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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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当日他们刺杀的对象是他！
可他被白起所救, 这些人也没有多家周旋, 抽身便走，魏楚抬起头看向白起, 只见白起也在看着自己, 虽说照旧是他那张面无表情让人不知情绪的俊脸, 可眸子里的关心却让魏楚心中一暖, 稍稍冷静了下来。
接下来一人却又让他淡定不起来。
跟在三人身上，被压制跪下的一人, 身着秦国士卒的甲胄，身形看起来十分眼熟。
他正有些疑惑，蒙骜一把扯下他覆在面上的蒙面巾, 魏楚大惊失色。
竟然是壮汉二号！
他被这一切惊讶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壮汉二号，竟然是壮汉二号！
不对！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当日在魏国时的情形，场面混乱，打斗声却清晰，他看到了公孙喜的仓皇失措，看到了白起对他的全力营救，还看到了壮汉一号明明快要抓住一位灰衣刺客，却因壮汉二号出其不意的一剑失了先机, 使得灰衣刺客趁机甩脱壮汉一号, 霎时不见踪影。
他以为是巧合。
他们都以为是巧合。
握紧的拳头惨白成一片, 指甲刺入掌心，瞬间一片湿意笼罩着整个掌心，不知是汗, 还是……
有人握过他的手。
他抬头，那人依旧平静无澜。
鲜血流过那人的掌心，交握的双手，被血相连成一片，好似，他们一直都这样，血肉相连。
蒙骜翻过前面三人的衣襟，里面赫然绣了一个绯红的墨字，可见其人身份。
嬴稷冷笑一声，“墨家赤衣，寡人真是好大的面子，能得天下第一的刺客暗杀。”
三人一语不发，显然打定主意，就算嬴稷怎么威逼利诱都不会说话。
他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刺客，墨家即便站在天下之公道的立场上，不免还是有一些灰色地带，需要灰色人物去处理，墨家赤衣，便是专门处理这类事物的墨家暗杀堂。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势力与墨家巨子（墨家的领头人）分庭抗礼，战国后期，他们甚至开始做一些违背墨家道义的举动，以高额的酬劳换取他们替买主解决一些，在光天化日之下，解决不了的问题。
就算魏楚不是很懂墨家赤衣的建制，但听昭王口气，也能猜出两分来，他们是个刺客团体，凭借高强武艺做刀口舔血的生意。
那么壮汉二号也是墨家赤衣？
福灵心至般，嬴稷转向壮汉二号。
但他问都没问，几步走到壮汉二号身前，抽出士卒的短刀，狠狠扎在壮汉二号的肩膀上！
壮汉二号闷哼了一声，溅出来的鲜血喷了三个刺客一脸。
他们的确接受过严格的训练，甚至对于死亡的训练，可他们也是人，直观的面对酷刑，还是让他们忍不住抖了抖，早就知道昭王心狠手辣，据闻当年魏太后，先王嬴驷的王后，季君赢壮的身生母亲，便是芈八子与昭王嬴稷亲手绞杀在甘泉宫。
不过这又是一桩流传已久，却谁也不知真相的秘闻了。
看嬴稷手辣的模样，让他们不禁又信了几分。
“你也是墨家赤衣，看着不太像啊。”嬴稷接过宦官递来的手帕，淡然地擦了擦手上鲜血，笑道，“寡人若是没猜错，你像是早年间，丞相身边的门客啊。”
魏冉！
魏楚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就好像一直没有得到宣判的死刑犯，明明知道自己杀了人，可总因没得到宣判，而心怀一丝脚才不到底的惶然，如今得到宣判，倒也能松一口气。
魏楚苦笑，果然如此。
他该说他父亲为成大事，不拘小节吗？居然连他都刺杀。
墨家赤衣为首一人终于沉不住气，出口道，“秦王要杀便杀，我等毫无怨言，何苦这般心狠手辣，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心狠手辣？”嬴稷笑了，“那又如何？普天之下，哪个君王手中没有过人命，君王弹指一挥，沙场百万将士赴死，他们比寡人，不过多了一层伪善的面具，尔等便以为仁乎？”
“若天下人真以仁者为尊，那各诸侯国何苦再与寡人争王夺位，拱手让给寡人，岂不仁乎？”
一番话说得赤衣哑口无言。
也看的魏楚哑口无言。
他不敢说嬴稷是各位霸主中最聪明的，也不能说他是最‘知礼识乐’的，但他绝对是最有野心的。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会为了他的目标而不择手段。
这恰恰，也是一个天下之主，所具备的，最基本的条件。
嬴稷重新拿起刀，笑眯眯地划开壮汉二号的脸，眼睛，确是看着三个墨家赤衣，特别是为首的那人，仿佛在说，下一个便轮到你。
不消片刻，壮汉二号的脸早已血肉模糊。
魏楚苦笑，他看到这一切竟然内心毫无波澜，丝毫未觉恶心，不忍，只能说当初白起让他练习如何杀人是有效果的，至少现在，他对待这样鲜血横流的场面，也能像白起一般，平静无澜。
他今晚好似一直都在苦笑。
生活让他一点点在改变，变得像这个冷兵器时代的人，麻木不仁。
墨家赤衣终于忍不住了，他低下头，做出臣服的样子，“求秦王给条活路，我等自当知无不言。”
“是吗？”嬴稷将手里的刀随意丢在一旁，淡然笑道，“寡人却是不想听呢。”、
“什么……”
墨家赤衣终于着急了，他以为他还有谈判的筹码，可别人却对他的筹码不屑一顾，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是没有理由存活于世的。
“带下去罢，好生招呼。”
“诺。”
士卒将四人拖的老远，魏楚依旧听得见他们呼喊着求救的声音。
“唉……”嬴稷牵过魏楚的手，拍了拍，魏楚只觉自己的手像是被毒蛇舔过似得，冰冷，滑腻，让他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上将军都告诉寡人了，当日你们在魏国，二舅公竟派人刺杀公孙喜与你。刺杀公孙喜，是为了跟寡人作对，至于刺杀你，却只为了摆脱嫌疑，二舅公好胸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着实让嬴稷佩服。”
他说的赞叹，甚至用了‘嬴稷’而不是‘寡人’，好似真的丝毫不介怀魏冉作对的对象是他一样。
魏楚垂眸，其实他一直有过怀疑，攻打新城回国后，嬴稷来找过他，而后，他爹也曾来找他，挖心掏肺的告诉他自己的难处，指天誓日是嬴稷派人刺杀魏楚，他什么也不知道，不然不会放魏楚去战场。
双方各执一词，这本身来说，就是一趟浑水，谁也撇不清。
他爹，本就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干净。
“听闻这一次，二舅公老调重弹，依旧想用楚儿来迷惑寡人视线，亏得上将军洞察一切，早早觉察出不对，告与寡人知晓，再全力保护与你，这才让你与寡人逃过一劫啊。”
魏楚不知该如何作答，原来他疑惑过为什么他与白起同一寝殿却无人询问，还沾沾自喜以为大家都习以为常，原来，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他倒是像个马戏团的猴子，傻不愣登的在舞台上翻着跟斗，却不知道周围的观众在笑些什么。
“寡人知道你还是犹疑不信，寡人累了，其余的，便交由上将军告诉你罢。且退下罢。”
“诺，臣等告退。”
他愣愣地随着白起走出殿外，正要走，却听里头传来昭王冷漠的声音，“楚儿，二舅公的丞相之位，怕是留不得了。”
魏楚垂眸。
“末将领命。”
……
回到他与白起的寝殿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蒙骜几步走过来，一晚上闹哄哄的，还得派人守着楚王一群人等，饶是铁打的蒙骜也有些受不住，他看了魏楚一眼，低声朝白起道，“昨晚聂雎和赢礼都未曾回来。”
“我知道了，你去歇息罢。”
“嗨，还歇息，忙成陀螺了都。”蒙骜转了转脖子，只听咯咯作响，复而又看了一眼魏楚，叹了口气，朝白起道，“好好劝劝。”
“嗯。”
魏楚没有注意他们的窃窃私语，等蒙骜走了才回过神来，“蒙骜将军走了？”
白起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将人打横抗在肩上，大步跨进了寝殿。
魏楚，“……”
白起将人一把丢在榻上，俯身便压了上去。
魏楚，“……”exo me？我现在难道不该在暗自心伤吗？
“白……唔，我……唔。”
他想说话，却被白起不断的啄吻给打乱，话都说不出来。
“我……唔。”
湿润的吻一个接一个的贴上来，原本凉薄的嘴唇却意外的温暖，一点点抚平魏楚心中的难受。
他什么也不想说了，勾过白起的脖颈，安心与他唇舌交缠。
他知道，这是白起再说，一切有他。
在山涧边晾衣服，晾到睡着的聂赢二人，终于在天色渐亮时，赶回了武关。
一回来，便蒙骜说了昭王昨晚遭人暗杀，若不是白起布局得时，差点性命不保。
蒙骜忙的很，匆匆说了几句前因后果便离开了，留下聂雎和赢礼。
赢礼转头狠狠盯着聂雎。
“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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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人却又让他淡定不起来。
跟在三人身上，被压制跪下的一人, 身着秦国士卒的甲胄，身形看起来十分眼熟。
他正有些疑惑，蒙骜一把扯下他覆在面上的蒙面巾, 魏楚大惊失色。
竟然是壮汉二号！
他被这一切惊讶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壮汉二号，竟然是壮汉二号！
不对！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当日在魏国时的情形，场面混乱，打斗声却清晰，他看到了公孙喜的仓皇失措，看到了白起对他的全力营救，还看到了壮汉一号明明快要抓住一位灰衣刺客，却因壮汉二号出其不意的一剑失了先机, 使得灰衣刺客趁机甩脱壮汉一号, 霎时不见踪影。
他以为是巧合。
他们都以为是巧合。
握紧的拳头惨白成一片, 指甲刺入掌心，瞬间一片湿意笼罩着整个掌心，不知是汗, 还是……
有人握过他的手。
他抬头，那人依旧平静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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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语不发，显然打定主意，就算嬴稷怎么威逼利诱都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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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墨家赤衣，看着不太像啊。”嬴稷接过宦官递来的手帕，淡然地擦了擦手上鲜血，笑道，“寡人若是没猜错，你像是早年间，丞相身边的门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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