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殒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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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一连在家待了四五天也不想去上班。她真的再也不想去上班了，她真的不想再干检疫工作了，尽管她从不否认检疫工作重要和神圣。她真的不想再面对——也没有勇气再面对那些野蛮粗俗的杀猪贩子们了，尤其不敢面对那个夺走自己贞操、毁了自己清白禽兽不如的李四了。有时候她真想立即就去派出所告发他，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一旦弄的众人皆知，今后又让她怎么做人？如何自处呢？然而，当她一想到像他那种品质恶劣、罪恶多端的小人还那么快活自在的逍遥法外。而自己这个无辜受害、残遭不幸的人却终日生活在一个悲痛绝望、心灰意冷的阴影里不能自拔她就愤恨难平。几天来她一直闷闷不乐、少言寡语，只是让二姐又给站长打了一个电话告诉站长说自己感冒了，想在家歇几天班。因为站长也知道她还有好几个星期天的班都没有歇呢，妈妈问她时她就说该轮到她在家歇班了。夏母虽然感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只当她是感冒不舒服呢，也没往别处想。张大爷这两天也总借故常到霁月家里来，每次来都是意味深长地多看霁月几眼才放心离去。
在家待着的日子里白天她尽可能地多帮妈妈干活、看书、看电视。不让自己有闲暇去回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最难熬的就是每个漫漫的长夜了，她不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就是整夜整夜的做噩梦，那形形色色的噩梦好似不请自来的客人，轮番登门造访，竞相用最离奇的语言刺激她、羞辱她，令她头痛欲裂、苦不堪言。当她好不容易从噩梦中逃离出来的时候，就会看见李四那双淫亵的眼睛又在肆无忌惮地蹂躏着她。黑暗中那双淫意十足得意忘形的眼睛仿佛无所不在——遍布她目光所极之处。他始终默默地坚持地与她对视着，让她无处可逃。最后她只能闭上眼睛慢慢地回到睡眠的怀抱，与噩梦再度厮杀，直到筋疲力尽。她想，这样下去即使她不去自杀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有的时候她甚至于有点怨恨张大爷为什么不让她去死，为什么还老是监视着她，她这样地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在这种颓废、落寞、痛苦交织的情绪中消沉了几天以后。已经答应张大爷暂时不死决定再活下来试试的霁月不得不重新面对现实了，尽管现实依然还是那么残酷——甚至于残酷的几乎令人无法接受。上了班以后为了避免和李四见面霁月首先提出和小陈分工——那就是每天由她去检疫白条鸡，小陈去检疫猪肉。不再像以前那样两个人一起工作了，她的理由是这样工作节省时间。其实除了节假日即使他们在一起工作，如果不遇到特殊情况最慢的工作速度也用不上一个小时的。憨厚老实的小陈对霁月的要求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只是在心里暗想，霁月最近怎么了不但人好象憔悴了许多、清瘦了许多。而且也比以前显得有些孤傲冷漠了，她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工作了是不是有什么人说什么闲话了呢？他那里知道短短的几天里霁月承受了怎样的打击和伤害——又走过了怎样一段痛苦而艰难的心理里程。
霁月一面波澜不惊的干着市场上的检疫工作，一面暗地里向站长提出了掉转工作的要求。站长也只当霁月怕别人说闲话不愿意再单独和小陈一个男同志在一起工作了呢。也就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说只要一有机会就首先考虑给她重新安排工作。其实站长也曾经试探过小陈，问他是不是很喜欢霁月，小陈也毫不隐瞒的向站长袒露了心迹。站长心里虽然感到他们很不般配，但也玩笑似的告诉小陈让他好好工作等有机会就为他们撮合撮合。站长的一句话，即给了小陈一个希望也鼓舞了他的工作热情。
不久以后调动工作的机会果然来了，为了方便检疫工作，为了尽快杜绝注水肉、种畜肉以及不合格肉食上市的现象。检疫站决定实施上级号召执行的宰前检疫、宰后检验的政策。建立各种家畜的屠宰点，并实行宰前检疫。就这样霁月被站长分派到大牲畜屠宰点，负责大牲畜的宰前检疫和宰后检验的工作了。听到了这个消息霁月心里暗自高兴了起来，心想只要是离开东街市场，离开了李四那个恶魔视力所极的范围让她干什么她都愿意。让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大牲畜屠宰点的工作也是磨砺密布、荆棘丛生。
霁月工作的屠宰点是一个清真屠宰点，设施在一个回民家里。它也是县里唯一的一个大牲畜屠宰点，按规定县里所有的大牲畜都必须上这里检疫屠宰才能上市出售的。大牲畜主要是指牛、马、骡子，尤其是以牛为主。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施工建设和准备工作大牲畜屠宰点终于建成开业了，开业的那天也是霁月最难忘的一天。
这一天检疫站请了了记者和摄影师做专题采访和实况录象并邀请了县委书记、县农业局局长、县畜牧局局长以及县里有关部门的领导前来参加。因为是清真屠宰点，所以必须请来当地回民清真寺的主持啊訇做主刀。开业典礼虽然算不上盛大空前，也是隆重严谨的，首先由站长张海剪裁，然后又由县长和各级领导讲话。最后进行现场屠宰检疫的表演和实况录象。因为这个屠宰点是为了完善检疫工作建立的，所以作为屠宰点里唯一的一名检疫员霁月的角色显得尤为重要。霁月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严肃的场面，所以心里特别紧张。不要说让她现场做检疫工作的表演了，单说让她亲眼看宰牛的这一件事实就足以让她胆战心惊的了。可是事已至此紧张害怕也无济于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人群前面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平和的心态。因为站长预先交代过她，等她做现场检疫表演的时候还要做检疫程序的演说。站长还玩笑般告诉她这次录象可是要上电视的，到时候你可就成了大明星了。霁月可从来没想过出风头做明星，她只希望到时候自己别把这场戏给演杂了就行。
屠宰表演开始了，首先由检疫站雇的四名屠宰工牵出一头高大肥硕的老黄牛。然后由一名屠宰工用一块破布蒙住了那头牛的眼睛。再由一名屠宰工轮起手中的铁锤照着那头牛的头部很很的捶了几下，只捶得那头牛“嗷、嗷”乱叫，满地直转。这时候只见手挚快刀、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的阿訇，猛然睁开双眼照着那头牛的脖子就是一刀，在那瞬间即现的一片刺目的猩红中、在那将断未断的牛头的迎空摇摆中，霁月立即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和晕眩。许是离得太近那头牛挣扎时所喷溅过来的血迹点染了霁月穿着的那件雪白的大褂。霁月本能的朝后腿了几步，眼前一黑蹲了下来，只几秒钟的工夫她又立刻恢复了意识，她在心里告戒自己在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软弱本质、可千万不要倒下，也许此时那架摄像机的镜头正对着自己呢。于是她又迅速凭借着自己生命中最坚强的毅力毅然地站立了起来。
以后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是神志模糊，记忆不清了。朦胧之中她仿佛已经按照站长的要求完成了所有环节的检疫工作，并给他们做了详细的讲解和演说。好象还赢得了很多掌声，对是赢得了许多掌声，当她在那阵掌声中给大伙点头致谢的时候她又产生了那种晕眩的感觉。在她那短暂的生命之涯里，那是一种让她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感觉。
霁月一连在家待了四五天也不想去上班。她真的再也不想去上班了，她真的不想再干检疫工作了，尽管她从不否认检疫工作重要和神圣。她真的不想再面对——也没有勇气再面对那些野蛮粗俗的杀猪贩子们了，尤其不敢面对那个夺走自己贞操、毁了自己清白禽兽不如的李四了。有时候她真想立即就去派出所告发他，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一旦弄的众人皆知，今后又让她怎么做人？如何自处呢？然而，当她一想到像他那种品质恶劣、罪恶多端的小人还那么快活自在的逍遥法外。而自己这个无辜受害、残遭不幸的人却终日生活在一个悲痛绝望、心灰意冷的阴影里不能自拔她就愤恨难平。几天来她一直闷闷不乐、少言寡语，只是让二姐又给站长打了一个电话告诉站长说自己感冒了，想在家歇几天班。因为站长也知道她还有好几个星期天的班都没有歇呢，妈妈问她时她就说该轮到她在家歇班了。夏母虽然感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只当她是感冒不舒服呢，也没往别处想。张大爷这两天也总借故常到霁月家里来，每次来都是意味深长地多看霁月几眼才放心离去。
在家待着的日子里白天她尽可能地多帮妈妈干活、看书、看电视。不让自己有闲暇去回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最难熬的就是每个漫漫的长夜了，她不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就是整夜整夜的做噩梦，那形形色色的噩梦好似不请自来的客人，轮番登门造访，竞相用最离奇的语言刺激她、羞辱她，令她头痛欲裂、苦不堪言。当她好不容易从噩梦中逃离出来的时候，就会看见李四那双淫亵的眼睛又在肆无忌惮地蹂躏着她。黑暗中那双淫意十足得意忘形的眼睛仿佛无所不在——遍布她目光所极之处。他始终默默地坚持地与她对视着，让她无处可逃。最后她只能闭上眼睛慢慢地回到睡眠的怀抱，与噩梦再度厮杀，直到筋疲力尽。她想，这样下去即使她不去自杀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有的时候她甚至于有点怨恨张大爷为什么不让她去死，为什么还老是监视着她，她这样地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在这种颓废、落寞、痛苦交织的情绪中消沉了几天以后。已经答应张大爷暂时不死决定再活下来试试的霁月不得不重新面对现实了，尽管现实依然还是那么残酷——甚至于残酷的几乎令人无法接受。上了班以后为了避免和李四见面霁月首先提出和小陈分工——那就是每天由她去检疫白条鸡，小陈去检疫猪肉。不再像以前那样两个人一起工作了，她的理由是这样工作节省时间。其实除了节假日即使他们在一起工作，如果不遇到特殊情况最慢的工作速度也用不上一个小时的。憨厚老实的小陈对霁月的要求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只是在心里暗想，霁月最近怎么了不但人好象憔悴了许多、清瘦了许多。而且也比以前显得有些孤傲冷漠了，她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工作了是不是有什么人说什么闲话了呢？他那里知道短短的几天里霁月承受了怎样的打击和伤害——又走过了怎样一段痛苦而艰难的心理里程。
霁月一面波澜不惊的干着市场上的检疫工作，一面暗地里向站长提出了掉转工作的要求。站长也只当霁月怕别人说闲话不愿意再单独和小陈一个男同志在一起工作了呢。也就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说只要一有机会就首先考虑给她重新安排工作。其实站长也曾经试探过小陈，问他是不是很喜欢霁月，小陈也毫不隐瞒的向站长袒露了心迹。站长心里虽然感到他们很不般配，但也玩笑似的告诉小陈让他好好工作等有机会就为他们撮合撮合。站长的一句话，即给了小陈一个希望也鼓舞了他的工作热情。
不久以后调动工作的机会果然来了，为了方便检疫工作，为了尽快杜绝注水肉、种畜肉以及不合格肉食上市的现象。检疫站决定实施上级号召执行的宰前检疫、宰后检验的政策。建立各种家畜的屠宰点，并实行宰前检疫。就这样霁月被站长分派到大牲畜屠宰点，负责大牲畜的宰前检疫和宰后检验的工作了。听到了这个消息霁月心里暗自高兴了起来，心想只要是离开东街市场，离开了李四那个恶魔视力所极的范围让她干什么她都愿意。让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大牲畜屠宰点的工作也是磨砺密布、荆棘丛生。
霁月工作的屠宰点是一个清真屠宰点，设施在一个回民家里。它也是县里唯一的一个大牲畜屠宰点，按规定县里所有的大牲畜都必须上这里检疫屠宰才能上市出售的。大牲畜主要是指牛、马、骡子，尤其是以牛为主。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施工建设和准备工作大牲畜屠宰点终于建成开业了，开业的那天也是霁月最难忘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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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表演开始了，首先由检疫站雇的四名屠宰工牵出一头高大肥硕的老黄牛。然后由一名屠宰工用一块破布蒙住了那头牛的眼睛。再由一名屠宰工轮起手中的铁锤照着那头牛的头部很很的捶了几下，只捶得那头牛“嗷、嗷”乱叫，满地直转。这时候只见手挚快刀、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的阿訇，猛然睁开双眼照着那头牛的脖子就是一刀，在那瞬间即现的一片刺目的猩红中、在那将断未断的牛头的迎空摇摆中，霁月立即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和晕眩。许是离得太近那头牛挣扎时所喷溅过来的血迹点染了霁月穿着的那件雪白的大褂。霁月本能的朝后腿了几步，眼前一黑蹲了下来，只几秒钟的工夫她又立刻恢复了意识，她在心里告戒自己在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软弱本质、可千万不要倒下，也许此时那架摄像机的镜头正对着自己呢。于是她又迅速凭借着自己生命中最坚强的毅力毅然地站立了起来。
以后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是神志模糊，记忆不清了。朦胧之中她仿佛已经按照站长的要求完成了所有环节的检疫工作，并给他们做了详细的讲解和演说。好象还赢得了很多掌声，对是赢得了许多掌声，当她在那阵掌声中给大伙点头致谢的时候她又产生了那种晕眩的感觉。在她那短暂的生命之涯里，那是一种让她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