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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秦王府世子辞行 平阳冈贼人剪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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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李峻随师父杨保进入藏书阁底密室,见功禄堂大大小小立了数千座牌位,动摇承袭之心,立志习武,次日圣旨下降,众人受封。

    幽竹斋内,此时梧桐、彩屏正为李峻不日出行收拾包袱,碧瑶、初霁也在到处翻找着。

    李峻见状,笑道:“此次出行,距此不远,不须这些,带些银两即可。”

    初霁闻之,嘟囔道:“王府虽家大业大,世子也当节俭。外边买的倒不如自己常用得放心。再说了,世子此次出行,不知何时回府,多带点不碍事。”

    碧瑶笑道:“这初霁啊,恨不得把整座王府都塞进去。”

    “若如此,本世子的马儿可不堪重负。”

    众女闻之大笑。

    “就这么多了,世子看看可行?”

    李峻走过去拎了拎。

    “倘若此行碰到山贼,估摸着都提不动。”

    “世子殿下就知取笑初霁,好心当成驴肝肺。”

    “收拾好了就回去吧,本世子还要去婉儿处一趟,今日早些安寝,明日早行。”

    言毕,径往李婉住处。

    此时,沈妍不曾回家,仍同李婉在房中闲聊。见李峻前来,赶忙起身。

    “表妹来府中数月,可曾习惯?”

    “还好。”

    “念家否?”

    “有婉儿此间为伴,不曾想家。前些日子寄了书信,过阵子回去。”

    “如此甚好。”

    李婉见李峻前来,问道:“不知此时默儿在西关如何?”

    “我也甚是牵挂,无奈父命难违。”

    “婉儿放心,默儿此次西征立下功劳,深得军心,想必不会吃苦。”

    “默儿身为王爷之子,自是不会受欺负,只是边关寒苦,默儿如今年幼,正是玩耍的年纪。”

    说着便流下热泪,沈妍见状,赶忙安慰。

    “为兄此次前来,是向婉儿告别。”

    沈妍闻之不悦。

    “表哥才回府几日,又要去往何处?”

    “此行北上习武,明早出行。”

    李峻又道:“若无武艺傍身,他日怎可承袭秦王,又如何护家人安危?”

    李婉闻之哭道:“默儿远去西关,此番兄长又要远行,父亲忙于公务,家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不知表哥此次出行多久?”

    “少则两三月,多则半载。”

    “本想过几日回家,如此看来又得多待些时日。”

    “表妹若念家,可与婉儿同行,婉儿可前去看望姑妈,不知是否愿意。”

    “如此也罢,待几日向父亲辞行,去姑妈那里住些时日。”

    李峻道:“既如此,为兄先行告退。”

    言毕,李峻辞别李婉、沈妍,径往藏书阁。

    行至藏书阁,只见师父杨保仍在临书,杨保见李峻前来,放下毫笔。

    “拜见师父。”

    “峻儿几时出发?”

    “行李已收拾妥当,明早出行。”

    “如此甚好,早些出行,早些回府。”

    “师父身体欠佳,不宜终日忙碌,多歇息才是。”

    杨保闻之笑道:“只恐为师时日无多,只是尚有兵书尚未临毕。”

    “师父无须如此,徒儿有四书童,皆识字,师父不必操劳。”

    “峻儿心意为师心领了,不过经他人之手,未免不放心。”

    “师父为王府操劳数年,徒儿于心不忍。”

    杨保笑道:“峻儿孝顺,为师今日作罢,明日再说。”

    言毕,李峻告退。

    此时,李庚从屏风一侧而出。

    “此次峻儿立志习武,多亏了公佑。”

    “秦王殿下言重了,为王府行事,乃老夫职责。峻儿如此,也算了却老夫一桩心事。”

    “咳!咳!”

    “公佑应多加休养,无须事事亲为。”

    “老夫秉性,秦王殿下皆知,三十年来一向如此。只是诸事未毕,心有遗憾。”

    “智儿聪慧,全仰仗公佑,此行多亏智儿同行。”

    杨保闻之笑道:“智儿有情有义,然资历尚浅,老夫时日不多,还望秦王殿下日后多加栽培。”

    “定当如此,不然日后如何辅佐峻儿。多年以后,又一公佑也。”

    杨保闻之大笑。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圣上偏信,多年之后,这朝堂庙宇、边关江湖又是一番风雨,鹿死谁手,孰不可知,还望秦王殿下宜早图之。”

    “仁儿、义儿皆在北关,礼儿营中掌军,信儿江南从商,智儿此间承公佑之志,此五义子日后皆可辅佐峻儿。此次西征,途收王通、甘州降吕承父子,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蛮儿虽年幼,亦送至西关历练。”

    “王府向来不缺武将,只少文官。”

    “这秦地物广人稀,寒门子弟多往齐、楚富庶之地,少往秦地。当朝皇帝崇文抑武,世家贵族亦多留京城也。”

    “此时只可依托峻儿了。”

    李庚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十二死士可有启动?”杨保问道。

    “先前皆是伺机而动,西征前已重新启动。”

    “十二死士自是忠义,然武力不足,峻儿日后出行,自是危机重重,秦王殿下宜慎重物色。”

    “已选中一人,乃扶云寺俗家弟子。”

    “此人如何?”杨保忙问道。

    “广善方丈亲自举荐。”

    “如此甚好。”

    “老夫这二十余年布下的棋子,秦王殿下可有留意?”

    “境内还好,境外少有联系。”

    “时过境迁,不知棋子是否忠诚,还望秦王殿下及早察之,及早更替。”

    “本王记下了。”

    “老夫时日不多,不能再为王府效力矣。”

    “公佑无须多言,尽力即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杨保从暗格中拿出一封信,递予李庚,李庚见状不解。

    “庆州长宁山,有一人名唤刘尚,表字子义。乃老夫同门师弟,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待老夫身亡,秦王殿下可差人去请。”

    “有如此之人,公佑何不早荐?”

    杨保笑道:“我这师弟,生性偏激。昔日曾与老夫斗阵、斗法皆棋差半招。曾言:既生尚何生保。自那之后刘尚潜修兵法,不问世事。数十年间,老夫也曾差人去请,皆怏怏而回,扬言:公佑不死,子义不出。”

    李庚闻之大笑道。

    “这世上竟有如此固执之人。”

    言毕,只见杨保咳嗽不止,忙用方帕捂口。李庚视之,见方帕中有血色。

    “公佑此疾有几日了?”

    “自秦王殿下西征,咳嗽不止,这几日方有血色。”

    李庚知杨保自是说谎。

    “可曾寻医?”

    “药石无效。”

    李庚闻之叹道:“想当年公佑随本王出生入死,怎落得如此下场?”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老夫年逾六十,也算善终,好过功禄堂的弟兄,秦王殿下不必惋惜。”

    “既如此,公佑好生歇息,本王告退。”

    杨保起身要送,李庚赶忙扶下。

    “你我情如手足,不必如此。”

    言毕,李庚行出藏书阁。

    李峻回至幽竹斋,只见碧瑶在院中舞剑,见李峻前来,赶忙停下,正要行礼,李峻挥手免礼,径入卧室。只见初霁此时伏在桌上打盹。闻有人前来,赶忙起身。

    “初霁进来老是瞌睡,夜间作甚去了。”

    “终日不见世子殿下,故于此等候。”

    “不如前去七香苑将被褥抱来,同本世子一同入睡?”

    初霁闻之,脸颊绯红。未及初霁开口。

    碧瑶道:“老爷知道初霁如此放肆,非得打断她的腿。”

    李峻闻之大笑。

    “世子殿下此番前去,定要早些回府。”

    “本世子不在府中,难道有人欺负初霁不成。”

    初霁朝着碧瑶努了努嘴。

    碧瑶见之,立马上前,李峻赶忙拦住。

    “这秦王府不缺习武之人,初霁不妨习武。若有武艺傍身,也不用怕了碧瑶。本世子择日给你请个师傅。”

    “奴婢的手是用来服侍世子殿下的,可不是用来舞刀弄枪的。”

    碧瑶闻之不悦。

    “不必闹了,本世子明日早行,今日早歇,且退下吧。”

    二女闻之告退。

    是夜,李峻虽早歇,却难以入眠。不知默儿此时如何,明日出行婉儿定是牵挂,日后如何世袭掌管秦地,思绪万千,不知不觉而眠。

    次日,李峻早起,将包袱中用不到的,皆拿了出来。初霁前来,见李峻已洗漱完毕,故门外等候,不时,碧瑶、梧桐、彩屏一并而至。

    李峻见状,感怀不已。

    “好生府中等候,本世子不日便回,不必似小媳妇似的。”

    众女闻之,皆不言语,唯初霁眼中噙泪。

    言毕,李峻径往秦王府灵堂。捻了一炷香,叩了三个头。

    “孩儿出行,母亲不必牵挂,孩儿立志日后承袭,还望母亲保佑。”

    言毕,径往李庚书房。

    行至书房,李峻问道:“父亲在否?”

    书房中无人回应,李峻正要再开口,只见房门打开。李峻视之,乃管家李福。

    “老爷言,若世子出行,不必辞行,且去。”

    李峻闻之,不知父亲为何不见,遂整理衣襟,对着书房叩了三个头。

    待李峻走后,李福走进书房。

    “老爷,世子殿下已去。”

    “你说,本王是否严厉?孩儿远去不曾相见。”

    “老爷有情有义,若见到世子殿下定然不舍,故避而不见。”

    李庚叹道:“这世间哪有为父母者不心疼子女。”

    “老爷所言甚是,世子殿下日后定然知晓。”

    “但愿如此吧。”

    李庚又道:“本王有一事需李福去办。”

    “老爷请言。”

    李庚遂附耳如此如此。

    李福闻之告退。

    李峻行至府外,早有仆人牵马等候,府外丫鬟、书童皆来相送。

    “尔等不必相送,且回吧。”

    言毕,翻身上马,一路向北。众人见李峻远去,陆续回府。

    李峻行至长安街,见长安街早市甚是热闹,放在先前,定要游赏一番,唯恐被人认出,遂马不停蹄,出了城门,守城将士见是世子殿下,自不敢拦。

    这长安街繁华,但愿日后可远离战火喧嚣,长此依旧。

    李峻出了城门回头看了一眼,径往北去。

    行至五十余里。只见一处松坡冷淡,竹径清幽。野花盈路香,杂树遮扉长。竹响惊飞林梦雀,晖斜冷落水行鸥。烟霞含润,苔藓助青。乔松栖野鹤,衰柳语山莺。池里锦鲤迷花色,石上青苔记雨痕。

    李峻见此地风景甚好,遂下马驻足。李峻且行且观,且赏且停。

    忽一背柴樵夫迎面走来。

    “老伯,此地唤作何处?”李峻拱手问道。

    樵夫见李峻衣着华丽,如此谦恭,定是书香门第。

    “小哥儿不是此地人儿?”

    “回老伯,晚辈欲前往福泽山,路过此地,见此处风景甚好,遂停马驻足。”

    樵夫闻之道:“此地名唤平阳冈,因此地人迹罕至,故知人甚少。”

    “多谢老伯。”

    见李峻转身欲走,樵夫赶忙拦住。

    “见小哥衣着,定是大户人家,此去福泽山,仍有五十余里地,小哥奈何只身前往,不见有下人跟随。”

    “晚辈骑马,一个时辰便到,无须下人。”

    “老伯还有何事?”

    “懒汉见小哥知书达理,想必是读书人家。”

    “晚辈早年读过私塾,识些字,科举落榜,仍是秀才身。”

    “小哥儿身材修长,又不曾携带兵器。这平阳冈虽景色优美,然多强人出没。”

    李峻闻之疑惑。

    “晚辈常闻,秦地在秦王管理下治理有方,此处又离秦王府不远,奈何有强人出没?”

    樵夫闻之,笑道:“小哥儿不知,天子脚下仍有行窃之人,何况秦地乎?”

    李峻闻之暗忖:这秦地当真不是太平之地?

    “此处官员不出兵管理?”

    “自古以来,官匪一家,这平阳县历来如此。小哥儿且原路返回,多唤几人前行。”

    “既如此,晚辈多谢老伯提醒。”

    言毕,从怀中取出二两银子,递予樵夫。

    “公子哥儿,这可使不得。”

    “若无老伯提醒,晚辈定遭强人,些许银两,但收无妨。”

    樵夫闻之,遂收下银两,连连道谢。

    李峻辞别樵夫,上马前行。

    行至二里地,忽见一枯木横放路上,约有二丈长短。

    李峻见状暗忖:这青天白日,当真有强人?

    正思间,只见树后走出二人,李峻望去,只见一个生得矮小,黑瘦面皮,手拿砍刀。一个生得强壮,浓眉大眼,手提长棍。

    看到二人如此模样,李峻内心不禁一笑,这强人如此打扮,想来必是生意不好。

    思毕,李峻翻身下马,正欲开口。

    那强壮强人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此目无王法?”

    李峻打断那强壮强人言语。

    “老子就是王法,留下买路财,保你平安。”

    “没钱。”

    “当真没钱?”

    “若早些时日,尚有几文,前些日子见有乞丐便施舍了。”

    “大哥,这是个善人,还是放了让他吧。”

    “这话你也信?看这人衣着,定是个有钱人,即使没钱,这套衣服也值些银两,休要与他废话。”

    矮小强人道:“老子再问你一遍,到底有钱没钱?”

    “没有!”

    言毕,两人走上前来。

    见两人上前,李峻活动活动手腕,卷了卷袖子。

    矮小强人道:“你看身后是啥?”

    “雕虫小技,还想吸引……”

    只听“嘭”的一声,不知何物砸中后脑,李峻只觉两眼漆黑,便昏倒过去。

    二强人见状,赶忙把李峻驮起,连同马匹一并牵走。

    是夜,李峻苏醒,只觉后脑隐隐作痛,环视四周,皆是平民百姓常用之物,此时躺在床上,回忆白日之事。

    突然,房门推开,只见一女子端盆水来。

    李峻见此女眉未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脸若鹅卵,眼同桃花。虽身着粗麻布衣,却难掩身量苗条。

    见李峻醒来,将木盆置于桌上。

    “公子醒了?”

    “此为何地?”李峻问道。

    “此地为平阳县。”

    “汝系何人?”

    “小女名唤余姚,系此地百姓,先前道上剪径之人,是小女的两位哥哥,名唤余大、余二。”

    “先前打我之人是谁?”

    “正是小女。”

    李峻闻之诧异:这小女子还真是有胆有识。

    李峻瞥了眼身旁的包袱,打开不见财物丢失。

    “既是劫财,为何原封未动?”

    “小女以为公子是富商之子,未想到身份显贵。”

    言毕,从怀中取出金牌,上面刻有篆体阳文“秦”字,李峻看去,正是自己金牌。

    “你还识字?”

    “识得几个。”

    “你可知,我为何人?”

    “小女不知。”

    李峻闻之暗忖:此间不可透露真实身份。

    “我乃秦王府门客,深受秦王重视,故赐此金牌。”

    余姚闻之,赶忙跪下道:“小女不知,还望公子恕罪。”

    李峻闻之喝道:“若无此令牌,定为尔等所害。”

    “小女虽误入歧途,不曾害人,只索取财物,并未伤人性命。”

    言毕,余姚哭了起来。

    “我且问你,有手有脚为何做此勾当?”

    余姚哭道:“但凡好过,谁可愿意于光天化日之下顶风作案?”

    “如此说来,你还有冤情?”

    “小女本是此处百姓,虽过得清苦,仍有两亩良田。日夜耕作,尚可果腹。不想此地知县强行收买,小女实无活路。”

    “你先起来吧。”

    余姚闻之起身。

    正欲再问,忽见房门“嘭”的一声打开。

    正是:

    世子出行福泽山,半途止步把景观。

    平阳冈上遭剪径,似有冤情在此间。

    欲知那开门者何人,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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