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飞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beast86文集最新章节!

      1.

    离开图书馆,朴泊仿佛走进了一座庞大的迷宫。此刻残阳倾斜,远处群鸟翻飞——回家是那么让它们兴奋的事。朴泊想起一个老人,或者两个。月光如水淡淡地流淌,轻盈的,影影绰绰。天色一点一点消失,偌大的校园里只剩下朴泊一个人孤寂地走在通往无意识的路上,深秋了,些微的寒风吹拂而过,留下一丝凉意,枯枝败叶簌簌地鸣响,仿佛一股浮躁的激流袭击单薄的此刻脆弱的朴泊。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在风中棱角分明,朴泊两手索然地插进裤兜,继续在深秋黄昏的路上慢慢徘徊。这条路多么漫长?!

    朴泊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喜欢秋天,朴泊在深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漫步在枯叶之间,若有所思似的,仿佛回忆。莫卡或许明白我,莫卡能洞悉我的生活。莫卡,莫卡朴泊自言自语。声音消隐在月夜朦胧之中。他恍惚中仿佛想起什么,隐隐约约的遥远的记忆里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8年前,也就是朴泊12岁那年,朴泊想起有同样的场景发生在校园空旷的漫长的路上,有许多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颓败地舞蹈,生命尽头地终极舞蹈。某些不知道名字的鸟群在回旋低吟,朴泊忘不了它们哀伤地鸣叫声回荡在空荡荡在鬼魅的校园里,那隐隐的恐惧蔓延在他的心头,仿佛噩梦吞噬他的生命。现在,秋风凉似比一天凉,聒噪的蝉鸣因此渐渐地沉寂下去,校园里的树叶已经红透了,干燥的风卷起一叠叠波浪,落叶翻飞,混合在泥土的气息中,散发出一种诡异颓废的或者疾病的腐烂气味,让人欲罢不能。朴泊是喜欢秋天的,喜欢秋天的那种浓郁的忧伤韵味。

    噩梦降临的时间就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黄昏时分,一切似乎变得恍惚鬼魅起来。朴泊从噩梦中醒来时,认识到父母已然分道扬镳,没有回转的余地,于是他感到被遗忘在了深秋的噩梦中。朴泊是跟随奶奶一起生活的。他们完全遗忘了他的存在,但朴泊理智得让人害怕。噩梦中的情景俨然一幅朦胧的印象画,散发出迷人的惆怅,仿佛你的影子在那里跳跃,飞奔,恍恍惚惚,明明灭灭。而朴泊一个人就像影子一样晃荡在朦胧在夜色中,校园幽深寂静。

    朴泊说起的时候,呈现一种沉醉的状态中,他说,我是那样迷恋那中闪烁不定而又庞大的色彩:黑暗,幽深,像死亡一样散发诱人的光芒。你们没有经历,你们无法感受,感受神秘的秋的梦幻。朴泊遗憾地低吟。从那个似乎起,我就有一个梦想,我要用画笔用心血描绘那些神秘的秋的色彩:伤——伤——伤——

    一个人常常呆到夜深人静,死一般寂静时,朴泊就开始写诗涂鸦。这是一个庞大的秘密。当奶奶发现的时候——朴泊对莫卡说,我好象一个赤裸裸的婴儿,无从躲藏,仿佛历经死亡或者一次不忠地洗礼。没有选择的余地。

    三年前一个幽深的秋夜,一个少年出现在空旷的街道上,头发随风飘零,两只翩翩欲飞的蝴蝶栖落在少年的肩头,穿着黑色的风衣索然的走着,仿佛寻找什么,仿佛等待什么,又仿佛在思索什么。莫卡是这样描述第一次见到朴泊的。莫卡说,我无法忘记翩翩欲飞蝴蝶。翩翩欲飞。

    2.

    朴泊是在高二时认识莫卡的。莫卡是从l城来到这所学校的,但他将回到l城继续参加高考。莫卡坐在朴泊的旁边,对朴泊微微一笑,然后淡然地说,我叫莫卡。我叫朴泊。朴泊的回答也依然简单,就如他本人。他们认识的仪式就是这样的,没有戏剧性,纯粹的没有颜色,透明的裸露着。

    朴泊在看凡高传记。颓废的阳光在白纸上闪烁着干净的光芒,仿佛某种欲望。朴泊是临窗倒数第二排——最后一排是无人的。在莫卡来之前,朴泊都是一个人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看鸟群翻飞,或许灵魂出窍似的长出黑色的翅膀,学习飞翔。偶尔写一些抽象的朦胧的诗歌,留给黑夜,纪念某些时光。

    朴泊知道莫卡的事情很少,这是理所当然的,两周时间之内他们的关系依然简单透明,说些“谢谢。”“你早。”之类的只言片语。莫卡也显得平淡并且沉默,长发遮住了眼睛,但落拓的气质仍然散发着肃穆。莫卡喜欢摇滚重金属的音乐,震荡自己的灵魂,让人性的麻木获得并不真实的刺激。以次证明自己是存在。

    两个人的目光不会刻意对峙,也没有下意识的回避,一切显得平淡和自然,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偶尔交谈几句,过了又相安无事,仿佛你向我走来,问好,于是我向你问好,然后一切恢复正常,你做你的事,我走我的路。

    由于朴泊童年的阴影,朴泊并没有真正的朋友,朴泊拒绝别人进入他的世界,一个人的自由世界。因此,对于莫卡依然怀有本能地抗拒,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莫卡肯定觉察到了,莫卡能洞悉彼此相似之间的微妙关系——那翩翩欲飞的蝴蝶。莫卡很清晰的在脑海中无数次地回想那只蝴蝶:朴泊就是一只蝴蝶,梦里梦外,翩翩欲飞。

    在偶然的片刻,莫卡看到了朴泊的诗歌,然后读了起来,惊异地发现——其实早就预料道了——原来朴泊是那样才华横溢,个性叛逆而又追求自由。莫卡再次在眼眸中演绎了那蝴蝶翩翩欲飞的灵魂。上课无聊的时候,莫卡也会把自己的诗歌给朴泊看:突兀的,放荡的,黑暗的,晦涩的——于是他们真正的认识了,成为朋友,第一次眼眸真正相遇了。朴泊无语,无法述说,无法述说。从此以后,他们会在无聊的上课时间里说说诗歌,聊聊青春岁月。

    很多年以后,朴泊回忆认识莫卡的细节的时候说,我无法回忆,只是就那么被莫卡的诗歌或者说灵魂吸引了,或许是征服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过程。那仿佛是一瞬间。平淡的瞬间,但无不包含某种幽深的秘密——就是和莫卡两眼对峙的刹那。

    3.

    说他们有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友谊,不如说他们平平淡淡,淡如水,只是相互找到了某种寄托,一种感情的释放就火山爆发,完了就完了,再等到几百年以后。也许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朴泊和莫卡就处在淡若水的状态下,他们一起思索所谓的人生、青春、诗歌聊一些琐碎,然后写诗,有时候一起躲在天台上抽烟,望着星光,沉默或淡然的谈笑。仅此而已。

    星期六晚上他们一起将要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晚会,无法拒绝,全班都被邀请去了。朴泊和莫卡是一起去的,走在街道上,秋风劲起,落叶簌簌的声音仿佛细密虫鸣轻轻地拂过朴泊的耳畔,他想着心事,风撩起他们的黑色的风衣,棱角分明,仿佛一匹马奔腾在空旷的草原。朴泊走在前面,索然地垂着两只手臂,而脊背上的那只蝴蝶再次出现在莫卡的眼眸中,翩翩欲飞,仿佛要逃离,仿佛要摧毁,跃跃试欲。惊恐的莫卡疾步上前镇住朴泊的肩膀说,你让我有逃离的勇气,逃叛的力量,我们可以逃离和摧毁,这是你也是我的骨质里面的本质。朴泊,你明白吗?朴泊的眼神固执的望着深秋日落的远方,那里一片晕红。

    莫卡一口气把朴泊拖到学校九层高的天台上。然后,抽烟。沉默。

    他们仰望着天空,等待夜的降临。远处空旷的原野上空,有黑色的鸟群徘徊飞翔,仿佛远古荒漠上疾驰的灵鹫,象征着自由,象征着勇气和神圣。天台上的风影影绰绰,黑色的如水一样蔓延过头顶。夜随一波一波的巨浪来临了,稀疏的星光点缀着虚空的夜幕,莫卡感到些微寒冷,猛烈地抽烟,仿佛以次来驱逐冷地侵蚀,火光照亮了朴泊落寞的脸庞,沧桑的岁月的痕迹,分明地映在莫卡的眼里。朴泊倚靠在石柱上,不说一句话,节奏地抽烟,感受夜的抚摸,感受彼此的疼痛。朴泊害怕开口,每当向一个人开口的时候,他就听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你有必要说吗,有必要吗?这个世界真实吗,有必要认真对待谎言虚无吗?他控制不了那个声音,他害怕那个声音。莫卡坐在角落里猛烈地抽烟,然后又站起来。

    从小朴泊都是生活在一个没有语言的暗淡的世界中,尽管物质丰富。有时候朴泊觉得,也许就是物质可以短暂地安抚他的心的创伤。不,绝对不是,不能行尸走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可耻的。另一方面,朴泊总是放不下自己脊背上那沉重的包袱,无法摆脱这种痛苦地折磨,矛盾的心理,忧伤的火花溅落一地,拾亦拾不起来。他试图掩盖内心的荒凉,他沉默,于是他选择沉默。沉默是一种自保的姿态,朴泊想。朴泊想说点什么,蠕动着嘴唇,但终究停了下来,依然望着远方,火红的光芒慢慢消隐在黑帆之下。

    莫卡把抽剩下的半截烟蒂扔在水泥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灭火光,然后,平静地说,你信命?宿命,能使你活下去或者让你死去,痛苦快乐一切。我信,比如你能让我活下去,但是痛苦是必然;也许还有很多人可以使我们活下去。朴泊说,依然抽烟,木然的站立着。也仿佛变得凄凉了,影影绰绰。

    以后的记忆支离破碎,无法串联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第二天莫卡和朴泊依然平静的上课,简单说话,看书,写诗,没什么变化和不同。平淡若水。

    4.

    时间平静的让人恐惧。朴泊在一家画室里开始油画地学习了,朴泊从12岁就有个隐秘而巨大的梦想,他要涂鸦,涂鸦这个所谓的世界,深秋的黄昏。朴泊周六和周日便整天躲在画室里涂抹油画,老教授很快就发现了朴泊的才华和艺术天赋,老教授看在心里,那慈祥的面庞对着窗外依稀的榆树,良久,良久。仿佛在思索什么。思绪飘扬。

    这是莫卡在很多个周六和周日不见朴泊的身影发现的。朴泊从不和莫卡说他个人的事,只是偶尔给莫卡自己的诗歌。莫卡不会感到奇怪,像朴泊这样忧郁的人除了艺术别无其他适合的生活,但或许可以堕落和死亡。莫卡于是来到油画画室。老教授很和蔼,并且可以说安详,老教授坐在临河的阳台,一股腐烂的气息和着水草的馨香随风飘入老者的记忆里:秋天来了。秋风吹灭绿色,吹灭一些希望和光芒。秋天的确来了,街道上飘着枯黄的树叶,大地干燥的气息从马路上慢慢散出,阴郁的午后,这些无比清晰的映入莫卡的心灵。莫卡在画室没有看到朴泊。莫卡看到几个男孩和女孩在那里轻轻地谈笑,有一个女孩微笑着和莫卡羞涩的目光相遇,她长得清秀标志,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但是与我无关,莫卡想。莫卡来到老者身边,安静的坐下,不说话,望着远方。

    午后暗淡的阳光斜过山冈,留下一片忧郁的云彩慢慢淡化天空。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者说,你是朴泊的朋友吧。老者依然不看莫卡,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莫卡,深陷的幽蓝的眼眸滞留在窗外。老者又说,朴泊很有天赋,是我见过最忧郁和聪慧的孩子了,他很象一个人,一个人老者叹气似的沉默了。莫卡体味着老者的话,随即又思索,他怎么知道我是朴泊的朋友呢?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他甚至看都不看我。

    莫卡说,他就像一只蝴蝶,一只翩翩欲飞的艳丽的蝴蝶。莫卡觉察到老者和朴泊一样忧郁,但是眼神像光一样透过你的灵魂。莫卡说其实我并不了解朴泊,在很多时候,谁也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人,就像莫卡,他是一只艳丽的蝴蝶,那本该是女人所拥有的。

    恩。偏偏欲飞。蝴蝶。艳丽,象罂栗花。这些意象我完全可以理解和感受。老者说道。沉默一会,老者继续说,他像我的儿子,非常像,根本就是一个人。是的,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以为我的儿子回来了,并且像从前一样。

    不等莫卡说完,老者径自说起了他的儿子的琐碎,不像在寻找听众,仿佛是霸道地强迫你接受。

    从小我的儿子就孤僻,我相信这是遗传。是的,你知道我忧郁,甚至像疯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学习绘画的呢?恩,那是自他的母亲死去——不治之症——是的,他开始写诗,我看到他的作业本上写满很多诗歌,那些诗歌不能不让你感到惶恐,你绝对想不到那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写的。我当时很恐惧,也无法形容,总有很多都是无法形容的。到十五岁时我把他送到一所有名的美术院校学习,他平静地接受,但我发现了他野性,恩,就如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我没有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我们都孤僻,我们之间没有语言,我们用眼神交流就可以了,为此我很奇怪。我们最后见面的时候他刚满十八岁,桀骜不逊的放荡野性愈加显露了,长发遮了他的眼睛,我们无法交流了,我们无法交流了,长发遮住了他幽蓝的眼睛

    莫卡好奇,现在呢?

    老者依然在说,我们无法交流了,长法遮住了他幽蓝的眼睛。

    他拒绝和你交流,拒绝说话。

    不。他死了。他的灵魂像一只蝴蝶翩翩欲飞。

    翩翩欲飞

    5.

    朴泊在画室常常一个人呆到凌晨——甚至一整夜——的时候,忽然想起夜沉寂的可怕,才想到回家。奶奶一定也没有合上眼,她的房间总是可以看到一束光芒穿梭在空旷的客厅,夜间,灌木丛中。每每想到此,朴泊的心紧了紧,摇着头。像奶奶一样面对着朴泊的背影,轻轻地摇着头,眼神明明灭灭。朴泊坐在奶奶面前,有很多话有很多想法要说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却感觉在胸口轻轻的疼痛,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应该陪陪奶奶说说话,但常常却是坐在奶奶面前沉默的像一只温顺的绵羊。然后在奶奶的膝上就睡着了。奶奶地抚摸是如此的温暖亲切,那些伤口隐隐在愈合。思绪飘远了。朴泊扔掉手中的画笔,背上包,跨出大步,关灯,锁门一系列的动作都在一种内疚的状态中完成的。巷子幽深,影影约约。一只鬼魅的蝴蝶翩翩欲飞。

    第二天早晨朴泊准时坐在莫卡身边。阳光诡异,朴泊的眼眸眯成一线。是的,朴泊拒绝阳光,甚至害怕阳光,他睁不开眼,长时间地呆在黑夜,于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朴泊的眼睛像火一样灼伤无法睁开。是谁说过喜欢黑夜的人是无法承受阳光赤裸地拷问的。朴泊安静地坐在桌前,看凡高传记。

    有时候,莫卡看到朴泊在一本8k的速写本上用笔勾画着诡异的图案,充满寂寞的气息,虽然看上去叛逆,甚至放浪形骸。这个时候,如果你朴泊朴泊地喊,他会双眼瞪着你透露无限寒气,于是你沉默了。朴泊依然诡异的勾画着。而窗外的阳光在玻璃上啪啪的,一阵祥和的掌声掠过莫卡的心灵。莫卡感到秋天沉寂了,就连阳光亦变得平和寂静了。我也快要回l城了。莫卡轻轻地说。

    时间总是很快的流逝,高三将要结束了,听到时间的脚步声回响在耳畔,快了,就快接近了,眼睛看到时间像一颗子弹穿过岁月的尘埃,穿过莫卡的手掌。

    莫卡离开l城的前夕,莫卡找到朴泊,简单的说,明天我要离开l城了,今晚我们去喝酒。朴泊也没有惊异的表情,当时,朴泊在画室里,朴泊说,好。你陪我在画室吧。

    黑夜喃喃地撤退着,莫卡提着几瓶啤酒和两瓶白酒走进画室,画室里浓密的夜色裹着呼吸,灵魂,画,诡异。安静的可怕,只听到酒滑入咽喉发出的轻微的声响,仿佛有翅膀,飞翔在黑暗的夜中。偌大的画室里,因此显得空旷荒芜,剩下的黑夜一下子变成独自耳语和猜迷,喃喃地撤退。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卡开始弹吉他了,唱着张楚的孤独的人的可耻的,这似乎意味暗示着什么。双方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神秘的夜色掩盖着朴泊亢奋的激情,但朴泊依然喝酒,莫卡平静的唱着:“孤独的人/他们想象鲜花一样美丽/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可耻的人/他们反对生命反对无聊/为了美丽在风中在人们眼中变得枯萎”唱完之后在朴泊和莫卡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了,呵呵,哈哈。

    莫卡的吉他弹奏地无可挑剔,音符划破夜空,一轮残月忽然亮起来了,在窗外的树枝上闪烁着光芒,祥和的掌声,仿佛花朵盛放。朴泊说,以后还能加面吗?

    能。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者一天,或者一年,更或者十年。莫卡说道。

    朴泊沉默了一会,烟头火红的闪烁着光芒。我准备送你一幅画,我自己创作的。你看了,也许会能够明白什么。

    恩。高考之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也许出去走走,也许就呆在画室。

    呵。我想去草原,或者西藏。那途中肯定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

    我们孤独吗?

    不。我们沉默,因此善良。

    不知道何时他们感到一丝凉意侵袭他们的脊背,于是他们躺在一个角落里,那里有朴泊准备的小床和床上用品。莫卡说我们再唱一遍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吧,恩,还有姐姐。说着莫卡开始拿吉他准备了。朴泊说,好。我们一起唱。

    “孤独的人/他们想象鲜花一样美丽/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可耻的人/他们反对生命反对无聊/为了美丽在风中在人们眼中变得枯萎”

    “哦!姐姐!带我回家 牵着我的手 你不用害怕

    哦!姐姐!我想回家 牵着我的手 我有些困了”

    渐渐听到狗吠的声音。他们安息下来了,躺在床上睡觉,但是他们谁也有睡着,一直到天明,假寐。

    6.

    高考结束后便是一种漫长地等待,然后等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来时就准备去上学。炎夏之季平平淡淡地过去了,终于开始梦幻的大学生活了。

    朴泊在旅途的火车上看到许多兴奋的同龄人张望瞬间逝去荒凉风景,忽然想起莫卡来。此刻莫卡也应该和自己一样在旅途上,去往梦想的天堂。朴泊没有进入美术学院,朴泊进入了一所名校,学习摄影,与自己的绘画有一丝联系,但他没有去学油画。因为兴趣不代表未来。朴泊想起他送给莫卡的油画,那是一幅忧郁的图画:一个落拓的少年穿着黑色的风衣走在漫无止境的路上,落叶簌簌,如果这路途是时间,那他就走在路途的尽头;有一只蝴蝶隐约在飞翔。画面远远不止这些,但莫卡能理解。朴泊想。铁轨节奏地鸣响,仿佛一种循环,吞没一些东西,比如海子。“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朴泊轻轻地背诵。

    第一天来到学校,朴泊感觉生疏,但是这可以理解的,朴泊说。学校坐落在郊区的一条河流旁边,与城市遥遥相望。而学校的周围正在大力的开发,机器机械地顿响,大地出现大片大片的伤口——这是一个女孩说的。但是学校的绿化很好,有大片大片的松林,还有朴泊不知道的丛林,其间甚至是原始的,有幽深的山洞。朴泊的心情一半明媚一半忧伤起来。

    几个月过去了,朴泊依然孤身一人,但是奇迹出现了:朴泊走在城市的斑马线上,突然一个落拓的少年走进朴泊的视野,他是莫卡,朴泊的脑海里闪过他的形象。对,是他。朴泊心里一喜,说,莫卡、莫卡。少年看见朴泊,不语,然后笑了。

    我说过我们能够相间的。少年说道。

    朴泊也笑了,说,这是宿命?

    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道可道,非常道。呵呵。我们一起喝酒去。

    喝酒去。车辆消失在身后。

    见面的情景就这么简单,但内心濒临野兽飞驰的速度。惟有以喝酒的方式释怀。

    莫卡和朴泊在一个城市里读书,莫卡是学的是中文系。很多时候,朴泊叫莫卡当他的摄影模特,于是把莫卡定格在时间之外:莫卡,站在楼台上,望着远方,风吹过,吹落一片树叶,秋来了。秋永远定格在莫卡身边,莫卡的眼眸中。他们在一个星期里有两次去酒吧里喝酒,简单地交谈,眼眸交流就足够了。他们依然写诗歌,朴泊依然绘画,莫卡依然弹吉他。生活依然继续,时间依然流逝。

    在大二第一学期最后两个月里,朴泊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举办了一次小型的摄影和油画展览。朴泊其实是不喜欢张扬的,所以这些事是由一个同学发起和操办的。学校的老师其实很早便发现了他的才华,象老教授一样。在和莫卡说起老教授的时候,朴泊说,教授其实很可怜,他总是把我当成他的儿子,给我父爱你知道的,于是我接受了,但是我不叫他,但他依然很高兴,他说我很有天赋,他传授我很多画技,我无法报答他;他很孤独,一个人常常在画室里绘画,也许他只有这种精神支柱了;我现在很少与他联系了,我很惭愧我想回去看望他的,你去吗?朴泊望着莫卡。

    好。我去。他跟我说过很多话,你很像他。莫卡说。

    不,是他儿子。他说过,他很爱他,但是他们都孤独,用眼睛交流。我向往。常常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语言,但他总能明白。

    你是一只蝴蝶。

    朴泊沉默。然后说,我们一起看看吧,他带着莫卡在图书馆观看油画和摄影。有很多人,比较喧哗,其间他把莫卡介绍给那个同学。他叫k,是朴泊的朋友,k是油画专业的。莫卡看到摄影中很多都是自己的身影,他不明白朴泊怎么窥视出他的忧伤落拓的,在很多作品中莫卡就如自己说的那样:你是一只蝴蝶。翩翩欲飞。莫卡惊奇地望着画面,朴泊说,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人是蝴蝶的。然后笑了。

    很多人都说,朴泊的摄影虚无,没有意义。

    那些油画暗淡的如一些伤痕蔓延在灵魂上,而他们说,哗众取宠。

    朴泊一个人走开,莫卡和k站在那里,望着人们来来往往。华而不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落叶随晚风起伏,远处一片晕红,有鸟的鸣叫。朴泊一个人走在学校的灌木丛林,冷寂的夜色朴泊感觉是他一个人在承受着,这条路多么漫长。仿佛迷宫。莫卡站在路的这头,望向时间的尽头,感到无限荒凉和疼痛。那路的远方,一只蝴蝶翩翩欲飞。

    一只蝴蝶翩翩欲飞!?

本站推荐:穿越成反派要如何活命凤帝九倾重生最强女帝嫡女归赵洞庭颖儿读心医妃唐可心明天下神医傻妃:腹黑鬼王爆萌妃数风流人物军火妖妃

beast86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beast86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beast86并收藏beast86文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