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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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文房四宝店门面很大，两侧的朱漆石柱前放着一对精雕石狮，左侧那尊脚下踩着石球，右侧那尊则踩着只四仰八叉的狮子。
门敞着，眉上有一块黑扁，龙飞凤舞的写着“金玉良言”四个大金字，落款的名字十分潦草，但能看得出来是“林玉君”三字，这还是苏牧第一次看到林相的笔迹。
门内是一方巨大的砚台，漆黑如墨，隐隐泛绿，砚额是一只驮着碑的巨龟，碑文为鸟虫篆，同样是一个字也看不懂，砚池中有清水，养着几只漂亮的金钱龟，懒洋洋的伏在水里不动弹。
刚走到门口，苏牧就听到店里传来了吵闹声。
几天前才遭遇了和尚围杀事件，他有惊弓之鸟的感觉，一听到店里乱哄哄的，立即停下步子，听了一会，从语气中确定店里的人不是在演戏，是真吵，这才举步打算进店。
一只脚刚踏进店门，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气冲冲从里面走出来，腰悬翠绿玉佩，身着锦绣长袍，大概是嫌苏牧挡着门了，也不话，一掌推在苏牧胸口。
苏牧不敢是铁打的身体，其坚硬程度也是超乎常人想象的，那人怎么可能推得动他？一掌过来，被反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他惊讶的抬起头来看了苏牧一眼，见只是个背着书篓、衣着普通的书生，恼火的一挥手，喝道：“出去！”
苏牧哈的一笑，也喝道：“进去！”
那人楞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问道：“什么？”
苏牧指着门槛道：“我要进去，你让我出去，你要出去，我只好让你进去了。”
“你……”那人本来心情不好，见苏牧还在和自己笑，脸都气红了，赶苍蝇似的挥手道：“去去去，你这穷酸书生，这种地方不是你来得起的，趁早走，少来舔乱。”
苏牧心情大好，对方果然将他认成书生了，明cos成功，笑眯眯的道：“我就买把次一的折扇，又不要镀金的，应该买得起吧？”
青年气笑了：“店里最便宜一把折扇要半贯钱，你有么？”
一贯钱是一千个铜钱，半贯就是五百个，九州这些年风调雨顺，没出现重大灾害，五百个铜钱可以买一百多斤大米，用来买一把折扇确实是十分奢侈的。
“没有。”苏牧回答得很干脆：“半贯钱，带着多重啊！我又不锻炼身体，带那么多干嘛？银子倒是带着几两，收不收？”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贯铜钱，对寻常老百姓来，一两银子够他们生活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那青年张了两次嘴，第三次才终于发出声音来：“真……真的？”
“你不是要出去？”苏牧指了指门外。
青年重重一拍大腿，又要往外冲，见苏牧没让开，一个急停，抬起头看了看苏牧，疑惑的了声：“借过？”
“诶！这才对嘛。”苏牧往旁边一让，等这青年跑出去之后，这才又往店里走去。
耽搁了这么一阵，店里的吵闹声已经停歇下来，苏牧走进店内，见三名店伙计手持棍棒，把两个女孩子堵在一个角落里，这时正回头看着他。
书生装很低调，就是有太过低调了，在这样的地方成了歧视的对象，书生也有有钱的，但身上基本都要带着三大件：玉佩、短剑和折扇。
“干什么的？”一个伙计拄着棍子，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像是随时都要举捧打下来一般。
苏牧笑了笑：“进店，自然是要买东西的。”
“不卖不卖，没见捉俩女贼么？少东家已经去报官了，回来之前什么也不卖，再你买得起么？快出去。”伙计的赶苍蝇手势使得更加稔熟，必定是长期、多次练习的结果。
“女贼？”苏牧向那两个女孩看去，二人有七分像，显然是对姐妹，大的约十七八岁，的十四五岁，长得眉清目秀，楚楚动人，此时互相依偎着，妹妹已经在轻轻啜泣，姐姐眼睫不住颤动，显然已经气极。
“你诬赖！”听到伙计自己，妹妹紧紧攥着拳头，大声辩解：“我们给唐公子买礼物，刚进来没多久，你们就拉住我们，我们偷东西。”
苏牧了头，对伙计道：“你她们偷东西，偷了什么？东西在哪？没看到啊！”
伙计怒道：“那你看到她们没偷？谁知道东西藏到哪里去了？上好的青龙砚两方，把她们卖了都赔不起，你赔？”
苏牧笑了起来：“我身价高，要我陪，怎么也得十六方极品青龙砚，加……五十五枝级狼毫。”
见苏牧的价报得如此认真，还有零有整，两姐妹中的妹妹破涕为笑：“你这书生长得不怎么样，为何要价这么高？”
她姐姐拐了她一下，但没有多什么。
苏牧大怒：“没礼貌，什么叫长得一般，就我这玉树林风的样子，这个价格还是打过八折的，再了，长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算了，你孩子不懂。”
之所以没有把话完，是因为那位姐姐开始瞪他了。
店伙计听他们居然聊起天来，不耐烦的道：“快走快走，你再啰唣，一会官府的人来了把你一齐抓走。”
苏牧很想帮这姐妹一把，无奈想不出方法来，女子的清白大过天，不可能去检查她们身上有没有藏着砚台，就连这店里的人也只敢将她们围住，等待官府的人来解决。
大概是看出了苏牧的想法，姐姐终于开口话了：“这位公子，我叫芸环，她是我妹妹芸裳，能否请你帮个忙，到三条街外的唐府，请唐公子来一趟……若是他没有要事的话。”
苏牧还没答应，那个店伙计一楞，回头向她问道：“唐公子？可是唐驿长的公子唐英才？”
芸环摇了摇头：“是二公子唐乐山。”
店伙计“嘶”的吸了口气，皱眉道：“既是唐公子熟识的人，我们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不过那两方砚台还没有找到，只得请二位姑娘暂留一会，想来官府的人看在唐人家面上，也不至于为难二位。”
罢他让另外两名伙计放下手中的棍棒，把芸环和芸裳请到一张方桌前坐下，也不理苏牧，去里屋泡茶去了。
“那个唐家很有名？”苏牧好奇的问道。
芸环了头：“你是外地来的？怎会不知，唐家乃长桥县的名门望族，唐公子的父亲任着驿长，若是唐公子能够出面，这件事就可轻易解决了。”
“好吧，我现在就去，你们也别着急，反正东西不是你们偷的，他们赖也赖不到你们头上。”苏牧完转身就走。
“多谢公子。”芸环起身福了一福，芸裳也跟着福，只是动作不大自然。
…………
走出店门，苏牧忽然意识到他连具体地址都没问清楚，三条街之外，是往南还是往北？是直走还是拐弯？
既然是名门望族，在长桥县肯定是很有名气的，他也懒得回去再问，一路打听，很快就来到了唐府门前，扣响了重重的门环。
没过多久，大门拉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擦出个脑袋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唇上留着两撇胡子，脸上有几麻了，额头上长着块铜钱大的黑痣。
“等着。”这人看了苏牧一眼，扔下这两个字，又把门关上了。
苏牧楞在门外，心想这名门望族果然不同凡响，门应居然会读心术，他什么都没就能猜到来意。
几分钟后，门内脚步声慢慢靠近，开门的还是那个中年人，这次多伸出来一只手，手上托着两锭银子。
“呃……这是干什么？”苏牧接过银子，好奇的问道，莫非每个来敲门的人都能得银子？这钱也太好赚了。
中年人被苏牧问得楞住，道：“你不是进京赶考，来要盘缠的？”
“原来是这样。”苏牧笑着把银子收进怀里：“赶鸭子我倒是会一，赶考就免了，我是来找唐乐山唐公子的。”
中年人见苏牧收银子的动作十分利索，估计那两锭银子是要不回来了，只得问道：“你找唐公子有何事？”
苏牧把店铺里的见闻讲了一遍，对中年人道：“想请唐公子去调解一下，作个证。”
听到芸环和芸裳的名字，中年人皱了皱眉，等苏牧完后，又扔下“等着”两个字，再次关上了大门。
苏牧只得继续站在外面等，这次等的时间稍长，大门再次打开后，出来的仍是一个脑袋的一只手，只不过手上不再托着银子，而是递过来一张纸条。
“拿着。”中年人将纸条递给苏牧，不等苏牧开口，又关上了门。
苏牧拿起纸条一看，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两方砚台，可由唐府赔偿。”后面落着个唐乐山的名字，盖了个指甲盖大的印章。
“所以……是间接承认她们偷了砚台么？都懒得替她们辩解一下，呵，一张纸条，真是把敷衍二字演绎到极致了。”苏牧无奈的笑了笑，把纸条收进袖子里。
回忆了一下，芸环用了两次“若是”，显然也不确定唐乐山会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请他帮忙罢了。
这家文房四宝店门面很大，两侧的朱漆石柱前放着一对精雕石狮，左侧那尊脚下踩着石球，右侧那尊则踩着只四仰八叉的狮子。
门敞着，眉上有一块黑扁，龙飞凤舞的写着“金玉良言”四个大金字，落款的名字十分潦草，但能看得出来是“林玉君”三字，这还是苏牧第一次看到林相的笔迹。
门内是一方巨大的砚台，漆黑如墨，隐隐泛绿，砚额是一只驮着碑的巨龟，碑文为鸟虫篆，同样是一个字也看不懂，砚池中有清水，养着几只漂亮的金钱龟，懒洋洋的伏在水里不动弹。
刚走到门口，苏牧就听到店里传来了吵闹声。
几天前才遭遇了和尚围杀事件，他有惊弓之鸟的感觉，一听到店里乱哄哄的，立即停下步子，听了一会，从语气中确定店里的人不是在演戏，是真吵，这才举步打算进店。
一只脚刚踏进店门，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气冲冲从里面走出来，腰悬翠绿玉佩，身着锦绣长袍，大概是嫌苏牧挡着门了，也不话，一掌推在苏牧胸口。
苏牧不敢是铁打的身体，其坚硬程度也是超乎常人想象的，那人怎么可能推得动他？一掌过来，被反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他惊讶的抬起头来看了苏牧一眼，见只是个背着书篓、衣着普通的书生，恼火的一挥手，喝道：“出去！”
苏牧哈的一笑，也喝道：“进去！”
那人楞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问道：“什么？”
苏牧指着门槛道：“我要进去，你让我出去，你要出去，我只好让你进去了。”
“你……”那人本来心情不好，见苏牧还在和自己笑，脸都气红了，赶苍蝇似的挥手道：“去去去，你这穷酸书生，这种地方不是你来得起的，趁早走，少来舔乱。”
苏牧心情大好，对方果然将他认成书生了，明cos成功，笑眯眯的道：“我就买把次一的折扇，又不要镀金的，应该买得起吧？”
青年气笑了：“店里最便宜一把折扇要半贯钱，你有么？”
一贯钱是一千个铜钱，半贯就是五百个，九州这些年风调雨顺，没出现重大灾害，五百个铜钱可以买一百多斤大米，用来买一把折扇确实是十分奢侈的。
“没有。”苏牧回答得很干脆：“半贯钱，带着多重啊！我又不锻炼身体，带那么多干嘛？银子倒是带着几两，收不收？”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贯铜钱，对寻常老百姓来，一两银子够他们生活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那青年张了两次嘴，第三次才终于发出声音来：“真……真的？”
“你不是要出去？”苏牧指了指门外。
青年重重一拍大腿，又要往外冲，见苏牧没让开，一个急停，抬起头看了看苏牧，疑惑的了声：“借过？”
“诶！这才对嘛。”苏牧往旁边一让，等这青年跑出去之后，这才又往店里走去。
耽搁了这么一阵，店里的吵闹声已经停歇下来，苏牧走进店内，见三名店伙计手持棍棒，把两个女孩子堵在一个角落里，这时正回头看着他。
书生装很低调，就是有太过低调了，在这样的地方成了歧视的对象，书生也有有钱的，但身上基本都要带着三大件：玉佩、短剑和折扇。
“干什么的？”一个伙计拄着棍子，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像是随时都要举捧打下来一般。
苏牧笑了笑：“进店，自然是要买东西的。”
“不卖不卖，没见捉俩女贼么？少东家已经去报官了，回来之前什么也不卖，再你买得起么？快出去。”伙计的赶苍蝇手势使得更加稔熟，必定是长期、多次练习的结果。
“女贼？”苏牧向那两个女孩看去，二人有七分像，显然是对姐妹，大的约十七八岁，的十四五岁，长得眉清目秀，楚楚动人，此时互相依偎着，妹妹已经在轻轻啜泣，姐姐眼睫不住颤动，显然已经气极。
“你诬赖！”听到伙计自己，妹妹紧紧攥着拳头，大声辩解：“我们给唐公子买礼物，刚进来没多久，你们就拉住我们，我们偷东西。”
苏牧了头，对伙计道：“你她们偷东西，偷了什么？东西在哪？没看到啊！”
伙计怒道：“那你看到她们没偷？谁知道东西藏到哪里去了？上好的青龙砚两方，把她们卖了都赔不起，你赔？”
苏牧笑了起来：“我身价高，要我陪，怎么也得十六方极品青龙砚，加……五十五枝级狼毫。”
见苏牧的价报得如此认真，还有零有整，两姐妹中的妹妹破涕为笑：“你这书生长得不怎么样，为何要价这么高？”
她姐姐拐了她一下，但没有多什么。
苏牧大怒：“没礼貌，什么叫长得一般，就我这玉树林风的样子，这个价格还是打过八折的，再了，长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算了，你孩子不懂。”
之所以没有把话完，是因为那位姐姐开始瞪他了。
店伙计听他们居然聊起天来，不耐烦的道：“快走快走，你再啰唣，一会官府的人来了把你一齐抓走。”
苏牧很想帮这姐妹一把，无奈想不出方法来，女子的清白大过天，不可能去检查她们身上有没有藏着砚台，就连这店里的人也只敢将她们围住，等待官府的人来解决。
大概是看出了苏牧的想法，姐姐终于开口话了：“这位公子，我叫芸环，她是我妹妹芸裳，能否请你帮个忙，到三条街外的唐府，请唐公子来一趟……若是他没有要事的话。”
苏牧还没答应，那个店伙计一楞，回头向她问道：“唐公子？可是唐驿长的公子唐英才？”
芸环摇了摇头：“是二公子唐乐山。”
店伙计“嘶”的吸了口气，皱眉道：“既是唐公子熟识的人，我们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不过那两方砚台还没有找到，只得请二位姑娘暂留一会，想来官府的人看在唐人家面上，也不至于为难二位。”
罢他让另外两名伙计放下手中的棍棒，把芸环和芸裳请到一张方桌前坐下，也不理苏牧，去里屋泡茶去了。
“那个唐家很有名？”苏牧好奇的问道。
芸环了头：“你是外地来的？怎会不知，唐家乃长桥县的名门望族，唐公子的父亲任着驿长，若是唐公子能够出面，这件事就可轻易解决了。”
“好吧，我现在就去，你们也别着急，反正东西不是你们偷的，他们赖也赖不到你们头上。”苏牧完转身就走。
“多谢公子。”芸环起身福了一福，芸裳也跟着福，只是动作不大自然。
…………
走出店门，苏牧忽然意识到他连具体地址都没问清楚，三条街之外，是往南还是往北？是直走还是拐弯？
既然是名门望族，在长桥县肯定是很有名气的，他也懒得回去再问，一路打听，很快就来到了唐府门前，扣响了重重的门环。
没过多久，大门拉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擦出个脑袋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唇上留着两撇胡子，脸上有几麻了，额头上长着块铜钱大的黑痣。
“等着。”这人看了苏牧一眼，扔下这两个字，又把门关上了。
苏牧楞在门外，心想这名门望族果然不同凡响，门应居然会读心术，他什么都没就能猜到来意。
几分钟后，门内脚步声慢慢靠近，开门的还是那个中年人，这次多伸出来一只手，手上托着两锭银子。
“呃……这是干什么？”苏牧接过银子，好奇的问道，莫非每个来敲门的人都能得银子？这钱也太好赚了。
中年人被苏牧问得楞住，道：“你不是进京赶考，来要盘缠的？”
“原来是这样。”苏牧笑着把银子收进怀里：“赶鸭子我倒是会一，赶考就免了，我是来找唐乐山唐公子的。”
中年人见苏牧收银子的动作十分利索，估计那两锭银子是要不回来了，只得问道：“你找唐公子有何事？”
苏牧把店铺里的见闻讲了一遍，对中年人道：“想请唐公子去调解一下，作个证。”
听到芸环和芸裳的名字，中年人皱了皱眉，等苏牧完后，又扔下“等着”两个字，再次关上了大门。
苏牧只得继续站在外面等，这次等的时间稍长，大门再次打开后，出来的仍是一个脑袋的一只手，只不过手上不再托着银子，而是递过来一张纸条。
“拿着。”中年人将纸条递给苏牧，不等苏牧开口，又关上了门。
苏牧拿起纸条一看，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两方砚台，可由唐府赔偿。”后面落着个唐乐山的名字，盖了个指甲盖大的印章。
“所以……是间接承认她们偷了砚台么？都懒得替她们辩解一下，呵，一张纸条，真是把敷衍二字演绎到极致了。”苏牧无奈的笑了笑，把纸条收进袖子里。
回忆了一下，芸环用了两次“若是”，显然也不确定唐乐山会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请他帮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