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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石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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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过容若蝶,林熠御剑北行,邙山双圣赤了四足,驾着白金月牙轮忽前忽后不亦乐乎。这两人得知数日后神霄派将有一场大战,焉肯放过凑热闹的机会,也随着林熠前往昆吾。

    中午时分,三人在一座镇上寻了家干净的酒楼小歇。

    林熠又买了两双新鞋,这才使邙山双圣无须再做赤脚大仙。

    只是两人身形怪异,引来了不少人围观,酒楼的生意居然比平时红火了足足一倍。

    入夜之后,过了一条名为龙江的大河,进入北方地界,距离昆吾山尚有三千多里。

    林熠思归心切,也不宿店,继续漏夜赶路。渐渐脚下群山起伏,险峰嶙峋,已是到了龙首山。

    五行魔宫中的金牛宫即座落此间的主峰山麓里。

    林熠不欲生事,远远避开,绕道而行。

    他回想这十日的遭遇,恍若一梦,殊不真实。

    其中诸般疑问,任林熠素负机智亦百思不得其解。

    容若蝶举世无双的娇艳容颜不时浮现面前,淙淙琴音犹在耳畔。奈何一出筑玉山,彼此又将各为其主,也容不得他有过多的念头。

    忽听白老九讶异道:“咦,前面山崖后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恁的古怪?”

    林熠收住神思,举目望去,只见数十里外一座巍巍山峰的上空,腾起一团雾蒙蒙的紫色光华,忽明忽暗譬如火烛,黑夜里显得异常醒目。

    白老七眯起小眼扭转脑袋凝视半晌,煞有其事道:“我晓得了,定是天上掉下来的哪颗星星,落到了山后面。”

    白老九道:“放屁!你啥时有见过紫色的星星?”

    白老七得意洋洋道:“老九,你忒孤陋寡闻了。知不知道天上有颗紫微星?既然名字叫‘紫微’,那必然就是紫色的。”

    白老九不服不忿道:“照你这么说,你叫白老七,长得就很白了?”

    白老七悠然道:“我原本是很白,可太阳晒多了,也就变得黑了些。”

    林熠也是好奇心起,笑道:“你们两个也别吵了,七兄说的固然有理,但九兄的话听上去也不错。索性咱们赶过去瞧瞧,也耽搁不了多少工夫。”

    邙山双圣亦属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闻言自无异议,三人朝光华闪烁处飞去。

    越过那道山巅,下方的山麓之中高悬着四道紫色光符,各踞一角,彼此相隔约有百余丈,遥相呼应。

    光符焕放出的紫色电芒,犹如蜘蛛吐丝往四周蔓延垂落,形成一座半透明的庞大光罩。

    一头形似犀牛的庞然巨兽被困在光罩正中,肌肤坚硬如石,一块一块的鼓起,泛着微微青光。浑身生满一尺多长的青色棘刺,最粗处如若杯口,仅将头部与三条粗壮的矮腿裸露在外,好像头刺猬。

    它两条后腿蹲踞于地,不住窜跃,双腿只轻轻一弹即可跳起八、九丈的高度。另一条前腿稍细些,生在粗短如柱的脖子下面,淩空挥舞,一掌接一掌势大力沉,轰击光罩。

    巨兽的眼睛亮逾夜星,射出血红色光芒,眼眶朝里深深凹陷。灰黑色的鼻子上突起一只银白犄角,高高翘起,末端又尖又硬,任谁给戳下皆难逃一死。

    它口中发出闷雷般的愤怒咆哮,伴随呼吸喷出一蓬蓬青色雾气,打在光罩上“嗤嗤”轻响。

    光罩在巨兽的凶猛冲击下战栗不已,嗡嗡鸣响晃动,牵引高空的四道紫电光符也风雨飘摇,猎猎颤响。但光符表面兀自激射出一股股淩厉耀眼的疾电,此起彼伏劈落到巨兽身上。

    尽管巨兽竭力闪躲,却无奈紫色光电越来越密,顾此失彼以致连连中招。

    疾电劈在它小山般的身躯上,爆发出“喀喇喇”的锐利声响,光雨四溅。亏得巨兽的棘刺宛如一层铁甲,虽负痛狂吼,皮刺翻裂,但也未伤着内脏,依旧剽悍勇猛之至。

    一名中年男子面如冠玉,背负仙剑飘浮于光罩之上,双手结成法印,聚精会神操控着由四道紫电灵符铸成的法阵。

    忽而一道灵符似禁受不起巨兽的凶猛冲击,剧烈飘荡,光华顿暗。那中年男子闷哼咬舌,低喝道:“疾!”口中射出一道血箭,喷洒在灵符正中的符文仙图上。

    光符一震,复又亮起,可中年男子的面色又苍白许多,头顶青烟冉冉,显然是真元接近透支的征兆。

    中年男子的身侧飘立着一名青衣妇人,面目姣好,看似三十多岁,满脸的紧张焦灼,目光来回在巨兽与身旁男子间巡视,几次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住。

    在这两人身后,守着四名年轻弟子,俱都心无旁骛,连林熠等人飞近也未察觉。

    那中年男子又喷了一口血箭,身子摇摇欲坠。

    少妇急忙探手搀扶,另一只玉手抵住他的背心输入一道真气,哀婉道:“彬哥,别再撑了,咱们再另想办法吧!”

    中年男子汗如雨下,坚毅的摇摇头,双目死死注视光罩中的巨兽,竭力压榨丹田内所剩不多的真气,催动灵符发起又一波的猛烈轰击。

    可惜那巨兽皮糙肉厚,简直满身的棘刺,虽然被疾电劈得鲜血淋漓,但悍勇不减,反越发的暴怒如狂。

    白老七望着巨兽,疑惑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像头蛮牛?”

    林熠道:“我曾在道家的典籍中看到过这种巨兽的图文记载,它是洪荒古兽之一,叫做‘石棘’,如今百年也难得一见。且多在南荒之地出现,常以猛兽凶禽为食,生性极为暴戾嗜血。”

    白老九不解道:“林兄弟,你说这些人费了老大力气捉它作甚?抓回去养着玩么?”

    林熠笑道:“那倒不是。石棘虽是凶悍,但周身上下尽皆是宝。棘刺与犄角磨碎了可入药材,有养生延年之效;将皮整张剥离,便可制成抵挡仙家真罡的宝甲;体内青筋水火不侵,刀斧不断,可炼成软索;更难得的是它的胆汁,闻之腥臭却能补阳滋阴,起死回生。

    “再有一桩,它额头里蕴藏的内丹,汲取皓月精华,功通灵异。倘若取出蒸干,研磨成粉,乃锻铸仙兵的无上佳材。”

    白老九咋舌道:“竟有恁多的好处,要不咱们也逮一只来玩玩?”

    林熠道:“石棘乃可遇不可求的洪荒古兽,难得一见,哪有那么好找?”

    白老七气闷道:“眼前可不是有一头么?可惜教别人先找着了,咱们又不能动手去抢。”

    他见那中年男子渐渐力不能支,连带身侧的少妇也开始娇躯微颤,双颊如火,恐已力有不逮,于是叫道:“喂,你们要不要找人帮忙?”

    那些人这才发现不远处多了三个不速之客,四名年轻弟子瞧着邙山双圣模样古怪,相貌丑陋,均生出惊觉之意。

    其中一人喝道:“诸位好意我等心领。太霞派在此围杀魔兽,诸位若无他事还请自便。”

    那中年男子与少妇却全神贯注于紫电灵符法阵,想来是无暇分神之故,皆未回答。

    白老七碰了个软钉子,咕哝道:“他***,不让帮忙就不帮,老子待在一边瞧热闹总行吧?”定住白金月牙轮,悠哉悠哉悬浮半空,看起戏来。

    林熠听他们自报乃太霞派门下,稍稍一愣。

    需知太霞派于正道之中,仅是个中小型的门派,嫡系弟子不过二、三十人。现任掌门曹子仲修为平平,为人倒算豪爽,在涟州府城有一家祖传的镖局,生意颇是兴隆。

    这个中年男子从年纪相貌看来,都不似曹子仲本人,想来是他门下的弟子,也不知从何处得了四道紫电灵符,便打起石棘的主意,眼看着要吃亏。尤其此地仍属龙首山脉,乃金牛宫的一亩三分地,在人家眼皮底下捕捉石棘,可谓胆大至极。

    邙山双圣人闲着,嘴可没闲着,一面观战,一面冷一句、热一句的出言调侃。

    白老七说道:“哎哟!那家伙又喷了口血,肚子里的存货怕不多啦!”

    白老九道:“不怕,你没看后面还有好几个么?用完了这家伙的,再用那几个。要是全喷完了,就往自己身上戳几刀,血不就又有了?”

    他们自然晓得中年男子口中所喷的,乃是体内精血真元,绝非一般的血液可比,但适才自告奋勇要帮忙遭拒,憋了满肚子的不忿,故而趁机冷嘲热讽。

    四名年轻弟子正心忧乃师,听闻两个混蛋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大说风凉话,顿时怒火撞起,有脾气大性子急的便喝道:“你们两个丑八怪胡说什么?还不快滚!”

    这可犯了两人的忌讳,邙山双圣身动人至,白老七探手抓住那年轻弟子的胸前衣襟,如拎小鸡提将起来,骂道:“王八羔子,你好好看看老子,哪里生的丑了?”

    一侧的三名同门齐声呼喝:“把人放下!”亮出仙剑往白老七刺来。

    白老九双手一握白金月牙轮,在身前一划“喀啷、喀啷、喀啷”,轻而易举震断来剑。

    中年男子心神微分,西首的灵符轰然爆裂,迸出一团火光,光罩豁开一道缺口。

    石棘乘势冲出,它受制阵内早红了眼睛,脱困之后竟不遁逃,反怒吼如雷向中年男子扑来,双足踏踩虚空如履平地。

    中年男子大惊失色,与少妇齐齐掣出仙剑,分刺石棘双目。

    两人为催动法阵,几乎已油尽灯枯,剑到中途一阵心虚气浮,被石棘的犄角一挑,双剑脱手而飞,一只巨灵般的前爪重重罩着中年男子头顶拍落。

    中年男子闪躲不及,身旁的那少妇声嘶力竭呼喊道:“彬哥!”合身向他身前扑倒,竟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相代。

    眼看少妇的头颅要被石棘拍得脑浆迸裂,蓦然两人面前掠过一束紫色光飙,隐有隆隆风雷声动,“噗”的射中石棘戟张的前爪,再从厚实的手背上透出,飞还主人袖口,正是林熠千钧一发里祭出璇光斗姆梭相救。

    石棘狂吼后倒,中年男子急忙揽起少妇纤腰退开数丈,兀自惊魂未定。

    石棘认清林熠,舍了那两人,双腿登云恶狠狠扑了上来。远远的口中喷洒出的青色烟雾腥臭刺鼻,闻者欲呕。

    林熠镇定若恒,挥手又飞出两支璇光斗姆梭。

    此乃上古至宝,威力无伦,石棘虽是神兽一流,却如何当得?紫光炫目处,斗姆梭透眼射入,去势不休,打穿了石棘的头颅,从后脑破出。

    石棘冲到林熠跟前,猛地僵立,喉咙里发出“轰隆轰隆”的急促喘息。

    林熠收了璇光斗姆梭,右手拍拍石棘鼻尖的犄角,笑道:“老兄,躺下睡吧!”

    石棘如应斯言,“嗷─”的厉吼一声震得群山回荡,密林颤抖,硕大的身躯仰面摔倒,直挺挺跌下山麓。

    邙山双圣扔开那名年轻弟子,赶了过来,奈何还是迟了一步,战事已经结束。

    白老九不满道:“林兄弟,你太不够意思了,也不多留它一会儿,让咱们哥俩儿耍耍。”

    林熠道:“别急,别急,下回再有好玩的物事,便让你们两个先来如何?”

    白老七理所当然的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举目望去,那四个年轻弟子正急急往石棘坠落的地方飘落,中年男子却由少妇搀扶着走到近前。

    他双手向林熠抱拳,躬身施礼道:“多谢公子仗义援手,愚夫妇感激不尽。”

    林熠笑嘻嘻道:“小弟举手之劳,老哥不必客气。只是石棘虽好,可也不值得诸位拿老命去相拼,万一失手未免得不偿失。”

    中年男子苦笑道:“曹某岂不知晓其中凶险?但万般无奈也唯有行险一搏,企盼老天见怜,能救我那孩儿一命。”

    林熠道:“原来老哥姓曹,不知与曹子仲曹老爷子如何称呼?”

    中年男子回答道:“在下曹彬,乃家父膝下不肖长子。”又引荐身旁少妇道:“这是拙荆,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说话间,那四名弟子合力将石棘的尸身抬近,人人脸上兴奋无比。

    林熠刚要回答,心中忽起警兆,白老九已先一步叫道:“哈哈,又有朋友到了!”

    十余名银衣人御风而来,当先一人面如锅底,神情威武,冷厉的双目扫了眼石棘尸身,口气倨傲的呼喝道:“把石棘留下,速速离去,饶你们不死。”

    曹彬心里一沉,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他已认出这是金牛宫的银衣卫,远非自己区区一个太霞派可以惹得起。

    然而石棘对他们夫妇而言,实是看得比性命还重百倍,焉能轻易舍弃。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兄台,愚夫妇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寻到一头石棘,又幸得这位公子襄助,才九死一生擒下它来。兄台一来便欲强夺,实有些强人所难。”

    银衣人嘿嘿笑道:“我告诉你,龙首山一草一木、一兽一鸟都归金牛宫所有,纵是天王老子也无权过问。我不追究尔等偷猎之罪已网开一面,你不快滚还啰嗦什么1

    曹妇人怒道:“你们金牛宫的人,做事未免也太霸道了!”

    旁边一个银衣人冷哼道:“霸道又怎的?金牛宫要的东西,谁敢来争?”

    忽听有人“嘻嘻”、“哈哈”笑声刺耳,银衣人转脸望去,就瞧见邙山双圣与林熠大咧咧的双手抱在胸前,满脸的不以为然,浑不把自己这些人放在眼里。

    银衣人怒斥道:“你们几个躲在一边傻笑什么?”

    林熠好似被吓了一跳,赶紧收敛笑容,肃颜道:“不敢,不敢。我们几个是在羡慕贵宫财大气粗、富可敌国,居然把整个龙首山也买了下来。”

    银衣人傲然道:“金牛宫即在龙首山,山中出产自归敝宫所有,何须用买?”

    林熠“哦”了声,满是景仰之色,说道:“好威风,好煞气!这么说来,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从这山里产出,贵宫都会责无旁贷的珍藏起来?”

    银衣人道:“那是当然,明白了此理,还不赶快把石棘交出来!”

    林熠摇摇头,疑惑道:“在下心里更加不明白了,想那些鸟兽粪便亦属龙首山中所产之物,莫非贵宫也要珍藏?长年累月的堆满屋子,岂不有点臭气熏天?”

    白老七一把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叹道:“难怪老子总闻到一股尿骚味,原来是这么回事。”

    白老九笑呵呵道:“小子,方才我在那座山头上拉了泡屎,你们收不收啊?”

    银衣人再傻也醒悟到这几个人是有意在捉弄自己,面色铁青,目露杀机道:“好得很,现在老子不单要夺石棘,你们的性命也要一并收了!”

    林熠坏坏一笑道:“哎哟,兄台,咱们可不是龙首山出的土特产,你可别搞错了。”

    银衣人狰狞冷笑,说道:“没错,你们的命金牛宫也要了!”右手一挥,身后九名部属各拔兵刃扇形展开,向众人围拢。

    邙山双圣一见有架打,大喜过望,忙不迭招呼道:“你们都别动,这是咱们兄弟的买卖!”不等话音落地,两人迫不及待掣出白金月牙轮,犹如虎入狼群一般迎上前去,唯恐旁人又抢了先着。

    这些银衣人乃金牛宫巡山护卫,也非庸手。可惜倒足楣运撞到邙山双圣手里,哪里还能讨到好去?

    白老七、白老九两对白金月牙轮挥舞开来,指东打西,宛似切瓜砍菜杀得银衣卫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他们两个张牙舞爪打得兴高采烈,却看得曹彬夫妇目瞪口呆,几疑梦境。

    刚刚还凶焰咄咄的金牛宫银衣卫,转眼间已被眼前两个连体怪人打得落花流水,全无招架之力,曹夫人抓着丈夫的胳膊,眼中重新又闪动着希望的光彩。

    那些尝到苦头的银衣卫有心退却,孰料邙山双圣施展开绝顶的身法占住外圈,把他们迫在当中进退不能。

    若非两位仁兄一心耍玩,倒无伤人之意,只怕山麓底下早已躺倒了一大片。

    那为首的银衣卫见势不妙,咬牙叫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金牛宫头上动土?”

    白老九道:“听好了,老子就是‘拳打西山虎脚踢东海龙所向披靡文成武德玉树临风天下无双’的白九爷!”

    白老七不甘示弱大叫道:“还有我!‘头顶青天脚踏八荒战无不胜文胆武魄潇洒盖世绝无仅有’的白七爷是也!你记住了没有,要不要老子再念一遍?”

    那银衣卫给邙山双圣又臭又长、乱七八糟的名头弄得头也晕了,暗道哪来的怪物,恁的扎手,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招惹他们。

    但如今后悔也晚了,他眼帘里一花,被白老七腾出左手抓住后脖领子往天上一抛,道:“老九,咱们来玩颠球!”接二连三将其他银衣人一一抛起,接住复又再抛。

    这些银衣卫被双圣一抓之下,个个欲挣不能,像皮球一样此起彼伏腾空翻转,煞是精采。每当身子将要落下之际,邙山双圣总能及时赶到,轻轻在对方腰眼上一抬,复又飞起。

    那为首的银衣卫在金牛宫里好歹也算个角色,平日养尊处优,颐指气使,何尝受过这样的折辱?上天下地抛飞了数轮,心中又羞又怒,突然面目充血昏死过去。

    邙山双圣一愣,兴趣大减。

    白老九伸手接住银衣卫,纳闷道:“怎么像个弱不禁风的大姑娘家,才几下就不行了?”

    其他银衣人如获大赦,赶忙挺身站定,也有那一两个倒楣的来不及在空中翻身,“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压断一片枯枝,忍住骂娘的冲动一骨碌爬起来,却寸步也不敢妄动,先前的嚣张气焰早飞到九霄云外。

    白老九随手将那银衣卫抛到同伴怀中,问道:“林兄弟,这伙人如何打发?”

    林熠笑盈盈扫视过银衣人,问道:“诸位好汉,是否还想要收我们的小命?”

    九名巡山银衣卫齐刷刷的摇头,纷纷讨饶道:“我等有眼无珠,请公子饶命!”

    林熠一指石棘兽,又问道:“那么咱们也可以把它带走了咯?”

    有几个银衣卫脑筋稍嫌迟钝,还在摇头,被同伴一戳遽然有所醒悟,连忙又拼命点头。

    林熠哈哈一笑,朗声道:“你们还不走,等我放爆竹欢送么?回去告诉金裂寒,今晚的梁子是昆吾林熠与金牛宫结下的。冤有头,债有主,将来别找错门了。”

    一众银衣卫如遇大赦,头也不敢回的去远,转眼消失在山崖背后。

    远远兀自听见白老七扯着嗓门喊道:“别忘记跟金裂寒说,还有咱们邙山双圣的一份!”

    曹彬等人见强敌退走,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个早先斥骂邙山双圣的年轻弟子羞惭难当,躲到同门身后,靠着石棘的躯体遮掩,垂首站立。

    曹彬喜道:“原来公子是昆吾派的高手,曹某久仰贵派玄干、玄恕诸位真人大名。今日能得见林公子,又蒙仗义襄助,实在三生有幸。”

    林熠笑道:“曹老兄,此处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咱们往前赶一程后再说。”

    曹彬一省道:“不错,金牛宫随时会有后援赶至,咱们还是先出了龙首山再说。”

    众人往北行了一个多时辰,将龙首山遥遥扔到后头。

    曹彬夫妇为捕捉石棘耗费了大量真元,此刻已然吁吁带喘。当下拣了处僻静密林,一行人围坐暂歇,两名曹彬门下的弟子跃上林梢,担当警戒。

    曹彬夫妇盘膝打坐良久,始缓过气来,这才叙说了捕捉石棘的前因后果。

    原来曹彬夫妇膝下生有一子一女,分别唤作曹衡、曹妍。

    曹妍是长女,今年九岁,乖巧伶俐甚得乃祖曹子仲宠爱,视若掌上明珠。

    问题出在七岁的幼子曹衡身上,他天生的九阴绝脉,多年来体弱多病,全赖针石延续性命,但几经名医诊断,众口一辞都判定他绝难活过十岁。

    曹彬夫妇仅此一个爱儿,听得宣判无疑似头顶惊雷炸响,自此忧心如焚。

    曹夫人更是以泪洗面,脸上难见欢笑。

    后经一位高人指点,言道石棘胆汁有枯木逢春之奇效,或能救回爱子的小命。三年多来曹彬夫妇跋山涉水,踏遍各处险峻,近日才在龙首山的一处深谷里发现了石棘踪迹。

    夫妇两人祭出那位高人所赐的紫电灵符,铸成法阵,将石棘围困其内。可惜修为不济,若非林熠出手,救子不成反而险些双双丧命在石棘爪下。

    曹彬叹道:“曹某也明白此举凶险非常,但为能救衡儿一命,愚夫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天幸林公子及时现身,才不致教咱们功亏一篑。曹某的性命丢了倒在其次,若医不好衡儿,今生恐要愧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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