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样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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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发生时，妻子胡玉红正在医院的阳台做操，作为前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名医生，抽空到阳台做操，那怕只有几分钟，她都乐此不疲。由于紧张，核爆炸引起的震动她没有注意，医院地下进行地铁3期的挖洞，有时候也会强烈震动，她都习以为常了。之前，她们刚刚处理了一件医疗纠纷案件，近年来，随着医患关系的恶化，医闹事件层出不穷，让胡玉红疲于奔命。
10月23日早上9点18分。地震发生瞬间，她刚好从诊室到达外面的平台。突然间，她就感觉天旋地转，房屋前后摇摆随之倒塌，胡玉红也随倒塌的房屋坠落，尽管坠落足足有5层楼，她还是站住了，好在没事。
地震在继续，胡玉红看看手表，耳边是不停的房屋倒塌隆隆声，震感之强令人恐惧。强烈地震持续了约1分钟，胡玉红跌跌撞撞地摸索着沿着倒塌的房屋看到，市内几乎所有的建筑物严重受损、倒塌，远处的“地王建筑”也被震倒，还有个别建筑物起火。街道上尘土弥漫，倒塌物堆成多处废墟。倒塌的建筑物还砸毁了多辆路边停泊的汽车。
地震了！胡玉红首先意识到。她也在缓过神时想起了丈夫和女儿。但是，这时候电话已经不通了。余震不断。三三两两的民众大喊、哭叫着，令人毛骨悚然，纷纷从高层建筑中撤离，赶往空旷地带躲避。街道上人很多，或相互搀扶、或哭泣、或互相倾诉、或汇聚在一起共渡难关。有人被砖头瓦砾砸得头破血流。一些民众面对损毁的家园，不知所措，茫然无助。
胡玉红看见，城市街道路面多处震裂、扭曲，有轨电车的轨道也已变形。有的震裂处路面凸起，部分路面出现积水，极少量汽车在凸凹不平的路上缓慢行驶。不过，令胡玉红宽心的是，已经有警方在维持秩序，并在一些震裂处附近放置路障，警告人们勿靠近危险地段。警方还在部分地区采取疏散措施。又是强烈的余震，胡玉红时感觉大地晃动了10多秒后，大约停了5分钟后，她感觉地面又晃动了一次，又有房屋倒塌下来。
胡玉红反复尝试，放弃了努力。作为一名医生，她忠于职守，投身于救援医院病人，不过医院已成废墟，幸存的病人极少。地震发生后，市区已经停电，通讯和网络受也停止。地震一发生，胡玉红她就用手机给丈夫、女儿、朋友打电话，但是一直打不出去，手机处于无信号状况，无法和外界联系。胡玉红不知道，地震发生后，供电部门、电讯部门房屋受损严重，基站无法正常工作，致使用户移动通讯受到影响。
胡玉红第一时间想去女儿的学校，不过在她们之间还隔着一条河，地震后，大桥倒塌，已经进行了交通管制，过往车辆绕行，胡玉红走不过去了。他不停地拨打张振中的电话，却是忙音。
医院已经夷为平地，胡玉红显得十分绝望、无助。面对密集的余震，胡玉红有些麻木了。她的脑子里，全是丈夫和女儿的身影。快中午的时候，饿了，她想到街上买点吃的，却无一开门。推上自己轻便的电动车，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眼中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残缺不全的尸体，受伤的人群走走停停，乱成一团的汽车，此起彼伏的喇叭声，疯狂地叫着。
看到这些，胡玉红反而毫无食欲。她看到一些幸存的人们正在废墟扒拉着，寻找可以充饥的食物。偶尔有送水的车辆过来，人们蜂拥而上。胡玉红一直在走，她甚至听到了枪声，你是警察和抢劫者较量。
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在倾听一个收音机，收音机说，天色晚后，山里的气温也变得越来越低，可能会下雨，大家多保重。
收音机说，前海市电力公司小食堂可以安排人员喝水、吃饭。
收音机继续说在，没想到收音机竟然可以清晰收听前海等广播电台。由于没有电磁干扰，收听效果显得格外清晰响亮。围听的人越来越多。收音机在不断滚动的播报中带来了更多地震的灾害信息和地方救灾组织救援行动信息。但是，人们知道了更严峻的事实，全国各个城市也遭受地震、而且是强烈地震的袭击。从众人的表情可以看出，大家的心情慢慢地沉下来。又是一阵强烈的余震袭来，收音机悄然无声了。大家更绝望了。她马上做出一个决定：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他们在城外。
一路上，她看到了前海********刘继为，作为前海市最大的官，主管着14个县市区官员的命运。以前胡玉红只在电视上见过他，不是开会就是剪彩；不是视察就是指导，光彩照人，现在也是衣衫不整，他一身疲惫地站在废墟前视察救灾，很多官员围在他身边，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警惕地围住他。据小道消息说，地震发生时，他正在举行市委干部大会，在一个大礼堂里，有超过半数，400多干部被地震砸死了。
她也看到了前海市首富音位民，他就更少见了，据说有三家上市公司，财富260多亿美元，福布斯发布2029全球富豪榜，音位民全球排名第38名。前些天市里举办“国家创新论坛”，他才在电视上说了几句，长得惊心动魄的，让人过目不忘，胡玉红自然印象很深。当然，长得丑也不会不发财，一般来说，能发财的人都长得丑，比如，唉，不说了，会打官司的。小道消息说音位民有个姐姐在国土局当官，所以他就成为前海市最大的房地产老板，仅此而已。在乱哄哄的车流中，他坐着他耀眼的奔驰轿车，拼命地按着喇叭，队伍却一动不动。因而他气得破口大骂。
她还看到了前海电视台漂亮的新闻主播杨艳穗，电视上光彩照人的主播此刻形同路人。昨天晚上她还在电视上侃侃而谈，说什么公正、正义，说什么“留守儿童”、“养老”、“延缓退休”、“居住证”，现在也一样出现在逃难的路上。她还看到据说诈骗了几千万的骗子皱极，被一群愤怒的市民乱棍打死，抛尸在路上。“骗子！你这个骗子！”众人一边大喊，一边殴打。她还看到，几个乞丐也在逃难的路上，一个叫陈竹的老乞丐，他是医院的常客，胡玉红是故认得他。他拿着一个破碗，茫然不知所措。
下午2点多，胡玉红感觉肚子饿了。她不顾一切地往城外赶。由于是轻便的电动车，她灵活地在逃难的人群中穿梭，一路上，但是哭泣声。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太空竟然下起雨来，滴滴答答。胡玉红在一棵树下避雨，路上是来回不断的路人和车辆，正所谓犹如“围城”，“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时，有人出城，有人进城。下午了，寒气更加逼人，胡玉红走近一堆篝火，几十人就围成一团，谁也没有做声！外面，传来了此起披伏的枪声，说明哄抢在城市蔓延。
有人实在太饿了，小心地讨论是去城里超市还是储备粮库找点吃的。据说，粮食储备是为保证粮食消费需求，调节粮食供求平衡、稳定粮食市场价格、应对重大自然灾害或其他突发事件而建立的物资。有经济专家认为，一个国家、城市的粮食储备规模应维持在当年全国粮食消费量25—30％的水平，才既能满足需要，又不至于背上沉重的包袱。有没有这样的规模，胡玉红心里没底，电视机《天下粮仓》就说，很多“粮食”都是名存实亡的。前海市的粮食储备库就在城西一个山谷里。很快，抢粮的倡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人们纷纷站起来，沿着大路往回走，很壮观。
在前海市粮库储备库，据说那里有数不清的粮食，而且很少人看守。
胡玉红没有响应。她把车开上一座高山。退休后，她的父母就住在那里，原因是母亲患有严重的呼吸道疾病，那里是一个动物园，胡玉红的弟弟就在那里工作。那里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疾病几乎不会发作，于是住在儿子动物园半山腰的房子。突然，胡玉红听见下面的人奔走呼号，乱成一团。几乎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胡玉红看到，强烈的海啸在后面袭来！水已经到了跟前，胡玉红马上反应过来，加大了油门往上冲。水就在后面跟着跑。一直到山顶，水才没有涌上来。胡玉红看见，底下的人群、房屋、车辆和渔船都被吞噬，家园顷刻化为乌有，城市瞬间夷为平地。
这一波海浪来得突然，让人们猝不及防。这个曾有数十万人居住的城市，主要建筑已被地震完全摧毁，现在又来了海啸，那是雪上加霜了。海啸到来前，废墟上一片嘈杂，几座钢架结构的房屋残骸，随风发出萧瑟的撞击声、倒塌声，骇人听闻。现在海啸来了，摧枯拉朽，谁都想拼命奔跑，但是谁能跑得过海浪？很多人干脆站住，释然了。
胡玉红看见，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海浪来了，源源不断，世界好像停止了。海水汹涌地流过，地动山摇，房屋和汽车在水中，就像一片片树叶。一会，巨浪已将整个区域淹没，不知道它还要推到前方的哪里。
又是一波波强烈的海啸袭来，一浪高过一浪。倒塌的房屋、损毁的车辆、漂浮的杂物，凌乱的城市，一片废墟、满目疮痍。随着海啸的袭击，许多大小河流漫溢。事后，在距离海平面200米高的山上，人们都可以看到倾倒的船只。
胡玉红惊慌失措，她的老父亲跑出来，抱紧哭泣的胡玉红。其实，父母在地震时刚好在外面晨练回来，躲过一劫，但家已被毁，儿子音信全无，他们正在束手无策。这山位于前海市一座孤山的半山腰，距前海市不过两三十公里，清水江曲折蜿蜒自远处来，到山脚波澜不惊。山不高，绿树掩映，站在平地向外眺望，山下一片开阔，如今却是水汪汪一片。
胡玉红看见，一只雄鹰在天空中悠闲自得地盘旋着，四处水茫茫一片，死一般沉寂。突然，她看到有几个人正竭尽全力在水中游动，向她们游来。胡玉红看到，游来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他在浑浊的水中大口地喘气，一些尸体、杂物正在他身边盘旋，漂走，他也不怕。他没觉得冷，对着黄黑的水大声哭泣，大喊：“小广，小广，小广！”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一丝凄厉的风，那绝望的声音传得很远。
胡玉红和父母连忙跑下去，本来想拖起他，又一波巨浪扑来，胡玉红猝不及防，与父母、男子一起被卷入水中，胡玉红挣扎这，大叫：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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