了吃喝,戚梧桐捡了张在角落的桌子,吃了两口就见街上成群结队,便同一旁打瞌睡的跑堂伙计问道,城里是有庙会,还是哪家姑娘出阁,大伙瞧热闹去了?

    跑堂的小伙计,摆手道,“姑娘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人,我们这镇子临江,从前一到中秋前后这潮水高的能淹过城墙,年年发大水,后来得高人指点盖了河神庙,这才给震住….”这跑堂伙计仍要继续说,但戚梧桐见她五叔来了,便让伙计再给自己上壶酒。

    凤天啸坐下后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便吃起来,戚梧桐心道不妙,大大的不妙。凤天啸瞧了戚梧桐一眼,猜她心里也有了个大概,便道,“五叔有个朋友碰上些烦心事,五叔想让你帮把手。”

    戚梧桐叹气道,“从前你撺掇着我师父去帮你打架,现在又想让我去。”

    凤天啸一脸冤枉问道,“我几时撺你师父去打架。”戚梧桐默默的看着他,扳着手指正要数数,凤天啸截口道,“罢了,这回算你帮五叔一回,日后五叔还你。”

    戚梧桐撇嘴道,“一回哪够,起码得三回。”戚梧桐正打算听他同自己讨价还价,不成想凤天啸满口应下。

    戚梧桐想不论凤天啸这朋友是谁,决计是个极重要的人物,不然依着她五叔那打死不吃亏的个性,哪能如此轻易答应了。戚梧桐一想到凤天啸的爽快便知不妙,这事难办了。

    凤天啸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只等戚梧桐酒足饭饱,打完瞌睡,才问她小祖宗出去溜溜弯。戚梧桐问去何处?凤天啸悠悠道,那地方你熟,青楼。

    戚梧桐十岁,独孤九就已领着她开始逛青楼,去青楼并非是独孤九好色,而是他好酒,青楼里头往往有着许多陈年佳酿,故而戚梧桐一直以为青楼,只是一个藏酒卖酒的地方,直到有一回她踩破了人家的屋顶,撞到一对男女欢好,这才觉得青楼有些不简单,但独孤九素来以为小节之处不必拘泥,便告诉她那是妖精打架,待她大了自然会懂。

    戚梧桐听罢更加困惑,明明是两个人,怎么就成妖精了,于是拿着这事去问了墨鸢,她没弄清妖精打架是怎么一回事,但自个儿着实是挨了墨鸢一顿打,戚梧桐自觉冤枉,青楼是九叔带着她去的,怎就罚她一人,自然要同他理论一番,墨鸢只说青楼是女子卖笑之处,不许她再去。戚梧桐辩驳道,酒有人买,笑哪有人要,谁还不会笑。人家姑娘明明哭得呼天抢地,直喊救命,哪笑了。戚梧桐指着墨鸢的鼻子说他骗人,结果又是一顿教训,屁股被打得开花,好些天沾不了凳。

    害自己挨了打,戚梧桐对青楼印象自然就深,了解也自然就多。

    在戚梧桐所知的许多青楼之中,仙乐阁称得上是独树一帜,此处的姑娘卖得,可不见得人人买得。

    仙乐阁客人皆是幕天席地,坐在院中,仙乐阁有三层,中间一层向外搭着台子,左右两边放着乐师的乐器,当中仍是空着,尚未开场。

    仙乐阁以歌舞姬闻名,曾被誉为绝世歌姬的女子便是出自这仙乐阁中,名叫云中仙,这云中仙自然是其花名,只听是云中仙自幼便被丢弃在仙乐阁外,无人知其父母,自然也不知她姓名,说是一日她在院中轻哼小调,有人经过仙乐阁,当下便花下重金求她一曲,这人有位至交好友,与他一同赏曲,离去时道上一句,’使君劝醉青娥唱,分明仙曲云中响。’就有了日后的云中仙。

    戚梧桐问身旁的五叔几时开场,凤天啸摆手道,今夜无人登台,更怕从今往后再无人敢登此台。

    戚梧桐再朝桌上看,酒菜未尽,这些人像是走得十分仓促。凤天啸先是问戚梧桐可是听过五鬼搬运术,又道,这仙乐阁中人便是一夕之间踪影全无。

    戚梧桐微微笑道,“五叔在这地方出入自由,难道不怕五婶子?”

    戚梧桐见她五叔一顿,应说此事是受人之托,非来不可。戚梧桐道,想来也是,五叔能活到今日,定是洁身自好。

    戚梧桐这五婶子温柔贤淑,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唯有一点她不忍,即为不忠,五婶的爹是位捕快,五婶耳读目染,追踪缉拿的本领也十分高强,戚梧桐随着凤天啸上了二楼,门口挂着半片竹削的牌子,上有’翠竹轩’三字,戚梧桐一入房门,便见两具尸身躺在地上,神情惊骇,满面血肉模糊,凤天啸问戚梧桐觉得这两人死了几日?

    戚梧桐看了看,除了死相恶心了些,其他倒无异样,便说昨夜?

    凤天啸竖起五根指头道,“已足足七八日了。”

    戚梧桐眉眼一跳,道,“哦,还有这事。”近前了些。

    凤天啸道,“人死七八日,尸身死而不僵。”凤天啸不紧不慢的提醒道,“仵作碰了尸体死去,试图搬运尸体的衙役也没了,似乎只要不碰这尸体就无事,当地的官府只好先将他们这么放着,待刑部官吏前来查看,这估计这一两日也能到。”

    戚梧桐听后白了凤天啸一记,道,“那便是中了什么毒。”戚梧桐垂眼看到地上一个摔碎的酒壶,踢起一片,碎片不偏不倚从尸身上划过,刮下一块肉,凤天啸同戚梧桐一道上前查看。

    人死几日,血已凝止,凤天啸道,“血色呈红,看不出中的是什么毒。”

    戚梧桐随口道,“哦,那是中邪,去找个道士来做场法事。”凤天啸在一旁无可奈何,垂头不语,戚梧桐想这两具尸体放了五日无人敢来,那这城中已无能人,就问道,“莺姐几时能来?”

    凤天啸摇头道,“远水难解近渴,不过…”凤天啸先瞧瞧戚梧桐的脸色,手轻轻拍在她肩头,戚梧桐侧身躲过,问他不过些什么,凤天啸咳了一嗓子道,“不过有一人兴许能帮上忙,只是这人,五叔自己去不得。”

    戚梧桐道,“连凤仪山庄五爷都怕他?”

    凤天啸沉声道,“怕,怕极了,此人用毒在江湖上是鼎鼎有名的,就凭你五叔我这点拳脚功夫,岂能不怕。”

    凤仪山庄几位庄主都会些拳脚功夫,许是因天赋不好,功夫在他几人手里倒也都只能达到强身健体的功效。

    戚梧桐问他真是只因功夫不好?凤天啸静静道,“你去了便知。”凤天啸面上隐隐浮现一股笑意,不怀好意。

    戚梧桐离开厢房时,忍不住又回看了一眼,总觉得香案上缺了点什么。

    戚梧桐换上凤天啸备下的一身男装,骑着马穿过城外的树林,又沿着小溪走了半日,溪谷内,百花深处,茅舍格外显眼,戚梧桐隔着老远就已瞧见,她故意走得比凤天啸慢,慢悠悠的跟着,凤天啸在茅草屋前下马,朝戚梧桐招手让她快些过去,戚梧桐仍是坐在马上看看山,看看水,悠闲自得。

    茅草屋的主人听见屋外的马蹄声,便出来一探,见凤天啸,喊了声,“五爷。”这一声饱含千般柔情,万种风韵,听得直教人又酥又麻,手脚无力。

    戚梧桐见这茅草屋的主人热情如火的出来迎,一见她五叔,就已扑到他身上,戚梧桐就听凤天啸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这飞来的艳福,他却是浑身僵直,戚梧桐登时忍俊不禁,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茅草屋的主人在与凤天啸几句耳语寒暄之后,瞧着了戚梧桐,一抹笑意凝在面上,眼波流转,娇媚动人,抚掌道,“好俊俏的公子。”娇羞的从戚梧桐脸上移开眼眸,但转眼之间已到了戚梧桐眼前,“公子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瞧着身子….”抬着手就往戚梧桐胸膛上摸,戚梧桐抬手一挡,这人丝毫不乱,顺势握住戚梧桐的手掌,手指在戚梧桐手掌捏了捏,骨骼细长,肌肤嫩滑,这人脸上的笑容消失,蹙眉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戚梧桐微微笑道,“我不怕你非男非女,你又何必在意我是男是女。”

    这人搓揉着方才摸过戚梧桐的手,意犹未尽,一时又无法分清他是男是女,举着兰花指问凤天啸领来的这是何人,凤天啸不答,戚梧桐抱拳道,“在下独孤十四。”

    这人狐疑道,“独孤十四!你真是独孤十四?”

    这人上下打量戚梧桐,他未见过独孤十四,独孤十四素来深居简出,就连独孤家的人也极少能与其交谈,外人几乎是无人见过独孤十四,而戚梧桐也只是知道有独孤十四这么个人,戚梧桐以为冒充他最为合适。

    凤天啸倒是在独孤十四出生时见过这小子一回,也就是那么一回而已,独孤十四长大成人的模样,他也未曾见过,一想到本就孤僻的独孤十四,今后又得担上个不男不女的传闻,不由心生歉意。

    这非男非女的家伙将戚梧桐和凤天啸拉进屋,让他二人分坐两边,他自己则坐在当中一会瞧瞧左边的凤天啸,转眼又看看右边的戚梧桐,笑道,“五爷和,十四公子,今日到我这百花居所为何事?”

    戚梧桐望向窗外那一院子的花草,此处虽名百花居,可种的却尽是毒花毒草,而这非男非女的男子,自称一品红,戚梧桐称他红先生,他却’嗯~’的一声鼻音,露出嗔怒不悦之色,非要她唤自己红郎,戚梧桐却出神的看着内室木架上的一只香炉不语。

    凤天啸见戚梧桐有些心猿意马,正开口道,“一品红….”

    戚梧桐却截口道,“仙乐阁那两人是你毒死的。”

    凤天啸并不惊讶,其实在他心中也猜到几分,只是依他对一品红的了解,一品红以毒杀人,也总会让人死的舒舒坦坦,干干净净,从未有过如仙乐阁内那般令人作恶的情形。

    一品红抬着兰花指半遮面笑道,“猜疑我的人倒是不少,但敢登门来问的,公子当真是头一个,就凭公子这份胆识,我也不瞒公子,配制的人确实是我,此物是毒,也是药,配制此毒并非害人之用,照理他们不该成那副模样。”戚梧桐听一品红这般说这毒(du)药不会置人于死地,便指着架子上的香炉想看看里面。

    这香炉是一品红自仙乐阁那间厢房中拿来的,这便是为何戚梧桐会觉得香案上缺了东西。一品红说香炉里外他都已检查过,香仍是他配的那一种,但为何生变,他也尚未有个头绪。

    戚梧桐又问一品红要些他配的毒(du)药瞧瞧,一品红却说毒(du)药是几年前配的,他当点心糕点分人了。戚梧桐问他将毒给了谁,一品红思索道,给谁了?给谁了?还朝戚梧桐抛了个媚眼,说分得太多忘了。戚梧桐便起身要走,一品红也从凳上站起,惊道,“公子这就走?”

    戚梧桐顿足道,“你既然忘了,我还留下做什?”

    一品红双眼露出微怒,道,“公子好狠心,这么就走,我可不依,今夜我非要公子留下。”说着整个身子朝戚梧桐倒。

    戚梧桐自进这房中起便已闭住气,茶水不进,更不让一品红碰自己分毫,提起凤天啸的衣领将他先推出屋外,自己同一品红周旋了一番,也冲破屋顶逃了出去。

    戚梧桐跨上马,凤天啸却仍在门口,戚梧桐又要去提他,就听他喊道,“不成,一定得问出下毒的人。”

    戚梧桐神情严肃,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凤天啸觉得实在是瞒不住了,只好坦言道此事同你三姑姑有关。戚梧桐稳住马儿,她三姑姑死了三十年,尸变了?三言两语凤天啸一时也解释不清,连求字也用上了,凤五爷是何许人也,只怕他活到这把年纪,还是头一回说这个字。

    戚梧桐知事态紧急,险是非冒不可的,她将凤天啸丢上马,往马腿上狠狠甩一鞭,让凤天啸先行离去,自己又折回茅草屋。

    一品红苦着脸望着破屋顶,见戚梧桐回来,脸色立即转好,柔声道,“公子是舍不得我,又回来了?”戚梧桐似笑非笑的问他怕不怕疼,一品红眯着眼,“公子好吓人呐。”

    戚梧桐叹声道,“我既应下了凤五爷,我怎好叫他失望。”

    一品红道,“真叫人嫉妒。”语声未断,就听咻一声利器划空,他一个转身,一只手接下戚梧桐发出的暗器,没好气道,“公子好不磊落,居然暗器伤人,这要是划伤了人家的脸可如何是好。”

    戚梧桐将一块手帕丢在桌上,同一品红道,“你看看清,那是什么。”一品红看了看抓在手心里头的是个瓷片,像是什么酒壶,酒杯子上碎下的,上头有块朱红色的凝块,眼眉局促喃喃道,’这是…’,戚梧桐悠悠道,“正是从来仙乐阁那两具死尸身上割下,我原是想带回去请人瞧瞧的,既是你的,自还你才是。”戚梧桐见一品红没反应,知道他先前说的是真的,又道,“不过方才在外头那院子里,我一不小心又让它沾了些认不得样子的花草汁液。”

    一品红这才呀的一声骂道,“公子怎好这般顽皮,毒性相辅,生了剧毒可如何是好。”

    戚梧桐应道,“毒发生亡。”

    一品红将瓷片丢在了地上,兰花指发着颤指着戚梧桐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一品红转身要进内室,穴道却被戚梧桐封死,任由他怎么想扭动身子,但就是动不了,戚梧桐却已到他面前,“你是冲不开穴道的,我想离毒发该还有那么些功夫,你不妨好好想想,你配的那毒,给了谁?”

    其实戚梧桐并未在瓷片上下毒,而是她点了一品红的几处穴道,会让他气血不顺,心悸发汗,戚梧桐暗暗忖道,“此人是使毒的行家,常年与毒物同生,要不了一时半刻就会识破她的这点伎俩。”戚梧桐在一品红脸上打转,突然伸手从一品红头上拔下一支发簪,捏着银制的地方,一品红笑对戚梧桐说,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包括他这人,戚梧桐却笑了,将簪子放在一品红炼制□□炉火上烤,簪子很快就变了形状,戚梧桐用火钳将簪子夹起来,拿到一品红面前,又对着他的脸仔细瞧了一番,道,“我给你在脸上点缀点缀,我想一定会十分好看。”

    一品红登时瞪大了双眼,发簪上仍有火星,掉在地上滋啦便是一声,他注视着戚梧桐的双目,戚梧桐目光平静,既无一丝怜悯,也无分毫犹豫,她十分平静,就像无论发生什么都没关系,一品红知道像她这样的人,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颤声叫道,“别。”他咽了口唾沫,“公子,这□□我只给过一人,但我敢以性命担保,下毒的绝不是他。”末了还可怜巴巴唤了声,公子。

    一品红见戚梧桐手非但未停,发烫的簪子已然烫断了他的鬓发,一品红高声嚷道,“风千帆,醉梦山庄的风千帆。”

    戚梧桐终于放下火钳,解开一品红的穴道,心想风千帆大抵是在正途上找不着法子救颜如玉,才用上这偏门的法子,低语道,“是风千帆拿的,大抵是不会拿去害人的,他费尽心思,如玉却仍是死了。”

    一品红心不甘,情不愿道,“就是为了那妖精,这些年也不知糟践了我多少心血。”忽又转口道,“你方才说,那妖精死了。真的!那妖精死时,我家千帆是不是十分伤心,他哭了没有,寻了短见没有。”

    戚梧桐沉声道,“有叶梦舟和水烟寒同他一起,该是能活着回到醉梦山庄。”

    一品红道,“你怎知的如此清楚。”

    戚梧桐懒懒道,“我也在。”

    一品红指着戚梧桐惊道,“难不成你就是那狐狸精等的男人?”说完自己又立即否认说,“不能啊,你看着也就十七八?”他怕自己看走了眼,赶忙问道,“你是看着的这样?”

    戚梧桐却不作声,一品红也不管她,自己奔进内堂,没一会功夫拎着包袱便出来,拉起戚梧桐往外走,戚梧桐这才回过神,问他去哪。

    一品红又恢复了他风情万种的模样,说道,“能去哪,自然是去见千帆,此时此刻,他心中定是十分悲痛,我要快去安慰他,陪伴他才是。”想象着风千帆伤心欲绝的,一品红眼眶也红了,但极快又恢复精神道,“千帆,我就来,你与我,又能过上我配毒,你解毒,神仙美眷般的逍遥日子。”说得眉目含情,眺望远处,心驰神往不知去了何处,嘴角还泛起笑意,神情十分沉醉,戚梧桐说这都过去一月半月了,他去的也忒迟了些。

    一品红惊道,“竟有此事!”,他挥着两个拳头捶打在戚梧桐身上,埋怨起她来,“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早该来找我的。”

    戚梧桐笑道,“早些时候,也没两个死尸放那等我来瞧。”

    一品红温情对戚梧桐说到,“既然公子是千帆的熟人,我也同你直说,这药是为安神之用,让那狐狸精夜里睡得好的,只是若同其他一味药相佐,确能产生剧毒,千帆发现之后,便将其弃之不用,而我也未在活人身上试过,所以究竟会不会变成那两人那样,我也说不准。”

    戚梧桐问一品红这样的药理好懂?无论是谁都弄得懂?

    一品红道,“通则懂,不通则难懂。”

    戚梧桐啐了一声,不再搭理他,任由他在一旁呱噪。

    戚梧桐到客栈找到了凤天啸,凤天啸见一品红跟在她身边,心道怪哉,梧桐这鬼灵精是怎么将一品红收服的?莫不是失身了?不能,这梧桐若是个男子还能迎合一品红的喜好,但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哪能合一品红的喜好。但又想好歹是平平安安,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凤天啸还真不知拿什么脸面去面对他那四哥。

    戚梧桐见了凤天啸,先将她’死而复生’的三姑姑的事问了个清楚,又让凤天啸等上一晚,她再去见一人。而一品红为了早一刻见到风千帆,在同凤天啸碰面之后便走了。

    戚梧桐在渡头上找到了灵衣的船,灵衣和隋东云还没回来,船上只留了几个人,那些他们临时雇来的,说用不上就都结了工钱走了,留下的这几个都是跟了这船老大许多年的兄弟,戚梧桐这才明白灵衣将船工分成几拨,不单是为了赶路,还是为了隐藏。

    一路上一直埋头干活的,都是船老大带的,其余是就近招来的,一来熟悉附近水域,二来天南地北什么来历都有,不易让人查到他们的底细。

    几个船工都认得戚梧桐,就让她上了船,戚梧桐等了灵衣足足两天才等到她,她见到灵衣时,灵衣看上去十分憔悴,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见了戚梧桐却仍是展演一笑,说不成想这么快又见了。

    戚梧桐也顾不得闲话家常,只是拉她倒舱内坐下,递给她一张画像,灵衣揉了揉眼睛,仔细瞧瞧画像中的少女,问她是谁,戚梧桐指着画像道,“这女孩子是仙乐阁中的一名小婢,和我,和我一个朋友相识,半月前,她向我那朋友求助,之后两人就一起失了踪,我想请你帮着一同找找。”

    灵衣听罢点了点头,说道,“这要是半月前就失踪倒也还好,最怕是几日前才没的。”

    戚梧桐道,“你该不会也是为这事来得?”

    灵衣摆手说不是,收起画像问道,“只有这姑娘的画像,你那朋友长得什么模样,难道不找了?”

    戚梧桐微微笑道,“我那朋友,好认。”灵衣见她神神秘秘,也就不再多问,只说尽力而为。又说看戚梧桐的样子像是还有地方要去,戚梧桐说是,灵衣便起身要送她出去,戚梧桐这才上岸,就发现凤天啸正站在渡头上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灵衣并未跟着戚梧桐一起去见他们这位五叔,而是吩咐了隋东云出发,凤天啸觉得这姑娘瞧着有几分眼熟,又说不上来,凤天啸盯着灵衣看了好一阵,直到戚梧桐都到了跟前,还是在想这姑娘在哪见过。

    戚梧桐见他出神,便玩笑道,“想找那姑娘给你当儿媳?”

    凤天啸苦着脸道,“那姑娘看着像谁?怎就想不起来?”

    戚梧桐也望着灵衣的船离开,笑道,“说不定是像你哪个老情人,恭喜,恭喜,没准日后你还能多个闺女。”

    凤天啸却不理会戚梧桐胡说,只是定定问了一句,“那姑娘是谁,怎么认得的。”

    戚梧桐道,“说是上苗疆寻一种珍贵的草药,不忍见我一个姑娘家家流落,好心载我回中原。”

    凤天啸狐疑道,“如此?”

    戚梧桐却已不愿再多说些什么。

    戚梧桐送凤天啸一段,让他先回去照顾生意,找堂兄的是她会去办,戚梧桐独自前往醉梦山庄,白日里的醉梦山庄不如入夜后奢靡吵杂,但赌场那一头仍是十分热闹,直到穿过通往后舍的月亮门,那声音才听不见,只是没了赌徒的叫喊声,戚梧桐却听见墙边呜呜,呜呜,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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