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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梦镜的光影与现实的暗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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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在海浪中挣扎沉浮。

    冰冷的海水无时不刻在夺走他的体力,他的身体被冻的就像是生锈的门栓一样,几乎都要无法动弹。

    他不断地挣扎着,扑腾的,无助的就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狗,在磅礴浩瀚的大海浪潮中无助的挣扎着,沉浮着。

    他不会游泳。

    他本能的扑腾着,拍着水,想让自己浮出水面,但是越挣扎,沉得越深,沉得越深,挣扎的越厉害。

    他还在挣扎,翻腾的海水不断地将他抛出海面,又再将他灌入海中。冰冷苦咸的海水让他的鼻腔和眼睛涩的酸痛无比,可是他不敢闭上眼睛,不敢停下挣扎!

    只要停下,他就会永远的掉下去了!

    脚踩不到地面,他没有任何的地方可以借力。当他终于因为忍不住海水的刺痛而闭上眼睛后,他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他的斗篷已经完全被水浸透,他的衣服早已成了他的累赘。

    但是他根本空不出手脱掉这些东西。

    保暖的呢绒大衣在干燥的时候是最好的保暖材料,但是在水中却化身成最致命的索命之手,被它抓住的人终将会被拉入地狱!

    “杀了人,现在就要偿还了吗...”修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的眼前,脑中,灵魂里,想的都是自己砍在海盗上时,那个海盗看着自己的眼神。痛苦,惊愕,怨恨,暴虐,不可置信等等的一切负面的情绪全部溶在那一眼中,在一瞬间刺入了修的心底。

    翻涌的海水再次滚动,修被海水的力量高高的抛出了海面,就像一块破烂的木板一样,修在一瞬间吐出了嘴里的海水,用力的咳嗽着。但是还不等他咳完,又是巨大的海浪再次将他整个压入水中。

    肺里的空气已经完全被咳出了,他想要呼吸的时候,却吸入了一肚子的海水。

    窒息的痛苦在一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这样的痛苦足以让任何的生物疯狂。空气是每一个生命最基本的需求,没有空气,那样的痛苦足以摧毁任何人的意志。

    陆地生物的本能让他在水中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可是...

    “好难受...好难受...就算是海水也好...我想呼吸...”

    他忍不住吸了一点,可是苦咸的海水被吸入鼻腔后,他瞬间被呛住了,忍不住再次咳嗽时...

    海水灌入了他的喉咙,冲进了他的肚子里,无情的海水压出了他身体里最后的一丝空气。他的嘴里吐出了几串渺小的气泡,却也消散在海水中。

    修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在一片茫然的黑暗中,他渴望着...

    他渴望着看见什么东西...

    不想死...

    好想做点什么...

    不想死啊...

    好黑...

    好黑啊...

    好黑...好冷啊...

    这个时候,修的背后,脊柱的中段,那个在最开始就被损坏的地方,有着微弱的光点在汇聚。这道光太过微弱,根本无法穿透他厚厚的,纯黑的大衣。

    但是,这道光,在延伸着,蔓延着,向着渺小而脆弱的身体覆盖着。

    蔓延着的光辉就像是薇甘菊,缠绕着寄生的树木,偷窃者,汲取着,掠夺着寄生者的养分,又像是祭祀手中的笔,沾染着充满魔力的涂料,在勇士的身体上绘制着最古老的图腾。

    光点在蔓延着,纹络在伸展着。最开始它微弱的毫不起眼,可是现在,它却穿透了厚厚的大衣,在着黑暗的海水中绽放着自己的光芒。

    在这无尽幽暗的深海,这道光点纯白到极致,辉煌到耀眼,刺目的宛若神祇的圣光!

    在黑暗中,光永远是最为耀眼的的存在!

    修的意识混沌而混乱,但是却逐渐出现了一丝变化。视线中,无尽的黑暗似乎出现了一丝光点。那个光点太过微小,小到就像是在一片大海中,找一个不知道被海啸带到了什么地方的修一样那么困难。

    但是那是修视线中唯一可以看见的东西。

    那就是唯一的一个东西。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那遥不可及的光点,他睁开眼,似乎想要看清楚那个那永远够不到的光芒。

    他看的那么的认真,以至于他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下坠,自己已经坠下了无尽的深渊。

    深渊中的人,永远触及不到黑暗,因为那是深渊永远无法拥有的美丽。

    对不起...姐姐...我看不到你了...

    海水完全的淹没了他的肺,胸口剧烈的疼痛告诉他,他的身体正在死去。

    那道光点在他的眼中逐渐的扩大,似乎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最后,那道光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太阳,散发着温热的光芒!

    好温暖...好舒服...

    “交给我吧...”

    恍惚间,他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什么...

    修没有听清。

    “交给我吧...”

    这道声音轻微而温暖。就像是初夏的微阳,又像是田间的暖风。

    “交给我吧...你尽力了,你做到最好了...”

    我尽力了吗?修轻微的嗫嚅着。

    “你只是个孩子,你不该承受那么多...”

    我是孩子吗?

    “你应该收到父母的关爱,受到家人的关心...”

    我有家人吗?

    “你应该无忧无虑的在温暖的田野奔跑,而不是在干裂的泥土跑道...”

    我该去玩耍吗?

    “你应该在晚餐的时候,吃到母亲烤的面包,还有父亲捕获的猎物...”

    和家人吃饭吗?

    “你应该像一个孩子一样,得到孩子该有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痛苦的训练着自己,折磨着自己...”

    我……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吗?

    “你就是个孩子啊,你不该承受这一切的。”

    那我该做什么呢...

    “交给我吧...你已经难过的太久,孤独的太久了。”

    我孤独了多久呢。

    “从...一开始。”

    这样吗...

    “交给我吧...”

    那道光里,一只纯白而灿烂的手臂温柔的伸出,似乎在等待着,等待修的手握住他。

    我要交给你什么呢?

    “伸出手,抓住我...然后...把你...交给我吧...”

    修吃力的抬起手,缓缓地伸向那圣洁的光芒。一点点,一点点的伸向那只纯白的手...

    忽然间,剧烈的撞击凶狠的撞在修的背后。

    这样的力量是那么的强大,以至于修控制不住地向那道光芒飞去。

    修飞的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抓住光的手,就穿过了那束光!

    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力量在推动着他,不知道是怎样的东西在推动着他,他艰难的回头,却看见自己离那道光越来越远!

    猛然间,巨大的伤悲笼罩在他的心中。这样的悲伤是如此的剧烈,以至于在一瞬间,泪水就从他的眼中夺眶而出!

    “不要...不要抛下我!”一声凄凉的哭喊声传到修的耳中。这竟然是那道光的声音,是那道光在哭泣!

    “我...怎么会舍得抛下你呢...”猛然间,修感觉到自己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但是那东西是那么的脆弱,以至于修居然径直的撞碎了它!

    破碎的声音轰然间响彻了整个黑暗的世界,这个世界的黑暗化作了无数的碎片,坠落进了无尽的深渊!

    修的身体上,光线的纹络在一瞬间支离破碎,散作了满天的星点,缓缓消散在海水中,修的身体里,以及...

    暗的身上!

    修被顶出了海面,巨大的浪潮依旧在翻腾,风暴依旧在肆虐,狂暴的雨水依旧席卷着视线内所有的世界。

    修深深地吐出了肺里的,胃里的所有的海水。他痛苦的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这里没有黑暗世界中的光明,没有那样的温暖。这里依旧险恶,依旧危险。

    但是,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这里就是现实的残酷。而不是虚幻的黑暗中,那若有若无的空洞。

    修的心中,那巨大的悲伤还没有散去,那剧烈的痛苦宛若就在他的心里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他的灵魂。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悲痛让他忍不住咬紧了牙齿。

    他被冻的浑身瑟瑟发抖,手脚几乎无法动弹,但是他再也不会沉入海底了。

    昂!!!

    激昂的马鸣声兴奋地响起,暗柔软的马唇轻柔的咬着修的脸颊。

    这匹卡斯兰娜家族世代独脉相传的族徽马在这样恶劣的大海中,硬生生的把修从死亡的绝境中带了出来!

    “暗...”修看见了暗那被海水泡的满是血丝的眼睛,那凌乱的粘在一起的鬃毛。

    他一把抱住了暗的脖子“暗...暗....暗!!!”他放生痛苦的哭了出来。

    有着获救后的喜悦,有着看见同班的欣喜,但是……更多的,却是笼罩在他心中的那如同海啸一样的悲伤!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悲伤,为什么那么悲痛,从幻境中出来后,他心中的痛苦就再也无法抑制,他抱着暗再也无法忍耐的失声痛哭。

    暗的梯子刨着水,不时的用脸蹭着修的脸,似乎是想确认修是不是还在着。它在大海潮中艰难的,却和海浪一样快的前行着。

    在这样的的飓风里,就算你不走,风也会吹着你,海浪也会推着你。你根本不可能停下漂泊。

    它在整个海潮中渺小的像是一片落叶,但是海潮却始终不能让它沉落。

    修不知道为什么暗不会被海潮打下,也不知道暗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

    或许,它天生就会游泳吧。可是教官不是说过,马是不会游泳的吗。

    但是,暗救了他,他不需要,也根本不用去想暗为什么会游泳他只要知道...

    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任何的错误。他简直太庆幸当初的选择了。

    修疲惫的趴在暗的背上,在它的耳边轻语“暗...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的,是吗...一直都在一起的...”

    他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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