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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你不懂葫芦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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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不忘记,爱是不放弃。

    或许,最圆满的爱情就是从牙牙学语到鹤发童颜,携手相伴,贯彻始终。

    我本不想放弃,可当我穿越了浮生若梦,淌踏了人事变迁,才发现,原来你早已忘记。

    (一)

    我知道,所有人都在暗地里笑,说御小槿是个大葫芦。

    有人说,古有四大美女,今有两大丑女,一个是长安朱雀西街的芙蓉妹妹,一个就是大唐难留香坊的葫芦小槿了。

    其实我不丑,被叫做葫芦是因为我那异常臃肿的身材,上身短,下身胖,看起来就像个硕大圆润的大葫芦。就好像一白遮百丑那样,对女孩儿来说,一胖,所有的娇俏可爱都要被大打折扣甚至抹杀个彻底了。别人家的姑娘走起路来那是弱柳扶风风姿摇曳,而我呢,有人开玩笑地说,葫芦小槿下地走,长安大街也要抖三抖。

    听到这些不是不愤怒也不是不羞恼的,可我能怎么办?我很明白哪怕我露出一点点在乎这些言语的痕迹,那么周围的哄笑会更加变本加厉。

    好吧,改变不了现状笑,那么我学学阿q,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躲起来自我催眠那些笑声并无恶意好不好?

    只是别人的眼光我可以不在意,唯独叶谦念的笑容,我却始终做不到目不斜视。

    御小槿喜欢叶谦念很多年了,那个叶谦念,他有清澈明净的眼眸,有温雅谦和的笑容,如同他的名字那样美好,即便是面对我这样“重量级选手”也不见他的面容上出现惯有的嘲笑和嫌恶。你们知道的,在女孩儿的青春里,总有个男子占据在那个最柔软的角落,但对于一个不美丽,甚至称得上是丑陋的女孩儿来说,最大的悲哀也在于此。暗恋算不算犯法?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偷偷地喜欢一个喜欢另外一个女子的男人,会不会以觊觎的罪名被起诉?

    这样温和宽厚的男人,这样的花前月下美色当前,如果谁的荷尔蒙如果不随波荡漾,那么要建议她去黄河洗一百遍的眼睛。只是好可惜,我单方面的喜欢没用,他中意的姑娘不是我,谁都知道,叶谦念喜欢的是那个留香坊的头号美女,水潆汐。

    潆汐是我们留香坊最漂亮的采茶女,那句诗怎么说来着?何彼浓矣,华若桃李。那天叶谦念替父来留香坊检阅茶叶,负责接待的就是我和潆汐,一身紫衫一柄青云扇的叶谦念帅得人仰马翻,我忙前忙后又是茶水又是点心,奈何人家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我,可潆汐就那么嫣然一笑,我至今都记得那天他因惊艳而灼热的瞳孔。

    坊里的蔓罗神神叨叨:“小槿呀,你没事老跟潆汐贴那么近干什么?人家可是美女,你站在她旁边,不养眼的。”

    是的,我知道,坊里的女孩子都不怎么喜欢潆汐,长相漂亮出挑的女孩子能在任何方面都可以无往而不胜,唯独在同性的友谊面前败下阵来。没有人喜欢跟潆汐在一起,因为只能当背景,尤其是我,与娇俏甜美的她往大街上一走,带来的,绝对是反衬的视觉效果:美的特别美,丑得特别丑。

    但我有自知之明啊,除了同样的友谊需求之外,胖乎乎的小槿站谁身旁不是绿叶一枚呢?如果跟谁在一起的效果都差不多,那么何妨是潆汐?!更重要的是,与潆汐的交往,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见到追求潆汐的叶谦念。

    (二)

    当叶谦念牵着他那匹名叫惊风的白马到达留香坊的前院时,我正在给催芽好的葫芦苗培土。

    阳光充沛下的叶谦念,白衣临风,真是逼人的英华俊朗,他系好马,感兴趣地凑了过来,蹲在旁边问我:“小槿,你是在种葫芦?”

    我自嘲地笑笑:“对啊,被人叫久了,对葫芦觉得亲切了嘛,可以当菜肴,也可以用来制作容器,能食用能使用,高雅一点,还能吹奏,再不济也可以当葫芦雕,也是为祖国的艺术事业做贡献。”顿了顿:“不过,你怎么认出这是葫芦苗呢?”

    “我十岁那年曾去过洪州的叔父家,那里的农作物盛产的就是葫芦。我还记得隔壁还有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呢,那真是我印象当中最俏丽可爱的小女娃了。”陷入回忆的叶谦念唇边的笑因羞涩而薄荷味更浓:“我那时常跟她玩在一起,还说将来要娶她为妻呢。”

    我的心一颤,某个画面自脑中一闪而过,不由自主地问:“那后来呢?”

    他摇摇头,语气里满是遗憾:“没有后来了,十一岁那年听叔父提起,那户人家搬迁到了别处,便再也没了下文。”

    我的心像针扎扎的,赶忙转移了话题:“你是来找潆汐的吗?她就在后堂,让我告诉你,你在花厅等她一会。”

    他笑着点点头,安顿了马匹后就随我步入了花厅。

    等待的空档喝茶的时候,叶谦念抬起头对一旁的我称赞道:“小槿很能干呢,听潆汐说你在坊里做事是最勤快的,帮了她不少的活,脾气又最温和,连烹的茶都是最香最地道的。”

    明知道他见缝插针的赞美不过是一种善意的安慰和礼貌,我还是忍不住满心窃喜。他不明白,一个在容貌上平淡乏味的女孩子也只有用勤奋和温和来装点门面了,而且,一个人若是存心取悦于你,又怎么会有机会让你皱眉呢?

    潆汐与叶谦念提议去城镇里游赏花灯时顺道也拉上了我,我本不想这么刹风景,奈何潆汐一句:“孤男寡女一道出游会引来闲言碎语的。”就把我的坚持给挡了回去。

    因为没有心情,所以我走得很慢,潆汐和叶谦念在前面手挽着手亲密异常,我在背后提着大包小袋,看着叶谦念始终站在潆汐的左边,护着潆汐的安全,满脑子都是梁祝里的化蝶结尾。

    我总是在怀疑,祝英台到底苯不苯呢?

    当然是苯的,放着好好的御使儿媳不做,弃着有才有貌有钱有势的马文才不要,何必如此固执地追逐着那榆木脑袋不开窍又不解风情的梁山伯?反正经历过柴米油盐,再浓烈的爱情都会转变成亲情,那么跟谁生活不是举案齐眉呢?就如同我一样,明知道跟出来看到的肯定是潆汐与叶谦念你浓我浓的恩爱情状,何必又抵制不住潆汐的温言软语和自己的小小心魔?明明知道叶谦念早已经忘记,另有所爱,又何必死缠烂打着自讨苦吃?

    但也许,祝英台是对的,如同能如同蝴蝶一样穿梭在花丛中追逐着那或许命中注定的另一只,那么即使最后追不上,毕竟也还是无憾,毕竟还是欢喜。

    因为感情从来都是这样一件由天由人不由己,且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事。

    (三)

    我们从城里花灯会上尽兴且意识到该返家时,天色早已经暗透。

    潆汐拉着我对着叶谦念娇嗔:“都是你说什么要去观赏花灯会,现在好了吧,忘了时间了!延误了时辰坊里的青桐她们又得说三道四了。”

    叶谦念满脸愧色,我连忙道:“没事的啊,谦念你不是有带了惊风出来吗?从城里到留香坊步行要四个时辰,但若是骑马,不出一拄香就到了。”

    叶谦念连连点头称是,感激地瞅了我一眼,可当他把潆汐扶上马时,问题又出现了——叶谦念只牵了一匹马出来,他和潆汐两个人共骑是很轻松,如果我是普通人,那三个人勉强还能凑合,但现在

    潆汐略带骄蛮地命令道:“天色这么暗了,孤身女子行走在野外不安全?我不管,你要把小槿一并带回去”

    叶谦念俊朗的脸上尽是为难:“惊风怎么负荷得了?!因为小槿实在太”最后一个胖字卡在喉间,叶谦念的脸因意识到失言而尴尬微红。

    我的心一紧,连连摆手道:“没关系的,你们先走,等把潆汐送回留香坊再回来接我就是了。”

    放眼而下,我的提议算是目前最可行的了,潆汐和叶谦念无奈,只得把那些购买而来的物品交给我,嘱咐我在原地等待后绝尘而去。

    可从月上柳梢头等到明镜正央高悬,我在城墙外迟迟盼不来那抹骑着马的白衣踪影。进城的车马如水如龙,其中却没有一匹是为我而来。所有焦灼与急切在守城的兵士们哈欠连天地宣布关闭城门的喊声中熄灭。这才恍然大悟,叶谦念,他应该是不会来了。

    第二天的凌晨,潆汐她们迷蒙着睡眼看着我疲惫不堪地拖着一大包特产物品步行回来,各个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叶谦念歉然地对着我道:

    “小槿真是对不起啊,我昨天把潆汐送回来后,一时间竟然忘了返回城门口接你了”

    他的道歉听起来真是又是无辜又是诚恳,让人都不忍心责怪,我傻傻地笑着接受了:

    “没关系啊,虽然蛮累的,不过沿途风景在夜晚来看,别有一番风味,人生难得有机会浪漫一把嘛!也算因祸得福拉。”

    我没有骗他,深夜时分的野外月色如水银泻地,映到瞳孔里真的是很美。只是他们不知道,伴随着这样的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的惆怅里,还有寒风过处的冰冷刺骨以及分分秒秒担忧着有野兽与匪贼出没的惧怕。

    如同叶谦念他没有亲眼目睹,他在十岁那年的叔父家遇到的那个姣美的小女孩,在他离开的三个月后莫名地感染上一种肌体病变的怪症,在服用了合荷散控制了病情后,身体却开始了膨胀虚胖。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他心心念念想娶回家的小女孩,就是今天的葫芦御小槿。

    (四)

    再一次相约出行,已经是在两个月后了。

    潆汐说什么都不让我打退堂鼓,她兴奋地道:“小槿,你知道吗,谦念的父母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婚礼就定在明年的元月,距离现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我不管哈!你一定要陪我去采购婚礼上所需的珠宝首饰!”

    我能说什么?已经不记得怎么和潆汐成为朋友的了,但是一路走来,无论她怎么骄矜高傲地对别人,对我却始终很好。

    时节接近年关,本是寒雪剀剀,可即将过年的喜庆让街面热闹无比,走在大街上,车水马龙生机盎然。在路过一个众人围绕的贩卖玉饰的摊位时潆汐停了下来。

    几乎是在同时,我和潆汐都看到了那只蒲花粉簪。簪身是由纯银打造,顶端的菖蒲花乃天然的红玉雕制,玉质的花瓣脉络分明,活灵活现,握在手中沁凉剔透,实在是只难得的好簪。潆汐几乎是爱不释手的,便询问小贩那只粉簪的价钱。

    那小贩瞳光一闪,略一转弯,便伸出五个指头。

    “五十两?!”我和叶谦念同时惊呼,五十两实在不是小数目,都足够买下他那摊位上所有的饰品了。

    “便宜点行不行?”潆汐问道。

    奈何那小贩虽满脸笑容,却不肯让步:“姑娘,这只簪子制作精巧,一看就是名家打造,加上质料又是上好的珍贵的红玉,要你五十两,实在不算贵。”

    潆汐转过身看着叶谦念,但方才采购了太多的布料饰品,此时的叶谦念找遍了全身上下,也凑不足五十两,只见他讨好地笑道:“钱一时没带够,明天带够了再来买好不好?”

    那小贩停下正在与旁边顾客的解说,此时闻言,裂嘴一笑:“这位公子,现在是三九天,一遇上落雪,摆谈摊本就不易,加上我们这些摊位都是流动的,到了明天,也许我就不在这里了。”

    潆汐看了叶谦念好半天,见后者尴尬地微垂着眼,半响才地放下簪子,低头继续挑选旁边的玉器手镯。我虽然也觉得喜爱,只是自己本来就粗胖的体型实在不适合珠环翠绕,只得望而却步。

    挑选了一会,潆汐便兴致寡淡放下试戴在手腕上的清心翠玉镯,对我们说:“走吧。”

    可刚没走几步,遍听见后头有人在大声叫唤,回过头,却是方才那玉器小贩。

    那小贩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姑娘公子,暂且留步,方才你们一走,我那只蒲花粉簪就不见了,请问是不是?”

    站在前头的叶谦念好看的浓眉一皱:“不见了?你的意思是说,是被我们顺手牵羊偷走了?!”

    小贩哈着气,身躯却是挡在前头不依不挠:“若公子小姐觉得冤枉,可否当场搜身?若真不是你们偷的,也好还你们清白的不是?!”

    我们怒不可遏又莫名其妙,觉得受辱的同时又无可奈何,身旁的潆汐更是神色不定,可那小贩招呼了一群人上前围观,大有不搜身便不放行的架势。

    叶谦念率先被搜查却未果,那小贩便请了一位也在贩卖水果大婶来到潆汐面前,刚要触及她的衣物,我身边的潆汐突然转过头,用力将袖子里一个冰凉的物什扔砸在我脸上,大声喝道:

    “刚才我就跟你说不要偷了,你不听,还盎求我帮你藏匿,你搞什么啊!”

    那物什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我定睛一看,赫然是方才那只蒲花粉簪!

    现场像水滴油锅,顿时炸开了,街面上的贩夫走卒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么风云突变的情况让我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开口解释:“不是我,我没有,我”

    可潆汐连忙将目光转向叶谦念:“谦念,刚才小槿拜托我帮她藏簪子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对不对?!”

    叶谦念的面色因震惊而苍白,可这么多双的眼睛在盯着他,根本不容许他缄默不答。好半响,才看到他困难的启齿,他在说:

    “是,我也看到了是小槿让潆汐帮忙的”

    他的语速很慢,说得好像很困难,可却字正腔圆,字字清晰,清晰到我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把即将决堤的眼泪给逼回眼眶里去。

    (五)

    事后的影响,是远远超乎我的预料的。

    潆汐和叶谦念没有给我半个字的解释,几乎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朝我涌来,没有一个人相信,即将嫁入官宦之家的潆汐会不顾声誉地偷盗玉品,而我的解释,在越演越烈的的谣言下成了越描越黑的掩饰,百口莫辩。

    蔓罗简直气坏了:“小槿平常根本就不喜欢穿金戴银,你连描眉画唇都不会,怎么会去偷簪子!?”

    可蔓罗的义愤填膺根本无法阻止众口铄金的人言可畏,事态竟严重发展到了有人在我所住的卧房的门板上用炭笔来涂字嘲笑?!

    我至今都记得那首字迹歪扭的诗:

    肥女岂敢想擅郎

    身痴名裂心先残。

    若是哪天愿得现

    葫芦也能变凤凰。

    蔓罗气急败坏,我却突然哑口无言。

    众人的幸灾乐祸我没有看到,潆汐眼梢的冷嘲和叶谦念歉然的目光我也没接收到,我只看到寒风阵阵的院落,那枝原本正绕着竹竿生长的葫芦苗在一夕之间,被冬风的凛冽吹黄了叶苗。

    说我是胆小也好,是懦弱也好,不顾坊主腊罗和蔓罗的劝阻,我还是毅然踏上了返乡的归途。说怨不怨恨不恨委屈不委屈已经不重要了,我想我需要一个宁静的环境和时间,用来疗伤,用来等待。不是等待叶谦念,而是等待自己,等时间流逝,等他在我心里重新变成无足轻重的路人,等这一切都云淡风清。

    很鸵鸟的办法对不对?

    可我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是完全清白无辜的吗?

    说实话,我何尝没有迷惑于叶谦念显赫的家世和俊秀的外表;我何尝不是明道他的心意还出现在他的左右;我何尝不是企图用努力来挽回他心中那个抹不去的影子;我何尝没有一点点的虚荣和贪念?说到底,我还是摆脱不了虚荣的本质,对于一份工作的表现,对于一个人的观念,即使再热爱又能走多远?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为了能够被认可,而所谓的认可,本身就带浓厚的虚荣。

    到了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再怎么盛大的暗恋,都摆脱不了三种结局:一种是守得云开见日出,蓦然回首阑珊处,修成正果;一种是不敌世事两茫茫,无可奈何花落去,转身忘记;还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此人,曾经沧海难为水,孤寂到底。第三条路最难走,因为这一路上,痛苦比幸福多,落寞比欢喜多,除了承受孤独寂寞之外,你还得在同时不断地辜负身旁的所有人。

    如果明知道所有的后果,你还是执意选择这么一条路,那么我只能祝福你能够得偿所愿,我知道这很难很难的,因为,我没有做到。

    (六)

    回到了家乡洪州,迎接我的,是母亲的怀抱和父亲的宽慰。我认由母亲给我找了门亲事,对方是个勤劳朴实的庄稼汉,性格质朴憨厚到并不在意我那身肥胖。

    我知道,所有的伤心都有被治愈的那一天,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一辈子,我还是那个乐观开朗的御小槿,我终于可以坦然地正视自己的身材,把过去和伤害都抛到了脑后。

    只是呵,在婚礼前夕,有一封来自长安的信件经酆都转洪州,最后,邮递到了我手里。

    打开一看,是一副极其细致的工笔画:

    白雪垲垲的背景下,一个女孩儿蹲在花架下,为手中枯萎的葫芦苗而落泪。

    看着看着,一阵酸楚,一个人孤身穿过深夜的丛林野外我没哭,看到叶谦念大方地牵着潆汐的手我没哭,潆汐将玉簪扔到我脸上我没哭,流言短语朝我倾盆而来时,我也没哭,但是在看到画底的落款时,我却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其实那里就写了一句话:

    原来,再盛大的花事都有花期,从春寒缭崤开到夏末荼靡,感谢你的坚强安静,让我终于学会用我的方式来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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