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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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之后，芸霁和风雨分手了。
那两个字谁都没说出口，可是风雨知道，他们是分手了。他们从齐芮家回到b城的那个下午，在火车站分开，他与丁修回大院儿，风雨独自回学校。
他们在出站口平静的互道再见，再无多的话。
看着她孤独远走的背影，丁修于心不忍，对芸霁说：“我送她回去。”
芸霁背着双肩包，肩膀被压得下垮着，他双手插进蓝色牛仔裤口袋里，垂着看地，说：“随你。”
丁修叹口气，几大步追上风雨，拉住她的胳膊。
“小家·····”
他说不下去话，因为看见了风雨泪流满面的脸。她很用力的咬着嘴巴，脖子绷得很紧，眼睛红得吓人，很努力的忍着没有发出一声哽咽。
丁修看向芸霁，那少年不知何时已转身走到了车前，自顾自的坐进副驾驶，疲惫的窝着身子，假寐补眠的样子。
芸霁就是这样的人，热情良善是他，冷漠疏离也是他。他就像在林间织网的蜘蛛，他为自己织就了一片牢固不可破的关系网，而他对人的态度完全取决于此人是否在他的网内，又网内的什么位置。当你在他网里，并且距离圆心很近的时候，他会状似掏心掏肺的对你，让你错觉的以为自己可以是他的全部。可是一旦你从他的丝网上掉落，他只会在原地高傲冷漠的看着你狠狠摔在地上，哪怕支离破碎，他也无动于衷。
也许这样的比喻并不恰当，丁修想，这并不适用于很多人，比如尔阳，比如黎尧，比如自己，比如他那对离异的父母等等。他们在那张网之后，是被那张网庇佑的人。
这些人，是兄弟，是家人，是爱人。那张网是芸霁对两个世界的划分，之外他尔虞我诈，之内他誓死捍卫。
吴风雨只短暂的黏在那网之上，她和方艺，和芸霁从前谈过的所有女朋友并没有什么不同。
丁修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头一次对这样的芸霁心生不满。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会想起风雨明明委屈难过得要死，却强忍着掉眼泪，不肯哭出声音的样子。
那是他指腹为婚的小媳妇儿，哪怕他知道自己并不会真的和她在一起，可心里总感觉被什么疙着，好像自己的人被欺负了的感觉。
那时，他已经知道了一些程宇泽对吴家的憎恨，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就预想到了风雨往后人生的坎坷，所以才真的心生不忍，也稍有愧疚吧。
一整个十月，风雨都过得很不好。
她总是怏怏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补习班那边，断断续续的在去，真的难过到看见芸霁家的门都要眼睛变红的时候就请假。大多时候，她从进入小区门口就埋着头直走，一直到进入补习班才会正常一些。
吴遇很早便发现她的不对劲，悄悄跟齐芮打听，得知风雨失恋。
他唏嘘，那二人好的时候如胶似漆，常常引补习班的女孩儿们夸赞羡慕，怎的分开的这么突然。
齐芮也是不解，十一出游时还好好的，一点迹象也没有。
吴遇待风雨是真的跟别人不一样。从前便当妹妹似的照顾，如今更是体贴入微，打水买饭，接送上课，一切该男朋友做的他都做了，且做得及其自然。
风雨起初没在意，心情稍稍好转一些后，便也有所察觉。她局促不安，不敢再让吴遇这样鞍前马后的照顾，每每总是结巴着找理由拒绝吴遇的好意。
吴遇知道她的抵触，不生气，也不着急，仍旧该怎么追怎么追。
十一月下旬的一天，b城在傍晚开始飘起初雪。
补习班难得一次聚餐，在尚玉苑门口一家麻辣烫店里。
一群年轻的大学生在一起，气氛像桌上锅子里咕咚咕咚冒着的热气，热闹。
众人皆知风雨近日心情低郁，想着法子逗她说话开心。这样弄得风雨觉着自己的难过是一种错误，从最初的强颜欢笑，到后来被气氛感染，将芸霁稍稍的忘了。
他们一行人男生居多，喝酒自然免不了。
吴遇仍旧像大一老乡会聚餐时那样，替风雨挡酒。那时风雨觉得没什么，现在吴遇的心思太明显，她便别扭起来。
再有人敬酒，她及爽利的就喝了，一丝半点儿挡酒的机会也不给吴遇。
桌上人哪个不知道吴遇对她的心思，眼神悄悄地你来我往，轮番找上风雨为的就是给吴遇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越发往后，越发发现姑娘实诚的厉害，另一边吴遇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散场时，已近零点。初雪还在下，雪花愈发大了，地表已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风雨脸颊红红的，头有些晕，好在喝的是啤酒，酒劲儿来得不如白酒猛。
一个女孩儿来问她，“没事儿吧。”
风雨笑着摇头，没事儿，她觉着自己走回学校都是没问题的，就是时间晚了，不知能不能赶上宿舍关门。
众人来自不同学校，在饭店门口作了别，最后只剩风雨和吴遇。
午夜，天气又不好，所以街上空荡荡的。但是有路灯和雪色映衬，还挺亮堂。
两人在路边等出租车，沉默了好一阵儿。
风雨缩着脖子，抿唇，略感尴尬。
“吴风雨。”久等不来一辆出租车，吴遇收回招车的手臂，转向风雨。
风雨双手插在薄大衣的口袋里，红扑扑的的一张脸大半儿掩在海洋绿的羊绒毛围巾里。吴遇看不见，她在围巾下的嘴唇咬得紧紧的。
“你，”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紧紧的盯着风雨，问：“你今年回家吗？”
“恩？”风雨睫毛扑闪着。
“回老家过年，回吗？”
“回，要回的。”风雨点头。
吴遇欣喜，立刻又说：“那咱们一起回吧，我来买票。”
风雨惊，“这么早就买么？”
吴遇笑着说：“现在不买，十二月了再买。要提早些的，不然不好买到一块儿的。”
他话里的一些意思又让风雨感觉别扭了。她垂下头，淡淡的哦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边沾了泥的白雪。
吴遇继续招手拦车，他们之前隔着一张课桌的距离，两个影子斜斜的，有很小一部分重叠的地方。风雨看着那小小的一块儿，悄悄地叹口气儿，然后蹲下身，这一会儿头还是晕沉沉的。
路上依旧空荡荡，偶尔有私家车驶过，天凉路滑，速度缓慢，却每一辆停下的。
吴遇耳朵已经冻得有些发红，他跺跺脚，走到风雨身旁，弯下腰，担心的问道：“怎么样？难受得很？”
一样的话，芸霁也说过。
想起那个时候，风雨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分开以来，伤心以外，她总觉得遗憾更多。他们相识的时日短暂，不能同他的青梅竹马相提并论，这个风雨懂。她觉得遗憾的是，在芸霁对她很好很好，很温柔很温柔的时候，她没有问过，他对她是不是真的有点喜欢？是不是并不全是黎尧李然他们嘴里说的，同情与愧疚。
谁再也不与谁玩儿了。
这样的话在他们这个年纪说出口，已算幼稚。可奈何，这世界不就是一物降一物，总有人任性，便总有人心甘情愿被威胁，然后在选择题的填空里，对那个更重要的划下对勾。
风雨觉得自己是了解芸霁的，亲疏远近画出了清晰可见的笔直线段，选择于他而言，从来不难，手起刀落，半点儿血丝儿不见。
她重重的呼吸，晃晃脑袋，头更晕了。
遗憾的，难过的，是被呵护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其实，失恋这回事儿真没什么大不了。不见，自然会淡，淡了，自然不念。
不管刻意不刻意，直到临近放假，风雨没再见过芸霁。她恢复了从前的补习班课程，一周要去尚玉苑四五次，这样的频率在电视剧电影里，男女主已经偶遇过百八十回了。
可是他们没有，一次都没有。
风雨想，要么刻意躲，要么无缘无分。
无论哪样，她都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要死要活的难受劲儿了。
剧情转折来自阿南的一个电话。
宿舍电话响起的时候，风雨正在收拾行李，考试还剩下最后一门，吴遇买的火车票是后天晚上凌晨的。风雨久没有回大院儿，也不打算回去，算时间安博彦该是
已经回来了。她打定了注意要回老家过年，便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绊住脚，准备回家了再给大舅舅打电话告知情况。
先斩后奏，并不是她干不出来的事情。
手机被程宇泽彻底踩坏以后，她便没再用过。
话筒刚刚拿到耳朵边，风雨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听见了压抑的啜泣，来自电话另一端的。
“阿南？”她小心翼翼的叫。
那边有些吵，人很多的样子。阿南一直没有说话，偶尔能听见他吸鼻子，风雨对此太熟悉，是阿南从小倔强地忍着哭泣的习惯。
她的心一下子就揪到了嗓子眼。
“说话！到底怎么了！”联想到前段时间阿南的古怪，她控制不住的吼了出来。
十一之后，芸霁和风雨分手了。
那两个字谁都没说出口，可是风雨知道，他们是分手了。他们从齐芮家回到b城的那个下午，在火车站分开，他与丁修回大院儿，风雨独自回学校。
他们在出站口平静的互道再见，再无多的话。
看着她孤独远走的背影，丁修于心不忍，对芸霁说：“我送她回去。”
芸霁背着双肩包，肩膀被压得下垮着，他双手插进蓝色牛仔裤口袋里，垂着看地，说：“随你。”
丁修叹口气，几大步追上风雨，拉住她的胳膊。
“小家·····”
他说不下去话，因为看见了风雨泪流满面的脸。她很用力的咬着嘴巴，脖子绷得很紧，眼睛红得吓人，很努力的忍着没有发出一声哽咽。
丁修看向芸霁，那少年不知何时已转身走到了车前，自顾自的坐进副驾驶，疲惫的窝着身子，假寐补眠的样子。
芸霁就是这样的人，热情良善是他，冷漠疏离也是他。他就像在林间织网的蜘蛛，他为自己织就了一片牢固不可破的关系网，而他对人的态度完全取决于此人是否在他的网内，又网内的什么位置。当你在他网里，并且距离圆心很近的时候，他会状似掏心掏肺的对你，让你错觉的以为自己可以是他的全部。可是一旦你从他的丝网上掉落，他只会在原地高傲冷漠的看着你狠狠摔在地上，哪怕支离破碎，他也无动于衷。
也许这样的比喻并不恰当，丁修想，这并不适用于很多人，比如尔阳，比如黎尧，比如自己，比如他那对离异的父母等等。他们在那张网之后，是被那张网庇佑的人。
这些人，是兄弟，是家人，是爱人。那张网是芸霁对两个世界的划分，之外他尔虞我诈，之内他誓死捍卫。
吴风雨只短暂的黏在那网之上，她和方艺，和芸霁从前谈过的所有女朋友并没有什么不同。
丁修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头一次对这样的芸霁心生不满。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会想起风雨明明委屈难过得要死，却强忍着掉眼泪，不肯哭出声音的样子。
那是他指腹为婚的小媳妇儿，哪怕他知道自己并不会真的和她在一起，可心里总感觉被什么疙着，好像自己的人被欺负了的感觉。
那时，他已经知道了一些程宇泽对吴家的憎恨，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就预想到了风雨往后人生的坎坷，所以才真的心生不忍，也稍有愧疚吧。
一整个十月，风雨都过得很不好。
她总是怏怏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补习班那边，断断续续的在去，真的难过到看见芸霁家的门都要眼睛变红的时候就请假。大多时候，她从进入小区门口就埋着头直走，一直到进入补习班才会正常一些。
吴遇很早便发现她的不对劲，悄悄跟齐芮打听，得知风雨失恋。
他唏嘘，那二人好的时候如胶似漆，常常引补习班的女孩儿们夸赞羡慕，怎的分开的这么突然。
齐芮也是不解，十一出游时还好好的，一点迹象也没有。
吴遇待风雨是真的跟别人不一样。从前便当妹妹似的照顾，如今更是体贴入微，打水买饭，接送上课，一切该男朋友做的他都做了，且做得及其自然。
风雨起初没在意，心情稍稍好转一些后，便也有所察觉。她局促不安，不敢再让吴遇这样鞍前马后的照顾，每每总是结巴着找理由拒绝吴遇的好意。
吴遇知道她的抵触，不生气，也不着急，仍旧该怎么追怎么追。
十一月下旬的一天，b城在傍晚开始飘起初雪。
补习班难得一次聚餐，在尚玉苑门口一家麻辣烫店里。
一群年轻的大学生在一起，气氛像桌上锅子里咕咚咕咚冒着的热气，热闹。
众人皆知风雨近日心情低郁，想着法子逗她说话开心。这样弄得风雨觉着自己的难过是一种错误，从最初的强颜欢笑，到后来被气氛感染，将芸霁稍稍的忘了。
他们一行人男生居多，喝酒自然免不了。
吴遇仍旧像大一老乡会聚餐时那样，替风雨挡酒。那时风雨觉得没什么，现在吴遇的心思太明显，她便别扭起来。
再有人敬酒，她及爽利的就喝了，一丝半点儿挡酒的机会也不给吴遇。
桌上人哪个不知道吴遇对她的心思，眼神悄悄地你来我往，轮番找上风雨为的就是给吴遇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越发往后，越发发现姑娘实诚的厉害，另一边吴遇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散场时，已近零点。初雪还在下，雪花愈发大了，地表已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风雨脸颊红红的，头有些晕，好在喝的是啤酒，酒劲儿来得不如白酒猛。
一个女孩儿来问她，“没事儿吧。”
风雨笑着摇头，没事儿，她觉着自己走回学校都是没问题的，就是时间晚了，不知能不能赶上宿舍关门。
众人来自不同学校，在饭店门口作了别，最后只剩风雨和吴遇。
午夜，天气又不好，所以街上空荡荡的。但是有路灯和雪色映衬，还挺亮堂。
两人在路边等出租车，沉默了好一阵儿。
风雨缩着脖子，抿唇，略感尴尬。
“吴风雨。”久等不来一辆出租车，吴遇收回招车的手臂，转向风雨。
风雨双手插在薄大衣的口袋里，红扑扑的的一张脸大半儿掩在海洋绿的羊绒毛围巾里。吴遇看不见，她在围巾下的嘴唇咬得紧紧的。
“你，”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紧紧的盯着风雨，问：“你今年回家吗？”
“恩？”风雨睫毛扑闪着。
“回老家过年，回吗？”
“回，要回的。”风雨点头。
吴遇欣喜，立刻又说：“那咱们一起回吧，我来买票。”
风雨惊，“这么早就买么？”
吴遇笑着说：“现在不买，十二月了再买。要提早些的，不然不好买到一块儿的。”
他话里的一些意思又让风雨感觉别扭了。她垂下头，淡淡的哦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边沾了泥的白雪。
吴遇继续招手拦车，他们之前隔着一张课桌的距离，两个影子斜斜的，有很小一部分重叠的地方。风雨看着那小小的一块儿，悄悄地叹口气儿，然后蹲下身，这一会儿头还是晕沉沉的。
路上依旧空荡荡，偶尔有私家车驶过，天凉路滑，速度缓慢，却每一辆停下的。
吴遇耳朵已经冻得有些发红，他跺跺脚，走到风雨身旁，弯下腰，担心的问道：“怎么样？难受得很？”
一样的话，芸霁也说过。
想起那个时候，风雨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分开以来，伤心以外，她总觉得遗憾更多。他们相识的时日短暂，不能同他的青梅竹马相提并论，这个风雨懂。她觉得遗憾的是，在芸霁对她很好很好，很温柔很温柔的时候，她没有问过，他对她是不是真的有点喜欢？是不是并不全是黎尧李然他们嘴里说的，同情与愧疚。
谁再也不与谁玩儿了。
这样的话在他们这个年纪说出口，已算幼稚。可奈何，这世界不就是一物降一物，总有人任性，便总有人心甘情愿被威胁，然后在选择题的填空里，对那个更重要的划下对勾。
风雨觉得自己是了解芸霁的，亲疏远近画出了清晰可见的笔直线段，选择于他而言，从来不难，手起刀落，半点儿血丝儿不见。
她重重的呼吸，晃晃脑袋，头更晕了。
遗憾的，难过的，是被呵护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其实，失恋这回事儿真没什么大不了。不见，自然会淡，淡了，自然不念。
不管刻意不刻意，直到临近放假，风雨没再见过芸霁。她恢复了从前的补习班课程，一周要去尚玉苑四五次，这样的频率在电视剧电影里，男女主已经偶遇过百八十回了。
可是他们没有，一次都没有。
风雨想，要么刻意躲，要么无缘无分。
无论哪样，她都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要死要活的难受劲儿了。
剧情转折来自阿南的一个电话。
宿舍电话响起的时候，风雨正在收拾行李，考试还剩下最后一门，吴遇买的火车票是后天晚上凌晨的。风雨久没有回大院儿，也不打算回去，算时间安博彦该是
已经回来了。她打定了注意要回老家过年，便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绊住脚，准备回家了再给大舅舅打电话告知情况。
先斩后奏，并不是她干不出来的事情。
手机被程宇泽彻底踩坏以后，她便没再用过。
话筒刚刚拿到耳朵边，风雨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听见了压抑的啜泣，来自电话另一端的。
“阿南？”她小心翼翼的叫。
那边有些吵，人很多的样子。阿南一直没有说话，偶尔能听见他吸鼻子，风雨对此太熟悉，是阿南从小倔强地忍着哭泣的习惯。
她的心一下子就揪到了嗓子眼。
“说话！到底怎么了！”联想到前段时间阿南的古怪，她控制不住的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